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细想,加州清光的声音已经在我耳边响起:“楠雄已经把桌子擦干净了!好厉害!”
不,相比起在我擦桌子的这段时间就已经将整个房间都打扫干净的你,我这点算不了什么。
当然加州清光并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动。就见他说完伸出了手想摸摸我的脑袋。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头顶的时候,我向后飘了一点,成功让这只手落空。
加州清光鼓起脸:“楠雄不可爱了,以前都会乖乖让我摸头的。”
并没有「乖乖」,只是那时候我没有拒绝的权利而已。
过去一个月中,无法走路,只能被抱来抱去任人揉捏的这种记忆,早就应该揉吧揉吧扔进记忆的垃圾桶里。
我飘出加州清光的可触范围,将手中的抹布扔进了水盆里。不管怎么说,打扫餐厅这件事,现在已经完美落幕了。
加州清光抱起地上的水盆道:“好啦,楠雄我们走吧。”
【嗯。】
我跟加州清光身后飘了出去。
但没走两步,加州清光突然停下了脚步,还好我漂浮的技术不错,才没有酿成「撞车」的惨剧。
至于「车」又是什么,面对这些时不时从脑海中蹦出来的陌生词汇我已经不打算深究了,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别因为我能走路就忘了我还只是个在喝奶的小婴儿啊喂。
我从后面飘到加州清光身前,就见他正在垂眸沉思。
【清光哥哥,怎么了?】
“我在想哦,既然都已经把餐厅都给打扫了,那不如直接来个大扫除?”加州清光脚下一转,走向我们日常活动的区域,“距离上次做卫生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也是时候来打扫一遍了。”
我没说话,静静飘在加州清光身边,却见他偏过头看向我笑了笑:“当然了,这次大扫除也要麻烦楠雄哦。”
【好。】
我很高兴的应下。
于是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脸上戴着口罩,脑袋被布严严实实包着,一副全副武装地抱着跟我一样大小的鸡毛掸子飘在房间上空的原因。
啊,这个口罩实在是太大了,直接把我整个人的脸给全部罩住了。
我再次把口罩往下拉了拉,勉强将双眼露出来。
“楠雄只要将柜顶的灰尘掸掉就好了。”加州清光指导道,“一定要小心哦,顺着一个方向轻轻往身侧掸,别让飞灰进眼睛里。”
两米柜顶的高度是加州清光无法触碰到的卫生死角。除非搬个凳子站在上面,以物理层拔高身高,才能完全够到。不过如今有了我这样能自由飞上飞下的存在,立刻使得清扫柜顶堆积的灰尘变得简单起来。
“清光哥哥也站远一点,小心灰落到你身上。”
看着加州清光与柜子拉开了距离,我才慢慢靠了过去。
这是个衣柜,里面挂的都是他们的常服与出阵服。
天知道当我看到衣柜被这数不清件数的两种种类的衣服给塞得满满当当时,心中对本丸的审神者生出了某种敬畏之情。
不过现在嘛……看着只落了薄薄一层灰的柜顶我有些疑惑,这个接近两米的柜子平时都是由谁来打扫的?
据我所知每个房间里都放置了这样一个衣柜。而整个本丸又这么大,不可能每次打扫的时候都搬个凳子踩在上面一点一点挪吧?
但我也就是随便想想,这个问题很快就被我抛在了脑后。
现在还是打扫卫生重要。
虽然知道加州清光现在看不见我脸上的表情。但我还是十分严肃地拿着鸡毛掸子的一端,将它放在了柜顶,接着按照加州清光的指示,慢慢将灰尘扫落下来。
最麻烦的柜顶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帮加州清光给睡觉用的寝具换上新的床单被套。
在这一刻,我的体型就成了优势。
我抓着棉絮钻进被套里。在朦朦胧胧的光线里,我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被套的一角。
感觉到手中的棉絮被外面的人隔着布料抓住,我松开手,慢慢从被套里钻了出来。
这样钻来钻去感觉有点——好玩?
之后也是这样,棉絮就这样被我安安稳稳地塞进了被套的四个角里。
最后我钻出来,只见加州清光抓着被子一抖,被套与里面的棉絮服服帖帖的融为了一体。
将寝具整理叠好后塞进橱柜里。接下来就轮到了榻榻米。
这个没有难度,将拧干水的抹布放在地上,像之前擦桌子一样擦来擦去就行。
看着再次发出「bolingboling」声音的房间,我觉得脸上有点热,而且有点想叉腰。
将平时休息活动的房间和走廊清理干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我和抱着水盆的加州清光慢慢往卫生间走去,打算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厨房做午饭。
当然这饭是加州清光做给他们自己吃的。我的午饭依旧是一碗牛奶。
不过在这之前我注意到一件事,于是我停下来,问向加州清光。
【等下要去打扫那里吗?】
“什么?”面对我的提问,加州清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看你往那个方向看了好几次。”
我一边说着,一边朝这个本丸的最高建筑看去。
加州清光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那个建筑时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他蠕了蠕嘴,最终用一种犹豫的语气说道:“等吃了饭,我们就去打扫一下?”
“打扫一下……天守阁。”
4|识文写字
天守阁,本丸审神者的居所。
加州清光端着水盆不方便,于是我帮着拉开了纸门。
在我拉开门的瞬间,我感到有一股气流涌了进去,扰乱了室内凝固的时光。
屋内的摆设并不整洁。案几上几叠乱糟糟地文书图纸零零散散地铺在桌上,就连地上也掉落了不少图纸,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金属板子被这些纸张压在下面。
盖着笔帽的钢笔滚在桌边,仿佛随时都可能从桌上掉下来。地上还放着许多个玻璃容器,里面装着些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类似颗粒的东西。
在这木制的案几旁,歪歪扭扭地立着两摞半人高的书。而就在这堆书的不远处靠墙立着一个大大的书柜,显然这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无法满足主人的需求。紧挨着书柜的一角放着堆大大小小的灰色布袋,上面都贴着标签。不过我还不识字,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窗户下放着几盆土,因为许久没人照顾已经干枯倒地,看不出来里面种的是什么。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可爱的动物摆件,一个相框被围在中央。
可能是因为门窗都牢牢关着。虽然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这里从未有人踏足入内,屋内并没有多少灰尘。反而是屋内随意摆放的物品比我想象得要凌乱许多。
看着房间里的画面,加州清光缓缓吐了口气,将手中的水盆放下,转头对我笑道:“看来要多花点时间来整理房间了。”
我点点头,没有开口。显然,比起打扫卫生,整理房间才是最主要的工作。
虽然房间里并没有积累多少灰尘,但毕竟一个月来无人使用,屋内的空气多少有些浑浊。我飘向窗边打开窗户,顺带好奇地看了眼立在桌上的照片。
与我朝夕相处的四人当然也在照片里。但那位站在人群中,有着小麦肤色,咧嘴大笑,手下揉着某个白色脑袋的女性还是第一时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就算被众多姿容艳丽的美男子簇拥在其中,她身上那充满着阳光般蓬勃朝气的魅力与张扬的气场也丝毫不减。
仅仅只是一张照片就给人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这位应该就是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吧。
我只看了一眼便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这个房间里。而加州清光已经轻车熟路地将案几和地上凌乱的文书资料整理好了,只剩一本册子被摆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现在他手上拿着那块黑色的金属板子,显然是在犹豫应该把它放在哪里。
“这是什么?”
这块板子的黑色的金属外壳和制作工艺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这叫平板电脑,不过现在没电了,等下收拾的时候找找充电器在哪里。”
加州清光这样说着,最终决定将它放在在文书上面。“楠雄会喜欢它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笃定。
歪头,不解。
这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所谓电子产品的魅力。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打扫整理房间。当然,我的主要工作还是掸拭柜顶的灰尘。
没一会儿我的工作就完成了。而加州清光也已经手脚麻利的将整个房间给收拾了一遍,我看过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的桌子前盯着那张大合照发呆。
这时我才正真意识到,照片上的那人也是加州清光的审神者。是除了我之外留在这个本丸的,共同属于他们四人的审神者。
虽然我没有出声打扰加州清光,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没有再盯着照片,而是转身看向我。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向我身后的书架。
“一直都忘了,楠雄既然能说话了,那也到了该识字的时候了。”加州清光踮着脚在书架上翻找,“貌似有图文对照的书更方便认字?我记得有一本书图片挺多的,叫什么来着……”
“啊,找到了。”加州清光从书堆中抽出一本略有些厚度的书,书的封面上画着一个有着黑色斑纹的写实派奶牛,他低声读着腰封上的文字:“……图文并茂,方法先进,内容丰富……”
然后他又翻了翻书,发现书中确实「图文并茂」后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我没读过书,但我可以合理怀疑这本书的功能不是识字用的。
加州清光并没有看懂我眼中复杂的情绪,微笑着并用鼓励的眼神将书递给了我。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接这本书,然后脚勾手抱的将书牢牢扣在身前。
加州清光端起水盆:“好啦,楠雄我们走吧。”
我艰难地抱着书飘在他身后。
【不用关窗吗?】
“不用,我等会儿还要回来一趟。”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以后这个房间,我们大概率也会使用起来。”
“主公她,可是在房间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呢。”
藏了什么东西?我怎么没看到?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被加州清光丢给了三日月宗近。
我来的时候三日月宗近正在和药研藤四郎吃着点心喝着茶。
在给三日月宗近交代了教我识字的任务之后,加州清光就匆匆离去了,想来他应该又是回到了天守阁。
三日月宗近看了眼加州清光给的所谓「识字教材」后,果断将书扔到了一边,提笔写下了四个大字。
“楠雄要不要猜一下我写的是哪几个字?”三日月宗近举起白纸黑字对着我笑脸吟吟。
我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
【齐木楠雄,我的名字。】
“哦,楠雄很肯定啊。”三日月宗近将手中的纸张放下对我笑道。
“教导别人识字的第一步,应该就是教会他写自己的名字吧。更别说爷爷你还特意这样问我。”
这简直就是道送分题。
我看了眼纸上的字,问三日月宗近要过笔来。虽然这是只毛笔,但并不影响我的使用。然后我在「齐木楠雄」旁边写了个一模一样的「齐木楠雄」。
嗯,这个一模一样指的就是字面意思的一样,跟复印出来似的。
三日月宗近看着这仿佛就是就是他本人所写的四个字不禁笑出声:“楠雄你还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啊。”
药研藤四郎闻言不由问道:“楠雄怎么了?”
三日月宗近继续笑呵呵:“他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哦。”
听到这个,颇有吾家儿郎初长成之感的药研藤四郎也不禁夸赞:“楠雄好厉害,不仅一个月就会走路,现在连字都会写了。”
我矜持地抿唇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已经认识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还会写了,这算是迈出了识字的第一关吧。
“爷爷,能写一下你们的名字吗?”
三日月宗近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楠雄的志向很伟大嘛。”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挥毫分别在纸上写下他们的名字。
加州清光。
药研藤四郎。
烛台切光忠。
三日月宗近。
一个个名字跃上纸面,三日月宗近一边教我认字,一边任我发挥让我「复制」……哦不,临摹他写出来的文字。
就像之前表现的那样,我学得很快,一认就会,一写就过。除了字写得和三日月宗近一模一样外,没别的毛病。
三日月宗近见此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最开始被他扔在一旁的「识字」书给捡了起来。
就算是他也觉得用这本书来作为识字教材大为不妥。但目前手上只有这本书在,将就教吧。
因此当药研藤四郎听到三日月宗近声情并茂地读到「……牛的乳/房发育圆润」?时一口清茶从他嘴中喷了出来。
“等、咳咳、停一下。”药研藤四郎捂嘴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向三日月宗近问道:“这本书叫什么?”
三日月宗近停下诵读的声音,将书的封皮翻了过来,带着笑意将书名念出声:“你说书名啊,这本书叫——”
他故意拖长了嗓音,在满意地看到药研藤四郎竖起了耳朵,一副专注地模样后,终于痛快的说出了书名,“《高效养牛技术》。”
看着药研藤四郎的表现并且听到这本书的书名后我不禁在心中呵呵。
这本书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识字书。
5|布与种子
那天的认字教学就在药研藤四郎一副不赞同的表情中结束了。
新的一早,新的一天。
加州清光在监督我喝完牛奶后,便再次将我丟给了三日月宗近手,然后忙着去找烛台切光忠了。
看着加州清光匆匆忙忙的背影,我坐在三日月宗近的怀里,仰起头,看着他精美的下颌线问道。
“爷爷知道清光哥哥去找叔叔干什么了吗?”
三日月宗近挪了挪我的小屁股,让我侧坐在他身上,低头含笑道:“楠雄想知道的话明天让清光带你去看看就好了。”
又买关子。
我木着脸,没有给他任何表情。自从明白了三日月宗近的恶趣味之后,我就打定主意要时刻做好表情管理。
果不其然,我听到了三日月宗近叹息的声音:“楠雄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继加州清光之后,三日月宗近也加入了「楠雄不可爱组」。
可爱什么的先不管,我这个只有一个月大的宝宝哪里来的小时候!
就在我在心中默默反驳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出声了:“好了药研,已经到地方了。”
听到三日月宗近的话,我抬头一瞧,便见庭院中有着一池清潭,几片荷叶悠悠地浮在水面上,两支荷花傲然地从水中探出,其中一朵红粉点梢含苞欲放,另一朵则大大方方地舒展着自己,层层花衣渐次而下,隐约可见藏匿其中的绿色莲蓬。
确实是一副好景色。
药研藤四郎看不见,三日月宗近行动不方便,两人平日里基本都是相互配合一起行动。
我乖乖地从三日月宗近的怀里飘出来,好让药研藤四郎将他从轮椅上抱下来,挪到廊沿坐下。
接着我就看见药研藤四郎摸索着从轮椅背后的袋子里掏出一堆东西来。
两袋东西与两个竹筐,一卷米白色的布和一个铁盒。
最后他甚至从袋子中掏出了个食盒、保温瓶还有三个茶杯。
两个袋子和竹筐由药研藤四郎拿着,那卷米白色的布和铁盒给了三日月宗近。
食盒被打开,露出了里面模样普通的和果子,三个杯子已经被三日月宗近盏好茶,分别放在了他与药研藤四郎的手边还有我的面前。
药研藤四郎摸索着拿起茶杯,三日月宗近也端起热茶,两人一前一后将杯子放在鼻前,细嗅其中散发出的清香,接着动作统一地将茶杯凑到嘴边喝下一口,缓缓咽下。
茶杯离唇,两人同时惬意地叹了口气。
我看着升起寥寥白烟的茶杯,有些好奇地伸出手,学着三日月宗近他们的样子先在杯口闻了闻,顿时一股清甜的水汽充盈了鼻腔。
闻起来还不错。
怀抱着这样的期待我喝了一大口?,然后……
我努力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将口中的液体咽下,默默把杯子放回了原位。
嗯,果然一个月大的宝宝就应该喝牛奶。
喝茶这个预备动作做好后,接下来就该干正事了。
我看着三日月宗近手上的布总觉得有些眼熟。
三日月宗近先是将最大的米白色的布折叠后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拿出了一根布条。
布条上面按照一定的等距离画着横线,接着他打开铁盒,拿出里面的剪刀,沿着划线的地方将布条剪开。
这样一根长布条就剪出了一截短布绳。
一条线剪完,接着就是沿着下一条线剪。
三日月宗近做这件事的时候非常细致,一点一点地,没有一丝差错地沿着预先画好的线,慢慢地将布绳剪了下来。
换句话说,他的动作……很慢。
耐心地看完他剪出第一根布绳,当他剪第二根布绳的时候我往装有剪刀的铁盒里看了一眼,就见里面有一团红布球,上面扎满了穿好了线的缝衣针,线的末端也被贴心地打好了结,让人可以随时拿起针来就能立刻使用。
看清了铁盒里的东西,我又看向三日月宗近腿上搭着的布,然后发现在布的边沿处也做着记号。
看了看记号所在的位置,再看看三日月宗近正在做的事,最后结合一下铁盒里的针线,我想象了一下最后出来的成品,不由地朝自己的身上望去。
准确的说是看向自己穿着的衣服……呃或者应该说吊带?
我是不是一直没有说过自己的衣着。
在我能开口说话前,我是一直被一块布简单的包着的,但这样很不方便我活动。
于是在我能说话后,我提出了想要拥有一套自己的衣服这么一个愿望,在提出了这个愿望的五天后,我有了第一套属于自己的衣裤。
衣服是由一块完整的布组成,布的两端由三组绳结固定住,然后再在肩膀两边各系一个绳结,一件简易穿脱的上衣就这样完成了。
裤子同理,在腰的两侧系好绳子,保证当做「裤子」的布料不会掉下来就行。
看着三日月宗近现在正做的事我才反应过来,我身上的衣服原来都是他做的。
布绳早在之前就剪出了几条。因此现在剪出两条后就已经够用了。
然后就该将布条缝到做好了标记的布上。
我紧张地看着那根细小又尖锐的针在布与布之间来回穿梭,每一次针被顺利地从布中抽出来的时候我都悄悄松了口气。
如此几次后,我彻底放下心来。就在这时,我从三日月宗近口中听到一声小小的惊呼。
“哎呀。”葱白的指尖上很快涌出了一滴血珠。
药研藤四郎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奈道:“三日月殿,你还是这么不小心啊。”
“哈哈哈,没事的,这可是老爷爷我这七天以来第一次扎到手,比起之前已经进步很多了。”三日月宗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低头将出血的指尖含入口中。
“爷爷,我来缝吧。”
我莫名觉得自己不会在缝衣服这种事上扎到手。
“不行哦。”三日月宗近将手指从口中抽出,带血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嘴唇,平白给他本就俊美的脸上添了一抹艳色。
他对我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楠雄可不要抢了老爷爷我本来就不多的工作呢。”
我绷着脸,没有再说话。
总之三日月宗近这边手上的工作算是暂时暂停了。
我将目光移向了药研藤四郎那边。
只见他将其中的一个竹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解开了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剥开黄白色像是外壳般的存在,一颗颗红色的「果子」落进了竹筐里。
见我好奇地看着药研藤四郎手中的东西,三日月宗近弯着眉眼为我解释道:
“药研现在正在剥的东西叫做花生,需要剥掉最外面的那层硬壳才能吃。”
药研藤四郎听闻勾起了嘴角,从袋中取出一个还没有剥壳的花生递给了我嘱咐道:“楠雄你还没有长牙不能吃,但能拿着玩一下。”
【好的,谢谢药研哥哥。】
我小心翼翼用双手接过来。
花生的外壳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些湿润,应该是刚被清洗过没多久。
【这些花生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吗?】
“明明已经把这些花生洗过一遍了……”对于我的提问药研藤四郎显得有些惊讶:“楠雄是怎么发现的?”
我将花生凑到鼻前嗅了嗅,再次确认道。
“因为能闻到泥土的气味。”
确认自己的猜想没错之后,我学着药研藤四郎的样子,手指在隐约有条缝隙的外壳尖端处用力一压,一条裂缝出现在这黄白的壳上。我顺着裂缝将壳剥开,内里两颗红色的花生立刻暴露在我眼前。
对着其中一颗果仁戳了戳,很快那粒红色饱满的花生从壳中滚了出来。
拿起那颗被我针对的可怜小花生,仔细看了看。唔,一点都不圆,整体形状不规则,并且因为和另一颗花生挤在一起的原因,有一面甚至是平的。
我将另一颗花生也从壳中剥落了下来,用自己小小的手掌将花生兜住,这是迎面拂过一阵微风,我闻到了一股勾人食欲的清香味,不禁咽了咽口水。
没长牙,不能吃。
我努力在心中默念刚刚药研藤四郎的叮嘱。
艰难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花生本身。我拿手指使劲捏了捏,嗯,能捏动,这应该叫做软吗?
就在这时我的指甲不小心刮蹭到了花生,才发现花生本身并不是红的,那红色只是花生的一层外皮,这花生内在的实际颜色是带着些黄的乳白色。
“花生是从土里挖出来的,那它也算是种出来的吧。这个果仁就是花生的种子吗?”
这两天加州清光一直在小声念叨着种子的事,不知怎的,让我不由得将手上的东西和种子联系在了一起。
“楠雄想的没错。你手上拿的也算是种子。只要将这一粒花生种在土里,之后就能收获更多的花生。”
药研藤四郎一边手上剥花生的动作不停,一边耐心地回答我,“不过我们等会儿会将它煮进锅里,剩下的会晒干备用。”
我有些惊奇的看着手中两粒小小的花生,有些无法想象仅仅只是这样小小一颗就能种出药研藤四郎手里那么多的花生。
接着我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袋子。
【那个里面装的也是能吃的「种子」吗?】
药研藤四郎虽然看不见,但也明白我所指的是什么。
他摸索着将另一个袋子打开:“楠雄指的是这个吗?”
他拿出条黄色略扁的壳子——当然,我之后才知道这叫做豆荚——能看出来里面包着一颗颗鼓起来的东西。
药研藤四郎将壳子剥开,里面是几粒椭圆形的黄色豆子。
他将带着壳的黄色豆子一起给了我:“这叫黄豆,晒干了可以做豆浆喝。”
“当然它也是种子,种在土里同样能发芽结果。”
「喝」的,听起来是我能吃的东西。
“豆浆是甜的吗?我可以喝吗??”
药研藤四郎听到我的话微微偏头:“豆浆可以放糖,是甜的。”
至于我的第二个问题,他的语气有些迟疑:“豆浆和牛奶一样是液体,应该也能喝……吧?”
是甜的就好。
“茶也是液体。”
为了不让自己的食谱仅仅只有牛奶一个选项我积极举例。如果茶可以,那么豆浆应该也可以。
药研藤四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迟疑地点点头:“到时候豆浆做好了你也喝一点吧。”
我悄悄在心中欢呼了一下。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三日月宗近突然开口道:“楠雄等下要不要去把花生和黄豆种下?”
【现在吗?】
“当然。本丸的运作全靠灵力支持,就连田地也一样。只要灵力充足,这些种子无论什么时候种下都能在短时间生根发芽。”
三日月宗近开始鼓动我,“烛台切和清光现在应该就在农田那边,你正好可以过去和他们一起把花生和黄豆种下。”
三日月宗近这番话说得我十分意动,就在我已经飘起来打算去找清光他们的时候,药研藤四郎冷不丁开口道:“楠雄,你知道农田应该往哪儿走吗?”
啊,这……
虽然但是,我确实不知道农田在哪个方向。
6|种花生黄豆
我找不到农田在哪儿,药研藤四郎和三日月宗近又不方便移动,于是种花生黄豆的计划暂时搁浅。
再说,就算我知道农田在哪儿,药研藤四郎与三日月宗近恐怕也不会放心我一个人找过去。
于是这件事就拖到了烛台切光忠他们中午回来吃饭。
在听到我想要种花生和黄豆的时候,烛台切光忠爽朗一笑,伸手就想揉我的脑袋。理所当然,我在他的手碰到我的粉色头发前就已经飘远了。
你们一个两个是怎么回事?我的脑袋就这么好摸吗?
克制住想要亲自摸自己脑袋的手,再次严肃地提出自己的诉求。
“想和清光哥哥还有叔叔一起去农田。”
万幸的是烛台切光忠在摸头落空后没有说什么「楠雄不可爱了」的话,他只是感叹道:“楠雄长大了啊。”
接着点了点头,“好啊,等吃了午饭,楠雄就跟我们一起到田地那边去吧。”
我点点头,一点也不着急地用着和往常一样的速度平静地喝完了牛奶。真的没有加快速度。
喝完奶,我两手抓着花生和黄豆,默默盯着烛台切光忠看。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仿佛一点都不急着去田地里。
可能是因为我盯久了,烛台切光忠吃着吃着忽然噗嗤一笑对我道:“好了,不逗你了。”
说完他就用仅剩的拇指握着勺,三两下将碗里的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后,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突然悬空,还没等我让自己飘起来,就发现我已经坐到了烛台切光忠的脖子上,视野一下宽敞了许多。
虽然我自己不是没有飘到这个高度过,但怎么说,坐在烛台切光忠的脖子上望向前方的感觉就是不太一样。
他托着我的后背,加快脚步往前冲:“走咯!”
烛台切光忠脚下的速度不慢。但他的却走得很稳,我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从他的身上掉下去。
呀嘞呀嘞,这就是安心的感觉吗?
看着葱葱郁郁的田地越来越近,我不禁抱住了烛台切光忠的脑袋,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绿色的是什么?】
“是水稻哦。”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烛台切光忠放慢了脚步,“我们平时吃的米饭就是水稻种出来的。”
来到水稻跟前,烛台切光忠将我放了下来:“不过现在水稻还在生长期,等它们全部变黄了,就可以收割了。”
我蹲在水稻旁看了半天,还是无法想象眼前这些像小草的植物在未来的某天会长成碗中白软的米饭。
就这么一会儿,落在我们身后的加州清光也赶到了。
我站起身,正打算向前迈步,在我的脚即将落地前,我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泥地和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子,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飘了起来。
【我们到哪里种花生?】
“这边这边。”早已束好衣袖的加州清光向我招呼道。
我轻飘飘地跟在他们身后,然后看到了一块已经翻耕了一半的土地。
加州清光带着我来到这片光溜溜的土地一角,为我在地上画了个框:“楠雄的花生和黄豆可以种在这里。因为有本丸灵力的滋养,过几天就可以发芽了哦。”
接着加州清光递给我一个小铲子,铲子的手柄对我来说有些粗大,他担忧道:“楠雄能拿住这个铲子吗?”
我严肃着脸,伸出两只小手,紧紧抓住铲子的手柄,对加州清光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放手了。
然后我就感觉手中一沉,身子不由地往前一倾,一个没握住铲子从手中滑了下去。
眼看着铲子就要一头插入土中,我心头一急,两手在虚空中用力一握,让我没想到的是铲子居然止住了下坠的趋势,铲尖的那一头堪堪碰到泥土,停在了虚空之中。
看到这儿我微微松了口气。但下一秒,整个铲子就掉到了地上。
“楠雄,是你刚刚让铲子停住的吗?”一直关注着我这边情况的烛台切光忠问道。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很是肯定。
我迟疑地点点头。
应该是吧。在铲子掉下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虽然最后还是掉到地上了。
啊,还没开始种手里的种子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呢。
“楠雄很厉害哦!”烛台切光忠下意识朝我的脑袋伸出手。但伸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将手缩了回来,“都已经能控制自身之外的事物了。”
接着他用鼓励的眼神道:“楠雄再试试把铲子「拿」起来呢。”
我依然绷紧脸,盯着地上的铲子屏息凝神,努力回想刚刚「抓」住铲子时的那种感觉。烛台切光忠和加州清光也一同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到我。
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铲子动了动,我立刻精神一振,双手在身侧握得紧紧的,仿佛这样就能帮助我将铲子「拿」起来。
终于,铲子缓缓地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地面,悬浮在了半空当中。
烛台切光忠立刻鼓起了掌声。
因为上次的教训我并没有松懈下来,继续紧盯着那浮在空中的物体,然后缓缓地将它放回了地面。
很好,平稳落地。直到这时我才吐出一口气。
“楠雄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看到我的样子加州清光关切地问道。
我摇头。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铲子有点重。”
听此,加州清光若有所思,他随手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楠雄试试把这根树枝「拿」起来呢?”
相比起铁制的颇有份量的铲子,这根小小的树枝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很轻易地就将这树枝「拿」了起来,还操控着它在地上写下了烛台切光忠和加州清光的名字。
看着我的字,加州清光无声笑道:“还真的和三日月殿说的那样,楠雄写的字和他写的完全一样,简直就像是复制品。”
没想到加州清光的重点居然在这里,我看着自己的字沉默了。
哪天练练字?
“清光你不要闹他了。”最后还是烛台切光忠将话题引了回来,“目前看来楠雄虽然能操纵物体,但还是要受物体本身重量的限制。”他接着问道:“楠雄你操纵物体的时候是种什么感觉。”
【唔,就是觉得自己能让一股力量把这个东西「包裹」起来,然后就可以移动它了。】
【和用手把东西拿起来的感觉差不多。所以「拿」铲子的时候有点困难。】
其实普通的一个月大的婴儿别说拿起铲子了,能让铁制的铲子动一下都是很了不起的壮举了。
可惜在场的人都没有这个常识。
“是不是拿不起铲子就不能种花生和黄豆了?”
想到这里我有点泄气。我是真的很想亲手做这件事。
“也不是非要铲子不行,你自己动手挖也可以……”
我双脚悬空蹲在空中,仰着头,静静看着说这话的加州清光。
你看我这脚不「沾」地的样子,是会自己上手碰土的人吗?
打扫卫生是不可避免的,在容忍范围内,但主动把自己弄脏什么的,哒咩!
“呃……”加州清光眼神漂移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试探性问道:“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把泥土「裹」起来,这样挖一个坑出来?”
这倒是可以试一试。
不过现实告诉我想法很好,但实践起来很难。
泥土是松散的,不像铲子和树枝那样是个整体,一个不注意这团被「裹」住的土就会哗啦一下散开。
尝试了几次,只有一次成功地将一个小土球移到了一旁。
这样效率太慢了。我再次抿起了嘴。
烛台切光忠一直在旁边观察,见我几次失败提议道:“楠雄你不要把土「包」起来,像这样……”
说着他伸出手,将残缺的手掌并在一起,“从下面把土「捧」出来。”
我想了想,将力量平铺在土里,然后照着烛台切光忠说的那样,向上抬,将土「捧」起来。
很快,一小堆土离开了地面。
可以诶!
这一次的成功给了我很大的自信。
将这一小捧土放到一旁,我立刻尝试「捧」起第二捧土。如我所想,第二次的尝试也很顺利。
接下来是第三捧、第四捧……
随着次数的增多,我对这股力量的掌控越来越熟练,「捧」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一会儿,两个小坑被我「挖」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这股力量将被我兜在怀中的花生和黄豆移送到了小土坑里。
接下来就比较简单了,只要将小土坑旁的土推进坑里就行。
我再次将力量展开,正对着小土坑,缓缓将坑边的土往坑里推。
很快,原本凹陷的土地又变得平整起来。
然后是最后一步。
举一反三,我「捧」起一小汪水,凑近埋着种子的土壤上方,为了防止刚盖好的松软的土壤被水冲散,我将这捧水底部的力量一点点抽离,水轻轻地洒了下去。
看着被水浸湿的土壤,我不由地勾起了嘴角。
种花生黄豆大作战完美收工!
7|田间地头
看到我的种植大业落下帷幕,烛台切光忠和加州清光也开始准备翻耕田地了。
这准备的第一步就是牵来一头牛,然后给这牛套上铁犁。
本丸里有母牛产奶,自然就有用来耕地的水牛。
“其实本丸有微耕机的。”烛台切光忠一边和加州清光检查铁犁和水牛,一边对我说道:“但那需要用柴油发动。以本丸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状态,想要获取柴油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现在只能回归到最原始的牛拉人耕的方式来给之前没有开荒的地松土。”
“幸好最开始主公十分有兴致地想亲自动手耕地,特意买了套铁犁。要不然我们现在只能扛着锄头一点一点地将荒地开出来。”
“但有铁犁和水牛并不意味着耕地就变得轻松了。耕地其实是一个技术活。别看有牛在前面拉着铁犁人在后面跟着就行,这铁犁也需要有人扶着让犁头在前进的过程中立起来,并把控方向才行。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跑偏,铁犁也会直接倒在地上。”
为此烛台切光忠和加州清光在铁犁的扶手上特意做了个像是手套一般的装置。
只不过在大拇指的位置特意空了个洞出来。这样烛台切光忠只需要把手套进去,将拇指伸出来扣住预留出来的凹槽,就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掌控铁犁了。
烛台切光忠在前面耕着,加州清光身上斜挎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一个筐上,这个筐就这样被加州清光拖在地上,接住被他从混在泥土里挑出来的石块。
“为什么要把石头给单独挑出来?”
我跟着加州清光一起,力所能及地将我能「拿」动的石头捡起来扔进筐中。
“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种下去的种子在发芽的时候不被这些石块给压住。”加州清光一边解释道,一边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这块地马上就要处理好了,到时候就可以播种了。”
听到这儿我更加卖力地捡石头了。
好想看看到时候是怎么播种的。这么大块田地总不可能像我那样一个一个地挖坑然后把种子放进去再埋起来吧?
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这么大块田地播种的方式果然没有我想的那么低级,当然也高级不到哪儿去。
这个播种机是由一前一后两个轮子组成的,两个轮子的中间放着装种子的容器,前面的轮子上每个隔段就有一个接种子的像小盒子一样的东西,后面的车轮比前面的轮子宽大了很多。
这个播种机就比铁犁轻巧多了,把手也做了些改造,方便烛台切光忠推着前行。
然后加州清光拿出来了一个袋子,将袋子里黄色的种子倒进了装种子的容器里。
我飘过去,凑近围观。
【这是什么种子?】
“这个叫玉米。”说着加州清光顿了顿,“要不是楠雄你问起来,我都忘了我们有快一个月没吃过玉米了。”
总之是我没见过的东西。
看着差不多了,加收清光将袋子收起来,烛台切光忠二话没说就推着播种机动起来。
随着这个播种机的前进,每隔一段路,前轮上装有种子的小盒子就深深地插进了土里,接着后面宽大的轮子压过来,两边的泥土就被压进了被盒子戳出来的小坑中。
播种机所过之处都是平平整整的土地。
我跟着烛台切光忠身边看着播种机工作,就这样盯了好几个来回。
在好奇心终于被满足后,我揉揉眼站了起来,就发现加州清光在这块田的另一头正拿着个锄头一下一下的锄地。
不是有播种机吗?怎么还亲手挖坑?
我又往加州清光的方向飘去。
嗯,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他太过操劳了。加州清光可是一个大人了,大人是会懂得照顾自己的。我只是好奇他在做什么。
加州清光虽然只有一只手,但丝毫不影响他干活,只见他扬起锄头往下一个用力,一个土坑就形成了。
我随意扫了一眼,发现他大概已经挖了十几个坑了。
见我过来,加州清光挖下最后一个坑后手杵在锄头的木棍上挑了挑眉:“你不是跟着烛台切吗,怎么过来了?”
我老实交代。
“好奇。”
加州清光看着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但我总觉得他看出了什么。
我尽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转过身,就看见加州清光将锄头放在了一旁,埋头在一个袋子里翻弄着什么。
这个袋子怎么有点眼熟?
我盯着袋子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到袋子上支楞出的一个白色的一角才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我在天守阁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过的袋子吗?之前加州清光说的天守阁里的好东西指的就是这个?
然后我就看见加州清光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扁扁的,比手掌略小的东西。
【这个也是种子?】
“这是果核,种子在里面。”加州清光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个果核的壳给敲开,将里面一个咖啡色的东西给取了出来。
他拿着这个东西为我介绍到:“这个才是种子。种芒果的时候要把里面的种子给取出来,再种下去,这样才方便它发芽。”
说完加收清光就将看上去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的那一头朝下插进了土里,然后将两边的土往坑里推。很快,一个芒果就种好了。?
【芒果是什么?】
“芒果是,呃……”憋了半天,加州清光最后拍了下脑门,他仿佛忘了自己的手刚碰过土,洁白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手掌印。
“等你能认更多字了,我去给你找一本果蔬大全之类的书给你看看。”
我沉默地看着他头上那个新鲜出炉的印子没有出声提醒。为了避免被加州清光发现,我很快移开了视线。
加州清光继续说道:“就像你平时喝的果汁,那些都是苹果啊梨这一类的水果榨出来的,芒果也属于水果的一种。”
我立刻串联起了其中的关键词。
【芒果是甜的?也可以榨果汁?】
“是甜的,可以榨果汁。”说到后面加州清光有些迟疑,“但我觉得芒果要和着果肉一起吃才是最好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没牙。
想到因为没牙而错过的各种美食,我心情有些低落。
“主公曾说过要先把农业搞起来再来发展经济作物,所以天守阁里有很多水果的种子。”
加州清光安慰我道:“等种子种下了,到时候楠雄就有很多种果汁可以喝了哦。”
听到这里,我稍稍提了点精神。
【水果都是甜的?】
“都是甜的。”加州清光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以至于让我产生了一点狐疑。
不管怎么说,我对未来能喝到有各种各样的果汁充满了期待。
为了果汁事业而奋斗!
我主动请缨帮忙,加州清光负责将种子从果核里取出来,我负责将种子种下并盖上土。
在我们的相互配合下,十几个坑很快就填满了。
后来我才知道,在外界芒果从种子到结果需要花费十年的时间。就算这里有本丸的灵力加持,芒果种子从发芽到长成树再到结出芒果也是需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
等芒果种完了,烛台切光忠也差不多推着播种机将整个田地给走了一遍。
加州清光不知道从哪儿拖来了几条管子,他和烛台切光忠分别将这些管子放在播种了种子的土壤旁,然后打开水。
涓涓细流从管子上戳出来的洞里流出,不一会儿整块地的土壤都被浸湿了。
我站在田野边,加州清光和烛台切光忠分别从两边向我走来。
我发誓,我看到烛台切光忠在看清加州清光头上的掌印时明显愣了一下。但他很快转过了头,十分默契地没有提醒加州清光。
我们三人站在田边默默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确认没有什么缺失后边收拾收拾东西,踏着夕阳回家了。
不过……
“烛台切!”
听着从卫生间发出的加州清光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无辜望天。
啊,夕阳真好看。
8|长乳牙
在开发出了新能力后我能做的事就更多了,包括不限于用念力拿起勺子来喝牛奶。
其实我可以直接用念力把牛奶接住送到嘴边。但,生活就是要有仪式感,该拿勺的时候还是应该「拿」起勺的。
不过,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的感觉真好。
对了,我的新能力叫念力。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某天脑子里突然出现「念力」这个词——介于经常有新词汇从脑子里蹦出来我已经见怪不怪,懒得深究了。
总之,当「念力」这个词从我脑中浮现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这个词对应的就是我的新能力。
于此同时大脑中浮现出的还有另一个名词:
超能力者。
我将这两个名词说了出来,并特别强调了「超能力者」,大家给出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平静。
“楠雄是超能力者啊。”加州清光感叹了一句,借机想摸摸我的脑袋。当然,我躲开了。
“那么超能力者楠雄今天想吃什么呢?”烛台切光忠一如既往地重视我的吃食,我开始思考今天的午饭。
“超能力者听起来很不错哦,老爷爷我很喜欢呢。”三日月宗近捧着茶杯依旧笑呵呵。
“超能力者……”药研藤四郎用手摩挲着下巴,“楠雄要不要来个体检?”不用了谢谢。
总之,是我想要的态度。
就这样,日子在平平常常中慢慢过去。
清晨,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醒来。
在我开发出念力后,我就无视加州清光忧虑的眼神,以坚决的态度要求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我打着哈欠慢慢将从床上飘起来,将放在一旁的衣服送到头顶,接着举起双手,在念力的控制下衣服顺服地从上至下套到了我的身上。穿戴好了,我又用念力将被子叠好放进了衣橱里。
几个月过去了,我的「力气」大了不少。
看着整洁的房间我满意地点点头。
完美。
一开门,就遇上了正好路过的加州清光。
【清光哥哥,早上好。】
“早啊,楠雄。”加州清光一边和我打招呼,一边迅速出手。
对此早有防备的我成功躲过加州清光不知道伸了多少次试图摸头的左手。
看到自己失败,他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神情,对此我只想回应两个字:呵呵。
此时的我与他之间已经有了一米的间距。
我们两人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我木着脸对他点点头,先行一步去卫生间洗漱了。
是的,漱口。
你想的没错,我长牙了。
现在距离我来到本丸已经过去了六个月,就在八天前我的下牙槽冒出了两个小白点。
当天药研藤四郎带着手套,在其他人的引领下小心翼翼地触碰我的下牙槽,在那两个硬硬的小白点上摸索了一阵后,一边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一边在其他三人还有我紧张的注视下宣布了诊断结果:“楠雄长牙了。”
可喜可贺,这是自我能走路以来又一个值得庆祝的重大时刻,当天晚上大家就给我做了一份丰盛的——糊糊。
米糊糊、果糊糊、菜糊糊……总之就是不用咀嚼的流体食物。这是在我固体不能吃,只能喝液体的情况下苦思冥想想出来的折中办法。
虽然糊糊不是不好吃,但那口感吃久了就emmmm……
不过现在长牙是长牙了,但这牙只冒了个尖儿,又小又稚嫩。再说上牙没有长,想马上上嘴啃东西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即使还不能用,但我对这新牙的态度绝对不马虎。
因为没有合适的牙刷,所以我通常都是将牙膏挤在用念力捏出来的儿童专用「牙刷」上的。
当然,在其他人看来,这点稍稍比米粒大一点的牙膏只是悬浮在空中,然后被送进我张开的口中。
按照惯例,我在刷牙前先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已经冒出了不少的两颗乳牙。
色泽洁白,状态良好,以我精准的视力能够测量出这两颗乳牙比昨天又长了那么一毫……等等!
有新情况!
我又往镜子前凑了凑,张开嘴仔仔细细再次确认了一下。
我盯着上牙槽上新出现的白点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哦呼。
今天我待在卫生间的时间有点长,但谁都没有注意到。我来到餐厅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用餐了,我的菜糊糊也已经摆上了桌。
今天吃糊糊的时候,我稍稍张大了嘴。
真的比之前只张大了那么一点点。
就算是这样,细心又体贴的烛台切光忠还是发现了不同。
“楠雄,你上牙也开始长了?”
这都让你发现了,不愧是你,烛台切光忠。
我轻轻点了点头。
其他人闻言纷纷朝我看来,我十分配合地张开了嘴,给他们展示、哦不,让他们观察我上牙槽上那微不可查的小白点。
“楠雄真的又长牙了诶!”加州清光好样的,这就是我要的反应。
“没想到楠雄到本丸已经这么久了啊。”三日月宗近,这句话上次你已经说过了。
“楠雄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听到药研藤四郎问话,我犹豫了一下,这几天确实觉得长牙的地方有些特别的感觉。
我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感觉牙龈有点不舒服,想找些东西……咬一咬?”
总觉得牙齿有点痒痒的。想咬东西,想上下摩擦,这是身体的本能告诉我的。我现在需要这样做。
烛台切光忠皱眉:“按理说楠雄现在还不能吃固体的食物,他的牙还不不足以让他嚼烂那些东西。”
药研藤四郎思考了一会儿判断道:“楠雄应该是想磨牙吧,之前秋田……”
说到这儿药研藤四郎顿了一下,接着道:“秋田有一阵子觉得牙齿痒,总会下意识地磨牙。为此大将还特意给他买了些磨牙的东西,比如胶制的奶嘴什么的。”
说到后面药研藤四郎的语气带上了笑意,“不过后来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你这么说来我倒是有点印象。”烛台切光忠附和道:“那段时间主公让我烤了不少比较硬的饼干。”
“我就说那几次的饼干为什么那么硬。”无意间被波及的加州清光鼓起了脸颊。
三日月宗近在旁边笑笑没有说话,但显然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不过听到饼干的我眼睛亮了。
【我也要吃饼干?】
却见药研藤四郎摇头:“楠雄现在的牙龈和牙齿都还很脆弱,直接吃硬硬的饼干之类的东西会伤到牙龈。”
【我觉得我和我的牙齿没那么脆弱。】
然后三束不赞同的目光投向了我,就连药研藤四郎也转头跟我面对面。
这时候他们又忘了我之前说过我是超能力者的话。
你们这群人别把我当成一般的孩子对待啊!
四人无视了我继续商讨。
“有一定硬度和韧性又不会伤害到牙齿和牙龈的东西。而且还要保证这东西不被楠雄吃掉或者能被楠雄顺利吞下去……”虽然不能亲自动手,但现在依然掌管厨房大权的烛台切光忠努力思考。
然后我看见他将目光锁定在了我吃了一半的菜糊糊上。
“白菜或者青菜之类的应该可以吧?”烛台切光忠不太确定的想。
“为什么是菜?”加州清光显然没理解到烛台切光忠的意思。
烛台切光忠解释道:“楠雄可以用菜的根茎来磨牙。”
“先把菜煮软,菜叶虽然煮烂了,但菜的根茎还保持着一定的韧性和硬度,而且菜茎上有筋络连着,以现在楠雄现在牙齿的生长状况来看,他还不足以将筋络咬断。这样既可以起到磨牙的作用,又不至于将东西不小心吞下去。”说完烛台切光忠看向了在场的「专业」人士。
药研藤四郎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点头:“就照烛台切说的办吧。”
于是我的磨牙工具就这样定下了来,而我的饼干梦破碎了。
当晚,我睡得正熟,突然被人给叫醒。
“楠雄……”
“楠雄,醒醒。”
“楠雄!”
啊,是烛台切光忠的声音,不过怎么听起来怎么这么着急?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烛台切光忠抱在怀里,我的前方被加州清光挡着,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我从没见过的断掉了刀尖的长刀。
在昏暗的月光下,隐隐能看到刀上由断口处几乎要蔓延至刀柄的几道裂痕,仿佛只要挥动几下,这把刀就会彻底碎掉。
而我的一左一右被药研藤四郎和三日月宗近护着,他们手上也各自拿着刀,只是没有出鞘。
我这时才意识到现在本丸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我的身边。
【楠雄没事吧?】
【敌袭!而且还是冲着楠雄来的……】
【已经过去半年了,这里是本丸,早就没有其他人了……】
【是时间溯行军?!】
一时之间各种纷杂的声音传进我的脑海中,这骤然席卷大脑的大量信息让我一时有点发懵。
直到其中一个声音……
“要是我能看见就好了。”
听到这句出现在我脑海中带着些懊恼的话,我有些迟疑地看向屋内唯一蒙着眼睛的人。
9|漏超能
我看到药研藤四郎明显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反驳道:“没有啊。”
【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这句话我听得更清楚了,而同时我也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漏超能和心灵感应。
这是随着药研藤四郎「说话」的时候一同蹦进我脑海中的俩个词。
我拉了拉挡在我身前的加州清光的衣服,拍了拍抱住我的烛台切光忠的手。
【没有敌人,是我「漏超能」了。】
我看着加州清光绷紧的身体有微不可查的颤抖。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话。
【你们不用怕。】
“「漏超能」?”首先回应我的是抱着我的烛台切光忠。
有人回应就好,就怕没人理我。
我紧紧抓着那双残缺的手的拇指,仰头对看着我的烛台切光忠道。
“我说过我是超能力者嘛,所以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超能力,而弄出那么一点动静……”
说到这里我有点心虚,不过看来这次动静有点大,把睡在我隔壁的他们都给惊动了。
但我这也是第一次,而且我还小呢,漏超能什么的很正常。
我在心中悄悄安慰自己。
【而且现在我能听见你们在想什么。我没事,这里没有敌人,本丸确实只有我们五个人。】
【还有,时间溯行军是什么?】
我看到他们随着我的话慢慢放松了身体。特别是在我说到「时间溯行军」后,他们身上的戒备彻底消失了。加州清光从我的身前离开,这时我才看清楚因为我「漏超能」后的房间最终的模样。
房间的门没有了,或者说我房间的门现在正倒在地上,由此外界的月光毫无遮挡地进入了我的房间,让我得以看清现在室内的情况。
天花板上的灯掉了,暴露出来的电线闪着火花;
原本好好立着的柜子现在斜倒靠着墙,一扇木门要掉不掉地摆动着;
衣橱的门纸像被什么东西给暴力撕开,地上落满了碎纸屑;
榻榻米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用力刮了一遍,不少地方的稻草芯都支楞了出来。
整个房间里,只有我原本睡着的地方安然无恙。
就像沙漠里的绿洲那样让人安心。
在知道造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是我之后,他们四人都一副要和我促膝长谈的样子。
但这样一副刚被「暴力」过的房间自然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于是我们集体转移到了隔壁。
在充满暖意的黄色灯光下,三日月宗近拿起红黑色的刀鞘,好让加州清光将自己手中的断刀对准刀鞘的开口缓缓推进去。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再回想之前听到的药研藤四郎的心音,我终于发现了一个非常明显,明显到醒目却一直被我忽视的事。
加州清光少了一条胳膊,药研藤四郎眼睛看不见,烛台切光忠断掌只剩拇指,三日月宗近更是失去了膝盖以下的部位。
他们都是不完整的,残缺的。
因为自我看到他们起,他们就是这个样子,我便默认了这是他们原本的模样。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像我一样,都曾有过一副完整的躯体?
一个完好无缺的,能够自主行动的,不需要他人协助就能独立完成各项事务的身体?
就在我这样思考的时候,三日月宗近打断了我的思绪:“楠雄你说,刚刚在你房间里发生的事都是因为你的超能力?”
我将注意力转了回来,点点头。
【我能感觉到我现在的超能力比之前上涨了不少,甚至多出了「心灵感应」这么一项能力。】
【然后可能是因为当时能力上涨的时候我在睡觉,所以一个不小心就「漏超能」了。】
想想屋内的情况我有些汗颜。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所以现在我们不用开口说话,也能和楠雄你交流了?】听到这句话,我猛地抬头看向坐在我身前的三日月宗近。
只见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仿佛刚刚他什么也没「说」一样。
“爷爷,不可以。这样哥哥和叔叔他们是听不到的。”
听到我的话,其他三人立刻看向三日月宗近,显然他们猜出了刚刚他在和我「交流」。
烛台切光忠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模样,严肃着脸语重心长:“三日月殿,你这样「偷懒」到不想张口说话是不行的。”
“会带坏小朋友的。”
就是,就是。等等,怎么牵连到我身上了?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向我看来的烛台切光忠,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烛台切光忠皱起了眉头:“楠雄你也是。自从你能「说话」开始我好像就没看见你张开嘴说话过。”
【因为我不需要开口你们也能听见啊。】
我跟三日月宗近的情况不一样!
没想到药研藤四郎也帮着烛台切光忠说话:“楠雄你这样不好,一直不开口说话可能会影响声带发育的。”
【确实。】
加州清光你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我现在可是能听到你在想什么啊!
三日月宗近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仿佛点火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就这样被四人围攻,孤立无援。所有人都一副我不张口说话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就在我被逼上山头迫不得已将要开口的时候,我的余光扫到了药研藤四郎被布条蒙着的双眼上。
“等一下!现在重要的不是我开不开口说话的问题。”
不等他们反应,我扭头看向药研藤四郎。
【药研哥哥,你想不想「看见」】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可能。”药研藤四郎并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露出开心的情绪。
反而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道:“本丸没有修复本体的资源,再加上失去了审神者,我是不可能再次「看见」的。”
听到药研藤四郎的话我有些茫然。虽然我知道这么久了他们一直保持着这副残缺的模样是有原因的。但我从没想过「治好」他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在我问出口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可以。
一时之间氛围凝重了起来。
最终还是三日月宗近开口解释道:“楠雄,你知道的,我们确实不是人类,我们是刀剑所化的付丧神。因此像我们这样的伤残确实和人类不大一样,是可以「修复」的。”
“但刀剑的修复是需要灵力辅以锻刀的材料将本体上的残缺给重新锻造补充上去才行。”
“主公不是不想修复我们,只是当时战事吃紧,时之政府将所有的资源都交给了前线的作战部队,后方实在是无法补给。
主公让我们以这副模样留守本丸,是想着等战胜之后就去找时之政府讨要资源来修复我们。”
“「等我回来了,抢也要从时政那里把修复你们的资源给弄到手。」
“我现在还记得主公说这话时意气风发的表情呢。”三日月宗近嘴边敛着笑意,重复着当时本丸审神者的话。其他三人都静静听着三日月宗近谈起过去,心里也十分安静。
“所以楠雄……”三日月宗近向我的脑袋伸出手,这一次我没有躲。
他摸了摸我的头,声音格外的平静:“你不需要为难自己。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们能有你,已经很好了。”
……
“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