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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什么都有》TXT全集下载_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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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天上用来照明的, 都是那样亮亮的晶石吗?”她又问他。

“什么?”慕云殊皱了一下眉, 像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逐星反应过来, 连忙摇了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

他并不知道,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女孩儿,已经在一道光幕里,看过他两夜了。

两个人之间,忽然陷入了沉默。

慕云殊把她带出来,原本是想跟她说些什么的。

可是此刻,他只要一抬眼,望见她那双澄澈的眼,他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什么也不记得。

不记得《卞州四时图》里始终重复的那夜花灯节,不记得他送给她的那只绢纱灯笼,更不记得……春楼里燃烧的那场大火。

她也不记得《燕山图》里那个始终束缚住她所有对外幻想的古旧村落,更不记得那夜她曾那样真切地拉过他的衣袖,贴着他的脸颊轻吻。

她……什么也不记得。

现在的逐星,是拥有另一个人生的逐星。

她不再是那个被卖入春楼的少女,更非是被献祭给神明的新娘……她身在这皇家别苑内,是一个洒扫宫女。

慕云殊只要这么一想,他的胸口就有点发闷。

她所经历的那些悲苦,快乐,都唯有他一人记得清楚。

也只有他,一直沉湎在未能帮她从那样注定苦难的命运里解脱出来的遗憾里。

那么这一次呢?

等待着逐星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

慕云殊不由看向身旁的她。

此刻,穿着杏子红袄裙的女孩儿正伸着手指,在数天幕里细碎的星。

像是数忘了,她呆了一下,干脆放下手,懒得数了。

回头的时候,她正对上慕云殊的那双眼睛。

她的鼻尖有点发红,他听见了她吸鼻子的声音。

“冷?”他忽然问她。

“有一点点。”逐星说。

慕云殊伸手去握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也已经变得很冰凉。

忽然被他握住手,逐星愣了一下,在感受大他手掌间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时,她脸颊微红,连忙想缩回手。

但慕云殊的反应比她更快。

他就像是被她的指尖冰凉的温度给刺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

睫毛颤了一下,他抿着唇,片刻后才说,“回去吧。”

当他再一次环抱住她的腰身时,他动作有些僵硬,像是不知道自己的手指究竟该停留在哪里才好,最后还是逐星惜命,像来时那样,干脆主动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依附在他身上,活像一个挂件。

如穿云追雾一般,逐星再一次体会这样飞起来的感觉。

底下的平漾苑在她眼中渐渐变得没有记忆之中那么的深不见底,空旷无垠。

好像这里已不再是那个她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的地方。

她看了好多年的红墙绿瓦,听说和紫禁城的砖瓦没有什么分别。

禁宫是一座更大的城池,逐星无法想象那里到底有多大,因为仅仅是一个平漾苑,便足以锁住她的一生。

她是没入宫廷的罪奴,这辈子,都不会有走出这里的机会。

当她再次踩在地面上时,逐星恍惚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宫女住的下房院子里。

“去睡吧。”他清泠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

逐星回头时,他已立在不远处,就那么静默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像是天生不会显现过分外露的情绪,永远如没有波澜的水面。

逐星就那么站在那儿,望着他。

她竟有点挪不动步子。

“去吧。”他轻轻地说。

逐星知道转身往台阶上走,伸手要推门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回头。

月亮的光辉洒在院子里,映照一方婆娑树影。

可方才还立在那细碎光影下的那个人,却已经凭空消失。

逐星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半晌才回过身,推门走进屋子。

朱云一个人四仰八叉,站了两个人的床位。

逐星脱了外衣和鞋子上了床榻后,直接踢了她后腰一脚,让她挪开了大半的位置。

就算是这样一脚,朱云也始终没有醒来过。

逐星笑了一声,然后就裹紧自己的小被子,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慕云殊从睡梦中醒来后,只简单地喝了一小碗粥,就去了书案后,在柜子里将那幅《庐溪初雪图》翻找出来。

然后他就坐在回廊里,把那幅画铺展开来。

这幅图里出现的人物很少,只出现在平漾苑里。

可慕云殊盯着那里面出现的几个在连通了庐溪的平漾苑内的溪流旁延展出来的一角回廊里的宫女,他一时也没有办法确定,究竟那其中的哪一个才是逐星。

之前的两幅图,慕云殊都可以清晰地看见逐星的命运走向,但是这一回,却是连他都无法看得明白了。

因为她只是平漾苑里众多宫女中的一个,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那画上的哪一个。

这对于她来讲,究竟是好是坏?

慕云殊无从得知。

无论他怎样细致地想过自己创作的这幅画的所有细节,都还是没有办法知晓她在这幅图里该是怎样的宿命。

因此,他也没有办法提前想清楚所有能够帮她破解迷局的办法。

最终,慕云殊将手里的放大镜扔下,随手端了放在一旁的那杯茶,喝了一口。

阳光渐盛。

这个夏季在他眼中好像有些过分得漫长了。

或许是因为他屡屡在梦中经历过那么多的四季轮转,岁月变换,所以导致他此刻静静地坐在这里时,听着蝉鸣,瞧见阳光穿透树荫的缝隙洒落在廊下临着的池塘里,破碎成了水波之间盈盈的光。

他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看过了两场她的悲苦人生,却好像连着自己也度过了两世轮回一般。

慕云殊甚至有点怀疑,眼前这样炽热的夏,到底是梦是真。

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正温暖着他常年过低的体温。

透过镜片,他抬眼望向院子里那颗老槐下的阴影时,他忽然想,此刻她的世界里,正值初冬。

他们不但身在两个世界,还身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季节。

这两天关于《游仙图》的新闻铺天盖地,书画界也不免为了这幅出自千年前,一个十二岁少年之手的画作而震动。

但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专业人士察觉到,这幅《游仙图》的笔法,甚至是着墨的风格,都与慕云殊早期的作品极为相似。

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一时间,有不少人自然而然地开始将当年十六七岁的慕云殊,与那位千年前的十二岁少年相较。

而之前《天阙》引发的争论还没有消减下去,又借着这个势头,再一次成了外头那许多人议论的热点。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慕云殊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慕羡礼也不愿意让外头那些流言影响他半点儿,自然也不准家里头的人对在他面前多说些什么。

他这个儿子,虽然并不是他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来,慕羡礼早已经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

慕云殊的身体不好,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也没见有多少起色,慕羡礼也不愿意他再被外头那些是是非非影响了心情。

慕云殊倒是没什么所谓。

他原本就不在意那些。

午后,慕云殊将新买回来的那些书都整理好,一本一本地放进了书架里。

这时的阳光格外强烈,天气也尤其炎热。

即便是体温比常人稍低一些,慕云殊也还是被这样燥热的天气弄出了一身汗。

他干脆去洗个澡。

慕云殊站在床边,将短袖衫的衣摆拉上来,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腰身。

因为常年生病,他不能做许多的锻炼,自然没有像谢晋那样,在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八块腹肌,他的腰身很细,线条流畅,肌肤很白,也很光滑,肌理柔韧,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

如同一个十七八的少年一般,看起来并不孱弱,反倒清瘦干净。

但是慕云殊却对自己有点不太满意。

脱下衣服的时候,他戳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像是有点遗憾。

他也想像谢晋那样,锻炼出更加肌理分明的腹肌。

逐星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的,她正在嘉御园里扫初冬残余的落叶,眼前忽然就有光幕出现。

一来还是这么刺激的画面。

她嘴里的馒头都惊掉了。

逐星眼睁睁地看着昨夜带着她一起登上平漾苑里最高处的那位神明大人伸手拉起自己的衣摆,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腰腹。

她也眼睁睁地瞧见他,撇着唇角,不甚满意地戳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腹部。

???

逐星瞪圆了一双眼睛,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遮挡那道光幕。

可她忘了,这里除了她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看见这道光幕。

而她伸手去遮挡时,手指却穿过了那道光幕,一瞬之间,刚刚才悬空的画面转瞬即逝,破碎成了冬日里的这片天光下,最虚无的影。

兰提回头的时候,正瞧见逐星伸着手,像是要去抓什么东西的模样,她皱了一下眉,“逐星,你在做什么?”

逐星回过神,她的脸颊已经红了个透。

“没,没……”

她重新握紧了手里的那把扫帚,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刚刚那光幕里,那个容颜昳丽的年轻男人撩开自己的衣摆,露出那一截结实白皙的腰腹……

鼻子好像有点热热的。

啊啊啊!!

逐星扔了扫帚,捂住了一张烫红的脸。

第18章 似曾相识

再一次见到慕云殊时, 逐星满脑子都是白天在嘉御园里,从那道忽然出现的光幕里看见的一切。

她忽然吞了一口唾沫。

同她一起坐在回廊尽处的台阶上的慕云殊听见了, 就偏头看她, “你饿了?”

啊?

逐星眨了一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然后她就看见他手里已经端了一碟糕点。

因为平漾苑里的膳房所用的碗碟,一直都与禁宫里的相差无几, 且都是从同一个御用官窑里烧出来的,所以逐星一眼就能瞧出来慕云殊手里端着的那碟糕点, 应该是出自平漾苑里的膳房。

“……”

所以,他又顺了膳房里的东西?

虽然是这么想着, 但逐星伸手拿糕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捏起一块糕点,逐星才发现那糕点原还热着。

……也不知道是膳房里哪位大厨新做出来的, 怕是转个身的功夫就找不见了吧?

逐星咬了一口软糯的糕点, 吃得很香。

平时她哪里能吃到这样好吃的糕点,这会儿有的吃,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逐星原本想问他关于那道光幕的事情。

但是她想起今天白日里的事情, 又觉得有点难以开口。

要是,要是大人他知道自己脱衣服的时候被她看到了, 他会不会……逐星想象了一下他生气的样子, 她忽然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慕云殊见她咬着糕点, 摇头晃脑的, 他就皱了一下眉, 盯着被他放在台阶上的那碟糕点看了一眼, 道,“难吃?”

逐星回神,连忙摇摇头,“没有,很好吃。”

但她抬眼,“大人你为什么不吃啊?”

慕云殊本来想说,怕她不够吃。

因为他上次见她自己一个人吃完了一整只烧鸡,好像……饭量比在之前的那两幅图里时,更大了一些。

但此刻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已经见身旁的女孩儿已经把一块糕点递到了他的嘴边。

慕云殊闻到了糕点的甜香味道。

他其实也有点想吃……

所以这会儿,他抬眼看她一眼,然后就往前探了探,咬住了她递过来的那块糕点。

那一瞬间,逐星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瓣好像有轻轻地擦过她的指腹。

她指节一曲,手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两个人分享着同一碟糕点,坐在初冬时节这已经渐生寒凉的夜风里,守着檐下宫灯,遥看檐上天星。

夜色浓黑,无边无际,幸而灯火微黄,星子如霜,两种冷暖分明的光芒,一齐照亮了这片碧瓦宫墙。

平漾苑是当今的明熹帝最喜爱的别苑,这里的砖瓦草木,精致奢华,堪比禁宫。

可住在这样华美的宫苑里的人,却并非都爱这份绮丽。

逐星自十一岁来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或许这辈子,她将永远留在这里。

逐星想到这里,她的情绪不由变得有些低落,但当她偏头,正见他咬了一口糕点,垂着眼帘,沉默地吞咽,动作稍有些慢,吃相优雅。

但……总有点呆呆的。

逐星忍不住弯起眼睛,忽然笑了一声。

慕云殊听到她的笑声,茫然抬首,对上她的目光,“你笑什么?”

嘴里还咬着糕点,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

逐星摇了摇头,捂着嘴巴,眼睛快弯成了月牙。

慕云殊皱了一下眉,觉得她有点奇怪。

这夜之后,逐星像是越来越习惯他的忽然出现。

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夜里。

逐星已经习惯了偶尔睡着之后,被他唤醒,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院子里吃夜宵的这件事情。

但……她始终不能习惯,那道总是来得很突然,去得也很突然的神秘光幕。

可是这也到底由不得她习不习惯了。

在平漾苑里住着的几位娘娘,有两位是之前惹了明熹帝不快,被打发到这儿来的,但明熹帝到底没有短了她们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按照在禁宫里的用度来算的。

另外那些娘娘们,则是底下的官员们从各州府里选来的美人。

因为明熹帝从不贪恋美色,他多年来唯一钟爱的,是一路陪他从太子成为帝王的发妻,如今的皇后蓝氏,所以各州府送来的这些美人要么是被明熹帝推回去,指了人家嫁了,要么是放在这平漾苑里头,也不短着她们吃穿,但到底是不得圣恩罢了。

而禁宫里的嫔妃也极少,除了当今皇后之外,再有就是贵妃林氏,景妃付氏,瑜妃何氏,以及两位贵人。

平漾苑里除了那两位娘娘,便只剩下四位美人。

相比于先帝或是更往前的那些帝王们,明熹帝的后宫,已经算是人数极少了。

但即便是这样没有多少人的后宫,即便只是在这平漾苑里,这些妃嫔们也还是免不了有一些小打小闹。

也不为圣恩,只是为了某些小事情便可你来我往,牵扯出一场戏。

逐星在平漾苑里这么多年,也是司空见惯。

或许是因为明熹帝即将住进平漾苑,所以这两日,那两位娘娘都开始忙活着添置新衣裳,新首饰,甚至还有要求翻新自己的院子的,提什么要求的都有。

所以这两日平漾苑里的宫人都很忙。

因为她们手里有些银钱,家里有些背景,说到底也未得帝王厌弃,因为有时明熹帝来这儿时候,也会让她们陪着说些话。

所以没有奴才敢怠慢了这两位。

可那州府里送来的美人,却没那么多人肯伺候。

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没人敢短她们的,毕竟这平漾苑里头的账,也是皇后娘娘亲自打理着的。

而皇后素有贤名,若是有宫人不尽心,或是敢吞了哪位美人的用度,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可若是哪位美人想要再多添置点什么,多提一些旁的要求,那便是不能的。

更何况,那两位娘娘也绝不准这种事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发生。

逐星原本是嘉御园里打扫的,但因为人手不够,她和兰提,朱云她们又被总管叫来帮住在芙蕖院和嘉月院里的珍妃,明妃两位娘娘搬东西。

四五年的时间了,这两位娘娘还没放弃想要俘获圣心的想法。

逐星也不知道这珍妃为什么要换院子。

偏偏传话到宫里,圣上还应了。

这可苦了她们这些宫人,一上午都在搬来搬去的,也没时间喝口水,吃点东西。

她已经有点饿了。

兰提还在后头搬凳子,逐星先抱着珍妃最喜欢的那副玉棋盘,在刘总管的小心叮嘱声中,走出了芙蕖院。

当她走到靠近清晏河畔的那条路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来自身后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逐星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头后踢了她的脚踝一脚,然后那人就如风一般直接掠过她的身边,快步往前走去。

她没有防备,身形一个不稳就要倒地。

为了护住那副玉棋盘,逐星倒地的时候,反射性地扭了一下身子,整个人背部着地,右手手腕上也有了点擦伤。

“朱云!”

逐星只一看背影,就知道她是谁。

朱云听见她的声音,脚步停顿,转身看她。

她笑,“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逐星真想一脚踹飞她。

但她还没动作,也还没开口,就觉得眼前光影微晃,不过刹那的光景,便有一道身影立在了她的眼前。

在逐星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他就已经俯身去拿起了她一直小心护在胸口的那副玉棋盘。

这一幕,在逐星的眼里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异样的。

但是落在朱云眼里,却是万分诡异。

因为她亲眼看见,原本还被逐星握在手里的那副棋盘,竟忽然悬空而起。

朱云瞪大了一双眼睛,同时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逐星转头的时候,就瞧见捧着一只多宝盒的朱云,正伸手指着被慕云殊拿在手里的那副玉棋盘,惊恐地说不出话。

约莫是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朱云晃了晃脑袋,又揉了一下眼睛。

但见棋盘仍然悬空着,她心里越发觉得渗人,捧着多宝盒,转身就跑。

“起来。”

似乎是不满意坐在地上的女孩儿一直在伸着脖子望着那个越跑越远的宫女,慕云殊忽然开口。

逐星回过神,就看见了他朝她伸出来的手掌。

她仰头望了望他,像是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瞥见她手腕上的伤口,他微抿着唇,在她松开手的时候,他却仍然握着她的手。

这一刻,逐星惊愕地望着他的面庞,而他却在专注地瞧着她手腕上的擦伤。

逐星晃神的瞬间,他已经松了手。

“拿着。”慕云殊把那副棋盘递给她。

逐星眨了眨眼睛,愣愣地接了过来。

下一刻,她却亲眼看见他的手指间有淡色的光芒凭空出现,流转之间,如风一般拂过她的手腕。

神奇的是,她手腕上的擦伤在顷刻间就恢复如初。

逐星瞪圆了眼睛。

慕云殊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神情了,但他每每看着,还是会觉得有点好笑。

后来走在长长的宫巷间,偶尔会有来往的宫人走过逐星的身边。

她没敢开口同他说话。

可她捧着棋盘,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停在自己的手腕,又偷偷地去望一望他。

慕云殊静默地与她一同走着,手指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将一颗糖果递向她。

然后他就看见身旁的女孩儿做贼似的往四周望了望,或是见这会儿没什么人,她才探头过来,迅速咬走他指间的那颗糖。

慕云殊忍不住微微弯了一下唇角。

逐星走到珍妃的新院子里时,迎面又撞上了朱云。

她还没说些什么,倒是朱云先变了脸色,绕过她就匆匆往前走。

这时,慕云殊停在台阶下,忽然回头瞥了一眼那位匆匆走过的宫女的背影,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变化,手指却动了一下。

淡银色的光芒流窜出去,无知无觉地缠绕在了朱云的身上。

但当他回身,抬眼望向这院门上的匾额时,却不由稍稍怔愣。

时柳院。

他的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一闪即逝,像是有一根针刺了一下,只带来短暂的痛感,却并没有令他想起什么多余的画面。

“大人你怎么了?”逐星见他站在台阶下发怔,便不由抱着棋盘重新下了台阶,轻声问他。

但下一刻,院门里便走出来一位公公。

“站在这儿做什么?偷什么懒呢?仔细你的皮!”那公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见逐星站在台阶底下迟迟不进门,便挥了一下手里的拂尘,横眉冷声道。

逐星认得他。

他是珍妃跟前的管事公公,姓严。

于是她连忙低下头,“奴婢这就去。”

也没敢再看慕云殊,她先踏上台阶,匆匆踏入院门里。

那严公公见她那副兔子似的模样,又或是方才在逐星还未低头时,瞥见过她的面庞,待她低着头,匆匆走过他身旁时,他哼了一声,倒是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

他摸了一下自己白净无须的下巴,扯着嘴角莫名笑了一声,还呢喃了一句,“颜色倒是挺好。”

仔细听他的这一声,竟比方才刻意捏着嗓子的尖细嗓音要粗了一些,不像是个太监的嗓子。

慕云殊听得很清楚。

他忽然看向那个正迈下台阶来的太监。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张面容在他看来,只一眼,便已令他觉得莫名可憎。

他的那双眼睛里光影骤然暗下来。

也是此刻,严公公就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背后隐隐有些发凉。

他往四周望了望,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

于是他皱着眉,晃着手里的拂尘便往芙蕖院的方向走。

但他并未走出几步去,便骤然大睁着双眼,张着嘴,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似的,可他扔了拂尘,伸手去往自己脖子上抓的时候,却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他自然看不见那淡银色的光芒如细绳一般地锁着他的喉咙,收紧的时候,几乎就要将他的脖子就此扭断。

而慕云殊只站在那儿,手指间的银色光芒更衬出他那张面容上此时的冰冷淡漠。

他看着那个穿着藏蓝色宦官衣裳的太监在他手里渐渐越收越紧的银色光芒间无力挣扎,就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从未在他的眼波之间,惊起任何波澜。

如果此刻有人路过这里,就会看见那名太监正已极其诡异的姿态,像是被凭空束缚住了脖颈,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紫,挣扎时,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可惜,院子里的人忙着收拾院内的一切,而这里一时间还未有从芙蕖院搬东西过来的宫人前来。

此刻的慕云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就好像是被什么自己遗忘过,但又好像刻意存在于潜意识里的东西攫住了心神。

这一刻,他竟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个人。

骨子里掩藏的阴郁戾气此刻仅仅只算是披露了冰山一角,没有人可以知道,他的内心究竟隐藏了多少极端情绪,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知晓。

慕云殊从来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从前因为有自闭症,所以慕羡礼之前也有替他请过心理医生。

慕云殊缺失了十六岁之前的记忆,也有过短暂地失去说话能力的时期,再加上自闭症,他的脑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心也空荡荡。

但是那位心理医生算是业内尤其著名的一位,他发现最糟糕的是,慕云殊的心理状况十分复杂。

除却自闭症之外,他的内心里似乎还隐藏着更加极端的一面。

但因为平日里他总是表现得很平静,除却寡言,有时反应有些慢意外,他看起来就再也没有别的异样,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大家都以为他的心理治疗已经有了很好的成效。

只有谢晋和慕云殊自己心里清楚,那被压在他心底多年未曾触碰的阴暗面,若是有一天见了阳光,便能吞噬一切。

譬如此刻,慕云殊就好像是被他内心不断翻涌的某种阴郁情绪牵引,只要他的手指再动一下,那个被流光锁住了脖颈的太监,便会在顷刻间丢了性命。

但就在这一刻,他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那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这是他笔下的世界,所以他的五感尤其敏锐,知道来人是谁,慕云殊的手指竟然忽然松开。

而刚刚还锁着那名太监的脖颈的银色流光也瞬间消失。

但下一刻,他只一挥手,那个还在猛咳的太监便被一阵银色的光芒缠裹着,消失在了院门前。

逐星一直惦记着那位云殊大人,怕他等得及,她在内院里头放好东西后便赶着出来,但还是被搬花瓶的宫女叫着搭了一把手。

这会儿她跑出来的时候,脑门儿上都已经有了汗珠。

院门外的台阶下,好似自始至终只站着那么一抹颀长的身影。

他穿着纯白的衣衫,衣摆都收进了裤腰里,深色的裤子显得他的腿更加笔直修长,腰身也很清瘦,他额前的碎发被初冬的风吹开了些许,隐约露出他饱满光洁的额头。

那张一张过分出色的面容无论教人看上多少次,都还是同样地令人惊艳,而此刻的他的神情看起来仍旧很淡。

“大人。”

逐星下了台阶,唤了他一声,又往四周望了望,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在看什么?”

他垂眼看她,开口时,嗓音竟有些莫名的哑。

“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咳嗽……”逐星挠了挠后脑勺。

慕云殊神情未动,“是我。”

“是吗?”

逐星歪着脑袋,“可是我听着那声音不像是大人呀。”

那声音哪有大人的声音好听啊。

但她还来不及深想,便被慕云殊塞了一嘴饼干。

嗯??

逐星下意识地咬住,然后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慕云殊看着她鼓着脸颊吃饼干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此刻他心里原本像是被无端操纵的所有戾气,竟都渐渐平复下来。

但他忽然想起来刚刚的那个太监。

慕云殊微扬的唇角骤然压下来。

他现在,或许已经溺死在了平漾苑中的那条清晏河里。

就在慕云殊晃神的片刻,他忽然听到了细碎如铃的声音,在耳畔响彻不断,且越来越急促。

下一秒,他就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就连在他眼前埋头啃着饼干的女孩儿也开始静默成了扁平的画卷。

他瞳孔微缩,伸手想去触碰她,可当他手指真的碰到她的时候,她的身形却破碎成了淡金色的流沙。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换,刺耳的噪声令他的耳膜生疼,意识稍稍有些恍惚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他发现周遭的一切好像都恢复如初。

只是……

“大人你怎么了?”

他忽然听到了女孩儿柔软的嗓音,他偏头时,正对上女孩儿那双清澈的眼。

而她怀里,竟还抱着那副玉棋盘。

门内忽然有一太监走出来,“站在这儿做什么?偷什么懒呢?仔细你的皮!”

“奴婢这就去。”

他面前的女孩儿低下头,在他晃神的瞬间,就匆匆走上了台阶。

熟悉的对话,再加上此刻本应溺死在清晏河里的那个太监再一次活生生地走过他的身旁。

慕云殊站在那儿,那双眼睛里一片晦暗不清。

半晌,他忽然曲起手指,紧握成拳。

时间重复了。

一切都回到了刚刚发生过的时间点。

他无法真正夺取这里任何人的性命。

恍惚间,慕云殊忽然抬头,望向走入时柳院内,身影渐渐远去的那个女孩儿的身影。

他忽然想,

他无法夺取这里任何人的性命,所以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他也同样没有办法保住身在这里的她?

第19章 别苑初雪(捉虫)

慕云殊所创作的魏氏系列的每一幅画都是他基于有关于魏朝的史料, 再加上他自己对这个朝代的直觉感官来创作的。

其中的两幅画都有足够的历史证明,贴近当初的魏朝现实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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