,你不顾一切往上爬,自然要的是权倾天下,这点老三许给你的,本王也一样会许你。”
权倾天下吗?上官玥想想自己素日的做派,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话,的确落在别人眼里便是一个不顾一切往上爬的臣子,岑墨这样想,的确是无可厚非。
岑墨说他并不输于岑渠,其实有些东西从一开始他便输了,因为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人会比岑渠更懂自己。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想起岑渠,上官玥心中如一阵暖流淌过,她嗤笑一声,干净利落起身,拒绝道,“我与殿下并非是同一种人,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三就和你是同一种人吗?”眼见上官玥要即将踏步出自己的六殿下府,岑墨也不追,只是慢悠悠冷言道,“你在诸暨城的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遇刺,你可知道岑渠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如岑墨所望,上官玥那坚定不移往前走的步伐忽的停住了,她的背影卡在门口,垂首的姿势那般落寞。
“即便如此,那也是我和岑渠之间的事,与殿下无关。”正待岑墨上前准备来一番怜香惜玉时,上官玥深吸一口气,狠绝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直到注视上官玥背影渐行渐远,岑墨慢悠悠坐在了紫檀凳上,把玩着手中的青瓷杯,自言自语道,“诛人易,诛心难,我便在这等着你回来,上官玥。”
二百三十九、崇生身份
一直到走出那六殿下府,上官玥那引以为傲的自尊终于一点点崩塌,她捂着胸口,一直背靠在国士府墙根下,站了许久许久。
不是早知道与天下相比,你永远都是排第二的吗?
上官玥无数次的问自己。
佛说,若离于爱欲,无忧亦无怖。
可,佛却从来不去教会人到底怎么才能离于爱欲。
上官玥紧揪胸口,那用金线绣制而成的格桑花衣领被她揉的不成样子,上官玥狠望了国士府高挂的牌匾一眼,笑的悲凉道,“也好,也好,你狠心,也许我也便能更狠心一点。”
很快的,朝堂之上便爆发了第二场争议,四殿下岑寂上奏,向帝君参了一本,说上官玥私自收养叛臣之子,居心不良。
“有何凭证?”
“有玉环为证。”
岑寂亲自捧上了玉环,庆帝年岁渐大,眼力不似年轻时那般精锐,反复盯着玉环许久,半响,终于认出了那白色玉环道,“这不是白氏一族历代相传下去的传家信物吗?”
“禀帝君,上官玥收养的这个孩子正是白氏一族的余孽,上官玥明知故犯,不讲国法朝纲放在心中,还望帝君严惩。”
上官玥撩袍跪地,深深将身俯拜在地道,“禀帝君,崇生的确是微臣收养,一切源于闵中城的那场暴乱,微臣当时收养时,陈邵、司马淳都在两侧,这孩子父母被马贼所杀,微臣见他可怜,这方将他带回府中收养。”
司马淳、陈邵这二人也出队,行礼道,“的确如国士所言,当时这孩子父母是死于马贼之手,微臣几人并不知这孩子的真实身份。”
“那么这玉环呢?国士大人如此聪慧,会认不出这玉环吗?”
“禀帝君,后来也渐渐识了,但微臣与这孩子已有了些感情,实在是不忍将这孩子处死。”
辩无可辩后,上官玥干脆直接承认。
一个会为了自己前途,而将稚子性命去换的人,必定不会是一个多么有情义的人,上官玥干脆打起了人之常情的温情牌,认了罪。
岑寂愣了愣,他原本想的是如果上官玥辩驳,他就给她安上了有谋反之心的罪名,上官玥直接承认,而且承认的这么快,他后续发挥的话一下子全噎在了喉咙中。
可这理由说合理也并不是十分合理,庆帝也不可能因为上官玥这句话,就不再追究,他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私自收养白氏一族的叛党,此举太过胆大妄为!”
昔年白氏一族是镇守边塞的武将,当年一封告密信告到了帝君那,帝君褫夺了白氏一族的兵权,诛杀了白氏一族,这些年来民间也有些断断续续的流言,皆是说白氏一族是冤枉的。如今忽然蹦出来一个白氏遗孤,庆帝大怒也是在意料之中。
“来人,褫夺上官玥忠义侯封号,软禁于国士府,无外诏不可出府——”
不过一日的时间,上官玥被褫夺忠义侯封号,软禁于国士府的传言便在民间传的甚嚣尘上,相比于所有人的留言纷纷,上官玥在屋子内倒十分悠闲的种起了花。
“小姐,外面人都传说你便是那昔日欧阳女相,位极人臣不可再升,便只能是盛极而衰。”眼看上官玥在府内做起了花农,小慧不服气道。
“衰吗?”
上官玥在替院子里的盆栽修修剪剪,仔细盯了盯这盆栽,笑道,“不衰啊?我就觉得我自己修的很好?”
“哎呀,小姐,你怎么就一点不为自己担心呢?”小慧气的跺脚道,“要不我们找三皇子帮忙吧。”
“不许去!”
提及岑渠,上官玥的心便仿佛被针戳了一下,有点急道。
上官玥这副急怒的表情,小慧很少见到,顿时吓得怔在原地,上官玥见方才自己失态了,又音调放软,哄小慧道,“如今崇生是他们牵制我的筹码,一定不会有事,至于我自己,难得清闲,不用日日去上早朝,偷得浮生半日闲,小慧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闲置在家的上官玥的确很闲,将自己院子里全部摆动了一遍,又借口自己养不起国士府的众人,将那些皇子安插进来的内应全部一股脑打发了,此刻既无人监视,又无须劳心朝堂的事,的确过的像个神仙。
小慧勉为其难的收回了自己步伐,好奇道,“小姐,你和三殿下又是怎么了?”
什么‘又’,小慧这小丫头说的好像她和岑渠天天在闹似的,上官玥点了一下小慧头道,“你这脑袋瓜子想什么呢?”
“不懂你们这些大人物在想什么?什么都藏着掖着,还不如我们这些普通人呢,一切都放在明面上,能不能在一起就一句话的事,偌,我家乡的表姐不过和那书生见了几面,两人见面相处了一会,现今都成亲了,估计明年都能抱两了。”小慧摸着脑袋,直言不讳。
闲庭看花开,上官玥一瞬间哑然,而后轻拾桌面栗子,一个一个剥开,语气却一点一点凝重起来道,“对,我们还不如你们。”
“为什么呢?”
小慧追问。
“我只是,不想和他相扯太多。”
上官玥笑的寂寥。
他,终究有他的天下,而她,到底也是要回去的,少见一面是一面,那也不必牵扯那么多。
剥完了栗子,上官玥静的可怕。
深夜,上官玥没有睡,她便坐在屋内,等着岑渠的到来,岑渠从暗道出来时,第一句话便是,“崇生那孩子在老四手中。”
即便自己不去找岑渠,岑渠也一定会来找自己,这点上官玥早料到,但看岑渠这般严肃的面色,她的心,还是咯噔一下。
庆帝对她的信任正在一点点剥离,否则崇生这孩子可以交给刑部,交给大理寺,为何偏偏要交给事事针对她的岑寂。
岑渠看上官玥的神情,手指用力叩桌道,“老四那边是咬死崇生,不会放手了,实在不行的话,还有一个方法,一个最下的下下之策,那便是硬抢。”
二百四十、崇生,即我命
今日的春意十分磅礴,上官玥走在青石阶小道上,刘大监在前方带路,接连十几日的软禁后,刘大监一早便去国士府传了旨,领上官玥进了王宫。
“按老奴说啊,国士也莫慌,帝君对您还是十分信任的,不过便是一时之气罢了。”刘大监瞅了瞅上官玥的神色,笑道。
是吗?
上官玥在心中冷笑。
自打上官玥从诸暨城死而复生归来后,庆帝对上官玥表面上看着恩宠依旧,但上官玥却能感觉的到,庆帝开始对她逐渐忌惮。
国士加忠义侯,已经是加无可加的荣宠,上官玥要再进一步,那她很可能便会成为昔日权倾朝野的欧阳晴。庆帝此次不过是借崇生一事来趁机发难,削去上官玥忠义侯之位,暂缓上官玥的仕途。
帝王权衡之术,向来如此。
心中是冷笑,表面上上官玥却依旧毕恭毕敬道,“多谢刘大监指点,上官玥一定会谨记刘大监教诲。”
沿小路进了往日的议事庭,上官玥方一进门,便见庆帝正负手,对着墙上挂的一副画像发呆。
那画像是两女,画的惟妙惟肖,春日嫣嫣,这两个姑娘赤脚踩在那青青哀草上,娇俏可爱,笑意甜甜。
上官玥认出了一个姑娘是欧阳晴,但另外一个,上官玥只依稀觉得熟悉,却硬是认不出。
庆帝瞅了那画像许久,上官玥俯身下拜时,仿佛看见庆帝肩头耸动,深深叹了一气,良久,庆帝忽的回头道,“起身吧,爱卿。”
上官玥起身的时候,眼神不免还是多望了画像一样,庆帝神色捕捉到了这一细节,淡笑道,“这其间画的一个便是欧阳晴女相,还有一个便是……岑渠的母亲。”
上官玥这会总算明白这女子为何看起来熟悉,原来她竟是……岑渠的母亲,上官玥敛了敛神色,又忙低下头,消化明妃与欧阳晴有纠葛的这一事。
似是觉得自己说多了,庆帝又将话题调了回来,淡淡道,“爱卿,禁闭这些日,你可想出怎样来处理白氏孽党一事?”
庆帝很不满意的看了看上官玥一眼道,“白氏一族昔年早已被满门抄斩,如今这余孽,寡人念你也算情有可原,不予追究,但并不代表你可以迟迟不动,一代国士收养一个叛国余孽,你觉得满朝文武会怎么想?民间又会沸沸扬扬传出什么谣言?”
上官玥依旧没有说话,她垂地跪拜的姿势动都未动过半厘,庆帝见状,又特地弯腰扶上官玥起身,道,“仕途与余孽?国士是聪明人,你大可以自己选。”
言罢,庆帝满意一笑。
他自诩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确的,这上官玥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一看便是不甘于人下的人,这样的人,必定内心会有自己的清醒抉择,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的余孽,而放弃自己的大好仕途。
上官玥起了身,短短的几秒钟,她仿佛站了很久很久,站到联想到来这个朝代的种种,一朝入朝,竭尽全力平步青云,只为收集那五把钥匙,回到自己的时代。
如今,庆帝要她选。
这似乎是个……不用考虑的问题。
轻垂下长睫,上官玥咬唇,深吸一口气道,“崇生,即,是我的命。”
庆帝震惊的看了上官玥一眼,他原以为他是天家至尊,注定是可以玩弄所有的人的心思的,但上官玥却……再一次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姑姑,姑姑——”
崇生温温的笑意,崇生一声一声软糯的喊叫声,崇生爬上她的膝盖,抱着她腰,将头埋在她胸口的磨蹭,一下一下,都如春日的柳絮般,拨动她内心的温柔。
当最后的决定做完,上官玥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再睁眼时,一双澄澈的瞳孔里展出了温温的笑意。
想回去吗?
当然。
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一直在努力,午夜梦回,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光与亮,她想回到那个平等,可以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地方。
可若以一个稚子的性命作为交换,那有违做人的道义,既不是她所求,更不上她不屑的所为。
“你可想清楚了?”
庆帝不悦的声音响起。
“我心已决。”
上官玥起身,郑重对着庆帝背影俯拜在地,而后,撩起自己长长的衣袍,郑重对庆帝行一个礼,而后,咯吱一声,重重推开议事厅那道大门。
春日刺眼的光线迎面而来,上官玥深吸一口气,迎面走向宫门口,一步一行间,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
帝王之间的事若不加掩饰,很快便传到了各位皇子的府内,深夜,四殿下府,岑寂喜不自禁道,“上官玥果然因白氏叛党和帝君彻底闹闹翻,上官玥啊上官玥,任凭你本事再高,你不顺帝君的意,便如同昔年的欧阳晴一般,不还是得走向灭亡。”
六殿下府,宫里的暗人带来这顿消息后,岑寞笑道,“本王并不关心此事她会有说明下场,本王更期待的是,她和岑渠的,彻底闹掰。”
三殿下府,孟成一脸忧愁的看着岑渠的表情,岑渠在和自己对弈,最后一子落下后,岑渠叹气道,“本王早便说过,这崇生会成为她的负担,她这样的作风,本王并不奇怪。”
“殿下不去求陛下吗?上官玥一旦出了这朝堂,便再也无法成为殿下的助力!”孟成道。
“求?求什么?此刻这个消息怕是传到每个皇子府了,你以为这个消息是各位皇宫安排的暗卫传达给自己主子的,其实不过是帝君下的一盘棋,帝君怕是正按兵不动的看着我们兄弟几个,哪个最先出手吧。”
“所以此事我们便不插手了吗?”
“不,”深夜中,岑渠手心细细摩挲着棋子,又执棋一下,道,“帝君那边我们按兵不动,但老四那边,崇生在一日,便是对她最大的威胁,你去通知暗卫兵,准备过几日老四的寿辰。”
今日四殿下府外别样热闹,宾客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朝中的显贵大臣,凡正三品以上的全部到访。
正午,一辆马车也行驶在了四殿下门口。
二百四十一、媚药之局
这辆马车也许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豪华,但马车内伸出的纤纤一手,袖子上那用金线描的国士麒麟仙鹤并重的图案,一看便知道了是来者何人。
“怎么还是来了?”
“虽说被褫夺了忠义侯的封号,但人家好歹还是一品国士。”
世情冷暖,这些日子来,上官玥一直都并未上朝,闭门不出,朝堂民间都纷纷传出这位国士失宠的消息,今日上官玥出现在四皇子的寿宴上,顿时引起了一顿不小的轩然大波。
“呦,是国士大人。”
另一顶马车也缓缓停下,轿子内下的那人一身紫衣,以一柄白玉折扇子掀开了帘幕,下了马车。
“是三殿下。”
岑渠罔顾周围所有人对上官玥的议论纷纷,折扇轻轻一展,对着上官玥依旧态度温和道,“国士近些日子未见,风采依旧,前阵子本王进宫,帝君还笑言,国士你的棋艺日益进步,能和他对垒上好几局。”
上官玥了了一笑,一笑风姿也是绰约道,“陛下谬赞。”
围观的群众不说话了,方才见上官玥如弃臣一般的眼神陡然而变,又变成了一股敬畏之情,缓缓让开了一条道。
春风款款里,上官玥和岑渠顺着众人让开的这条道,风姿绰约的对着彼此嘴角一勾,相互伸手,迎着屋内那宾客锣鼓声,一笑,深意多。
岑寂喜爱热闹,今日的生日宴办的十分浩大,舞娘们身上曼妙的香气飘在春日的花粉香气间,赤裸的胳膊透露出隐隐的诱惑力,其中一个舞娘很有眼光的,频频往岑渠抛去水袖。
“三哥美人在怀,怎么也不动心?倒负了一个风流王爷的外号。”岑寂目光斜撇了一下上官玥,却问向岑渠。
岑渠一笑道,“本王这不是在选妃吗?注意点自己的形象、”
“听闻上官家的上官芙蕖也在此次候选的名单中,殿下真是有艳福,这上官芙蕖可是我庆京数一数二的美人呢。”
“可不是吗?上官家更是权倾朝野,殿下若娶了那上官芙蕖,此后可谓便是高枕无忧了。”
座位席中,有人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此些话一句一句飘向了上官玥耳内,上官玥看起来失意极了,一杯酒一杯酒往自己嘴里猛灌。
“啪!”
上官玥猛拍了一下桌子,脚步跌跌撞撞的起身,似被自己灌醉了,说是要醒酒,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后院走去。
岑渠小坐了片刻,半响,也来了句自己要去茅房,往后院走去,岑寂含笑喝了一口酒,看着岑渠渐渐远离,便一挥手,让自己的心腹跟着岑渠前去茅房了。
少顷,岑寂的心腹便悄悄回到了筵席,在岑寂耳畔低语了几句,岑寂脸色立即大喜,对着各位宾客道,“后院花开了,各位宾客,不如去后院开一场花开。”
宾客们一窝蜂的起来,一窝蜂的往后院而去,很快的,便发现一场好戏,在后院的角落里,正上演着一副激烈的春宫图。
一男将一女环绕在自己手臂下,将头埋在女人的脖间,火热而缠绕的姿势很快便让朝臣们有些不好意思再往下看。
“三哥,你和国士!”
岑寂“惊呼”了一声。
酒宴上,上官玥对岑渠侧妃一事如此在意,猛灌自己酒水,说是醒酒,一定是躲到后院来哭了。
上官玥走后,岑渠又马上跟了出来,说是解手,估计便是来安慰这上官玥了。
而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因为这一场局本就是岑寂为岑渠和上官玥设的,他早在这二日的酒水里下了媚药,这二人一旦在后院相碰,一定便会天雷勾地火,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主子,果然不出你所料。”岑寂的心腹在岑寂耳畔,得意洋洋道,“方才我一来到后院,便看见一男一女在这里打的火热。”
惊呼下的暗潮在涌动,岑寂忙一挥手道,“这可怎么了得?您和国士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如何对的起陛下。来人,给我将这二人捉拿下。”
“慢着——”
花影遮蔽下,脱落在地的紫衣和国士府耷拉在地面,落花撒在这二缠绵的衣畔,岑渠慢悠悠转头,一双桃花眼迷迷蒙蒙道,“是谁在打扰本王好事?”
岑渠这手一挣脱,岑寂的笑意立刻便滞在嘴角,他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道,“这女子……这女子?”
男子精壮的手臂下哪里是什么国士上官玥,正是方才那在筵席上频频对岑渠抛水袖柔美的舞娘,因为岑渠是背对着众人,将女子护在身下的,大家都只看地面的衣服,以为和岑渠私会的,上官玥。
“不可能啊……这衣服明明是国士朝服?”岑寂的心腹当场跳脚,哆哆嗦嗦捧起了那堆衣服到岑寂面前。
岑寂眼中憋火,恨恨看了看岑渠,但他还是不死心道,“三哥,这地上怎么放的是国士的朝服,弟弟还以为你和国士大人……出什么事了呢。”
“是吗?”
岑渠慢悠悠捡起了地上自己的衣服,岑渠背后的那舞娘立即跪了下来,红脸解释道,“方才国士酒喝太多,吐在了外衫上,便将这衣服随意一扔,殿下脱外衣的时候……大概恰巧和这衣服扔在一处了。”
那心腹将衣服送到自己鼻尖一闻,的确,这衣服上有浓重的酒味,细细一摸,还有酒醉的呕吐物,他当场嫌弃的将衣服重重往地上一扔。
“怎么?本王在你府里要个舞娘也要四弟亲自过问,四弟,你不需要劳师动众带一大批宴客来观赏本王如何宠幸一个舞娘吧?”
明媚的春光里,岑渠套上自己淡紫色华贵的外衣,一把折扇摇的无比欢快,对着舞娘道,“来,随本王回府——”
“四弟,你不会有意见吧?”舞娘柔媚的依在岑渠胸膛间,岑渠笑眯眯的对着岑寂道。
“三哥慢走——”
岑寂握紧了自己的衣襟,心中窝火到极点,却还是对岑渠行了一个礼,目送岑渠大摇大摆的出了自己这王府。
二百四十二、一梦酣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岑渠一走,看热闹的宾客们也都渐散,岑寂盯着那耷拉在地的国士朝服许久,忽的,心头咯噔一跳。
若与岑渠私会的是舞娘而不是上官玥,那么去后院的上官玥……去哪了,岑寂心中闷喝一声不好,飞快的往关押崇生的暗牢跑去。
行到了屋内,崇生依旧被关押在自己府内的暗牢中,岑寂长长的嘘一口气,但在这声气息落地后,此刻,他终于发觉,他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
“真让我们好找,原来在这啊。”
两个黑衣人如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冒出,笑道。
崇生被关押在哪,原先是只有岑寂自己知道的事,连最亲密的心腹都不曾告知,方才岑渠一走,他以为上官玥来救人了,却忘了上官玥压根不知道他吧崇生关押在哪!
是他蠢,是他呆,他中计了,亲自带了这两个黑衣人来自家府邸的暗牢,而后眼睁睁……看着这两个黑衣人轻而易举的击毙十几个护卫,扬长而去。
“主子——”
岑寂的心腹迟迟赶来,惊讶的看着满地狼藉,十几个倒在地上东倒西歪的护卫,一把扶起了被两个黑衣人直接抡在地上的岑寂。
“来,再喝一杯——”
春光弥漫处,上官玥似是喝的醉极,协一大批宾客闲步而来,岑寂狠狠抬头,上官玥一双醉眼里满是无尽的轻蔑与精光,成功打造出一个醉鬼在场的证据,冷笑,对着岑寂。
“你好!你好!”
岑寂倒抽一口凉气,身上被黑衣人打的又痛又闷,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岑寂莫名其妙的晕倒,岑寂这场生日宴提早结束,上官玥到最后临走,都维持的是一个醉鬼的形象,众人也只当这位国士最近仕途不畅,心中并不是十分开心,由她借酒消愁去。
黄昏的天灰蒙蒙的,上官玥被众人簇拥着推进马车,临走时换上一件崭新的便衣,脚步跌跌撞撞往回道,“本国士……国士……的朝服……”
扯回了衣服,上官玥又装作要吐的样子,吓得搀扶她的陈邵和司马淳吓了一大跳,上官玥又醉眼惺忪道,“吓你们的,来,再喝一杯——”
“国士大人是醉极了,你们回去给我好好担待些。”
陈邵发话。
“啪——”
马车帘幕重重合上,上官玥一进马车,脸上所有的醉意惺忪都变成了一股清醒,她轻敲了一下马车底,小慧立即便从马车底部隔层间冒了出来。
“送我们回来的是四殿下府的人,小慧,记住,下马车的时候用斗篷盖上,只管说醉酒了不宜吹风,必要时呕两下,正常人都会避远些,察觉不出异样,回到屋内以后,你只需进屋不出门便可,让那些人知道你在自己的屋内。”
“是,小姐,你自己小心。”
马车到了国士府,上官玥一溜烟进了那马车的隔层,贴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慧按照自己的吩咐,戴上了斗篷,那护送自己回来的几个轿夫,果然是不死心,一直跟到了府内,美名曰保护小慧,实际监视小慧进了国士府。
趁着轿夫全都一股脑跟进去,上官玥悄悄从马车隔层爬出,人一溜烟的跑到了和岑渠约定的地方。
静谧的夜,月色悄悄爬上山头,上官玥终于到了山顶,沿路走来的路途中,岑渠的暗卫兵几乎围住了整个山头,山头上,海棠花隐约又要开盛起来。
“来,把崇生给我——”
一日的斗智斗勇,这二人环环相扣,终于将崇生救出,上官玥看到在岑渠怀中的崇生,急于去求证崇生的安全。
山头,岑渠没有动,他依旧抱着崇生,面色掩在月色中,显得别样冷峭幽深,待他抬起头时,眼中再没有了温度道,“这孩子不能留。”
这会子上官玥终于发现崇生今日安静的可怕了,他躺在岑渠的怀中,小小的眉目那般安静,一点也不似往日那般活泼,上官玥惊讶的看着岑渠,便如同盯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老四喂他喝了“一梦酣”,如今他正处于酣睡的过程中,玥,你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人生一梦,长酣不醒。
这一梦酣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却是害人性命的慢性毒药,一天喂一点,慢慢积累起来,那服食毒药的人便会在睡梦中再也不醒。
“可他还能救,不对吗?”上官玥捏紧了自己的衣襟,脚步跌跌撞撞往后几步,笑意在月色下无尽寂寥道,“一梦酣也不是没有解药!”
“要救这孩子,必须得要庆京最好的大夫,老四在你府邸前监视的人撤走了吗?!你府中请个大夫,还专门是解一梦酣毒的,你以为老四会不知道吗?老四一旦知道,他必定会上报给帝君,你必死无疑。”
上官玥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捂住胸口,黑目中盈满了月光,盈满了不敢置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了保命,舍弃崇生?”
月色下,不知是不是岑渠的错觉,上官玥因为巨大的悲伤,身子又隐隐约约开始有了一些透明,沉思良久,月光下,他竟轻轻点了点头。
“老四从关押那刻起,便一直在用一梦酣喂食这孩子,你即便救了这孩子,这孩子活不过一年,且要受病痛折磨,两相权衡取其轻,我认为,让这孩子安乐死,是最好的选择。”
“若我不呢?”
“我想不出你有不的理由?他只有一年可以活,即便活着,也是痛苦的活下去,不是吗?”
月光下,岑渠离她明明就只有几步远,就那么几步,近到好像她跨一步,便可以将这些距离磨灭,但上官玥却第一次觉得,她和岑渠,真正是不一样的人。
也许岑渠说的句句在理,也许岑渠掌控了大局,这是他权衡利弊下最好的结局,但岑渠,始终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个人的性命若没有了价值,于他而言,他是可以选择丢弃的。
月光那样冷,那样亮,上官玥的心,拔凉到了极点。
二百四十三、海棠花落
“你以为你和岑渠便是一样的人吗?!”
“诸暨城内,岑渠做了什么,是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岑墨的话便如同魔咒一般,一句句响在上官玥的耳畔。
今夜的月光那样亮,上官玥的心底却是一片漆黑,她就好比一只盲鱼一般,要在密不透风的深海里游上许久,一直被撞到头破血流,才敢相信,原来自己是逃不过命运的。
海棠花不会再开了。
上官玥心里的海棠花也落了。
暗夜中,一声来自上官玥的冷笑静静响起,“正如同当日你抛弃我在那诸暨城一般吗?”
岑渠眉心一跳,他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上官玥却退后一步,见他如见恶鬼一般道,“当日诸暨城有你诸多暗卫,若你真要查,怎么会查不出陈锡岳的阴谋,你不过是在拿我检验陈锡玥的忠心,在你眼里,什么都是你可以利用的资本。”
“谁告诉你的?老四?还是老六?!”
“重要吗?殿下?如若我在你心中真有那么重要,那么诸暨城内,你会一直迟迟按兵不动!你救崇生是为了不让岑寂威胁到我,但你却亲自动手,我提防得了岑寂,却提防不了您!殿下,你和四殿下从来就没什么区别,在你们的心中,永远都是皇家大业是第一位!”
“那么你呢?”岑渠受伤的神色如夜色下枯萎的曼陀罗花,他嗤笑一声,“在你眼中,是不是只要谁替你拿到岑家的那把钥匙,你就能帮谁?是老六吗?上次去老六府中,老六和你密语了什么?你,准备弃我而去了,对吗?!”
是决裂!
是猜忌!
是彼此对彼此的戒心终于导致,今日凉凉月光下,口不择言的彼此伤害,关系彻底的崩塌。
“殿下监视我?”
“我只是在保护你!”
“那为何在诸暨城内,你选择舍弃我?!”
“是你从来便不肯真正相信本王。”
爱情永远是掺不得假的,可人活这一世从来也便不是只有爱情,这二人各有各在乎的东西,这东西对立,注定是彼此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月色下,上官玥掌心挥出,招招攻向岑渠道,“把孩子给我。”
岑渠步步防守,他不攻击上官玥,但他退的速度极快,也不让上官玥抢走自己怀中的孩子,二人飞快的对峙间,所有的恩爱缠绵都化为缱绻,唯有今夜的争与夺。
“啪!”
岑渠一个不注意,崇生重重摔到地面。
上官玥一声惊呼,扑向崇生,岑渠大惊失色,忙去抢崇生,却被上官玥先抢到手。
上官玥面色大喜,笑着去触崇生的身体,忽然间,笑意消散,崇生在她怀里冷的可怕,上官玥一惊,又一把用力去抱紧了崇生。
“崇生,姑姑来了——”
上官玥指尖颤抖着,再一次去触崇生的鼻尖。
等待她的,是崇生的……再无声息。
今夜的月色没有生机,上官玥怀抱着崇生冰凉的身体,白色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因为巨大的震惊,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姑姑,姑姑。”
崇生糯糯软软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
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有些人的生命还未来得及盛放,就已经凋零,上官玥怀抱着怀里的崇生,觉的人生残酷而无奈,觉得这春夜无比凄冷,竟比大雪磅礴的夜,更加无望。
“玥——”
岑渠如鲠在喉。
月光下,岑渠伸手,想要去扶起上官玥,上官玥抱着崇生尸体的模样那般蜷缩,在月色的照耀下,宛若朝天祭奠,仪式庄重而……悲凉。
缓缓的,上官玥睁开眼时,看了一眼垂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她忽的起了身,一把抱起了崇生,对岑渠视若无睹道,“岑渠,你真是好手段!你拖延时间不给崇生吃解药!虚弱的崇生被摔到地面,必死无疑!”
月光下,岑渠这会彻底看清,上官玥的身子的确再一次幻化成透明的样子,他心头一慌,上前一步,伸手欲拉上官玥手。
“啪!”
这一次,月光下,上官玥干净利落的挥开了他的手。
“你也曾亲手抱过他,哄过他,闵中城内,你也曾说要收养他,教导他,如今为了你的江山,你的宏图,你的大业,你选择彻底舍弃了他!岑渠,你真是好狠的心!”
上官玥紧紧抱着怀中崇生的尸首,她没有哭,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哭,心累到尽头便是连哭都再难哭出一声来,在眼眶中凝动的泪水,尽数化为了在春日萧瑟风里冻结的寒冰。
暗夜,山头,起风。
风吹起了这二人宽大的衣袖,衣袍舞动的声音响在了寂静的深夜,呼呼作响的声音,宛若在和命运做着不断的抗争。
擦肩而过,上官玥默然越过了岑渠,走下山头的那一瞬,上官玥终于在岑渠悲凉的目光中,驻足,脸庞微微一侧。
岑渠大喜,指心微动,上官玥却只将目光投向那再也开不出花的一地海棠,狠声道,“岑渠,今日月色为凭!我与你,恩义皆绝!”
崇生的葬礼只能小办,城西的荒郊处,小慧站在上官玥身后,哭的梨花带泪,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她不敢问,不能问,也不忍心问,因为上官玥从那一日回来后,抱着崇生,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了一天。
“小姐——”
眼见崇生下了墓,小慧低低唤了一声。
上官玥脸色苍白的厉害,这几日她便好像在故意惩罚自己似的,故意不吃饭,故意连夜批阅政事,到了崇生下葬这一日,上官玥了却了心事,险些连站都站不稳,一瞬瘫软在了地上。
“小姐,你这几日都没有进食,崇生是去了,可这不是你的错,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扶上官玥回到了国士府,小慧再也憋不住,含泪劝诫。
是啊,崇生已经去了。
上官玥如梦初醒的问,“小慧,你说,若不是因为我位极人臣,崇生是不是便不会让那些人成为钳制我的筹码,他小小的年纪便可以快活的生存下去,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崇生?”
二百四十四、王妃选定
在人人平等的时代,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另外一个人彻底死去,那是谋杀,是掠夺,她可以埋着良心说很多事情是她不得已,可她却忘不了亲眼感受到崇生在她怀中冰冷的躯体。
那是她带大的崇生。
那是她视如亲子的崇生。
每每想至此,上官玥的心口仿佛便如同缺了一块口子一般,一下一下挠的她百爪抓心,她捂住胸口,一下一下疼的无力。
疼过后,上官玥苍白着脸,冷静的在小慧诧异的目光里接过青瓷色的碗,咬牙切齿的将白粥一点一点强硬灌进自己身体内。
“小姐,你——”
小慧惊诧道。
“如今,我的命再不是我自己的,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平静喝完了白粥,上官玥眼内闪过一丝疲倦,也有……一丝恨意。
“想好了?”六殿下府内,大病初愈的上官玥坐在庭院内,岑墨心情很是大好的为上官玥倒了一杯清茶。
“其实崇生如果落到了殿下手中,殿下一样也会拿他来威胁我,不对吗?”上官玥这几日逐渐恢复了红润的面色,一笑如春花灿烂。
“对,崇生注定要死。”岑墨自觉不必在上官玥面前说谎,即便说谎了上官玥也不会信,干脆老实答道。
春日中,上官玥点了点头,纤纤素手执起了岑墨为他倒的茶,一笑森凉道,“古来天家皆无情,今日,我总算是有缘得见。”
“如今朝堂上,老四对帝君宣称崇生已死,帝君见崇生的死你并未大闹什么,又对你渐渐重用了起来,你我合作,不出数日,你必定能再登到朝堂的最顶峰。”
“而后便可以助殿下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对吗?”
“本王应允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待本王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第五把钥匙的下落本王一定会告知于你,本王是守承诺的人。”
“可殿下如何确定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请求?”
“很简单,老四和你势同水火,老三……你又与他决裂,你无路可选,只要和我合作。”
“其实殿下也早早设局了吧,只待我跳进您的牢笼之中,您好来个瓮中捉鳖。”
“不不不,”岑墨笑了开来道,“用另一句话来说,其实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人只会被自己在乎的人伤害,你与岑渠,终究不是一种人,但你对五把钥匙又是势在必得,所以不得不投入本王的阵营。”
人,只会被最在乎的人伤害?
春日的花开的那般灼灼,上官玥面色未动,手中却攥紧了那青瓷色的茶杯。
杀崇生的人,可以是庆帝,可以是岑寂,可以是岑墨,但绝对不能是岑渠,因为岑渠,所以她的心更疼,无尽的愧疚与怒火在她心中重重的蔓延。
青瓷色的茶杯被上官玥攥的紧紧,上官玥手背独有的白,和青瓷色独有的青交相辉映,那般优雅卓然,却也那般……清冷。
“好,你我之约就此达成。”
青瓷色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官玥忽的起身。
“岑渠,再见,也许你我只能为敌人了。”上官玥将目光漫向了这庆京的大好山色,头颅微昂,沐浴树荫下的阳光,深深,闭上了眼。
春日勃发,三殿下府内,莺莺燕燕绕在一处,春色的盎然间,姑娘们穿红带绿的,粉黛的香气顺着春日的风畅通无阻飘向远方。
“今日是三殿下正妃出结果的日子,你们倒是说说,谁有可能夺魁?”
“谁知道呢?不过三殿下如此丰神俊朗,即便是进府我做小妾也是愿意的,又何况是正妃呢?”
“呼——”
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手拿三殿下亲笔御批下的诏书,孟成敛了敛神色,站在门外,高高一呼,“三殿下妃,上官府上官芙蕖——”
“哎——”
失落的声音总是占据大多数的,落选的姑娘们很快便往四周散去,三殿下府,身穿艳丽服装的上官芙蕖痴痴望向三殿下府的门匾,笑的意味深长道,“岑渠,我终于,还是得到了你。”
不出一日,岑渠选定正妃的消息便传到了宫中,彼时上官玥和岑墨同站一处,岑墨的母妃玉妃正剥着一颗雪白的荔枝,送至庆帝嘴边。
庆帝一边嚼着今年从岭南一带送进宫最早的荔枝,一边翻开了从宫外送来的奏折,笑道,“今年渠儿也算开窍了,总算给朕选了个儿媳妇。”
“三皇子孝义,年岁渐大,总需要府内找个主事的,”玉妃保养的极好,手心便嫩的便如同豆蔻年华的少女似的,又剥了一颗荔枝道,“帝君如今总算放心了。”
庆帝笑笑,又翻了翻那奏折,和上官玥笑谈道,“国士,这渠儿选的正妃可是你姐姐,上官芙蕖,这二人情义早生,你可知道半分?”
上官玥和岑墨今日来本是商讨难民一事的,上官玥手拿奏折的手顿了顿,笑道,“帝君真是爱说笑,玥早就搬出了那上官府,自立门户了,三殿下与姐姐的情义,玥哪里会知道?”
“也对,”上官玥这副只忠于帝君的模样很快便惹的庆帝大喜,庆帝哈哈大笑道,“老三大婚当日,就由你挑选一些贺礼,替本王去老三庆贺一番吧。”
“主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三殿下府内,孟成按岑渠的安排,宣告了选妃宴的结局,他默默退到了岑渠的身后,注视着岑渠的背影。
岑渠的背影,那样静,静到连落花落在他肩畔的声音都能听的到,孟成确定岑渠在听,淡淡道,“殿下,值得吗?”
“这不是你们所有人所希望的吗?”
淡淡的声音响起。
岑渠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落花,一笑,咳出血道,“上官家有上官芙蕖一日,上官家的钥匙便不会交到上官端荷手中,嫡庶永远都是有别的,我娶了上官芙蕖,不是一举两得吗?”
孟成一下子被岑渠的话堵的无话可说,的确,这条路,的确是他乃至整个三殿下集团的期望,可为什么,他看见主子这个模样,心中,竟也有了……悲伤。
二百四十五、姑婆娘家
月明星稀,院内,上官玥坐在一方石桌上,大口大口的喝着烧酒,酒腥味真浓啊,不断涌进她的鼻内。
“呼——”
一口辛辣的酒腥味直扑入鼻,呛鼻的味道呛的上官玥猛咳一声,上官玥揉了揉鼻尖,一滴泪便从眼眶内直直坠落。
“小姐,你怎么哭了?”小慧正巧从院内经过,忙一下子扑到上官玥身侧,着急问,“是因为……三殿下要成婚的缘故吗?”
上官玥苦笑不得道,“辣辣辣,是辣……”
小慧忙伸手去抚上官玥的背脊,上官玥总算不咳的那么厉害了,小慧又送上一杯清茶,上官玥接过清茶猛灌一大口。
“你觉得你家小姐会哭吗?”喝了一大口茶后,上官玥对着小慧好笑的反问。
小慧这才手足无措了起来道,“不是……是……小慧……只是有点担心小姐。”
“所以你这几日都时不时偷偷扒在我窗前望,时不时假装经过我的院子,还让王芯苑动不动喊我一声,让我出门放松心情?”
“不不不,”小慧很害怕上官玥生气,忙挥手道,“我只是时不时监视……不是……看一下小姐在干嘛?芯苑小姐那边不是我通知的,是他们得知三殿下要成婚的消息,担心你出什么事,自告奋勇来陪您的。”
这几日丝萝和王芯苑这一对姑侄老是往国士府跑,摆出一副唯恐上官玥想不开的模样,动不动这个便说今日的天气好,让上官玥陪她去逛街,那个便唱双簧一般,说另外一处风景迤逦,让上官玥陪她去踏青。
上官玥又好笑又好气道,“小慧是担心你家小姐经不起打击,想不开要去寻死吗?”
小慧被说中了心思,很不好意思道,“毕竟小姐和三殿下曾那般恩爱过,小慧总觉得,只有在三殿下面前,小姐才活的真实不掺假,会有血有肉的哭笑,三殿下成亲,小姐应该会……很难受吧。”
心内涌过一层淡淡的暖流,上官玥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小慧肩膀,道,“小慧,人生并非只有风与月,也许我曾与岑渠有过一段情,也许我真的爱过岑渠,但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生命的全部。”
“殉情这种事,”上官玥拿着手中的酒壶,转了两转道,“我没有这个资格。”
“什么资格?殉情还有资格!”小慧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口大口喝酒的上官玥道。
“殉情的人都是再无后患的人,而我……”落花纷纷,上官玥似是喝醉了,胳膊从小慧肩膀上滑了下来,醉意熏熏道,“我的身上,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若我这么窝囊的死去,可对的起崇生……对的起那满村枉死的人……”
“呼——”
上官玥似是累极,眼一闭,竟直接昏睡了过去,小慧忙跑去后院去屋内抱件披风,想要给上官玥在春日的寒风里,披上一件保暖的外衣。
隐隐约约的,是小慧脚步跑远的声音,落花纷纷间,上官玥又仿佛听见,有人出暗道出来,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这方小小的石桌,那带有曼陀罗花香的拥抱,一点一点将自己拥入怀中。
“岑渠——”
也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一滴清泪,便这样从上官玥眼角坠下。
岑渠大婚之日的排场,惊动了整个庆京,上官府是望族,自太子一死,岑渠又成为如今众皇子之首,这二人一结合,岑渠无疑离东宫储君之位又近了一步,因此来恭贺的官员比原先预期的还要多,不一会,便挤满了整个三殿下府。
“停——”
一顶藏青色的轿子并肩停在了三殿下府。
小厮殷勤的前去掀开那轿子的轿帘,带有武麒麟和仙鹤的朝服拖曳在地,上官玥从轿子内走出来,百官见状,忙对着上官玥行一礼。
崇生一死,庆帝似乎见上官玥并无动作,近些日子来,又开始对上官玥重用,就好比今日,帝君更是让上官玥挑拣礼物,代他来参加三殿下的婚宴,可以说是极为看重上官玥了。
百官都是人精,庆帝的态度便是风向标,立即都对上官玥无限殷勤了起来,和当初在四殿下府见上官玥的模样判若两人。
在朝堂上混的久了,上官玥对这些前后判若两人的大臣们即使反胃,都已经能表现出谈笑风生的模样,她笑着一步一步穿过川流不息向她问好的官员,终于,走进了三殿下府。
府内和府外的差别还是很大的,门外熙熙攘攘,上官玥一人闲逛到了后院,望着三殿下院子里的那颗花树发呆。
“这个女人怎么还有脸来?”
“啧啧啧,当初承欢宴上,殿下也可是亲自点过她名的。”
“到底还是输给大姐了。”
后院是女人的天下,上官玥躲开了前院朝堂上的虚伪寒暄,却躲不过后院女人的攻击,这些莺莺燕燕,都是上官芙蕖母家的姐妹,此刻正满脸厌恶的对着上官玥指指点点。
面对一大堆浩浩荡荡往自己走过来的娘家姑婆们,上官玥头疼的捏了捏鼻根,这几日心实在是太累,她懒得理这些养在深闺的姑娘家们,依旧将头仰向了那颗花树,出神。
“看什么呢?你和大姐争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输给大姐了,大姐如今已经正式入主三殿下府,日后也许更是母仪天下的往后,而你呢,注定是处心积虑,竹篮打水一场空!”那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少女调笑。
鹅黄色衣衫少女旁边站的是一个粉色衣衫的少女,那粉色衣衫的少女笑道,“国士有什么了不起,日后等我表姐母仪天下了,处理一个国士算什么,你啊你,注定和你娘一样,死无好结局。”
女孩们本都是最曼妙的年纪,应该如花儿一样绽放,但由于从小的耳濡目染,导致她们吐出的话那么恶毒,就好比她们的心一般,已经被毒药渗了进去。
上官玥依旧不理,落花纷纷间,直到她耳畔匆匆响起这样一句话。
“哎,你还别说,这女人不是有个养子吗?她养子死了,她可照样在朝堂上谈笑风生啊,说不定她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卖儿子求荣呢!”
二百四十六、后院纷争
人心之恶,真是恶到了极点。
一声冷笑间,上官玥眉目敛紧,电光火石出手,脚下如踩风般,一下子扼住了那鹅黄色衣衫少女的脖颈,狠厉道,“李大小姐有本事便再说一遍。”
上官芙蕖的母家姓李,这些莺莺燕燕的伴娘团们自然也全都是姓李的,那鹅黄色衣衫少女被上官玥凶相一露,吓的哆哆嗦嗦道,“你……你……别乱来,我可是芙蕖的表姐……将来……皇后的表姐……”
粉色衣衫的少女见状,匆匆跑进后院,上官玥目光斜斜一撇,对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冷笑道,“如你所言,我是一品国士,位极人臣,捏死你一个毫无官阶的官宦女子,你以为……我会有什么事?”
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娇贵小姐,被上官玥这么一吓,吓得连脚都站不稳,头抵在墙壁上,不停的拼命摇头。
上官玥将头凑近鹅黄色衣衫的少女,一挑挑起她下巴道,“怎么?你还想试试?既然你听过我国士之名,就应当知道我手起刀落,是战场上待过的人,一斩便是一个头颅,你要不要试试看?”
“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不好了,杀人啊。”粉色衣衫的少女浩浩荡荡带了一大批人往这边直奔而来,气势最为浩大的便是换好了嫁衣的上官芙蕖。
“上官玥,你算什么东西?公然在我三殿下府行凶,来人,给我捉拿下上官玥!”
今日的上官芙蕖早已不是昔日的上官芙蕖,她如今已正式把自己当上官府的主母,一挥手,便命令三殿下府的护卫将上官玥团团围住,凶相毕露。
“呦,来了,其实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呢?”上官玥拍拍手,缓缓放下了那鹅黄色少女,少女跌跌撞撞奔向上官芙蕖一侧,满脸畏惧的看向上官玥。
鹅黄色衣衫的少女连滚带爬爬到了上官芙蕖身侧,上官芙蕖道,“上官玥,即便你是国士,也不可公然行凶,这是三殿下府,不是你国士府?身为王府主母,我完全可以将你请出三殿下府!”
“主母?”上官玥捏了捏手腕,道,“姐姐你错了,我可是在替你管教你母家的人?”
“我的人何须要你来管教,在我三殿下府做的事,必定是要我三殿下正妃来做,上官玥,轮不到你这外人来插手?!”
短短几句话,上官芙蕖着重用了“正妃”、“主母”、这几个强调自己身份的词好几句,上官玥挠了挠自己耳朵,笑道,“姐姐,即便你如今当了三殿下府的主母,但您难道就能保证你是……天下之母吗?”
上官芙蕖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上官玥纤纤手指伸出,指了指上官芙蕖,绕了一圈,又将指尖指到了躲在上官芙蕖身后的鹅黄色少女道,“等等,让我来回想一下,李姑娘怎么说来着?对了,她可是言之凿凿的说,姐姐如今是三殿下府的正妃,将来可是母仪天下的王后?”
上官芙蕖面色一黑,这番话原先只是母家的人私底下互相吹捧一下的,但谁料到她的两个表姐是什么都藏掖不住的人,直接一股脑全部抖了出来。
上官芙蕖狠瞪了一眼身穿鹅黄色和粉色衣衫的少女一眼,冷言道,“这不过是姑娘家私底下说说的话,做不得数的……”
“做不得数?!”上官玥被一众三殿下府兵围在中间,笑意潋滟,说出的话却如冷峭刀锋道,“怎么?!即便我大人大量,看姐姐面子,可以原谅李家姑娘年少无知,侮辱堂堂我朝一品国士?!但陛下能容许你们李家大发厥词,说将来一国之母便铁定是你上官芙蕖了吗?!怎么?需要我这位位极人臣的国士,还未过气的国士,好心好意去帮你上报到帝君那吗?!”
“你……你……上官玥你别欺人太甚!”这朗朗乾坤的,前堂是一众大臣,后堂除了自己母家的人,也还有三殿下府的护卫,上官玥抓住了自己的错点,在这里和自己杠上,实在是对她不利。
“懒得和你废话!大婚即将开始,喜娘还等着我前去梳妆!”自知理亏的上官芙蕖转头就走,那将上官玥围在中间的三殿下府护卫兵也都如浪潮一般退下。
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上官玥嗤笑一声,那鹅黄色和粉色衣衫的少女被上官玥这一笑,吓得脚都站不稳,跟在上官芙蕖身后,忙哆哆嗦嗦的离开。
“慢着!”
一声慢悠悠的喊声唤住了所有人。
上官芙蕖怔在了原地,鹅黄色和粉色衣衫的少女停住了脚步,就连在花树下依旧慢悠悠看花的上官玥表情也都有了松动。
那一身红衣新郎官装扮的岑渠便这样绕过了庭院,绕过了前厅的宾客,慢悠悠晃到了后院,施施然站在院子里,看着方才上演的一场好戏,面上似笑非笑。
“殿下——”
所有人都行了一个礼。
纷纷扬扬的行礼间,上官玥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花树下,自上次决裂一别,他二人已有一月未见,短短的一月,她和六殿下达成了同盟,而他,也亦穿起新衣,另娶了他人。
命运,何其残忍。
落花纷纷,这二人眼中的漆黑都幻化成了昔年针锋相对的初遇、学院的相伴、月下的对峙,还有……崖底的生死相依,而如今……都只能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上官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在落花间,她行了一个礼道,“微臣,拜见殿下。”
岑渠不置可否的轻点了下头,庭院内,他漫步到了上官玥的身侧,他的步伐那样平和,他的笑意如春日盛绽开的花,说出的话却狠到了极点道,“把李家两姑娘给我送到官府!治她个不敬之罪!”
以为岑渠是来为自己出头的李家两姑娘想到官府的大板,立即吓得哭了出来,一下抱住了上官芙蕖的腿道,“表姐表姐,你可要救救我啊!”
二百四十七、沆瀣一气
上官芙蕖对这两个表姐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此刻岑渠为了上官玥来动她的人,无疑是打她上官芙蕖的脸,上官芙蕖面上很是不愤道,“殿下,是她上官玥无理取闹。”
“是吗?”
岑渠漫不经心往上官玥头顶伸手,上官玥躲了躲,岑渠却只是折下了上官玥头顶的一枝花道,“本王说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殿下,芙蕖已经嫁入了你的王府,便是你的妻,你怎么能帮外人而不是帮我呢?您让李家怎么看?上官家怎么看?我还有何颜面?!”上官芙蕖惊呼,一下子扑到岑渠面前。
“哦?”上官芙蕖梨花带泪的在哭,岑渠的心便如同被钢铁铸起来的那般,只是用中指挑起了上官芙蕖的下巴道,“外头是今日来参加本王婚礼的百官们?您若是再闹下去,对谁都不体面,你可想好了。”
不得不说,岑渠的确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一抓便抓准了上官芙蕖爱面子的弱点,上官芙蕖嚅嗫道,“可她二人……人,毕竟是妾身的姐姐?”
“保自己,还是保他们?”
岑渠反复转着手中的树枝,一句话堵住了上官芙蕖说的所有。
上官芙蕖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岑渠却不放过她道,“本王正妃这个位置既然许给你了,就不会后悔,今日过后,出三殿下府、出上官府、乃至朝堂民间你都可大肆宣扬说你是本王的正妃,没人会拦你,也没人会阻你,但你,坏就坏在是非口中出。”
上官芙蕖一下子整个人跌在了地面,岑渠将花瓣一片一片拔下道,“帝君身体安康,东宫之位高悬,我兄弟和睦,将来天下之主是谁之话,实在是太过于不敬!”
“何况?”岑渠半蹲下身,一下挑起了上官芙蕖下巴道,“本王为何娶你,你心中很明白是为何?遵守好你的本分,这正妃之位可保你下半辈子的荣华,若你越了这规矩,本王,不介意送你……一方灵柩。”
上官玥离的近,岑渠和上官芙蕖之间的对话她一股脑全收进了耳内,上官芙蕖抬头,恨恨望了上官玥许久,便好似上官玥是她杀母仇人一般,但一转眼对着岑渠,便又转成了眼泪汪汪的模样,倒看的上官玥十分好笑。
“来人,将我这不成器的两个表姐送进官府,严惩他们这张嘴巴!”再起身时,上官芙蕖已经恢复成了那副高傲的样子,对着王府护卫兵下令。
“芙蕖芙蕖,你救救我啊——”
“芙蕖,我可是你的表姐啊——”
鹅黄色和粉色衣衫的两个姑娘被人架出去时,花容失色的对着上官芙蕖求救,难为上官芙蕖站着时,面上没有半分的动容。
“殿下,若无什么事,芙蕖便先下去梳妆了。”上官芙蕖轻轻行了个柔美的礼数,竟直接走人,放了上官玥和岑渠同处于……一处。
上官芙蕖一走,三殿下府的几个护卫也慢慢退走,空旷的后院,上官玥和岑渠并肩站在那一方花树下,落花簌簌,这二人都没有说话,难得适应起彼此之间难得的一份静谧。
“今日只要你一句话,若你不愿本王另娶他人,本王这一生大可以难得任性一次,与你在一起,天涯海角。”半响,岑渠忽的发了话。
空气静的可以听的见落花的声音,时间凝滞,静了那般久,上官玥伸手,踮脚,也折下一根头顶的花枝,轻叹一气道,“殿下,何苦呢?”
何苦呢何苦呢何苦呢?
也许从一开始相遇便是错。
岑渠笑的悲凉道,“我竟从未想过你我会走到如此的地步。”
上官玥道,“殿下,或许你我,爱的从来便不是对方,我们更爱的是自己,是权利,而爱情,从来便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深叹了一气,岑渠道,“自那日我与你设局,你淡笑看着我和那舞娘演一出裸露的戏,还可以不动声色时,我便知道我与你是一样的人,而如我们这样的人,各自在乎的东西,守护的东西都太多,注定不能单单为自己而活,连……喜怒哀乐醋意都不能表现出来。”
“呼——”
岑渠伸手,一把将上官玥拥入了怀中,他鼻尖闻向了上官玥发间的清香,一下一下抚着上官玥背脊。
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挣脱,而情感上……上官玥却沉溺在这个怀抱里,多想能呆一会是一会。
那就这样吧。
这一生最后放纵这一回,往后便是各走各的……路。
落花纷纷,紧紧相拥的二人在花树下凝滞成一副优美的画,终于,上官玥推开了岑渠的手。
春光明媚,上官玉携花枝反复揉捏,忽的,将花枝放到了岑渠手心道,“殿下,落花皆是无情物,落下的花,落下便是不再回头,树与花的分离,是为了摆脱禁锢,玥谨以今日这一枝落花为礼,祝殿下新婚大喜。”
大婚之后,第二日便是去王宫向庆帝敬茶,岑渠和上官芙蕖挽手前进的时候,恰巧上官玥、岑墨、岑寂都在,这三人也就一同沾了沾喜气,笑意嫣嫣的打趣岑渠和上官芙蕖。
庆帝这些日子偶感了风寒,身子不似以前爽快,但见这几兄弟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心情也很是大好,偶咳几声,岑渠岑寂岑墨便一同很是关怀道,“帝君,这是怎么了?”
“这几日身子并不是很舒爽,但看在你兄弟几人和睦的份上,寡人的心情便也好多了。”庆帝斜躺在软塌上,玉妃一下一下殷勤拍打着庆帝的胸口。
“是——”
岑寂岑墨岑渠都轻轻向庆帝做了一揖。
“上官玥,你倒是转的快,原先和老三狼狈为奸,现在又和老六勾搭在一处。”岑渠岑墨岑寂上官玥一并肩走出了那王宫,岑寂便冷嘲热讽。
“殿下这话说的过了,无论三殿下也好,六殿下也罢,玥总不至于和私吞灾银的人沆瀣一气,这也太有损自己品德了。”行过大理石地面,上官玥嘴角冷笑一勾。
“你——”
一出了庆帝的内阁,这几位皇子也便都不再维持表面的平和,大家都开始剑拔弩张起来,岑寂气结。
二百四十八、春日细雨
“老四,难不成你就看着这上官玥与老六暗通款曲?”岑寂见自己说不过上官玥,便转头对着岑渠吹耳旁风。
岑渠倒是悠悠然的,他淡看了上官玥一眼,目光带上琉璃色优雅的光芒,在岑墨和上官玥那道无间隙的距离间逗留了片刻,笑道,“老四,任何时候,也别失了一个皇子应有的风度。”
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即便见到了上官玥和岑墨站在了一处,岑渠也依旧是那样神色镇定的,他如此的反问,岑寂气的更是面部扭曲,拂袖而去。
宫门口,岑寂一走,剩下的三人都陷入一片寂静,岑渠紧盯着上官玥,上官玥脸上微笑淡淡,二人之间便好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静静望向春日静静下起的细雨。
遥远的深宫处,一身红衣的上官芙蕖出来,示威似的抓紧了岑渠的手,岑渠眼色淡掠过上官玥,轻轻将手,覆向了上官芙蕖。
上官芙蕖手一抖,大喜抬头看向岑渠,岑渠将目光淡淡投向了上官玥,细细的雨幕中,上官玥执拗的转头,和岑墨站于一处谈笑风生,似乎压根未将一份多余的目光投向自己。
自嘲的笑了笑,岑渠眉目闪过一丝暗淡的光,渐渐的,他越过了上官玥,背影,落寞的消失于这宫苑深深间。
“不必再演了——”
一直到岑渠的身影渐渐走远,细雨连绵中,岑墨对上官玥道。
“是吗?”
上官玥背对着岑渠离开的方向,望着手中那已被自己蹂躏到不成样子的花瓣,嘴角,怅然一笑。
这几日春雨下的淅淅沥沥,庆京多少人被困于这一场雨季间,阿叶兹的喜宴办的极其低调,倒好歹也算是正式成婚了,上官玥替阿叶兹束发道,“恭喜你。”
按理说阿叶兹与岑绪其实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但岑绪疼爱阿叶兹,依旧为她补办了这一场婚礼,在婚礼还未开始前,上官玥和阿叶兹并肩而坐,看向屋外的这一场春雨。
“人总要放过自己,玥,很多时候人要学会放过自己,你帮的了所有人,却帮不了你自己。”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