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场的人各自介绍完毕,六人在无形之中画出了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看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孤家寡人地站在一边,我好心提醒道:“在这次跑团中分为三个阵营,中岛敦是我的队友。”
听我这么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异口同声道:“我跟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一组!”
听听,这两人要不在一起都对不起这默契。
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将探究的目光投向药研藤四郎,我马上加了一句:“药研哥哥情况特殊,这场游戏的实际参与者只有五人。”
被剩下三人的互相看了看,那要怎么分组?
我木着脸宣布某个存在的恶趣味:“有人被重复选中了。”
所以原本应该是六人的游戏成了五人的试探。
抢在其他人开口前我继续道:“别问我为什么选择你们参与游戏,也别问我你们的队友是谁,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的队友是中岛敦就足够了。至于谁是那个可怜的二五仔,你们就自己想去吧。
然后就见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齐齐看向陀思妥耶夫斯基。很显然,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熟人。而这位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最大可能成为那个二五仔的人。
还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两人谁都不想和对方成为队友吧。
被这样看着,陀思妥耶夫斯基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我倒是觉得,二位是队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重复指名一个人,显然有一定的恶意在里面。”
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万一那个选人的存在就是有这样的恶趣味,故意把他们两个互相讨厌对方的人凑到一起呢?
他们三个人中,谁都有被同时选中的可能性。
“不可能。”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再次异口同声。
瞧瞧,瞧瞧这默契。就连陀思妥耶夫斯基看他俩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太宰治嫌恶地扇了扇鼻子:“谁要和这个黏糊糊的蛞蝓在一起啊。”
“你以为我就乐意?”中原中也的态度也十分明显。
两人都表明了自己宁愿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组队的意愿。换句话说,他们都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那个倒霉的二五仔。
话虽这样,但他们谁都没有要走过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起行动的意思。
与在场的人谁也不熟,更被认为是二五仔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显得更加「孤寡」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这几个词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吧。
但能听到他心音的我只想呵呵。
不再纠结组队的问题,与我相处更多的太宰治开始提问:“不是只有普通人才能进入「跑团」吗?为什么我们进来了?”
虽然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熟,但看在场人员的情况,没人会觉得他是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
“情况特殊,这次跑团的结果将决定横滨的未来。”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其中中岛敦反应最大。
“就我?横滨的未来?”中岛敦显然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别妄自菲薄,你的存在很重要。】
被「系统」重点关注,也就意味着他是拯救世界的关键。就算我不选他当队友,他也是注定会被拉入这场「游戏」的。
保护队友人人有责。
“这个分组有什么含义吗?”太宰治问道。
“不知道。下一个问题”
其实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太宰治开始探头探脑,“传说中的人物卡呢?我怎么没看到。”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挥了挥手。
一张表格显现在他们面前,同时对于表格的数据将会如何应用也植入了他们的脑海中。
然后我看见了太宰治兴奋的表情僵住了。
作为一个幸运只有8 的人,他的人物属性再次成功垫底。
其实在人物属性上的数值因为是随机骰出来的,运气好的话可以拥有一个超出常规的数据。
但无奈太宰治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谁都救不了幸运e。
太宰治再次举手:“报告。”
“说。”
“真的不能换骰子吗?”这次他的表情可怜极了。
“驳回。”
别想了,骰子只有一个,换不了。
看了自己的人物卡后,其他人的表情也各有各的精彩。
陀思妥耶夫斯基表情淡淡,他的数值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没太宰治那么糟糕。
中岛敦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嗯,上天还是「爱」了他一次。
中原中也虽然努力掩饰,但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他的好心情。作为除了我之外在场所有人中幸运值最高的人,他的人物属性也是最高的。
“最后一个问题。”接连打击下,太宰治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我们这次游戏的主题是什么?”
我平静地答道:“呼唤我的名字。”
“「名字」?”太宰治摩挲着下巴:“指的是「跑团」的主谋吗?”
我没有回答太宰治的问题,这是不可说的。
在确认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我开始宣布:“第一个「游戏」:找出第一个死去的人。”
中岛敦惊讶出声:“第一个游戏?意思是我们要在跑团里「跑团」,而且还要经历很多个?”
是的,虽然我很想说禁止套娃,但人家就是想这么玩,我有什么办法。
跑团正式开始,我努力让自己无视那两道自深处投注而来的目光周围的迷雾散去,我们站在了一个建有三层楼的小洋房前,一个看起来接近崩溃的男人从洋房里手舞足蹈的冲了出来,在看到我们后大声呼叫:“救命!”
药研藤四郎在第一时刻挡在我的面前。
在男人离我们只有两米的距离时,我开口道:“所有人,过一个幸运。”
骰子开始转动。
陀思妥耶夫斯基:4/17,大成功!
太宰治:63/8,失败。
中岛敦:63/28,失败。
中原中也:76/47,失败。
我:89/50,失败。
男人一个踉跄,扑倒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我看见了那个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将人杀死的!”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和他们一样成为一具尸体!”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着痕迹地将男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扶住男人肩膀的同时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冷静,我会救你的,你现在很安全。”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突然一阵干呕,陀思妥耶夫斯基见状马上闪开,幸运地躲过了那个那个男人吐出来的东西。
22|48小时
男人吐出来的是个像「黑泥」一般的东西。那「黑泥」却没有像真正的泥土那样散开。
反而像是活物一般聚集在一起,浑身长满了触手,密集的像个海胆。只见这个东西挥舞着小小触手向着那个男人蠕动,在地上爬出一条湿漉漉的线条。
就在中原中也打算动用重力将这恶心的东西碾碎的时候,「黑泥」的动作慢了下来,最终趴在地上不动了。
此时那吐出「黑泥」的男人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抽搐,药研藤四郎上前查看,脸色难看道:“他快死了。”
其实不用他说,只需要看这男人的状态,在场的人也都知道这男人处在危险之中。
中岛敦很是焦急:“我们该怎么做?”
说着他看向陀思妥耶夫斯基,“你不是说要救他吗?想想办法啊。”
陀思妥耶夫斯基此刻的表情很是冷淡:“我的人物卡上没有点医疗,更别说现在我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中岛敦还是没有放弃,他看向其他人:“但他可能是这个房子里唯一活着的人了吧?万一他死了,线索中断了怎么办?”
“我也没有点医疗。”中原中也有些烦躁地碾了碾脚下的草地。
太宰治没有说话,但显然他也没有点。
我叹了口气看向中岛敦:“你确定要救他?”
中岛敦听到我开口,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坚定的点点头:“如果能救一个人,为什么不救呢?”
“你别抱太大希望。”
区区医疗在下还是有的。谁让我是万能的超能力者呢。
身上的力量流转起来。
医疗:63/50,失败。
看到这个结果,中岛敦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了。
“没事,还能抢救一下。”我努力安慰他。
那就过个幸运……
幸运:98/50,大失败!
嘶,怎会如此!
此时中岛敦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我咬咬牙,抗住压力努力放水,对其他人道:“你们都过一个幸运。”
接着我补充道:“要困难成功。
陀思妥耶夫斯基+奖励骰:54/17,60/17,失败。
太宰治:89/8,失败。
中岛敦:70/28,失败。
中原中也:11/47,困难成功。
呼,这情况真是险之又险,还好中原中也幸运通过了。
“你带着这个男人先进屋,屋子里应该有医疗箱之类的东西。”
中原中也点头,动用重力让男人飘起来,带着他进了屋。
中岛敦见状也跟了上去。跑团之中危险重重,我作为他的队友及保护者当然要随时待在他身边。没办法,我也只能随他一起进了屋。
太宰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跟上来。
一进屋,我就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屋子里实在是太冷了,就像一个冰窖,呼吸之间有白雾升起。
中原中也动作很麻利,马上就在客厅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到了医疗箱,翻出一大堆不知名的药物。
因为不知道男人应该吃什么药。在这紧急情况下,他直接简单粗暴地将他觉得管用的药全都给男人灌了下去。
不知道是中原中也自身的幸运还是药物起了作用,男人停止了抽搐,脸色终于不是那如同死人般的灰败之色。
这时候,太宰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也终于进来了。
“好冷。”太宰治一边哆嗦着,一边来到男人身边。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对房间里骤降的温度只是停了停脚步,接着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看到全员到齐,我哈出一口热气:“除了陀思之外,所有人过一个体质。”
太宰治立刻垮起脸,抗议道:“为什么他不用过体质?”
很简单,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他穿的够厚。”
在跑团里,装备也是很重要的。
骰子开始转动。
太宰治:5/8,大成功!
中岛敦:15/32,困难成功。
中原中也:34/76,困难成功。
我+惩罚骰:27/50,37/50,成功。
……
这团怎么回事?这才刚开始怎么就有两个大成功了??
别跟我提那个大失败,我拒绝回答。
太宰治看着结果眉开眼笑。因为大成功,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发抖,甚至脸颊红彤彤的,热得鼻尖有些冒汗。
而我在骰出成功的那一刻,身周的寒冷就已经消散了。
一直关注着男人情况的中岛敦出声道:“他醒了!”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疯狂之色,只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看见我们围在他身边,他声音虚弱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中岛敦轻声问道,似乎生怕自己说话声大一点,男人就会再次晕过去。
看起来三十几岁,穿着西装的男人自我介绍道:“五条隼人。”
说完他将目光对准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那东西!屋子里的人全都因为那东西死了!”他的神情又激动起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脸上挂上微笑,语气慢悠悠道:“不用急,你可以慢慢说,你现在很安全。”
五条隼人的眼神开始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当时我和平常一样走在上班的路上。然后在我踏入电车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和几个陌生人站在了这栋房子前。”
“接着跑团开始了。”
听到五条隼人的讲述,中岛敦的眼中充满了同情与愤恨。
没有注意到中岛敦神情的五条隼人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那个只能听到声音的守密人告诉我们,只要在这个屋子里住满48小时,我们就能从这个空间里出去。”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
我注意到五条隼人的手腕上带着手表。但这个手表似乎坏了,表面的玻璃有几道裂纹,表盘上的指针不再转动,时针停在了靠近一点的位置。
“虽然一开始有些慌张,但因为只需要待满48小时就可以离开。而这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总的来说大家还算比较镇定。”五条隼人说到这里眼中开始染上惊恐,“但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噩梦开始了。”
“因为无事可做,正好客厅的茶几上放有一副牌,于是有人提议打牌消磨时间。其中有一个女的没有加入。
在我们打牌的途中她去了趟卫生间,在她回来后没多久,我们突然听到一个惨叫声——从卫生间里。当时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赶过去看发生了什么,结果就看到……看到……”
五条隼人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话也因此卡在了喉间,发不出声。
“啧。”只见中原中也咂了下舌,伸手在五条隼人耳边打了个非常响亮的响指,五条隼人因此突然一惊,整个人弹了一下,像是要从沙发上坐起来,接着他失焦的眼神开始有了神彩。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的五条隼人用充满谢意的眼神看了一眼中原中也。
正如五条隼人所说,我注意到客厅的茶几上放有三摞牌。
缓了一会儿,五条隼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接着道:“我看见了一个正在「融化」的女人。”
说着他又马上反口道:“哦不,没有什么融化。”
五条隼人舔了舔嘴唇:“她只是昏迷了。而且这个女人我们都认识,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除了去了一趟卫身间。”
“但我们都知道她没多久就从卫生间回来了。因为当时她和我们抱怨卫生间的水流太小。而且我们每一个人都记得。当听到惨叫声的时候,她明明是和我们一起行动的。”
“那个女人长发还是短发?”太宰治突然问道。
“长发。”五条隼人又强调了一下,“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她是长发。”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已经不在之前待着的位置上了,他眯起眼:“你发现了什么?”
太宰治耸耸肩,让开了身后的门框。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椅背,一头黑色的长发正搭在上面。
太宰治竖起食指放在嘴前,轻声道:“我发现了……两位睡美人。”
……
大家去隔壁餐厅看了下情况后,大多脸色不好地回到了客厅,继续听五条隼人讲述他的经历。
“因为这件事,我们四人决定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不分开,就算迫不得已要行动也要两两一组。但到了快晚上十二点的时候,那个男人不耐烦了,决定回房间睡觉。”
“「安全度过48小时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只要回房间把门锁好。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不出门不就行了吗?」他说完这句话就上楼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也跟着回了房间。”
“然后你们就让两位女士单独留在了下面?”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态度十分温和。
五条隼人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继续道:“因为晚上走得急,所以忘了拿吃的进房间。早上一醒来我就觉得饿了,不过为了安全我还是留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但到了下午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又听到外面没动静所以我打算到厨房去看看……”
接下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你说你看见了那个「东西」,那「东西」是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是那个造成了他们的死亡呢。”中岛敦有些急切道。
这时候五条隼人却不说话了,他只是看向陀思妥耶夫斯基。
见状,陀思妥耶夫斯基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点点头:“你回答他的问题。”
见陀思妥耶夫斯基同意,五条隼人才答道:“那东西像个黑色的「刺猬球」,我亲眼看着两个「刺猬球」从那两个女人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然后、然后她们开始就「融化」了。”
“这一定是那东西干的!”说到这里,五条隼人的眼中渐渐充满了疯狂,理智开始崩溃,就如同我们和他第一次见面那样,“救救我!我不想变成他们那样!救救我!”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狠狠抓住蹲在他身前的中岛敦的手臂,这时的五条隼人完全没有了之前虚弱无力的模样。他手上的力道之大,生生将中岛敦的手臂抓出条条血痕。
中岛敦一边吃痛一边努力安抚五条隼人:“你冷静一点,有我们在,你会没事的!”
五条隼人仿佛听不到中岛敦的声音,依旧死死地抓着面前人的手臂,他的面部表情也越来越扭曲。
突然,男人安静了下来,双手垂落闭上了眼。我看向中原中也,只见他收回手转了转手腕:“既然是病人就给我自觉地好好「睡一觉」。”
中岛敦捂着受伤的部位,怔怔地看着五条隼人没有说话。
然后……
“楠雄小可爱——”
噫,好恶心。
太宰治站在厨房门口对我招手:“过来,过来。该干活了——”
做事之前能让我先打个宰吗?
虽然但是,我最终还是绷着脸飘了过去。
太宰治脸上嬉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我要申请过个侦查。”
骰子的声音响起。
太宰治,侦查:76/48,失败。
没事,因为之前的大成功,还可以再骰一次。
骰子继续转动……
23|侦查进行中
太宰治,侦查:80/48,失败。
看到结果太宰治嘟起了嘴:“怪不得乱步先生这么讨厌「跑团」,这根本就是大脑层面的睁眼瞎啊。”
所以你刚刚瞎转悠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对吧。
太宰治又对已经包扎好伤口的中岛敦招招手:“敦,你也来过个侦查。”
中岛敦,侦查:16/92,极困难成功。
太宰治眼睛一亮:“不愧是我带的弟子,过来……”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挡在了太宰治和中岛敦之间:“中岛敦和我一组。”
别忘了我们五个人是分成三组的,这组可不是白分的。
太宰治马上皱了皱鼻子:“诶-我才不要和小矮子一组呢。”
中原中也这次没有和太宰治呛声,他将用过的绷带收进医疗箱里,来到我面前:“过一个侦查。”
中原中也,侦查:71/57,失败。
看到这个结果中原中也皱了皱眉,接着他看向了现场唯一一个还没有过侦查的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非常识趣地走了过来,对我点了点头。
陀思妥耶夫斯基,侦查:44/45,成功。
看到结果,陀思妥耶夫斯基谦虚一笑:“看来幸运还是稍稍眷顾了我。”
“你们自己看看怎么组队吧。”我直接提溜着中岛敦走了。
三个人,三种排列组合,三分之二的成功率。
他们仨要直接抱团也没问题,反正里面有个二五仔。
走的时候我顺手也给自己过了一下。
侦查:25/50,困难成功。
唔,我们这组开局很不错嘛。
最终太宰治他们三人决定一起行动。除了中原中也木着脸,其他两人都笑得十分「灿烂」。
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组,中岛敦一脸担忧地收回目光:“他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你还是先专心自己吧。好不容易骰出一个极困难成功,你能看到的信息注定比我多。】
我们现在正站在餐厅里的其中一名死者面前,从衣着和五条隼人之前的话来判断,这应该就是另外一位死去的短发女性。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已经融化了。
物理层面上的「融化」了。
这人如同用蜡做成的雕像,在高温之下这具「蜡像」开始融化、扭曲、变形。已经看不出具体的五官的模样,连最基本的生理特征也模糊不清。
她的脸部十分的平润,头皮上的头发和脸上的五官因为「蜡液」的流淌都移了位。
头发还好,大致还留在头顶的位置上,鼻、嘴、耳朵则乱七八糟地位移到了颈部的位置上。
衣服顽强地挂在身上,她的双手融化成扁扁的一片放在桌上,双手中间放着一盘食物,右「手」与筷子融为一起。
看来她死之前正打算吃东西。
因为融化,这具身体上多了不少「蜡痕」,沿着衣服顺着裤管,塑造出这具身体的「原料」滴落在地上……
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烤过的蜡烛。因为热度的消失凝固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但我想起了刚进屋时的温度。
如果不是屋内这样低寒的温度,恐怕这两「尸体」连最基本的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我看向据五条隼人所说的那从身上爬出的「刺猬球」的位置。果然在肚子上找到了一个洞口,从这个洞口往里望,甚至能看到身体内部的器脏。
内脏的「完整」程度也好不到哪儿去,黏糊糊地快融成了一团。
这是在困难成功下我能「看」到的大致情况。如果换作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恐怕只能看到两个保持着完整形体的女性坐在餐桌前。
药研藤四郎因为和我绑定在一起,所以我所见即为他所见。他对着这坨融化的「东西」检查了一下:“她应该是在体内的「刺猬球」出来之后才死的。如果是她死后「刺猬球」才出来,那么这个肚子上的伤口不会呈现在这种「融化」状态。”
我想的也是这样。
转头,我看到中岛敦一脸极力忍耐的模样,心音也十分的混乱,充斥着各种负面的词汇。
我飘到他眼前,双手「啪」地拍了一下,他像是惊醒一般,心有余悸地将眼睛从这个「东西」身上移开。
【你看到了什么。】
“很恶心的一堆……”中岛敦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形容他所看到的东西:“一堆被「透明的皮」裹住的肉色的东西。”
“有部分的「皮」破了,里面的东西流下来……”我看见他说这句话到时候,眼睛看着的是地上的那摊凝固了的「蜡体」。
【你觉得那些「东西」是什么?】
中岛敦犹豫了一下,最终蹲下身仔细观察他口中漏在地上的「东西」。
骰子转动。
中岛敦,生物学:23/33,成功。
中岛敦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努力不让自己呕出来:“这是尸液。”
“这层「皮」内全都是血肉融化的液体,只是因为「皮」的存在,才勉强维持着的基本的人形。”
说着中岛敦看向腹部的洞口:“那个口子的一圈也有「皮」在,所以里面的东西才没有漏出来。”
我想了想,凑上前捏了捏还算看得出形状的「手臂」,与看上去的固体蜡像不同,摸上去竟有人类那柔韧的皮肤触感。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中岛敦告诉了我更深层次的异常上。要不然我摸上去只会像最开始那样,摸出一座「蜡像」来。
按照中岛敦的话来说,在这之下应该就是被裹住的「尸液」了。
【照你看,这个「洞」是活着的时候出现的,还是死了之后才有的。】
“还活着的时候。”中岛敦毫不犹豫地答道,好像这个答案在他眼中就是笃定的事实。
说完他又解释道:“这层「皮」现在很完好,地上漏下来的,是因为当时的「皮」还没有完全形成。「皮」是从伤口处先开始形成的,因为这里的「皮」最厚。”
在我眼中这是个「蜡人」,在中岛敦看来这是个裹着「尸液」的一团人皮。我想了想,指尖冒出一个小火苗,凑了过去。
“「皮」快破了!”中岛敦低叫着,而在我眼中,这「蜡人」被我用火苗烤着的地方已经快要融化了。
好的,现在看来「尸体」之所以还保存着,全靠室内的低温。如果没有这个温度,这两位还「坐」在椅子上的女士早就不知道变成地上的一摊什么东西了。
我听了听太宰治他们那边的结果。虽然他们看不到尸体的真面目,但还是能知道尸体的不对劲。在听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心音里的几个关键词候我确定,他们也察觉到了室内温度对尸体的影响。
看了一会儿,我们和太宰治他们互换了观察对像。
最终我和中岛敦在长发女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情况。只不过她的状态要比之前那位的「尸体」好很多。
在我看来她的「融化」程度还好,只是能看出有融化的痕迹。而在中岛敦看来,这位女士的「皮」更厚实。
从「尸体」的表现上来看,无疑是短发的女性先于长发的女性「死亡」。
我们几人都观察完毕,回到了客厅,五条隼人还在沙发上睡着。
陀思妥耶夫斯基慢条斯理地问道:“我们是否可以交换情报?”
他们看出了死因是来自腹部的伤口,从尸体的状态推断出和室内异常的低温有关。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心中打着的算盘,以作为三分之一的守密人的身份提醒道:
“可以分享情报,但请记住分组是有意义的,每次在「游戏」中的获胜方都会赢得一个「奖励」。”
又是熟悉的太宰治举手提问环节:“最后会进行分组对抗是吗?”
这个可以说:“是的,三组代表三方阵营,获胜的那一方决定「跑团」的结局。”
“哇,听起来好像正义与邪恶的斗争。那请问多出来的那一方属于什么阵营?”太宰治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绝对中立?”
逻辑是这个逻辑,毕竟我其中一个身份是骰子,骰子是不偏不倚没有立场的。
但具体是不是中立……你猜?
我没回答太宰治的猜测,继续履行自己另一个身份的义务:“所以是否要交流情报,请各组玩家谨慎考虑。”
等我说完,中岛敦立刻张嘴。但他下意识看了我一眼,马上又把嘴闭上了。
他还记得我们是一组的,不过我无所谓:“如果你想交流的话随意,不用管我。”
中岛敦眼中一喜,马上就要脱口说出自己的发现,这次却是太宰治先开口了:“敦,你先别说。”
太宰治看向楼梯间:“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去呢,万一在那里能有发现呢。”
楼上,是一直没有露面的第四人。
我们上了楼。
中岛敦的兴致显得有些高昂。虽然已经发现了两具尸体,但从五条隼人的叙述看,楼上的人应该还是活着的。
毕竟五条隼人没有说明那个男人死了。而如果那个男人一直遵循他自己的说的话,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楼上有四个房间,其中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是关着的,这应该就是那个男人所在的房间了。
中岛敦打算先敲敲门,中原中也却拦住了他:“你敲门也没用,里面这人是说过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开门的吧。”说着他一脚将门踹开,“再说,里面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了。”
在他踹开门的瞬间,大家都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我冷静道:“所有人,过一个意志。”
陀思妥耶夫斯基:19/25,成功。
太宰治:43/65,成功。
中岛敦:18/70,成功。
中原中也:29/67,成功。
我:77/50,失败。
我看着结果久久不语,最后认命地骰了个减去1到4的理智值。
1到4的数字开始快速跳动……
24|临时疯狂
最终骰出的数值为:3。
理智:49-3。
我可以合理怀疑我被针对了。
不要说骰子就是我。骰子干的事和我齐木楠雄有什么关系。
不过一切还在控制当中, 问题不大。
做好心理建设,我将目光投向房内的那堆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是一坨肉色的像是什么化掉了而变得黏黏糊糊, 然后上面多了些眼珠子在那儿转来转去。
就这?
我为什么会因为这东西掉理智啊!
因为失去理智打击过大,我厌厌地落回了药研藤四郎的怀里,就连药研藤四郎摸我的头我都没反应。
这下让眼中本就充满忧色的药研藤四郎更加担心了:“楠雄……”
不用这样看我, 人很好, 还没疯。
【没事。】
【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对于房间里那东西,我已经没有探究的欲望了。
于是就见太宰治与陀思妥耶夫斯基蹲在那坨东西前研究,太宰治还拿了支笔在那儿戳来戳去, 中岛敦时不时被太宰治的举动和话弄得一惊一乍的。
【所以那个男人「死了」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算尸体吗?】
【这玩意儿看上去不能吃啊, 太宰先生!不……不, 我觉得就算加热弄熟了也没法吃。】
【这上面的温度没下面冷。所以如果不在低温的环境下,下面的那两个女人也会变成这副模样吗?】
啊, 忘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没过体质, 他是我们当中唯一能真切地感受到体外温度变化的人。
【啧, 麻烦的家伙……】
不知道太宰治对中原中也说了什么,他一脸不耐烦地用重力将那堆东西的一部分切出来, 装进了摆在桌上的花瓶里。
那团东西还有活性, 在中原中也进行分割的时候一个劲的挣扎, 在它的一部分被彻底分开后, 整个东西都不好了。虽然活性还在, 但上面的眼珠子已经不转了。
太宰治满意地抱着花瓶凑过来:“我来要个侦查。”
“没有。”给我把那东西抱远点儿, 我目前不想看到那玩意儿。
太宰治装傻:“什么没有。”
我有气无力:“你们看到的就是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线索了。”
“诶——”
撒什么娇, 骰子说没有就是没有。
陀思妥耶夫斯基,再说一遍,别想那么多,你的「声音」吵到我了!
我干脆闭上眼,任由他们几人把二楼翻了个遍。
三楼没什么好看勘查的,上面是个空荡荡的储物间,一眼就能望到底。
折腾了一番,没有找到除了那坨东西之外的任何新线索后,他们才不甘不愿地从楼上下来。
五条隼人仍依旧躺在沙发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已经从下午耗到了晚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五条隼人还没醒,这很不正常。他之前说的含含糊糊,重要的事都一笔带过。
什么「噩梦」开始了。只是一个女人突然出现消失又出现,而且之后他就回了房间,怎么就称得上是「噩梦」呢?
他隔壁房间里的男人变成了一坨不知名的东西,晚上他是真的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么?
比起自己的性命,只是饿个48小时就可以平安渡过,怎么到我们来时就忍不了下楼去了厨房?
有太多问题等着五条隼人来回答了。但他却像是睡死了,怎么都叫不醒。
“喂,中也你是不是下手太重,直接把人打死了?”太宰治开始嚷嚷。
“啰嗦。”中原中也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疾走几步上前试探了一下五条隼人的气息。
看到中原中也放松的神情就知道,五条隼人没事。
“那他怎么还没醒……”
没等中岛敦说完,我开口了:“所有人,过个幸运。”
“不是吧,这个也要看运气?”即使太宰治抱怨,骰子也是不会停止转动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77/17,失败。
太宰治:94/8,失败。
中岛敦:72/28,失败。
中原中也:85/47,失败。
我:80/50,失败。
这一次,全员失败。
太宰治更是看着自己那差点大失败的数字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
“这样看来,这位先生目前是醒不了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保持优雅的微笑,“现在到晚上了,你们是打算在下面待着找线索,还是回房间休息?”
他先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准备再找找线索。”
太宰治一脸兴奋:“我打算回那个男人的房间,看看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接着他道:“中也你就别跟过来了,房间里那么挤,你就睡楼下沙发吧。对了,记得别到处乱动滚下沙发,你这么重,掉下来的声音肯定会吵到我的。”一边说着,他一边挠了挠耳朵,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中原中也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太宰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五条隼人送进他自己原本的房间后就从楼上下来了。然后直接躺在了五条隼人之前躺着的地方,把帽子往脸上一盖,看样子是真打算睡客厅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到中原中也这样,什么表示都没有,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的微笑。
楼下留了两个人,其余人都上了楼。
除了五条隼人住的房间,还剩下三个房间。太宰治打定主意要住那个男人住的房间,那剩下的由我和中岛敦一人一间正好。不过……
“既然你要在那个房间里待着,那我和中岛敦就守在五条隼人身边防止他发生意外好了。”我已经从掉理智的丧气中恢复过来,拉着中岛敦对太宰治道。
中岛敦一脸欲言又止,太宰治倒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敦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和楠雄好好保护五条先生就行了。”
听到太宰治这句话,中岛敦才放下心来,眼中也有了坚定的神色:“是,太宰先生。”
……
慢慢的,时间来到了午夜。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爬动声,细碎的呓语随着攀爬的声音四处游走。我原本在药研藤四郎怀中闭目养神,最终也不得不睁开眼。
“敦,你现在从隔壁把太宰治叫来。”现在人员分散的太开了,发通知都不好发。
当然,最主要的是有太宰治这个bug在。
等太宰治过来后我开始宣布:
【所有人,过一个聆听】
“所有人,过一个聆听。”
陀思妥耶夫斯基:44/80,成功。
太宰治:87/83,失败中岛敦:33/59,成功。
中原中也:88/69,失败。
我:34/50,成功。
我看着那个成功无奈叹息,只能认真记下自己所听所见的内容。
呓语声在耳边越来越大,眼中的画面忽然模糊,接着来到了一个客厅。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有三个人在打牌,其中一个很面熟,就是此刻躺在床上五条隼人。
一声尖叫响起,四人冲向了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个女人。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客厅,两个女生手握着手坐在一起,五条隼人和男人各坐一边,男人突然站起来上楼,五条隼人坐了一会儿也跟着上楼了。
画面暗了下来,我看到了那东西,确实是个「刺猬球」。圆圆的一团,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触手,紧绷着看起来如针尖般笔直刚硬的触手一个个快速的从地面撑起,让它自己能够快速地游走。
明明就在黑暗之中,但那「刺猬球」却比黑暗更黑。因此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都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找……找到了……留……”
耳边的呓语渐渐成了能够理解的语言。但还没完全听懂其中的话,一只「刺猬球」就朝我迎面扑来。
我睁开了眼。
声画结束,我继续宣布。
【过意志鉴定】
陀思妥耶夫斯基:34/25,失败。
中岛敦:85/70,失败。
我:58/50,失败。
怎么又是全员失败。那么接下来。
“每人骰一个减去1到6的理智值。”
骰子开始无情转动。
陀思妥耶夫斯基:5,理智:25-5中岛敦:6,理智:70-6我:1,理智:46-1啊这……
【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中岛敦过一个灵感。】
陀思妥耶夫斯基:25/48,成功。
中岛敦:7/65,极难成功。
好了,一下疯了俩。
【骰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定疯狂的症状和1到10天的持续时间】
陀思妥耶夫斯基:暴力倾向,持续时间:3天。
【骰中岛敦临时疯狂的症状和1到10小时的持续时间。】
中岛敦:被害妄想,持续时间:3小时。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还没等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中原中也重拳出击,中岛敦也没来得及将惊疑的目光投向太宰治,守在他们身旁的两人纷纷出手了。
楼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楼上的中岛敦同时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哦,只有中岛敦倒在了地上,中原中也可是把人好好接住放在了沙发上的。
“他怎么了。”太宰治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岛敦,丝毫没有要把他扶起来的意思。
“听到看到的画面太多,疯了。”虽然这次只是掉了1理智,但我还是感到些许疲惫。
被那「刺猬球」糊脸的感觉真不好受。
太宰治皱眉:“疯了?”
药研藤四郎帮我轻柔太阳穴,我舒服地眯起了眼道:“被害妄想,持续三小时。”
听到这里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反而放松了:“这就是乱步先生说的别听、别动、别看、别想?”
他伸手戳了戳中岛敦那看起来手感极好的脸颊:“但这完全是不可控的嘛,还是带有强制性的。”
接着太宰治抬头看向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木着脸看他:“要体验一下被「刺猬球」糊脸的感受吗?”
太宰治讪讪的笑了笑:“哈哈这就不必了。”
我转头将一个枕头放在中岛敦头下:“你最应该问的是他看到了什么。”
“敦可是过了一个极难成功。”
25|游戏结束
原本大家就没打算认真休息, 在经历了中岛敦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事情之后,所有人又聚在了一起。
当然,五条隼人又被我送卧室里搬了出来。不管怎么样, 跟我们待在一起,都比让他独自一人躺在那儿强。
比如说,避免在不知不觉中被「刺猬球」袭击。
等到我们下楼的时候, 就看见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被中原中也用绳子捆好了。
嗯, 捆的姿势还挺别致。既保证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至于挣脱,又保证了他被捆住后的舒适性。
用他身上那大斗篷一裹,再配上他那精致的俊脸,妥妥一个睡美人。
敦的待遇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要好, 他没被捆。毕竟他的临时疯狂只有三小时, 小睡一觉的时间, 很快就过去了。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五条隼人有一条说的没错,确实有「刺猬球」的存在。”
目前十二点过快一点了, 我已经觉得有些累了, “那个「刺猬球」我们都见过。”
没等我描述, 太宰治就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当时刚见到五条隼人时从他口中吐出来的「黑泥」:“是这个?”
所以当时他没有马上跟着进来, 果然是为了弄这东西是吧……
我对太宰治点头。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所以造成他们死因的都是这个「刺猬球」。而当时五条隼人也是因为这个吐出这个「刺猬球」差点死去。”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的, 毕竟当时陀思妥耶夫斯基……
太宰治将手里那个已经「死去」的「刺猬球」放在桌上:“就目前来看, 长发女性已经可以排除是一第个死亡的, 现在只剩下那位短发女性与那位男士。除此之外目前手上什么线索都没有。”
说到这里,太宰治面色苦恼:“所以现在只能靠猜吗?二分之一的概率……”
【你们别动……】
被太宰治打昏的中岛敦忽然来了反应。
【我会保护你们的, 只要你们别乱走。】
太宰治还打算说下去, 但他朝我看了一眼, 就停住了嘴。
中原中也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太宰治:“你怎么不说话了?”
“中也还不知道吧。”太宰治朝着中原中也恶作剧一笑,“楠雄小朋友可是能够听到别人在想什么哦。”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马上他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任谁知道自己所想的事一直被人听见,都会觉得不好受吧。
不过他马上又反应了过来:“他现在是在听中岛敦在梦里想什么?”
太宰治没有回答,一脸高深莫测地笑着。
中原中也咂了下舌,面色不爽地看着太宰治,但最终选择了保持安静。
中岛敦的「梦」还在继续。
【别离开!那东西马上就要来了!】
【当时她们是正打算吃东西的时候才死去的,所以现在她们应该还算安全……我现在应该上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别过去!快回床上躺着,那东西就在你后面!】
【不要!!】
【可恶。】
【五条隼人没事,那两位女士还安全地待在客厅里……所以最先死去的是这位男士吗?】
【这是什么声音?】
【¥##……%】
最后中岛敦的心音乱成了一团,我再也听不清他的具体想法了。
我无奈地感受力量从身上流出。
意志鉴定。
我,意志:82/50,失败。
骰减去1到4的理智值。
理智:45-1。
这才进行到哪儿,我这理智就剩44了。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我闭了闭眼。
再睁眼,就看见太宰治那张好奇的脸凑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听上去好像是那个男的先被「刺猬球」找上。”我斟酌着将自己听到的内容说出来。
“嗯嗯。”太宰治虚心受教:“但是呢?”
“但是后面还有发生了些事,不过听不到了。”我打了个哈欠。已经很晚了,我目前才六岁,能撑到现在不睡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基本能确定第一个死去的是那个男人了吧。”中原中也说道。
“目前从敦那里听到的是这样。”我往药研藤四郎身上靠了靠,“还是再等等吧。有一个地方不对。”
有个地方从一开始就不对。
时间哒哒过去,期间没有再出现什么奇奇古怪的事。
凌晨三点很快就到来了。
中岛敦睁开眼,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慢慢从沙发上撑着坐起来,然后看了眼仍然处在昏睡状态的五条隼人后收回了目光。他低着头,情绪有几分低落。
“喂小鬼。”中原中也看中岛敦这副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第一个死去的是楼上的那个男人是吧。”
中岛敦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中原中也跟着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道:“现在我们的「游戏」结束了吧。”
“你确认要提交「第一个死去的人」是楼上的男人这个答案吗?”我对中原中也确认道。
中原中也刚想点头,却又犹豫了:“如果答错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我们的跑团提前结束。”我知道中原中也下一个想问的问题是什么:“我们的跑团提前结束之后,横滨的「跑团」仍会继续。”
“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这次跑团的结果将决定横滨的未来。”
“等一下。”中岛敦突然开口了,听到他的心音,我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第一个「游戏」,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吗?”他的声音干涩,仿佛有什么堵在了他的喉间。
接着中岛敦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眼五条隼人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必须找出「第一个死去的人」才能算成功吗?”
我静默了一下,回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敦。”太宰治突然说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他望向屋外,“等到七点,一切自然见分晓了。”
中原中也的目光在我们之间巡视,最后他看向他最为熟悉的太宰治:“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
太宰治看着一脸茫然的中原中也感叹道:“傻人有傻福啊。”
我看见中原中也再次握紧了拳。
突然,一个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是一直昏睡不醒的五条隼人。
只见他神色茫然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眼中的瞳孔放到最大,一点光影都照不进去,他那黝黑的眼睛仿佛吞噬了一切。
“五条先生?”看着五条隼人这个模样,中岛敦有些担心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五条隼人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浑身抖了一下,接着他转头对着中岛敦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
说完着他面露惊喜,看着窗外的天色道:“是不是快要七点了。”
“是哟。”太宰治跟着他一起高兴道:“马上你就可以回家了。”
“太好了,太好了……”五条隼人喃喃低语,面上却半分欣喜半分惊恐,使得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看着五条隼人的样子,中岛敦更加沉默了。
中原中也闹不明白了:“既然他的游戏快结束了,那我们的呢?”
太宰治不慌不忙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中也别急嘛,马上就知道结局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静等七点的到来。
天色越来越亮了,五条隼人的神情越来越轻松。
中岛敦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缓缓吐出口气,放松身体靠坐在沙发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五条隼人的一声惨叫,接着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身上。
一切结束,我面无表情地宣布结果:“陀思妥耶夫斯基找出了「第一个死去的人」,赢得本场游戏的胜利。奖励已发出,请注意查收。”
中岛敦一脸不可置信地抱着五条隼人那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看向缓缓起身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一直昏睡被绑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身上已经没有了束缚着他的绳索。
中原中也的脸色不好看,太宰治也冷下脸看着他,陀思妥耶夫斯基毫不在意众人的神情,嘴里道歉,脸上却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不好意思啊,谁让我一开始,就幸运「大成功」呢。”
26|战斗轮
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些发懵:“这跟幸运大成功有什么关系?”
陀思妥耶夫斯基重新坐下, 当然,他没有自找没趣地往中岛敦身边凑。中岛敦怀里抱着还带着些温热的尸体,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跑团」的行动以及结果都是由骰子来决定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慢条斯理地为中原中也解答道, “那么当我幸运大成功的时候,五条隼人的表现是什么?”
“他吐出了「刺猬球」。”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然后呢?”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时显得格外耐心。
“然后他就快……”说到这儿,中原中也再怎么迟钝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然后他就快死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中原中也补充他未说完的句子。
“当我们看到五条隼人的时候, 我们被要求过一个幸运。一个幸运大成功, 为我带来了五条隼人的「死亡」。”
“已知五条隼人是这场游戏的最大线索。那么一个大成功的幸运,为什么会让五条隼人因此「幸运」的死亡呢?”
“我们最开始都以为是那个幸运让五条隼人吐出了藏在他身体里的「刺猬球」但之后……”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向一直紧盯着他不放的中岛敦,“如果不是这位小朋友执意要救他的话,在我们的游戏一开场, 五条隼人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听到这儿, 中岛敦的眼眸垂了下来, 抿紧了嘴。
看着中岛敦的样子,陀思妥耶夫斯基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已知五条隼人是重要的线索, 而让他成为一具「尸体」才是这个游戏的最为重要线索, 这这场游戏的提示,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
早就知道答案的我对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内心毫无波动,他也不在乎我们的反应, 继续自己的表演:“「找出第一个死去的人」, 听到这句话,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将注意力集中在「第一个」上, 特别是在这个已经有三名「死者」的情况下。”
“可要是这句话应该着重注意的点是「人」呢?”说到这里,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五条隼人的尸体意味深长, “五条隼人的「死去」, 就代表着这个游戏的前提条件已经完成。”
“一个死去的「人」。”
“只要等我们指出他是第一个死去的, 那么这场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你是怎么看出其他三人不是人……”中岛敦话说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是看过那些画面的。”他这时已经将五条隼人的尸体安置好了。
其实从外表上看五条隼人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如果不是他的胸膛不再起伏,会让人以为他只是和之前一样睡着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语气温和:“其实不看那些经过,再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判断出那三个东西都不是「人」了。”
说着他语气抱怨道,“可能是因为这是个单人参与的跑团,只要能敷衍住这唯一的参与者就可以了,以至于这个「游戏」做的太粗糙了。那三个npc身上毫无活人「生活」过的痕迹,虚假的就像商场橱柜的塑料假人。”
是了,他们的侦查除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没有过,而且就算过了也只是普通成功。
所以他们最多能看到一些表面的东西。而我和中岛敦能看到的最里层的事实就是真的「事实」,正常人死后的尸体是不会变成那样的。
我们都被五条隼人一开始的话给误导了。以为他们的死都和「刺猬球」有关。因此他们的死相才如此的异于常人。
不过也不能说它们的「死亡」和「刺猬球」没有关系。从五条隼人吐出那东西后就濒临死亡来看,只要「刺猬球」脱离宿主,那么宿主就会立刻死去。
如果我们不来的话,五条隼人是注定会死去的。可能会是让他在七点到来的前一刻,「刺猬球」就会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让他死在黎明到来的前夕。
“第一个「人」我们已经认出来了。只要让这个人「死去」,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陀思妥耶夫斯轻定下最后的结论,“这场「游戏」简直就是道送分题。”
“你!”中岛敦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直隐忍的怒火彻底被勾起。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了。
感受到屋内气息的变化话,我无奈宣布:“第二个「游戏」:活下去。”
“所有人,过一个幸运。”
陀思妥耶夫斯基:76/17,失败。
太宰治:92/8,失败。
中岛敦:86/28,失败。
中原中也:69/47,失败。
我:14/50,成功。
异动在顷刻间发动。
在房子发生变异的那一刻,我立刻带着药研藤四郎瞬移到半空中。
其他人却反应不及,被「活」过来的房屋吞噬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坐着的沙发突然成了水池一般的存在,他整个人在瞬间就掉进了沙发里被「淹没」了。
中岛敦头上的吊灯向他砸来。只听见一个闷声,将他砸中的吊灯纷纷变成石块,将他压在了底部,房子开始吞噬这被砸晕的青年。
最倒霉的要数中原中也了,就在他身上冒起红光打算脱离地面的时候。
太宰治脚下的地板突然翘起弹了一下,太宰治腾空起飞,马上就能逃脱困境的中原中也被太宰治给砸中了。
两人就这样脸贴着胸一起陷入已经变得如同沼泽般的地面。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我马上道:“都过一个力量!”
陀思妥耶夫斯基:4/70,大成功!
太宰治:0/47,大成功!
中岛敦:30/85,困难成功。
中原中也:42/49,成功。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沙发「水池」中扑腾了几下终于将上半身露出来,他抓住已经变得软塌塌趴在地上的落地灯,十分轻松地从「水池」中爬了出来。
太宰治感觉到自己脚底突然踩到了实处,身周的压力也开始变小,他双手按着中原中也的肩膀往上一撑,仗着自己腿长,把脚一拔,再在地面一踏,仅仅几步,就从「沼泽」中脱困。
一堆形成小山样的石块突然有了动静,一只虎爪突然从石块中伸了出来,那是双手双脚已经虎化的中岛敦。
只见他用力将压在身上的石块打碎。虽然过程中不断有新的石块滑落补充上来。
但石块的补给赶不上他破坏的速度,很快他身周的石块就已经清理完毕。
这时中岛敦身周已经形成了一个凹坑,他微微屈身,虎腿绷紧发力,跳出了这个专门为他打造的陷阱。
中原中也因为太宰治这么一个借力陷得更深了。但也正因为没有了太宰治的拖后腿行为,他身上冒起红光,马上向上升起。
但原本只是将他慢慢吞噬的地面在他即将就要挣脱的时候,突然化出无数双手将他紧紧缠住,想要把他重新拉回之前的「泥潭」当中。
“你们这些东西,给老子滚开啊!”中原中也一声大喝,缠在他身上的手在一瞬间寸寸龟裂,没有了阻拦,他终于从「泥潭」之中挣脱出来。
看着众人脱离困境,我立刻道:“马上过敏捷!”
陀思妥耶夫斯基+奖励骰:61/48,41/48,成功。
太宰治+奖励骰:71/84,70/84,成功。
中岛敦:40/77,成功。
中原中也:23/55,困难成功。
我:49/50,成功。
中原中也身上红光一涨,直接飞出了屋。
房子的活性越来越强,地面已经变得柔软且凹凸不平,其他人踩着已经上上下下起伏着,已经有些黏糊糊的「活」过来的地面,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跑去。
但当我们来到门口时,这个门已经不能称之为「门」了,反而是叫做「嘴」更为合适。
嘴的周围布满了一圈又一圈的雪白的尖牙撞锯齿,随着时间的流逝,锯齿的层数还在增加当中。但幸运的是,锯齿没有动作,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安全地从锯齿缝隙中逃出去。
而就在我经过锯齿即将完全逃出「房子」的时候,静止的锯齿突然动了。
“锵!”
万幸,就在锯齿逼近我的时候,药研藤四郎抽出本体替我挡住了这一下,借着这一挡,我成功离开了这张嘴的范围。
眼见锯齿即将成为无情的绞肉机,太宰治灵活一跃,拼着左手受伤的代价,直接跨栏出界。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动作慢了太宰治一步。因为脚下滑腻的「地面」,他一个踉跄从「嘴」里跌了出来,双腿被锯齿绞伤,但好歹人没事。
中岛敦是最后一个,这时「嘴」已经缩得很小了,只见他一个飞跃,从锯齿边擦过。
虽然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但他的恢复能力极强,几乎没什么大碍。
这时,逃出来的大家终于看清了这个「小洋楼」的真实模样。
此时面前的怪物早已没有了最初看到的精致小楼的外表。现在的它呈黑黑的圆圆一坨,浑身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触手在空中舞动,与空气发出摩擦,制造出刺耳的声音。
绿色粘稠的液体不断从它身上滑落,这些不明的恶心粘液在落到地面上时发出「滋滋」的声响,不一会儿土地上就被腐蚀出了一个凹坑。
它头顶上四根像天线一样的触手上布满了浑浊的黄色眼睛,在不小心与那动来动去的眼珠子对视时,剧烈的疼痛从眼睛传达至全身,灵魂在这些黄色眼睛的注视下不由地开始颤抖。
我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为作为玩家感受所有的不适与痛苦,一半作为守密人与骰子,冷眼旁观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所有人,过意志。”
陀思妥耶夫斯基:0/25,大成功!
太宰治:75/65,失败。
中岛敦:73/70,失败。
中原中也:23/67,困难成功。
我:58/50,失败“太宰治和中岛敦骰一个减1到6的理智值”
太宰治,理智:65-5中岛敦,理智:64-1我,理智:44-3
“太宰治过灵感。”
太宰治,灵感:22/59,困难成功。
完了,这时候发疯。
“骰太宰治临时疯狂的症状和1到10小时的持续时间。”
太宰治:逃避行为,2小时。
骰掷结果生效的那一刻,太宰治马上逃离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太宰治一边跑,一边捂着脑袋说出他刚刚获取到的信息:“这个怪物叫「海胆」……啊这是什么敷衍的名字。总之这个海胆是????的造物,身上的粘液具有腐蚀性,但用火能将这些粘液处理掉。
别听它发出的声音,听久了会让你的动作变得迟钝。注意它的触手,每个触手的吸盘都是一个大张的嘴,它喜欢吃人,每吃一个人,它的实力就会增大……”
只剩下41的理智在向我发出警报,我已经来不及顾及,目前的最重要的还是打败眼前这个海胆。
“过斗殴。”
陀思妥耶夫斯基+奖励骰:84/25,58/25,失败。
太宰治:9/25,困难成功。
中岛敦:96/47,失败。
中原中也:63/76,成功。
我:94/50,大失败!
看见那个硕大的94,我咬咬牙,选择孤注一掷。
我,斗殴+惩罚骰:13/50,7/50,困难成功。
看到结果,我松了口气。
陀思妥耶夫斯基很有自知之明地找了一个安全的角落待着。
太宰治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朝海胆扔去,干枯的树枝因为空气中的震动自动燃烧起来,火焰依附在海胆上,这时刮起了大风,那粘稠的绿色液体像是某种燃料,在风的助力下火焰迅速蔓延至海胆的全身,它发出一声似要将脑浆崩裂的叫声。
中原中也因为这叫声额角暴起青筋。但他还是忍着不适横腿一扫,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石块悬浮起来射向海胆,石块射出的速度之快,空气中发出爆响。
药研藤四郎趁着腐蚀的粘液正被燃烧着,凭借自己远非常人的速度在那些触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