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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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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术室外不停的拨打父亲的电话,不停地打,不停地打,一直打到手机断电关机。

他那时还小,最绝望的时候,他真的想看到自己的爸爸,起码还有人能支撑他。

可是等到天亮了,等到医生摇着头对他说抱歉,等到他看到妈妈盖着白布被人推了出来,等到肇事逃逸的司机跪着给他磕头痛哭,他也没等到他爸爸出现。

他一个人在老师邻居的帮助下完成了自己妈妈的后事,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殡仪馆里看着妈妈进入焚化炉,然后抱着个骨灰盒回来。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七天后,他爸爸才赶了回来,头发白了一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项飞,手脚都在发抖。

项飞那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个字。

“滚。”

从那以后,他开始学抽烟喝酒打架,开始荒废学业,开始叛逆,就算他爸爸后来主动请求调到基层做后勤陪着他,项飞觉得自己的心也凉了。

项飞看着窗外的雨又开始变大,心情更烦躁,他爬起来打开抽屉掏出里头的烟盒,点燃了一根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

他没有把那只烟放进嘴里,而是任由它在自己的指间燃烧,看着青烟袅袅,仿佛就能让他情绪平缓些。

“哥哥我进来啦!”游游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而后下一秒她就自己打开了房门,像个活泼的小鸟一样快乐的飞进来。

“大懒虫起床啦!”

游游刚跑进来就愣住了,房间里烟雾缭绕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她的哥哥则一脸冷漠的坐在床上眼神涣散,这对她来说很陌生。

“哥哥?”游游有些怯怯的看着他。

项飞回过神来看见她,忙把手里的烟摁熄,轻声说:“抱歉啊游游。”

游游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跑出了项飞的卧室。

项飞苦笑,大概是吓着她了。

他独自在床边又做了几分钟,房门再次传来声响,游游又进来了,这次她比上次看起来还要高兴,她跑到项飞面前,手里举着一根还没有拆包装的棒棒糖。

“哥哥,这个糖给你哦!~”游游把那糖塞进他的手里,“我们老师说了,就算是大人也最好不要抽烟,抽烟对身体有害。”

“胖胖说,他哥哥心情不好时也会喝酒抽烟,因为那样可以让自己高兴点。”

游游小心的看了一眼项飞,轻轻地握住了项飞的手:“哥哥不开心的话,吃糖会好点吗?我考试没考好的时候,吃颗糖就会高兴起来。”

“不可以抽烟哦。”

项飞感受着她小手包裹着自己的温度,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粉色棒棒糖,心里空缺的那个口子似乎被填上了棉花一样,轻轻软软的。

他轻轻笑了出来,抬手摸了摸游游的小脑袋,“哥哥以后再也不抽烟了,我保证。”

游游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是认真地之后大大松了口气,小声的说:“那你说话要算话呀,不然我要告诉舅舅。”

项飞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起身抱起游游往外走,兄妹俩又小又闹的看着很开心。

“起床了?吃饭吧。”萧夏穿着围裙端着一锅八宝粥走出来,一边又开始絮叨:“今天清明,吃完饭我带你们去给姐姐姐夫扫墓吧.”

项飞站在温暖的客厅里,听着游游洗手的声音,又看见萧夏擦桌子拿碗给他们盛饭,眼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发热。

“小飞?”萧夏唠叨了很久不见人回应,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项飞掩饰住自己的心情,像以前一样坐到桌边,故作淡定的说:“你太啰嗦了,就不能少说点话吗?”

萧夏眨眨眼,“小飞,你是不是哭过了?”

“谁哭了?”项飞嫌弃的看他,“以为我像你一样那么软呢?我从小学之后就再没掉过眼泪了!”

萧夏并没有多说什么,把盛好的八宝粥递过去,“没事呀,偶尔哭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事你都不要放在心里憋着,有舅舅在呢,舅舅会帮你的。”

项飞握着那晚热乎乎的粥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只要能出息点,我才不要你帮呢。”他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柔和的笑意。

虽然他已经失去了父母双亲,但谁能想到他竟然在别的世界里又找到了亲人,这或许也是缘分?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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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五十二

五十二

体育课上。

本来高二的三个班都是分开上的体育课, 但是几个体育老师联合起来搞了个篮球比赛, 干脆就三个班合在一起上,编了三个队伍打比赛。

项飞作为一员猛兽……猛将,自然也被选进了班队里, 他平时没事也很爱打球, 一直都是前锋, 比赛开始前他就换好了球服开始热身。

这种场合自然也少不了霍麒,他是后卫, 和项飞以前打球的时候就挺合拍。

今天是一班和三班的对战, 看台上已经坐了很多学生,都在期待着待会的开场, 李尚陈静仪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激烈讨论,开始下注谁能赢。

让项飞没想到的是,卫星河竟然也在一班的队伍里。

不过他也没时间去问了, 因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双方队员私底下不能有交流, 裁判就是体育老师。

“待会儿配合点, 我们争取十分钟拿下上半场。”霍麒非常看不起对面一班的人, 在他眼里那就是一群弱鸡书呆子, 能跟他这种运动健将比?

项飞没说话, 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穿着红色球服的卫星河。卫星河低头正在往自己的手指上缠绷带, 头上还戴着一个蓝色的吸汗带,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大不一样,少了那份柔弱, 多了几分少年感。

“这不挺好的吗。”他自言自语着,越看卫星河越满意。

大概是他的目光比较直接,卫星河若有所觉抬起头正好看到他,露出了一个和以前一样的甜甜笑容。

那笑容太有杀伤力,不仅是看台上的观众,就连卫星河的队友都没咋把持住,纷纷转头看美人,谁让卫星河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难得展颜一笑,可不得值千金吗?

项飞眼瞅着那些队友像个沙雕一样看卫星河,心里有些不高兴,卫星河再怎么样也是个男孩子,这些人是个什么眼神?

他越看卫星河越觉得是掉狼窝里的小白兔,咋看咋招人疼。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项飞也没过多精力去看对面,立刻全神贯注投入进比赛。

这世上应该大部分男孩都喜欢运动,尤其是篮球这种热门大球类竞技,几乎可以算是全民都喜欢的,项飞以前就是校队专打大前锋的主力,曾经还拿过初中生全国赛的亚军,在这样的场合自然也依然是佼佼者,和后卫霍麒配合起来,两人竟然真的把对面压制了五分钟都没得分。

“我就说飞哥厉害!”李尚骄傲的不得了,仿佛那是他自己的得分,“我们飞哥啥都行!”

陈静仪捧着脸花痴:“是啊是啊!不愧是校草,要是他喜欢我就更好了!”

“我们飞哥不喜欢泼妇,你还是省省吧。”李尚翻白眼,“就你这样的,长再好看都不行,再说,你美得过卫星河吗?家世能跟卫星河比吗?”

“滚。”陈静仪一巴掌呼过去,两个人互相不理睬。

萧夏坐在看台最后一排,看着项飞在球场上飞驰所向披靡,忍不住腰杆都挺直了些,恨不得所有都知道那么帅的孩子是他们家的外甥。

“项飞同学这个运动能力,将来有考虑过当体育生吗?”皇甫燕清坐的位子离他很近,就隔了两个空位,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他忍不住感叹道:“到底是年轻好。”

萧夏笑了笑:“体育生也是个好路子,但还要看小飞自己的意愿,我看他好像还是想走文化成绩。”

“如果可以那当然好,以后就业选择范围也更广些。”皇甫燕清点点头,倒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萧夏偷偷地看了一眼皇甫燕清,他的侧脸在日光下还是那么完美,一分阴霾都看不见。其实那天晚上被东方墨纠缠,差点被强行带走,幸好皇甫燕清及时赶到救了他,萧夏心里是很感激的。

但他同样也很尴尬,毕竟那种场面也算不上光彩,本来第二天他去送玫瑰酱的时候想好好感谢一下皇甫燕清,可是对方却一副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甚至还眨眼对自己很温柔的说,他已经都忘了。

萧夏当时就觉得心里很温暖,因为他明白皇甫老师这是在顾忌自己的颜面,不让萧夏难堪,非常的体贴了。

皇甫老师真是一个好人。

“谢谢。”他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那么一句。

此时刚好项飞来了一个帅气的三分球,全场学生都在鼓掌欢呼,皇甫燕清转头好奇的看他:“萧老师说什么?”

萧夏回他一个腼腆的笑:“没什么。”

皇甫燕清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无声的笑了笑,转头又专注的看着比赛,只有风知道他的眼里仍然有笑意。

这种场合必定少不了贺楚楚,她虽然老实了很多,但仍然是惹祸头子,上次高调洒玫瑰花,事后被卫星河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但并没有让她学会低调。

她雇了几个人扯了横幅站在看台上,自己端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看比赛,并不热的天却戴了个遮阳帽,打扮虽然有些古怪,却真的很漂亮。

项飞在场上几乎没什么敌手,带着球再次要往前冲的时候,有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本来想习惯性的无视对方,项飞一抬眼却发现这竟然是卫星河。

在项飞眼里,他一直觉得卫星河个子不高,起码比自己是要矮的,谁让他平时和和气气又总是爱低着头,以至于项飞总觉得他才一米七出头,结果等到了这种针锋相对的场合的时候,项飞才发现对方并不比自己矮。

挺直了胸膛的卫星河和项飞齐平,甚至隐隐已经有要盖过去的势头,他皮肤白皙盛雪,却没了平时的那些乖巧,浅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斗志和一些莫名的东西。

没有哪个男人在面对挑战的时候不兴奋,尤其是项飞这样天生遇强则强的人,卫星河软软弱弱的他还不觉得什么,对方一强硬起来,他就忍不住想战一把。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项飞对着卫星河坏笑,“私底下你怎么闹都行,这可是赛场,事后输了可比跟我哭鼻子啊。”

卫星河扬唇同样不服软:“你怎么知道我会输?”

两个人在场中较起了劲,让看台上的人坐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李尚一把握住陈静仪的手:“静静你看啊!他俩杠上了嗷嗷嗷嗷嗷!这是什么名场面!!!小作文安排上啊啊啊啊啊!”

陈静仪比他还开心:“那必须的!你写!我给你配图!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老娘不要他喜欢我了!他就喜欢男人好了!”

“麻烦你们原地结婚好吗!?”

贺楚楚拿望远镜仔仔细细的看着现场两人对决,一时有些为难起来,这俩对她都算特别的人,一个是前夫“?”,一个是现老公“?”,哪个都是绝世大帅哥,都让她舍不得。

项飞完全不管身后的尖叫声,他的目光里就只剩卫星河,满脑子想的都是打败他,手里的球不停地来回交换,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压制卫星河,然后把球投进篮里。

没想到卫星河打球还是很有实力的,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符,他比泥鳅都难缠,硬是把项飞死死地困在了那方寸之地,一步也移不开。

霍麒和其他队员们干脆都停了下来,大家伙摩挲着下巴一起观看,因为项飞这厮是球霸,球一旦到他手里,谁也夺不下来,眼下他又只顾着跟卫星河相斗,更不会把球传给霍麒和其他队友。

于是其他人没事可干,只好聚众蹲在球场边八卦。

“我看飞哥要赢有点难。”

“卫星河以前打球老凶了,他俩实力相当吧。”

“我怎么看出点爱情的味道来?”

“可不敢乱说,飞哥能把你头拧下来,人家这叫纯纯的少年友谊!”

一群少年健将蹲在一块儿交头接耳,看台上有妹子递来瓜子,他们也不避嫌,两方队员干脆握手言和,一起边吃边看。

毕竟,谁不爱看帅哥之间的对决呢?

霍麒没有参与他们的八卦,他倚着篮球杆抱胸看场上还胶着的两人,越看越觉得这俩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主要是卫星河不要脸,你看他那些动作,明着是阻挡飞哥前进投球,实际上暗动作不要太多,那眼神就跟吃人也差不多了。

也就飞哥钢铁直男想不了那么多。

霍麒摩挲下巴,飞哥估摸着到死那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这智商可真愁人。

“飞哥!亲他!”霍麒抱胸中气十足的吼道,“弄死那小兔崽子!亲他!”

“亲他你就赢了!”

他的声音吼得震天响,身后的观众席上的学生们都惊呆了,瓜子都顾不上磕。

项飞听到了霍麒的声音,回头骂道:“亲你祖宗!”

也就是这么一个空当,卫星河眼疾手快劈手夺过项飞手里的球,转身急速往球篮下跑,纵身一跃直接大灌篮,看傻了在场的所有人。

项飞也没能料到卫星河有这个爆发力。

“怎么样?服输吗?”卫星河回头对着项飞得意一笑。

项飞站在太阳下看着那美少年对自己笑得灿烂张扬,忽然觉得输赢不是那么重要了。

“还没结束呢。”项飞跑去把球拿回来,“刚才算我轻敌,待会儿我不打得你叫爸爸,我就跟你姓。”

卫星河眼中微闪,“我跟你姓也是一样的。”

于是,本来好好的一场两个班级之间的对决,活活的给整成了一对一斗牛模式。

最惨的是,看台上的学生老师们,被迫看了一场名为决斗,实则秀恩爱的戏码。

麻烦你们原地结婚行不行?不要折磨我们这些无辜的可怜人!

53、五十三

五十三

那天的篮球赛, 当然还是卫星河输了, 项飞这人遇强更强的性子在这场比赛中表现的淋漓尽致,半点都看不出来平时对卫星河的那些关爱柔情,完全就是把对方当成对手按着打。

输了比赛的卫星河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闷声闷气的自己转头就走, 项飞领了胜利的奖章后还没来得及高兴, 一转头发现人不见了。

“飞哥,你真是活该万年单身啊……”霍麒大开眼界, “就没见过你这种奇葩。”

其他队员们纷纷对项飞表示鄙视, 求生欲真是一点都不强了,卫星河都气成那样了你还只顾着赢了比赛高兴, 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啥意思?”项飞在心里感叹,二中就是财大气粗,区区一个班级比赛的奖章竟然都是镀金的, 别说还挺好看, “卫星河咋先走了?他不留下来合影了?”

霍麒:“……”

这人是真没救了。

这会儿, 就连迟钝的萧夏都看出不对了, 他在位子上愣了半晌后自言自语的有些困惑:“卫同学对小飞难道是……?”

他自己想了一会儿后又觉得这事挺玄幻, 卫星河和小飞?

他俩不是纯友谊吗?

萧夏觉得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小飞那个性子看着也不像是对卫星河有那种感情的样子, 但是卫星河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 皇甫燕清也注意到了,“你怎么了?”

萧夏茫然的看着他摇头,“没事。”

他想着要不然还是找个机会跟小飞谈谈?

“孩子的事, 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皇甫燕清开口说道,“我们都是旁观的大人,即使看出什么来也最好不要轻易插手。”

“可是,我不太赞成小飞早恋。”萧夏咬了咬唇,“他才高二,以后的人生都还没有正式开始,现阶段还是以学业为重比较对。”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会谈恋爱呢?”皇甫燕清安抚他,“这种事家长是说不通的,你以为自己是为了对方考虑,但也许人家根本不想按着你说的路子走呢?”

“万一他们俩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贸然出手去管,反而适得其反,不要小看少年人的叛逆。”

萧夏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当然也知道未成年人叛逆起来有多厉害,听了皇甫燕清的话后也开始犹豫,仔细想想也对,现在什么苗头也没有,再说真要有什么,以小飞的性子应该也能自己处理。

萧夏从来就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他虽然认为学生时期还是应该学业为重,但他还是会最大程度上的尊重项飞的决定,更何况现在一切都是自己的揣测,往后看看再说吧。

项飞跟大家合影完后找不到卫星河,想着他应该是在图书馆,马不停蹄的立刻就赶了过去。

果然在图书馆二楼找到了独自坐着看书的卫星河,他刚赢了比赛心情大好,径自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奖章放到卫星河面前:“给你看看。”

卫星河扭头不理他,自顾自的翻书。

项飞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郁郁不悦,但粗神经如他却还不懂对方为什么不高兴:“你怎么了?马上都吃午饭了,你不吃饭吗?”

“不吃。”卫星河安静的看着窗外的,一眼都不看项飞。

这要是别人这样闹脾气,项飞肯定没那耐心去哄,但他被卫星河作惯了,一点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怎么能不吃呢?又谁惹你生气了?是不是你班上同学欺负你了?”

卫星河瞥了他一眼,突然幽幽的开口问:“赢了我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那自然啊!”项飞的情商在这个时候又下线了,“谁赢了比赛不高兴?”

卫星河有些愤愤的说:“你就这么看重比赛?”

“比赛当然要看重了。”项飞理所当然的说道,“竞技体育本来就是讲一个输赢,如果我不认真去对待,那是对体育精神的蔑视,我要么就不参加比赛,要么就要赢。”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话,都是说来好听的。”

项飞不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什么不对。

卫星河沉默了一会儿,“我当然知道你说得对,但是你……”他一想起打球的时候,项飞眼里对自己只有陌生的看对手的眼神,分毫没有往日的疼爱,他就觉得堵得慌。

萧夏比我重要,游游比我重要,现在一个小破球也比我重要!

项飞隐约能明白他在生气什么了,他笑了笑把自己的奖章拿起来在卫星河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让着你,所以你觉得我不重视你?”

“不然呢?”卫星河憋不住,他努力的不让自己露出丑陋的表情吓着项飞,“我在你心里,连个球都不如?”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区区一个比赛当然没你重要。”项飞把那奖章再次放到卫星河手里,“比赛时候我们就是对手,我不会放水作假的。”

“但是赛后,我们还是从前的关系。”

“这个送给你。”

项飞挠挠头,“我喜欢赢,但对奖章这个东西却不怎么在乎,本来就想着赢了就正好送给你,这样我们就是双赢,你得了奖牌,我得了成绩。”

卫星河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奖牌,又看了一眼真诚说话的项飞,心里忽然就不怎么生气了。

这本来就是项飞的个性,如果他那时真的对自己故意放松,那好像也确实不像他。

他摸了摸那枚金灿灿的奖章,忍不住问道:“送给我,真的舍得吗?”

那里头多少也是含金的,项飞被这么一问反而开始有些心疼。

就算是一克的黄金,那也是黄金啊!

几百块够游游吃火锅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这以后还怎么在小弟面前当老大?

项飞果断的霸气摇头:“我说话算话,送你就是送你。”

卫星河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在项飞身上转了转,唇角微勾轻笑起来,他的心情顿时大好,被项飞压着打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他把那奖章慢条斯理的当着项飞的面收起来,“我一定会好好地保存的。”

“嗯……”项飞不舍的点头。

下午的课还要照常上,项飞换了身校服回到教室,迎面就看到李尚坐在位子上捧着脸对他笑。

“老大,你知道吗?刚才那场比赛,你可帅呆了!”

项飞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听着李尚长篇大论的讲那些同学是怎么夸他的,毕竟还是个少年人,心性不那么老成,听别人崇拜夸奖自己还是得意的。

“我以前好歹也是全国亚军的大前锋,这点小场面还难不到我。”

项飞难得露出同龄人的幼稚神情,李尚看他心情不错,想了想凑过来小声问:“老大,说真的,你刚才跟卫星河两人太绝了,配一脸!”

“你真不考虑收了他?”

项飞现在都听多了李尚这些话都不生气了,在他看来这本书本来就是基佬遍天下,李尚自己也是个基佬,自然看谁都是同类,他懒得去跟他再就这么问题探讨。

“不考虑。”项飞无比坚定,“我打算在异性恋这条路上走到黑,不打算拐弯。”

李尚满脸遗憾。

然后贺楚楚那神经病就出现了,她大概是没被项飞喷够,常年的优越生活让她缺少寻常人的挫败感,被项飞屡次三番的打击后并没有溃败,反而愈战愈勇,简直心态好到爆炸。

她把一张黑色的卡片扔到项飞面前,抱胸看他。

“干嘛?”项飞冷眼看他,在他心里,贺楚楚就是那给卫星河戴绿帽子的人,他得替兄弟找回面子。

贺楚楚一点也没有别的女孩在面对喜欢的人温柔矜持的样子,霸气的说:“这是黑卡,全球只有几十个人能有。”

“关我什么事?”项飞烦躁的转笔。

“你跟我吧!”贺楚楚大言不惭,骄傲的说:“只要你跟我结婚,我家里起码一半的资产都归你,你要什么有什么!这卡也是你的!”

“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一般都是有话直说,看上谁了从不掩饰。”贺楚楚自信心爆棚,“你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考虑下。”

项飞看了面前的黑卡半晌才明白这是要包|养自己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李尚。

李尚毛骨悚然挥舞小手:“我我我、不是我的错!”

“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喜欢随便甩钱包|养别人?”项飞慢条斯理的说道,“上次你那次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李尚想起自己那时候也是这个德行,再看看贺楚楚,突然明白那时为什么飞哥要揍自己了。

太欠了,活该挨揍啊!

项飞把那张黑卡帅回去,“对你没兴趣,快走。”

“为什么?”贺楚楚不明白,“你知道你拒绝的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项飞懒得看她,“我们国家没有你们国外那么开放的环境,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肤浅,你有钱关我屁事,对你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再来烦我,就别怪我打人了。”

相比较上次的直接动手,项飞这次算是比较温和。

贺楚楚虎躯一震,竟然怼金钱丝毫不动容,这是何等清高绝傲的男人啊!

妈妈,这男人好特别!

必须得是我家的!

爱了!

项飞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忽然又想起自己的那枚奖章,心里微微疼起来。

到底是有金子的,多少值点钱,早知道就不装逼送给卫星河了。

那可是钱呢。

——————

卫家

卫星河小心的把奖牌放进玻璃柜里保存,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下楼去喝牛奶。

“宝宝,你最近喝牛奶很勤快啊。”卫大嫂很满意,“以前你都是能躲就躲。”

卫星河很快就喝完一杯,拿起帕子擦擦嘴,“以前是没有意义,现在我想长得更高一些。”

“嗯?”卫大嫂抬头看他。

卫星河莞尔一笑。

“长得更高些,我才能在下次的比赛中,彻底压制他。”

“让他再也不能想着赢我。”

只能看我。

54、五十四

五十四

有卫星河给项飞辅导英语, 他的成绩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项飞英语足足考了六十五分!

萧夏高兴坏了,他捧着项飞的成绩册翻来覆去的看, 一边不住地念叨:“照这样看, 小飞以后只要继续努力, 重本也是有希望的!”

“也就是多了六分的成绩而已,你是不是高兴太早了?”项飞打了个哈欠从卫生间走出来, “总分也就高了不到十分。”

“高考的时候, 一分就是好几千人呢。”萧夏拿起面包抹了点玫瑰酱递给他,“我就说小飞聪明, 稍微努努力成绩就上去了。”

项飞穿着睡衣坐下来,看了看桌上的早餐,“今天怎么想起来吃洋玩意儿?面包果酱?”

“这不是做出来的玫瑰酱吃不完吗?”萧夏知道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劝道:“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的, 明天我再去买豆浆油条。”

项飞也没那么娇气, 老实的低头啃面包。

“舅舅, 我考试也进步了一名, 你能不能也表扬表扬我呀?”游游捧着牛奶抬起头, “虽然我这次也没考好, 但我还是很棒的。”

萧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那待会儿舅舅带你们去超市,今天可以多买些零食,你看好不好?”

也就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去超市买零食, 项飞起初不想去,但游游极力邀请,他只好换了衣服跟着一起去。

周末的超市一般人都挺多的,到处都是小孩老人,他们住的这个区超市也不算少,但就数这个超市规模最大设施最齐全,按说往常这时候早该人满为患,但今天从他们三走进超市后的半小时内,突然身边都看不见几个人了。

“刚才一楼人不是还挺多的吗?”萧夏有些纳闷,一边推着车一边逛二楼的零食区,“有点奇怪啊。”

游游在各个零食架前来回跑,一会儿看看薯片,一会儿看看饼干。

“不可以买太多膨化食品。”项飞双手插兜看着快乐的游游,“吃多了不长高,还会胖。”

“可能是超市今天有什么活动吧。”项飞也没放在心上,“人少不是挺好的吗?空气还清新点。”

萧夏点头想想也是,人少点方便他们逛,不用担心被人挤。

就在他们帮着游游挑一些健康零食的时候,前方忽然有人群骚动,他们起初也不怎么在意,直到有个像是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穿着西装带着几个超市导购员出现在他们面前,恭恭敬敬的问他们需要什么东西。

萧夏有些懵逼,他不懂为什么对方这么精准的能直到自己的姓名,他分明也很少来这种大型超市。

“萧先生,这层楼里都是些普通零食,三楼有进口的高档货,您要不要随我去看看?”那中年经理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身体向着萧夏微微倾斜弯腰,保持了一个让人觉得舒适的距离,一看就是专业的。

“不用了。”萧夏一头雾水,“我们就是随便逛逛……”

那中年经理见他没兴趣,对着身后的几个人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姑娘立刻上前来接过项飞推着的小车,笑容满面的说:“那您接着逛,我们替您看着车。”

萧夏毛骨悚然,不由得朝项飞那边靠了靠,小声问:“小飞,他们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怕我们偷东西,所以监视我们呢、”

项飞当然也不知道原因,他想了想看那几个人那态度也不像是监视他们,“可能是真有什么特别的活动,然后我们正好被选中?”

萧夏一脸懵逼,“可我没参加过活动啊。”

他们被超市经理当宝贝一样供着,走哪跟到哪,就三个人逛超市,身后却跟了七八个人服务,比超级vip都牛逼了。

项飞有些不耐烦,几次想让那些人走,但他们不为所动,只说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项飞也不好无缘无故的揍人,只好忍了。

“要不然让游游赶紧买,咱走。”项飞忍无可忍,逛超市不到四十分钟,他们就跟了一路,正常人谁受得了。

他们交头接耳正说话,就听那经理用一种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东方先生您亲自来了?”

萧夏一抬头,正好看见东方墨大踏步从一楼的方向走来,他身形高大面容英俊,脸上没什么表情,走路似乎都带着一股子凌冽的气势。

他只是淡淡的对那经理点点头,然后走到了萧夏面前。

“开心吗?”

萧夏被他这种华丽的出场方式惊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东方墨的眼睛仿佛会放电,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低头安静的看着萧夏,也足以让人脸红。

“干啥呢?”项飞不客气的把萧夏拉到自己身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墨看了一眼项飞,也没像以前那样暴躁,反而奇怪的好脾气:“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们好好地逛超市而已。”

“人那么多,我担心萧夏不开心。”

项飞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超市?你跟踪我们?”

“不要说这么难听。”东方墨笑了起来,“我只是恰好要来找萧夏,发现你们往这边来了,提前让人做好准备而已。”

项飞拧眉,他上下打量东方墨,总觉得这人和以前看到的有些微不同,但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不过,一样的讨人厌。

“我们不需要。”项飞警惕的看他,“我舅舅不会感激你的。”

东方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项飞,我和你舅舅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确实不是你这样的孩子能管的。”

“你舅舅心里有我,你为什么要横加阻拦呢?”

“不要脸。”项飞冷眼看他,“我舅舅什么时候说过心里有你?麻烦你自己照照镜子,我舅舅可没说过那样的话。”

东方墨轻哼一声,“有没有你说了不算。”

“萧夏,我从没对谁认真过,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以前算我不好,给我个机会行吗?”东方墨一脸认真,“我也可以试着为你改变的。”

他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对萧夏表白,萧夏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你出息点啊!”项飞回头揪揪他的耳朵,“这家伙可不是好人!别被他现在这个样子给骗了!”

萧夏耳朵被项飞轻轻揪着,他的心里奇怪的升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鼓足了勇气抬头对上东方墨的眼睛。

“东方先生,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好几次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是不合适,还是不喜欢?”东方墨向前走一步,黑如深潭的眼睛一直看着萧夏,仿佛要把他吸进去,“告诉我。”

萧夏被他的眼睛吸引,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游游抱着几大包薯片从远处飞驰而来,“舅舅!游游来救你了!”

东方墨一回头就被薯片糊了一脸。

游游跑到项飞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护着萧夏:“不可以欺负我舅舅!”

超市经理忙拿出纸巾给东方墨擦脸,东方墨低头看着散了一地的薯片包装袋,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盯着萧夏一直看。

“游游做得好。”项飞摸摸她的脑袋,“东方先生,你要真喜欢我舅舅,对他确实用了心,我们也不想管这种闲事。”

“但你在这种场合不管不顾的表忠心,怎么看都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我舅舅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要给他扣个不知好歹的帽子?”

东方墨脸色阴沉的看着他,“我怎么不真心?”

“东方先生,你不要凶小飞。”萧夏这会儿却一反常态的平静下来,他把项飞拉过去,自己站在东方墨的面前。

“小飞说得对,你这样的表白方式,我不能接受。”他平静的说:“请你不要吓唬我的外甥。”

这是第一次,萧夏直面了东方墨,并且还勇敢的肩负起舅舅的职责,保护外甥。

东方墨大约没想到自己这趟来竟然没能得到一个好结果,这对他而言算是极大的颜面损失。

“你给我等着。”东方墨也不装深情了,转头干脆就走。

“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的。”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萧夏浑身都松懈了,他其实手心里都是汗。

其实他就差那么一瞬间就要点头同意东方墨了,可是小飞在关键时刻让他清醒过来,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东方墨之间的鸿沟到底有多大。

也许他心里真的有那个人,但小飞说得对,真的喜欢一个人,不必弄出这样的阵仗出来。

萧夏一脸的失落。

“要是真喜欢,现在还可以去追。”项飞看着他,平静的说,“我并不是想阻拦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希望你们之间能有一个正常的相处模式。”

“你是个人,又不是个东西,他凭什么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萧夏苍白着唇笑了笑,“我知道的,小飞。”

“我都知道的。”

尽管他确实现在很难过,但他却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流露过多地情绪。

55、五十五

五十五

高二第二学期的课程相对而言没什么太大变化, 只是名校就是名校, 老师上课的速度比一般中学还是快了些,毕竟学生们大多学习能力很强,很多人上课都没怎么听讲, 但依然能考出很好的成绩。

项飞自认为没有别人那样的天赋, 也没有别人家的家世背景,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认真,从前他无所谓将来能考什么大学, 但他现在不想让萧夏失望。

下课后, 项飞放下课本去上厕所,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刚好遇到了陆闻亦, 她这次倒没像以前那样狼狈,只是抱着本笔记本往上走,两个人视线交错, 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如果这是一本常规言情小说, 这妥妥的就是男女主感情线剧情。

可惜这是一本沙雕耽|美小说, 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没有任何暧昧的事情发生, 项飞从来也不是个热络的人, 陆闻亦也不是, 两人视线短暂的重叠后互相冷漠的移开, 一个继续往下走, 一个继续往上爬,擦肩而过的时候谁都没给谁一个眼神。

贺楚楚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项飞!你给我站住!”

她插着腰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昂的看着项飞,非常不满:“我喊你呢, 你干嘛不理我?”

“你一天到晚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吗?”项飞不耐烦回头看她,“谁家女人像你这个样子,成天追在男人后头跑,能不能矜持点?”

“你要是答应跟我结婚,我马上就矜持!”贺楚楚大言不惭。

“卫星河都不理我了,我就只剩你啦!”

项飞忍着想把她一脚踹飞的冲动,“他不理你是对的,你也最好别来烦我。”

他转身要往下走,贺楚楚立刻要过来追,却不小心撞到了陆闻亦。

“你眼瞎啊!”陆闻亦还没什么表示,贺楚楚先发制人,她嚣张惯了,平时就对人没好语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陆闻亦抬起头,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睛盯着把贺楚楚,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无端的有些渗人。

贺楚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陆闻亦也没追究她撞了自己的事,侧身避开贺楚楚慢慢地走远,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贺楚楚无意识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女孩子,眼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看着自己的眼神比项飞的还冷。

等她回过神来去找项飞时候,对方早就跑不见了影。

今天卫星河没来上课,项飞只能跟萧夏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有些心不在焉。萧夏犹豫了一会儿后,试探着问道:“小飞,你是不是在担心卫同学?”

“嗯。”项飞大方的承认了,“他好像又生病了。”

“他哥哥说是发烧。”萧夏解释说,他看了一眼项飞,忍了忍又说:“小飞,你明年就成人了,而且你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有些事本来我不需要多说,但是……”

“但是我怕不说又耽误你以后人生发展。”萧夏难得的语重心长,“这个谈恋爱的事舅舅也不反对,只是也要看时间,要是等考上大学,你喜欢和谁谈恋爱,舅舅都一定支持你。”

项飞听得云里雾里,萧夏啰嗦了这么半晌,好像在劝他不要早恋?

“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要谈恋爱?”

萧夏把自己盘子里的排骨夹了几个放进项飞的碗里,继续说:“我没说你谈恋爱,就是说,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项飞把排骨又塞了回去,“你自己吃,瘦的跟柴火一样。”

“我没打算找女朋友。”

萧夏喉头动了动,想说你是不是就喜欢卫星河,可他又实在说不出口,说小飞不喜欢卫星河他都是不信的。

他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一塌糊涂,又有什么理由去教育外甥呢?

“你放心,我高考一定好好考,你操这些心干什么?”项飞不懂萧夏今天是怎么了,一脸好像自己已经陷入爱河的表情。

萧夏笑了笑,“等你考上大学,只要你尽力了,舅舅到时带你出去旅游,想去哪里都行。”

“知道啦。”项飞随口应下了,“等你攒下钱了咱们再说这事。”

晚上放学后,项飞推着车走出校门,往和自家相反的路线走去,直接去了卫星河的家,他循着自己记忆中的路一直走,虽然只是去过那么一次,但他的记性还是很好的,骑车四十分钟就到了卫家门口。

门口的保安自然是不让进的,项飞掏出手机刚要给卫星河打电话,就听后头来了辆车的声音,他把自己的车往旁边挪了挪,正在找卫星河的号码,那车却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车窗缓缓摇下,卫英庭的脸赫然就出现在项飞的面前。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冰冰,看着项飞的眼神也仍旧不和善。

项飞头也不抬的回答:“卫星河生病了,我来看看他。”

卫英廷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看着好像缓和了些,他沉声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上来吧。”

说罢,刚才还拦着项飞的保安立刻恭敬的打开车门,弯腰请项飞进去。

项飞也不矫情,收起手机直接就坐了进去。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后座上,彼此都互相嫌弃,也就没什么客套话可说,项飞也不感谢他,卫英廷也不搭理,一路沉默。

从大门开到内宅门过了十分钟,在项飞即将下车的时候,卫英廷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多陪陪他说话。“

项飞回头看着还坐在车里的卫英廷,他看起来有些无奈,脸上也露出一种颓丧的表情,叹了口气说:“无论我和他嫂子怎么跟他谈心,他始终不肯多说什么。”

“我们都觉得他心里装了很重的心事,但谁都没办法打开他的心门,医生说他不能这样闷下去,迟早要出事。”

“你以为我能做到?”项飞又些意外的看着卫英廷,“我跟他也就是关系好点的朋友。”

卫英廷皱眉看他:“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或许关系还要再好点。”项飞耸肩,“但我不觉得一个才认识他三个多月的人能关系好到让他跟我说些跟你们都不说的话。”

卫英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摇头:“可是,自从认识你之后,他的精神情况的确好多了。”

“以前对你不客气是我不对,但是麻烦你……帮帮他。”

也就是在这一刻,项飞忽然就不觉得卫英廷这人讨厌了,他不过也就是个想关心保护弟弟的普通哥哥,换做是他,如果游游也像卫星河这样,他也不一定有对方做得好。

“我可以帮你探听一下。”项飞点头说,“前提是他愿意说。”

卫英廷点点头,低声道:“谢谢。”

跟他短暂的对话后,项飞转身进了卫家大门,卫大嫂正在客厅削苹果,抬头看见被佣人领进来的项飞,忙站起身来欣喜的说:“是小飞呀,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招待你呀。”

“嫂子好。”项飞简单的打招呼,“我这是来看卫星河的,他还在楼上吗?”

“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应该要醒了,我准备端些水果进去。”卫大嫂低头看了看摆了一盘子的苹果,笑着说:“正好你来了,不如你帮我一个忙,把这个一起带上去?”

“他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项飞当然愿意帮忙,连口水都没喝就直接端着果盘上去了。

卫星河的房间在二楼的拐角处单独的一间,项飞站在门外轻轻敲门,没有听到里头的应答声,犹豫了一会儿后自己打开了房门,入目的还是那个大屏风。

他绕过那扇屏风往里走,却发现卫星河其实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倚着枕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连外头有人进来都没听见。

“那个,我来看你了。”项飞又些尴尬的挠头,“你还好吗?”

卫星河正在神游天外,听到项飞的声音猛然转头,眼神恍惚一会儿后才重新聚焦在眼前人身上。

“小飞!?”他的声音又些沙哑,却透着巨大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项飞走上前几步,把那盘水果放在卫星河床边的矮几上,自己坐到沙发上,“你生病了,我来看看这不是很正常吗?”

卫星河的脸上兴奋得有些发红,他本就生得漂亮,这么一害羞就更好看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怕打扰你休息。”项飞老实的回答,“幸好在门口碰着你哥,不然我还不一定进的来。”

卫星河有些担忧的说:“那我哥哥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项飞回道,“你哥这次对我挺客气的。”他把水果盘往前推推,“快吃点水果,你嫂让我端上来的,说是你醒了可以吃。”

卫星河本来没胃口,但项飞叫吃他就乖巧的拿着小叉子往嘴里送,还很贴心的让项飞一起吃。

为了陪他,项飞象征性的往嘴里塞了几块,他转头四处看卫星河的房间,撇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合影,是卫星河和他哥哥以及父母的合照,合照里头还有个小女孩,看起来就是四五岁大的年纪。

上次来的时候项飞还没怎么注意这张照片,这次再来这么一细看,他有些纳闷。

从照片来看,卫星河家里也没有外国血统,他哥他爸他妈以及这个小女孩都没有蓝色的眼睛,为什么卫星河眼睛却又些浅蓝色呢?

是基因突变了?

卫星河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他在看那张照片里的小女孩,脸色白了白,放下吃水果的小叉子,小声的说:“那是安安,我妹妹。”

“嗯?”项飞抬起头来,“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卫星河低下头,“她十年前就……就不在了。”

项飞注意到卫星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又些不稳,双手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尽管他可能在极力压抑自己,但他却还是能察觉到。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项飞上前轻轻拥住他,抬手轻轻的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不知事的孩子般。

“不要怕,有我在呢。”

卫星河一愣,在项飞怀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抱住他的后背。

“如果,如果我是个自私的人,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项飞沉声笑了一下,“当然,你自私些才好呢。”

“这样才不会受伤。”

卫星河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无声的掉下眼泪。

56、五十六

其实卫星河内心里也是个极度敏感且没有安全感的人, 项飞隐约觉得他的这些心理问题的根源就在那个“安安”身上, 每次只要提到她,卫星河的表情总是有些微的变化,并且他还记得上次自己似乎也是在卫星河噩梦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

“你都生病了就不要有那么多的杂念, 好好养病比什么都重要。”项飞放开卫星河重新坐好, 他不大会安慰别人, 只能笨拙的干巴巴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但也许说出来会好过些。”

卫星河低头安静了很久。

“不愿意说也没什么。”项飞摆手, “我也不是想窥探你隐私,只是看着你好像每天都有心事, 你家里人也挺担心你的,想着要是你愿意跟我说说,或许能稍微好点。”

卫星河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项飞, 良久才轻声说:“我不是不愿意说, 只是有些话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怕我说出来, 你会讨厌我。”

“你又不杀|人放|火, 我为什么会讨厌你?”项飞不解, “更何况, 算你真的这么做了, 以我对你的了解, 你一定也是有理由的。”

“没关系,我这人护短。”

卫星河内心升腾出一种涨涨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温热了起来, 整个视线里似乎都鲜活了,在项飞出现之前,他转头看着窗外的景物都是黑白的,但现在他能感知到自己了。

“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跟你说说。”

“只是一部分而已。“卫星河理平了被子上的褶皱平静的说道,”还有一部分故事,我想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当然好。”项飞点头,“哪怕是一部分,你愿意告诉我,我也高兴。”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是一个很温暖的下午,也是这样刚开春的季节,不过那时还不在国内,卫星河从小在国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他,全家人都定居在外国,生活在一个地处幽静的独栋别墅里。

卫星河那年八岁,正是最活泼可爱的年纪,他也曾真的像个小天使一样阳光,是全家人心里最柔软的一块,那时他的笑容里一丝阴霾也没有,眼里也是亮亮的。

“安安是我小妹妹,我特别喜欢她。”卫星河抚摸着照片里小女孩笑容灿烂的脸蛋,眼里一片怀念,“她比我小三岁,都五岁了说话还总是打磕绊,但却最喜欢跟在我身后叫哥哥。”

“大哥那时候还在上大学,他嫌我和安安都太小了不想跟我们一起玩,经常跟他的朋友们出去喝酒打球。”

“那天下午,他照例是在跟朋友们一起,爸妈也出去参加宴会,家里就剩我跟安安两个人,虽然有很多佣人保镖,但我跟安安都喜欢躲着他们在花园里自己玩。”

“我那天恰好……恰好心情很差,本来一个人藏在玫瑰园里头静静,安安从屋子里跑出来找我,我因为不想理她就骂了她几句,让她走远点别烦我。”

卫星河眼里慢慢的聚起了泪雾,“如果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无论那天我因为什么而难过,都不会那样对她的。”

“家里没有大人,有很多蒙着面的劫匪闯了进来,他们都是有|枪的人,我听到花园外头似乎隐约有枪|声,但当时因为太害怕,我没有敢走出去。”

“那群人走进花园后没多久就发现了安安,他们把她捂着嘴往车上拽,我因为蹲在矮灌木丛后头,没有被他们发现。”

卫星河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小飞,你知道吗,我根本不配大家对我好。那时我吓傻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自私自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拖走了安安。”

“车门关上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但那时已经晚了,无论我怎么追,无论我怎么喊人,整个花园就剩我一个人了。花园外头到处都躺着尸|体,曾经照顾我的一个菲佣就躺在血|泊里,而那天早上,她还因为我不肯喝牛奶而苦恼。”

“整个家里就剩我一个活人,我给哥哥打电话,给爸妈打电话,给警|察打电话,可是都已经太晚了。”

“他们绑了安安要钱,爸爸什么条件都答应了,可他们转手还是杀了她,然后随手丢在垃圾场里。”

卫星河浑身发抖,整个人情绪又开始异常,“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记得她死时脸上那种错愕的表情,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白色蕾丝裙,脚上穿着妈妈新给她买的红皮鞋,像个真正的公主。她太小又太单纯,以为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可能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杀她。”

“妈妈在那之后就生了病,没两年就去世了,爸爸也没能缓过来,整天都颓废不肯出门。”卫星河满脸都是泪,“我常想,如果我当时站出来保护她就好了,或者他们本来想绑的人是我,只是看到安安后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卫星河抖着唇看项飞,“我这些年总是梦到她,梦到她被人拖上那辆车,梦到她的红皮鞋,梦到她问我为什么不站出来,为什么不保护她。”

“我对不起她。”

项飞安静的听完他说完,中间一句也没有插嘴,只是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然后坐到床边给卫星河擦眼泪,这次他下手的力度知道放得更轻些,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弄红。

“你说话啊。”卫星河看着项飞,急切的抓住他的手,似乎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一样,“我是不是特别自私恶心?”

“为什么你要对自己这么刻薄呢?”项飞给他擦完眼泪后,终于说话了,“你那时才八岁,自己都是个小孩子,在那样可怕的场面里做出什么都是对的。”

“没有人会苛责一个八岁的孩子。”项飞握住卫星河的手,“就算你不是八岁,是十八岁,你也不能做到更好了。”

“你那时就算站出来又怎样?你家保镖都干不过那些拿|枪的歹徒,你一个小孩赤手空拳就行了?只不过就是垃圾场多了一个尸|体,你父母哥哥更痛苦些罢了。”

卫星河摇头:“可我到底还是没能帮到她,我竟然连动都不敢动!”

“你知道吗,你保护好自己就已经是尽到义务了。”项飞把卫星河的脸抬起,直直的对上自己的眼睛,“你把自己保护好活下来,很多人都会感激你。”

“你父母,你哥哥,你嫂子,你侄儿,你爷爷奶奶,还有……我。”

“安安的死并不是你的错,如果你非要找一个责任人的话,你全家都有责任。”项飞温和的说,“你父母不该在那天出门参加宴会,你哥哥也不该跟自己的朋友一起打球,正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不在家,所以没能及时在第一时间补救一切。”

“我想,他们所有人内心已经自责过了,但他们一定很庆幸,你还活着。”

“安安死了,但你还活着,所以他们才能忍着伤痛继续生活,起码还有一个你,不是吗?”

卫星河呆呆地看着项飞,好像他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我这人不会说好听话,但从不撒谎。”项飞认真的说,“我老爸曾经告诉我,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保是对的,因为他们不是专业人员,能保住自己就已经是了不起了,任何人都不该指责他们,包括自己。”

“你做的很对。”

卫星河轻声问:“真的?”

“真的。”项飞点头,“安安或许并不想你这么多年活得这么痛苦,你不是说她是个很善良的小朋友吗?她内心里肯定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些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安安不会来找你责问的,那是你的心|魔。”

“可是我……我确实眼睁睁的看着她……”卫星河双手紧紧的揪着被子,“我那时要是没有赶她走,而是拉着她一起在矮木从里玩就好了,这样那群人闯进花园就不会发现她。”

“没有如果。”项飞叹气,“如果那时你们一起躲在花丛后,你以为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会空手而归吗?到时你俩还是一样会被抓走的。”

项飞想象了一下,一个八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了妹妹被绑架强行带走,绝望无助的跑出来后又看到满地尸|体遍地鲜血的恐怖场景,会是个什么样子,不疯都算他心理强大。

别说是八岁的孩子,怕是一个成年人都会留下很多年的阴影,也难怪卫星河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磨成这样。

“我觉得,你不能老困在这里,你哥你嫂子不知多担心,你也该看看他们。”项飞说,“你哥刚才还跟我说,让我帮帮你,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安安已经没了,他更不想失去你,你总该要替活着的人想想。”

卫星河抬手擦擦眼,“我也爱哥哥,可是我真的不配。”

“我配不上他们。”

项飞皱眉,“瞎说什么呢?你哥你嫂子有说过你不配吗?你家里人说过这样的话吗?你自己在这自怨自艾除了折磨所有人,还有一点好处没?”

“我看就连你那不靠谱的小青梅都挺珍惜你的,你就不能照照镜子吗?”

“就你这么漂亮乖巧的人,这世上要有人不喜欢你,那才是眼瞎!”

卫星河没忍住破涕为笑,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这也太护短了吧?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怎么会谁都喜欢?”

“能让我喜欢的人不多,我说你值你就值。”项飞又给他擦擦眼泪,“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秘密,但无论那是什么,都不值得你这样难过自卑,你在我这里就是个好孩子,没谁比你再讨人喜欢了。”

“那你会永远喜欢我吗?”卫星河小心翼翼的问道。

项飞想了一会儿,“永远这词有点虚,不过我想跟你一起玩倒是真的。”

“你说就你这样的,我要不看紧点,谁知道你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你哥也是不管事的,这么多年也没发现你心理枷锁这么重,早说不久早完了吗?”

“不是的。”卫星河反握住项飞的手,轻声说:“不是哥哥没有发觉,他们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却没办法再往前一步,因为我根本不想走出去。”

“但是你不一样。”卫星河勉强自己笑出来,“你是外头来的,我觉得,你像神仙一样从天而降,是冥冥中就派来保护我的守护神,是我一个人的。”

项飞被他说的鸡皮疙瘩冒出,“我才跟你认识三个多月,你这也太夸张了。”

“你不懂。”卫星河眼里的阴霾散了些许,“有些人,第一眼的时候,就记在心里了。”

“还好有你在。”

项飞忽然压力山大,起初只是想收个小弟,没想到收着收着就成了甩不脱的小黏糕糖了。

哎算了算了,小弟有这么凄惨的过去,心理活得这么苦,他这个当大哥的就得包容着点。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甜蜜的负担吧。

57、五十七

卫星河毕竟是在生病期间, 又费力气跟项飞讲了很多他不愿意开口诉说的过往, 还哭了一阵,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有些困倦,尽管他并不想在这时候睡去, 但人是抵抗不了本能的。

看着在自己肩上沉沉睡去的少年, 项飞小心的动了动身体, 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平在床上,又把旁边的被子拽过来给他重新盖好。

卫星河的手仍然死死的拉着他的衣袖, 项飞没办法有大动作, 盖完被子后他只能坐回床边低头看着沉睡中的人。

睡着的卫星河看着很乖巧,窝在白色的被子里就像个真正的小天使一样。

但他的眉头仍然轻轻的皱起, 好像即便睡着了也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项飞伸出一只手想要抚平那些褶皱,却又轻轻叹了口气。

正如同卫星河自己说的那样,他刚才讲的那些往事只是他所有沉重秘密中的一部分, 项飞能感觉到还有另一部分更为重要的东西, 卫星河没有说出来。

那或许对他而言打击更大, 或许那才是造成他痛苦的最直接的根源所在, 项飞也想打开他那扇关上的门, 可他知道时机没到, 卫星河仍然在顾虑, 他不肯说的话, 谁也不能逼他。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项飞摸了摸卫星河的小脸,“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 怎么样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的缘故,卫星河睡梦中轻轻的呢喃了一句,紧缩的眉头也舒缓开来,似乎再也没有一点忧愁。

项飞又坐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将自己的衣袖从卫星河手中抽|出来,仔细控制着自己的每一个步伐,一步步的小心退出了这个房间。

下楼的时候,卫大嫂见他下来,热情的招呼他一起吃饭,但项飞拒绝了,“我舅舅已经做好晚饭在家等我了,我还要赶回去的。”

听说家里有人等着,卫大嫂也就没有多留他,却还是让他带上自己做的一些小饼干做礼物,“替我向你舅舅问好,我三哥跟你舅舅是同事,上次他做的玫瑰酱我也很喜欢,这也算是小小的回礼。”

项飞没有推脱,大方的接下来。

“我送送他。”卫英廷自告奋勇的说,“你带着康康昊昊先吃,我待会儿就回来。”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卫家的门坐上了等在门口的车。

“这次谢谢你。”卫英廷疲惫的揉揉自己的眉心,“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项飞也没跟他打磕绊,复述了一遍卫星河曾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那时他才八岁,遇到这样的事心理出问题也是难免的,但我还是觉得仍然有其他原因在里头。”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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