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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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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知道他的动静的,师兄?”

“当然,生意场就那么几个,他下一步先迈哪只脚我都知道。”

“那你就确定,他找我还是以前的事。”

谈之醅又笑了一声,放下杯子去看桌上的菜,“不然呢?你说说他找你干嘛?”

“我不知道呀。”

“那就听我的没错。”他抽了两只一次性手套。

“你就百分百确定?”纪笺抱怀疑态度。

谈之醅边戴手套边无奈地靠近她,咬耳朵:“男人了解男人,笨蛋。”

“……”

纪笺倒是对这话挑不出毛病。菜都上来了,谈之醅说吃饭,别提没用的东西。

纪笺老实拿起筷子。

谈之醅总是在努力找一些她应该觉得还算可口的东西,不然就是一些没尝试过的。

纪笺对他从来百分百信任,在吃食上面他点的她一般能吃得下,完全不挑。

此刻餐桌上一堆人,有一男一女在打情骂俏的,有两男的在喝酒的,有两女的在聊览市最近的时装周,除了这边纪笺在认真吃饭,谈之醅戴着一双一次性透明手套,手里拿着海鲜在给她处理,一盘子放肉一盘子放海鲜,再拆了手套自己端起酒杯,吃青菜去,大鱼大肉他是明显吃腻了。

纪笺对他也从来不需要客气,就自己把两盘海鲜吃得七七八八。

抬头环视一圈,大家热热闹闹在玩乐,包括谈之醅。

纪笺闲着没事拿出手机点入微信,把那个好友申请通过了。

已经十二点多,临近一点。

纪笺没想过对方还没休息,对方更没想过深夜还有惊喜。

纪笺正在寻思要不要备注一下名字,他的微信昵称是cf,但消息已经进来了:“纪笺?”

纪笺先放弃了备注,打字回复:“你好。”

cf:“我是岑封,好久不见,笺笺。”

纪笺忽视掉最后那个称呼,平淡地回复:“好久不见。”

岑封发了一段和她院长说的所差不大的要信息路程,言语中夹杂着惊喜与幸运的轻快调调,最后总结成了一句:“没想过这么多年了,还能有缘分再见你。”

纪笺没说话,为什么加的她心里清楚,没什么缘分。

岑封:“听沈院长说你在充州理工工作。别来无恙?”

纪笺:“很好。”

岑封:“最近暑期,院长说学校都放假了,你有空么?我正好在充州出差,请你吃个饭叙旧。”

咱俩有什么旧好叙。纪笺平淡非常地叹气。

“哎,小师妹,你那个学校……”

纪笺循声抬头。谈之醅一朋友,也不知道叫什么,人隔着几个座位在那边喊她和她说话。

纪笺微微倾身去听。

谈之醅顺着声音回头去看朋友,再去看纪笺,目光最后落在她手中的聊天记录上。

抽出手机,谈之醅打字:“不方便,老公介意。”

纪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岑封满腔意外地问:“你结婚了笺笺??”

她抬头看谈之醅。

他四方无事地放下手机,重新戴上手套拿起一只浸泡在汤水里的帝王蟹蟹腿,撬开取肉,沾了酱放她盘子里。

纪笺看着那浑厚的肉,呢喃:“我快吃饱了。”

“不会是被我气饱了吧?”他一阵乐呵。

“……”

谈之醅吊儿郎当地低头觑着她,那眼神却没有一丝纪笺熟悉的温情,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成分:“你眼睛给我睁大点,咱至少找个言而有信的吧,你要是敢和这狗东西旧情复燃,老子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好好衡量。”

“没有,怎么可能。”她委屈,“我现在都几岁了,你对我为什么这么没信心。”

“呵。”谈之醅都整笑了,“你连他忽然找你是什么心思都不知道,我能对你有什么信心,长得全世界一绝,眼光倒数第一,果然是上帝开窗关门很公平。”

“……”

纪笺小声喃喃:“师兄,我当初是想着,他和你很像……”

“靠。”

“……”

谈之醅转头看她,一脸不可思议:“有话好好说,你别侮辱我。”

“……”

“老子活了这么久,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那条狗和我像?”

“……”

11. 干妈。 谈总风评被害。

纪笺跟他解释,说不是做事风格,是人的性子才能气场这些。

谈之醅还是嫌弃非常,说他从小到大哪样不是出挑的,麻省商学院里谁不知道谈之醅这三个字,姓岑的算个毛。

纪笺被他的语气逗笑,默默低头吃饭。

酒足饭饱,几个男人餍足地高谈阔论着,几个女孩子要玩游戏,玩那个“我有你没有”的游戏,纪笺是那种对任何游戏竞技都不感兴趣的人,所以她起来走动了。

谈之醅陪她在餐厅外的一条绳桥走着,看半山景色。

纪笺说盛夏的青葱葱茏真的很漂亮,凌晨晚风吹得那树叶声像海浪一般,不断落在绳桥上的两个人身上。

谈之醅站在她身后斜对面,单手抄在口袋中,目望着她的侧脸方向。

他说喜欢就好。

他们说了说儿时在这里的事,说到后来他先她两年去了麻省,纪笺说那两年很想他,有时候会担心他忘了她。

这么多年,谈之醅终于光明正大说一句:“那两年,我也很想你。”

纪笺回头看他,不禁笑一笑。

谈之醅只觉得好像半山景色都不及这一眼,星辰无光,纪笺独独立在黑玉般的夜中,像一轮月落在他眼前。

纪笺忽然跳过去。

绳桥在风中本就摇摇晃晃,她动作一大,到他身边时谈之醅下意识伸手扶她,摸到了腰下的细软。

纪笺没在意,兀自跟他说:“你眼神晚上看起来更好看呢,这桃花眼在晚上像……有光一样。谈之醅确实哪里都好,里里外外,从上到下,出类拔萃。”

他哼笑一下。

晚上回去,吃得太饱又喝了茶,纪笺倒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又睡不着。

她耳边能清晰地听到山风呼呼地吹,外面还隐约有汽车引擎声,或者说话声。

眼睛却有些累,有些酸涩,睁开间带着一丝丝的疼。

不知道是不是山里空气太干燥了,外面风大,屋里又开着空调。

纪笺爬起来找空调准备关了。

不过这屋子装潢得很高级,设备都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墙上不是挂着艺术画就是光溜溜的没东西,纪笺门前门后愣是没找到关空调的地方。

想找酒店人员,也没电话。

她揉了揉眼睛,叹口气。

度假山庄半夜了还很热闹,谈之醅是个最不喜欢吵的人,他应该也睡不着吧。

纪笺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打开微信才看到岑封的消息她几个小时了没回复。

她索性就准备等明天了,到时候说不小心睡着了。

退出来点入下面谈之醅的号,她问:“师兄你睡了吗?”

谈之醅:“嗯?”

纪笺:“你住哪儿啊?”

“你隔壁。”

果然在隔壁。

谈之醅:“过来吗?”

纪笺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状态,是躺床上呢还是房里有人,男的女的,还在玩……

再说,她也不是无聊找他玩,所以纪笺道:“不了。”

谈之醅收到时,把手上的麻将糊了后,咬着烟拿起桌上的手机。

烟雾缭绕中,隔壁一个朋友问他:“干嘛呢,这才三盘。”

谈之醅起身,扫了扫裤子上散落的烟灰,没说话。

老板笑:“这一看就是去会小师妹了,这山庄里还有谁让他牵肠挂肚的。”

“小师妹还没睡啊之醅,你让她来玩嘛。”

“笺笺不会麻将。”谈之醅把手机抄裤兜里,转身。

“你把她喊来,我教,我手把手教啊,她一个大学老师还学不会麻将吗,我有信心!”那个之前说让纪笺离了婚去跟他的男人道。

谈之醅冷眸扫过去。

半山夜里的风骤然变成了寒冬里的冰雪,砸得人心头哐哐的凉意弥漫。

那人马上怕了,说:“你教,你教,谈总亲自教你小娇妻玩,好吧?”

谈之醅没再去听旁人半句话,也没去回他们问还回不回来,咬着烟迈开腿,径自打开娱乐室的门往客房区走。

纪笺抱着手机没等到回复,想了想,估摸他在忙,就没让他过来帮她看空调了。

她退出来点入戚尔舒的聊天框去,问她洪扬来锡城干嘛。

夜深人静,戚小姐守空房还没睡着,说:“他去出差。你见着了?他又和谈之醅混吧,没女人吧。”

“没。”

“你怎么不跟来?”

“我那个,好像……”

纪笺正要打个问号?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她默了默,下床开了卧室,再穿过客厅去开外门。

谈之醅站在门口,嘴角携着抹清风明月般的笑,“怎么还没睡?”

“喝茶了睡不着。”纪笺拉开门。

谈之醅边进来边说:“就那么普通的茶还睡不着啊。这种加料的茶用的都是平常茶叶,也不浓。”

“你也没睡。”纪笺阖上门跟进去,“我眼睛有点疼,想把空调关了,愣是找不到。”

谈之醅马上走到里边卧室,在床头柜那花瓶后的小屏幕摸了下,屏幕亮起来。

纪笺恍然:“藏这了。”

“这一屋子的设备基本都在这。”他点着那屏幕上的一个空调图案,关了,又问,“眼睛怎么了?怎么疼了?”

“可能这里太干了,风大。”

谈之醅放下手,看身侧的女孩子,捧起她的脸看,“有点红。”他拇指指腹擦过她的眼皮,“手别揉,给揉得都红了,我去找酒店拿点药水。”

“不用了,眼药水我容易过敏。”

对,谈之醅叹气,她对西药多种过敏。

“你回去吧,我休息就好了。”

纪笺送他到门口。他回头摸摸她脑袋,“去休息,别揉眼睛。我在隔壁,有事打电话喊我过来就行。”

“嗯,晚安。”

谈之醅没再去玩,回了房洗漱。

忙到一半手机有消息,他没理,冲了澡出来才摸来漫不经心地打开微信。

以为是那群好友催他回去,结果一看,他唇角扯了扯,没想到他也有新好友申请。

备注是:「谈总好,我是薄芯。」

谈之醅回忆起上次回家,家里人随口提及的几个和谈家关系较为密切的,其中一个就是薄家。

薄氏地产这几年确实是危机四伏,不然一个百年老企,至于仰仗谈家鼻息生存,需要联姻。

谈之醅随手点了通过,转身走去阳台。

外面是漫山遍野的树,天空是一层不染灼灼闪烁的星星,一轮半圆的月挂在那儿,像纪笺的眼睛。

手机振动,弹出来一句:“谈总,没想到这么晚还没休息。”

谈之醅手放在消息框,打了一个:“嗯。”

对方发来说从他二哥那儿加来的他,说最近和谈家的人吃了几次饭了,愣是没看到他半分儿影子,看来得专门蹲谈总的大驾了,问他这两天有没有空腾出一顿饭的时间。

谈之醅说:“没空。”

薄芯:“哦?”说了半天还没空,“谈总很忙?”

谈之醅:“还行,不在充州。”

薄芯又松了口气:“您是出差了呀?”

谈之醅:“没有,陪老婆出门玩了。”

这大起大落的消息让她愣住了,悠悠眯起了眼。

安静了好几秒没动静,谈之醅放下手机,进屋拿了个烟盒抽了支出来,再拿来床头柜上的黑色打火机。

火苗迸发在光火下,迷离又温柔。

重新出去,手机才再次振了下。

谈之醅微微低头,眼前烟雾弥漫,等了等,才看到那烟雾后的阳台一张桌子上,手机消息框的新消息。

薄芯:“谈总和妻子结婚不是帮忙而已吗?怎么感情还不错啊。”

谈之醅拿起来打字:“嗯。”

薄芯:“那您什么时候离婚?”

谈之醅盯着那话,眼前又一阵烟雾迷蒙,看不清什么,所以他好一会儿没回复,专注抽烟。

过不久,那头进来一条新消息:“抱歉,唐突了。无妨,你可以等到我们要结婚的前一天,再离,商业联姻嘛,我不介意,只要你能离成,搞定前妻别影响我们的合作就行。”

谈之醅笑了笑,眼底无光,依旧抽着烟吹风赏月。

薄芯:“不打扰谈总了,晚安。”

谈之醅抽完了一支烟,盯着前妻二字看了又看,最后把聊天框删掉,再给纪笺发消息:“笺笺睡了吗?”

她回复:“洪扬有孩子了哎。”

“……”

“好开心!!”

“……”

他无奈道:“别人生孩子关你什么事,眼睛不舒服还玩手机。”

纪笺:“我可以当干妈了呢。”

“……”

“你不想当干爹吗?”

“……”不想,这玩意除了逢年过节给红包有什么用吗?还指望养老么?

他叹口气又去了隔壁。

她精神状态真的很亢奋,活像自己生了一个小纪笺一样。

谈之醅坐在她客厅,听她说他们俩那孩子有两个月了,明年二月就能出生,戚尔舒让她这个文化人起个名儿。

谈之醅听得意兴阑珊,懒洋洋问:“姓纪还是姓谈?”

“什么?洪扬的孩子啊,又不是你和我的。”

“那你让他们自己取。”他嫌弃道,“掉那头发干嘛。等你自己有一个,我给你取。”

“……”

纪笺失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应该是你有的时候我给你取吧。”

谈之醅半阖着眼,瞧着自己手上那颗婚戒,笑意隐晦,没有说话。

纪笺觉得这事还远,也没太大的兴致去聊,只不过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洪扬也是这圈里的二代,但是他不需要联姻,他可以一大早和尔舒结婚啊?”

谈之醅掀起眼皮瞧她,淡淡道:“当年他跟家里说戚尔舒怀孕了。你不知道?”

“……”纪笺懵了,她当时还在麻省呢,没参加他们的婚礼,“那,孩子呢?”

“假的啊。”

“……”纪笺震惊了,“那后来呢?”

“说流产了。”

“……”

谈之醅笑了笑,“他还让我不想离婚就学一下。”

“……”

“有了他那一出,现在要复制可信率太低了,而且他现在一大早真生一个,也是为了交差,咱俩总不能年年怀了又说没了。”

“……”

她失笑。

谈之醅仰仰头,按按太阳穴,“不过,还是得找个名堂拖一段时间。”

“为什么?”

“等咱两年结婚纪念日过去了再说,他孩子出生的时候,是我们纪念日。”

“嗯?你还过这个?”

他玩味一笑,睨她:“那当然了,你不过啊?回头我休年假,师兄带你出国玩去。”

纪笺是没想过这事的,看他一直在按太阳穴,问:“你喝多了呀?你回去吧。”

谈之醅喝不多,只是这些事情让他头痛,有点累。

纪笺起身过去,手摸在他太阳穴那儿。

谈之醅眉头一跳,那手指间细腻软柔,轻轻按着时格外舒服。

谈之醅索性就靠在那儿了,眼皮微阖着在休息。

纪笺因此目光就自然而然落在他脸上了,闭眼养神的谈之醅少了一些放荡,桃花眼敛去光芒,只剩下一身的棱角分明的帅气,其实他本身在外不太说话,所以此刻的气质还蛮有那种坐在车中拿着证出入大院的憧憬圈子弟风范的,清隽,气度不凡。

谈家的人再怎么离经叛道在商场里摸爬滚打,还是有那种气质。

“手酸别按了。”

大概是察觉到她动作慢了,他薄唇微张,说了声,清冽的声音轻而淡,含着一惯的轻柔。

纪笺回神,又速度均匀地给他按,顺便想起来那纪念日还长着,就跟他说:“两周内纪念日还有大半年呢,你拖不了那么久的吧,别把头想痛了。”

“能,洪扬那小子假孕都干得出来,有什么不能的。”

“……”

纪笺弯下身,边给他按着边说:“那你也骗骗吧,你说你身体不太好,人家会不会直接给退婚了。”

“……”

谈之醅笑得不行,睁开眼睛伸手去掐她的脸,“我就头痛一下,怎么就身子不好了?是生不了还是怎么的,你有良心没有。”

她笑着躲。

12. 祖宗。 充州传说之纪笺怀孕了。

第二天起来,纪笺手机有谈之醅的消息,说他和朋友在后山打高尔夫,让她醒来过去吃饭,带她去逛天池什么的。

他知道她只对游山玩水有点意思,对高尔夫温泉这些度假区热门娱乐项目不感冒。

纪笺先在客房区简单吃了个早餐,去找谈之醅的路上给岑封回了消息,他问了她老公是谁,在得知是谈之醅后,发表了意料之中的一个大问号。

“你和谈之醅结婚了?他不是你师兄?”

“后来在一起了。”

岑封大概过了两分钟,才说:“那还挺合理的,谈之醅是近水楼台了,他和你在一起很正常。”

纪笺没明白他从头到尾那个情理之中的意思是具体什么意思,她顾着去找谈之醅玩,没跟他聊那么仔细,随口几句结束了这段没价值的谈话。

岑封最后还是说有机会吃个饭,难得再遇,怕谈之醅介意可以带上他。

纪笺不知道他咋想的,随口说有机会安排,然后就把号压了箱底。

谈之醅那儿正打得热火朝天,但见她来了,他也可以立刻收手,招呼她过去,问吃早餐没,问眼睛怎么样了。

纪笺觉得还是有些许小异样,但是怕扫兴就说没事,然后他就带她上别的地方玩。

后面依稀传来陪玩的那个老板痛苦的声音,说谈之醅对自己狠对其他人更狠,昨晚麻将玩到一半就走,今天高尔夫打到兴头上也可以立刻刹停,真特么狠人,为了他家小师妹没啥不行的。

谈之醅一年的运动量只在健身房,他雷打不动每天都会健身,这些年的爬山都是陪纪笺,从十几岁到现在,陪她爬了很多次。

虽然他不感兴趣,但是身边跟着那个人,他就怎么都能找出乐趣与百分之二百的耐心,不会不耐烦。

纪笺是一年也不见得进一次健身房的,所以虽然她热衷游山玩水,但是没一个钟就已经喊了几句师兄,慢点,太累了,你等等你家笺笺呀。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撒娇,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超级软。

谈之醅乐得欢,那嘴角的弧度从出门开始就没下去过。

原地等了她几步,牵上她的手,再悠悠闲闲步行。

翻山越岭到度假区另一边,一路纪笺虽累但是很满足。这度假区位于锡城半山至山顶,一大片,各种景点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山上的风景有原始原味的美,又有人工开发出来的那种瑰丽精致。

谈之醅的几个朋友早早驱车过去了,看他们徒步半个山过去又是嘲笑累得慌又是羡慕的,要真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陪着爬,他们也是愿意的。

几人私下里都说谈之醅艳福不浅,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牵着小师妹的手游山玩水。

下午谈之醅和几个朋友在后山水库钓鱼,那依山傍水的水库绿油油,风起微澜,一派静好,有种桂林山水的美感。

纪笺在水库边上的亭子里美滋滋泡着茶看着,他们有收获了才能喝茶。

晚上是全鱼宴,月色下的烤鱼沐浴着清新的山风,别提多香了。

纪笺被谈之醅侍候着,一口鱼汤一口酥脆香嫩的鱼肉,吃得很开心。

谈之醅都忍不住凑近她调侃:“我发现你喜欢吃烤鱼啊,宝贝,挖掘了这么多年终于挖掘出来了,辛苦死我了。”

纪笺弯了弯眼睛:“不是,是你今天钓的,烤起来好吃。”

“是嘛。以后经常陪你出来玩好不好?”

纪笺原本想点头,但是临了了想到后面的事,就停止了动作。

谈之醅边给她夹鱼肉边瞅她,见那双如月光盈动的眸子光芒微敛,收到他目光,扫来时更是有些不自然的欲言又止,最后小小地牵了牵嘴角,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谈之醅思忖了下,看出她在想什么了。

他定睛去看她。纪笺微微挑眉。

两道目光交缠缭绕,好一会儿,他夹了口把鱼刺都挑得一干二净的鱼肚肉放到她嘴边,笑说:“忘记我跟你说什么了?不影响,嗯?傻瓜。”

他们在度假区玩了两天两夜,翌日傍晚才回去。

谈之醅过了个夜吃个早饭就驱车回了充州,他有一堆公司需要照料,没法久待。

纪笺一个人继续在锡城陪奶奶。

谈之醅走之前忘了问眼睛今天好点没,到充州立刻给她发消息询问。

纪笺含糊过去,说已经差不多了。

后面那几天,锡城天气不好,常常一天下好几次雨。

明明已经入夏的天,却有些乍暖还寒的感觉,清晨起来风吹过被扫落了花朵的四季海棠,凉飕飕的。

纪笺原本以为天太干导致的眼睛酸痛流泪,结果下雨天还是不舒服。

持续了几天后,她感觉视力都有些下降,无论晴天阴天的都模模糊糊,最后由于闲来没事想看看论文,但看不了,她只能重视起来找了个附近的中医院看看,拿个药。

那天锡城时不时下着小雨,奶奶陪着她去医院,出去下楼梯时地上全是湿的,怕她眼睛不好还和她握着手扶着她,纪笺笑说反着来了。

奶奶乐呵呵道只要她没事,怎么照顾她家笺笺都是应该的。

这事纪笺没有告诉谈之醅,但谈之醅深夜的手机莫名爆了。

充州城不知道哪个群里有人po了张纪笺在锡城医院下楼梯小心翼翼的照片,手上还拎着几袋子中药包,发帖的人说纪笺是怀了谈之醅孩子么?

一石落在充州城内,瞬间就变成了滚热滚热的谈资与传说,还说纪笺是怕在充州被人知道了才跑去锡城住的。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谈之醅耳朵中时,虽然有好友给他从头到尾梳理了一番,但是眼下的八卦进度已经是——谈之醅的那个情人,那个被他宠了好几年一直在南钟游走的纪笺,真的怀了他的孩子,还跑去锡城养胎了。

谈之醅就因为这个云小纪笺,被家里老爷子喊回去。

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他真的假的,他懒洋洋欲说不说的样子,把谈慎铎气得差点动手,说和薄家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了现在弄这个孩子出来,是打算干什么。

谈之醅坐那儿喝茶,好整以暇地回想那薄家大小姐前几天找他说协议的事,他说等他离了再说吧,她说没关系她不在意,只想他们之间合作愉快,离婚就算和领证同一天也无妨。

薄氏那劲头,反正他是挺看好这合作的。

他品了口新茶,语调懒倦地跟他父亲说:“薄家一门心思想要靠联姻站稳董事会再洗牌老局,一个孩子而已人不在乎,我生个足球队人也没想法,您直接去问问合作要不要照常进行不就得了。”

谈慎铎指着他彻底说不出话,谈之醅放下茶杯扬长而去。

在锡城岁月静好的纪笺今天拨语音电话和谈之醅随便聊聊。

电话里谈之醅问她眼睛现在好了吧,纪笺从善如流地说好了,都这么多天了。

谈之醅好像信了,下一秒想问她奶奶身体还好吧,电话里就由远而近地传来一句奶奶有力的声音,“笺笺啊,药熬好了,奶奶今儿给你的药里放了糖,应该不苦了,医生说吃了这几副药眼睛准能好的。”

纪笺:“……”

电话里,谈之醅咬牙的声音飘来:“纪、笺!”

纪笺:“……”

好多年没听他指名道姓的,她又怕又新鲜。

奶奶也听到了谈之醅的低呵,正想问怎么了这是,吵架了吗着两孩子,纪笺就慌里慌张把语音关了,再和奶奶说她骗谈之醅的事。

奶奶听完,笑得合不拢嘴,“你这让之醅怎么放心得下,赶紧给他回电话过去,叫他别担心,奶奶照顾着呢。”

纪笺喝了药给谈之醅发消息,他就没回复了,跟在地球上消失一样,怎么都没回复。

估摸是想晾她两天气气她,纪笺也没在意。

等她知道充州传得入魔的那个消息时,已经是深夜了。

戚尔舒打包送来的,纪笺听得晕乎乎,有些不可思议。

她发消息给谈之醅,他还是没回复她。

第二天早上,醒来迷迷糊糊在洗漱,水声一关,忽然听到一抹隐约的熟悉男声。

纪笺凝神仔细一听,楼下确实有谈之醅的声音。

她愣了愣,洗漱完睡裙都来不及换,就忙下楼去。

奶奶正往外走,似乎要去买菜;谈之醅在厨房里,拿着一副中药倒在煮药的陶壶里。

纪笺对西药过敏,从小到大生病都是吃中药。

清早八点的骄阳穿过飘窗落在谈之醅一双卷起袖口的小臂上,衬出肌肉匀称的骨感线条、青筋、白皙又暗藏力量的指骨。

忙完谈之醅出了厨房。

客厅落地窗的阳光全然撒到他脸上,俊逸的五官似模糊又似帅得更清晰,纪笺一下想到一句话:那一刻,他身上像有一种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好。

谈之醅看到楼梯口处,一个穿着一袭荷叶领长睡衣的女人靠在那儿一眼不眨盯着他。

他薄唇一勾,继续迈开大长腿往前,“醒了?我们家小笨蛋。”

他停在纪笺面前,一双宽大的手掌轻捧起她的脸,定睛看她的双瞳。

那一双素来明亮的眸子里都是红血丝,眼皮也微肿着,男人不由得深深蹙眉,“这么严重。”

“你来干什么……”虽然知道了,但是纪笺还是不真实地问了句,没想过他会去而复返。

谈之醅果然没好气地道:“我来干什么?”他那脸上,把一年没做过的表情全都呈现出来了,生气的,怨念的,气笑了,想揍她的,各种不爽。

但还是捧着她的脸看,边看边不着调地说:“你安然无恙的话,我就来看我家小纪笺啊。”说着还要去摸她肚子,“几个月了,来我瞧瞧,该起名儿了吧。”

纪笺羞涩了下,笑着拦住他的手:“师兄。”

“别喊。”

“师兄。”

楼梯间的阳光洒在女孩子的眼里,红血丝被遮盖住几分,似乎一下子治好了她的眼疾,又是那个貌美动人的纪笺了。

谈之醅其实心里美美的。

纪笺问他这事有没有影响。谈之醅漫不经心地说被他父亲喊回去训了。

纪笺马上皱眉,紧张:“骂你了还是打你了啊?有事没有?”

“没事,确实差点被打断腿,但我又不是三岁。”

纪笺心疼了下:“谁传的这消息啊,怎么在锡城还有人认识我呀。不会是你传的吧?”

谈之醅扯扯嘴角:“怎么可能。”他其实不想这么说,有点败坏纪笺的名头,但是既然已经出来了,只能将错就错了。

听他这么说完,纪笺有些不自然地脸红:“这能瞒多久,而且到时候你家人肯定知道你是骗的,真会打断你的腿。”

“我还怕这个。”谈之醅吊儿郎当的模样,揽着她温柔万千地拿手指抚摸她唇角那抹梨涡,“能多久是多久。暑假好好在锡城养胎,笺笺,我会经常来看你和我女儿的。”

“……”

纪笺被他带魔怔了,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按你家的基因,应该九成九是儿子吧。”

“……”

谈之醅笑得很欢:“也行,都行,我不挑。”

纪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捂住脸,害羞。

谈之醅又捧着她的脸似真似假地逗了句:“可是我家笺笺要是真生个女儿,那肯定全世界最漂亮。”

纪笺笑了笑,不知道在这事上面说什么。

谈之醅让她去换衣服,他去给她热早餐去。

纪笺看着那抹颀长的高大背影渐行渐远,忍不住跟上去。

跟到了厨房,问他又这么早来吃了没,末了说:“你就来看我眼睛?不用的嘛。”

“我不收拾你你就偷着乐吧,还说这些。”

纪笺知道骗他理亏,就拐道哼了声说他昨天一天不回她消息。

谈之醅说谁导致的谁心里清楚,让她赶紧换衣服去。纪笺在边上哼哼唧唧,就是不走,

谈之醅忍了会儿,享受了会儿。

再把没事找事的人扯过来:“你这还像个大学老师吗?嗯?怎么真有怀孕的小性子了?”

“……”

纪笺说不行吗。

谈之醅直接笑了:“行行行,怎么不行,我不惯着你惯谁啊。”

“那你昨天不回我消息。”

“我错了,祖宗,这不是赶来给您当牛做马了吗?”他捧着她的脸,满眼的光,“你要怎么才原谅我?要不你也不和我说话一天得了。”

纪笺低下头,“那不是变相在折磨我自己吗。”

“嗯?”他笑着凑近问,“真的啊,你要这么说我可愿意听了啊,宝贝。”

13. 退婚。 我们不离婚了,笺笺。

两人闹腾了一通后,纪笺换了衣服去餐厅吃饭,谈之醅伺候好她去客厅抱着个电脑工作了。

厨房里那炉子在煮药,空气中弥漫着药香,有些苦涩。

本来这几天闲着没事纪笺都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但是今天客厅里坐着个大哥在那儿工作,纪笺也不好去哐哐当当地吵。

饭后她出门去闲逛。

屋子里的男人掀起眼皮看着那抹身影往外走,出去一会儿也没进来。他放下电脑起身跟出去。

纪笺在门口的小道散步,走走停停,清晨的风撩起她裙摆,一头及腰下的长发在阳光里起落。

一个偏头,纪笺就注意到家门口站着个男人,下意识弯起了眼睛。

然后招招手:“师兄。”

谈之醅从来就没有在纪笺喊他的时候,没出现过。他走过去。

树叶间隙中的阳光斑驳地落在他身上,一寸寸移动。纪笺仿若在看一部电影,看他一步步朝她走来,阳光拂过他的脖颈,拂过他的嘴角,鼻子,一双出挑的眉眼,他目光笔直,路径也笔直,她不知何时竟眼眶一热,觉得感动。

有时候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义无反顾的,也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依赖他,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拿一句,老天爷安排的,来含糊过去。

两人一起沿着小道走,谈之醅问她是不是打算暑假结束再回去,她说差不多吧,后面见不到奶奶了,想住久一点。

谈之醅点个头,嗯了声。

纪笺开玩笑跟他说不要想她,谈之醅笑说:“平时在充州也不见得能见到你。”

走到风大了些,吹得纪笺眼睛疼,睁不开,谈之醅背着她往回走。

她的眼睛是用眼过度,暑假前她工作量多,时常半夜也在忙,所以疲累了发炎。

此刻她半阖着眼从他肩头往下看,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以前一起去野餐露营,她每次回来都累瘫了,他都背着她。

谈之醅问她:“还和岑封那狗东西联系没有?”

纪笺回神,淡淡说了句:“他其实也还好,就是没有信守承诺而已,比后面那个出轨的好多了。”

“你非要在垃圾堆里淘金是吧?”谈之醅歪头瞧着肩上的脑袋,“我一会儿带你换个医院看眼睛,重症了。”

“……”

纪笺靠着他肩头,委委屈屈地嘟囔说真的是觉得岑封像他,当初才会放心一点在一起的。

谈之醅说:“你可别气我了,老子听不进去了,心梗。”

纪笺在他背上闷笑。

知道他不喜欢听她那些前男友的话题,总觉得他们很垃圾对不起她,所以纪笺换了话题聊他自己的,“……你最近都忙什么啊,婚姻大事吗?”

谈之醅愣是被她整笑了:“这值得我忙?”

“那你在忙什么,吃喝嫖赌?”

他伸手去捏她脸。她笑着换个肩头靠,继续趴在他宽阔的肩背上,舒舒服服闭上眼睛。

谈之醅说最近没怎么吃喝玩乐,朋友都在渡劫,“洪扬那孩子不太稳定,说是她老婆之前不知道喝了酒,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他日夜在家里哄老婆别难过。”

“啊,我干儿子,干女儿。”

“……”

纪笺也挺难过的,语气低落了些:“那你和别人玩呀,那个尹什么,他不是单身吗。”

谈之醅:“尹贺那玩意儿被一女孩子缠上,非说喜欢他,他说他不是正经人算了不嚯嚯良家小公主,人非不听,把他愁得最近净躲家里了,哪个场子都不敢去。”他笑了笑。

纪笺弯了弯眼睛:“他们,最近好像都挺走运。”

谈之醅乐呵道:“怎么了我不走运是吧?”

“嗯,”纪笺说,“希望谈之醅也走走运。”

谈之醅笑着说:“我挺走运的,有你在身边,这一辈子师兄就很走运了,挺幸运的了,傻瓜。”

回到家的时候纪笺昏昏欲睡。

那药大概要熬两个钟,熬好再倒出来晾着,大夏天的又放了约莫半个钟。

纪笺醒来是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困意。

差不多谈之醅就端了碗温吞的药过来。

纪笺送到嘴边时想起来什么,慌忙问:“放糖了吗?”

“良药苦口。”

“……”她小眉头立刻皱得和风里的水波一样,别提多深了,“不行不行。”

谈之醅恐吓:“赶紧喝了,多大个人喝个药还要放糖,喝奶得了。”

“……”

纪笺刚醒,懒洋洋的没力气去揍他,只能苦着脸低头含住碗。

那水一抹微甘的味道,像换了个药方,比奶奶每天给她熬的还没苦味。

纪笺顿了顿,又一口气喝下去。

把碗给他后,纪笺变了脸,拉着他的手甜甜的喊师兄~

他笑了笑,没好气地揉揉她的脑袋,又低头瞧她的眼睛。

女孩子小脸很精神,但是微肿的眼皮下,一圈炎症带出来的粉红色弥漫在眼眶周围,像欲哭不哭的样子,像十二岁时下错公交站的无措,无助又强撑着不慌张的样子,眼眶微微泛红的样子,让人心疼。

谈之醅下意识说:“你以后要乖点,别这样用眼睛,不然就不管你了。”

纪笺对这句不管你了,还挺慌张的。

微仰着头,盯着他没动。

屋里拉了窗帘,灰蒙蒙的视线像极了当初在车站初遇的时候,但是那天谈之醅给了她很多很多勇气,陪她走了好长一段路,长到十四年。

她还真的没想过有天两人彻底断了联系,是什么样的。

谈之醅见她没动,就那么盯着他,不由喊:“笺笺。”

她匆匆回神,眼底的慌乱格外明显。

谈之醅困惑地挑起眉峰:“干嘛?想什么呢?还真怕我不管你啊。”

纪笺没说话。

谈之醅笑了,不是觉得好玩,是笑起来哄她,只要他笑了就说明是开玩笑的,“你傻不傻?”

纪笺也有些没面子,阖下眸喃喃:“没……我在想,那医生说还要吃几次药。”

谈之醅非常配合地说:“不就剩三天的药,再吃两天,不行我就带你去医院。”

“唔。”

他弯下身,非常温柔地捏捏她的脸,对视哄她:“没事啊,就是用眼过度有炎症,很快会好的,不怕,我管你的,肯定管我们笺笺的。”

“嗯。”纪笺点头。

下午闲来无事,谈之醅辟谣了纪笺怀孕的事,说那是他小师妹。

充州圈子里的人也听过两人这师兄妹关系的解释,只是哪家师兄妹像他对她那么好,所以还是自然而然认为还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不过他辟谣了就算是没怀孕了。

谈家那边,谈之醅自始至终就没辟谣,算默认了这个所谓的孩子,所以薄氏那边大概是收到消息,薄芯下午就找了谈之醅问。

但她不是问谈之醅纪笺是不是怀孕了,而是问谈之醅,他和纪笺离不离婚,合作要不要继续。

谈之醅属实是给整不会了,薄大小姐就差把“我就是为了利益”写在脸上了,意思是他怎么样她都可以,就算有一车私生子,只要你愿意继续合作,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可以养你的孩子去。

充州城和锡城不一样。谈之醅握着手机站在门口看雨,心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充州像一朵开了十天半个月,处在浓嫣时期又有些萎靡颓败趋势的花,妖艳让人侧目,仔细看却糜烂在骨子里了,让人无法留恋。

谈之醅更爱锡城一些,这还是儿时的样子,风清淡雅,微雨淅沥,好像一场雨能冲刷所有尘埃,剩下一身自由自在。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薄芯给他回复,说算了。

早前他跟她透露的意思是,结婚可以继续,但他的重心是在这个孩子上,短期内不会再有孩子。

所以她此刻很直白地说,她盘算了下,如果他们俩之间短时间内不能有孩子了,那还是算了吧。

谈之醅笑了笑,他确实没想过和别人有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就算没有这处传闻,真联姻了,大概十年内他都不会生,而薄家那势头,肯定要孩子的。

不过纪笺这个云小纪笺,着实让人眼馋,他不肖想纪笺很多很多年了,但是有朝一日,居然控制不住肖想一个小纪笺。

谈之醅笑笑上了楼去找他家笺笺,大抵是心情好吧,联姻取消了,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见她,要不是天气不好晚上他非得在郊外放一晚上烟花。

透过没关严实的门,谈之醅看到二楼纪笺那房间里,女孩子趴在床上,枕头上架着本厚厚的书,正托腮看着。

谈之醅眼眸一眯,马上就敲了下,再推开了门。

纪笺回头,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谈之醅边走近边指着她的书,“你还看书,你眼睛想捐出去是不是?”

纪笺说:“我好无聊啊。”

“睡觉。”

“睡不着。”纪笺趴在床上,可可怜怜地哼唧撒娇。

谈之醅走到床边去抽起书,“睡不着就闭着眼休息。”

纪笺叹息一声,伸手要去拿书,他合起来直接给丢沙发上去了。

纪笺重新趴回去,苦恼地嗷了几声。

谈之醅一言难尽地瞥了她几眼,看那可怜的小样子,忍了忍想训斥她的话。

卧室里传来走动声,一会儿声音又回到床边,还有一只椅子放下的动静。

男人的说话声传来:“我给你读吧,来,给我们家小宝贝读睡前故事,还有,胎教。”

“……”

谈之醅翻了翻,才知道那书是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原文版本,封面盖着书封没有名字。他语气颇为感慨和为难:“你师兄日文造诣不深啊,这不是难为我吗。”

“……”

纪笺被逗笑了,掀开被子,伸手去拿书。

他扬开了:“只能我读,你躺着。”

“哎呀。”纪笺缩回手,委委屈屈规规矩矩躺着,没敢反驳。

纪笺看过这书很多次了,其实他不读她也能知道整个故事在讲什么,不过文字一句句在耳边浮起的时候,听起来,还是很美好。

谈之醅讲的中文,他说他日文造诣不深,所以现场给她翻译起这本村山春树的处女巨作。

纪笺闭着眼睛埋在枕头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弯着,至于弯到哪儿了,她自己没注意。

谈之醅倒是注意到了。

他中间讲得比较慢一些,想看看床上的人能不能渐渐睡着,一掀起眼皮就看到她露出来的一小抹侧脸里红唇高高扬着,明显对他的翻译功底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一笑。

讲到纪笺有些困,想睡觉了,她就出声示意他别讲了:“师兄,我睡了。”

“嗯。”

一会儿,看着阖着眼呼吸均匀的女孩子,谈之醅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想起有个消息没告诉她,想等她醒来,又觉得,心痒痒。

他试探性喊了句:“笺笺……”

“唔。”她可爱地应了声,带点睡梦中的小奶音。

谈之醅:“我们不离婚了。”

清冽的声音在午后暖热的空气中流淌,似一泓泉水流淌过心尖,让人身心一个颤栗。

床上的人疏忽间睁开眼,茫茫盯着他。

谈之醅笑了笑,换到床边去坐。

纪笺愣愣地撑着坐起来,“……真的啊?”

“嗯。”

谈之醅伸手接靠近搂他的人。

纪笺逐渐从怔愣中回神,脸上溢出了笑意,直勾勾盯着他:“真的吗?”

谈之醅觉得她眼底都是光,似乎一点都看不出那抹像哭了的红,看着都甜:“你很开心啊。”

“当然呀。”她想都没想的说,“我希望你,希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

谈之醅以为她是舍不得他,听到这句,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怎么,笑着看她。

一会儿,终于又听她含含糊糊,小声说了句:“我也舍不得你。”

谈之醅大有种得偿所愿的感觉,把她放怀里,深深裹住:“笺笺。”

纪笺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脑袋埋在他肩头,嘴角带笑,“我还没睡呀怎么好像做梦一样。”

14. 亲吻。 都是月色惹的祸。

锡城风急雨疏,但是谈之醅取消了联姻后完全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觉得阳光晴好。

一整个暑假,他一直在充州和锡城来来回回走,比往常跑得勤快多了。

奶奶以为是他和纪笺关系甜蜜,乐着说可以更加安心地去美国了。

九月份暑假最后一段时间,谈之醅又来了一次,彼时深秋的锡城郊外黄叶弥漫,漫山遍野的美景。

那天是谈之醅那个开度假山庄的朋友生日,谈之醅去和朋友混了一天,晚上下来找纪笺,说要带她去玩玩。

纪笺的眼睛已经早好了,正在书房里写论文。

她说:“你去玩就好了嘛,我和你朋友也不是很熟。”

谈之醅表示:“晚上所有人都带女伴了,就我孤家寡人,老子还是唯一一个扯了证的。”

纪笺笑,看着在书桌对面瞧她的男人。

天凉了,谈之醅穿着身米白色的长袖t恤,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拂了拂边上摆放的一盆小文竹。

她点了盏走马灯,光线往上照在他脸上,从对面坐着的角度看,谈之醅的下颌线被照得笔直清晰,轮廓完美,五官也被一一衬得利落分明,眼睫很长,微微盖住半双眸子,剩下的半分黑濯石般的瞳孔里,瞧着她时,看不清里面的底色,只觉得满是走马灯跌入的光,浓倦旖旎。

他微微挑了下眼角,示意她一起去,明明一言不发,却似一段说不完的情话。

纪笺觉得这一眼好看得过分,就忍不住答应了。

大老板的生日节目安排得非常多,据说已经吃喝玩乐一天了,但是晚上在那度假山庄的和光台还有歌舞。

两人到后那老板亲自来迎纪笺,比上次以为她是谈之醅情人对她态度不知道要端正多少倍。

一路上老板介绍说天气要凉了,那和光台最后一次演出就今晚了,后面就要起北风,冷嗖嗖的不能坐人。

他知道纪笺是那种比较喜欢风雅的女孩子,跟第一次去那儿的她说那边风景很好,纪老师肯定喜欢的。

只是纪笺觉得和光同尘这个词怎么也和笙歌燕舞扯不上关系,“这个名字的场地,是用来听歌舞的?”她问老板。

谈之醅在一侧心领神会地笑说:“是不是觉得不搭?因为他们只和光,不同尘,不要给这些人给予多么雅致绝伦的期望。”

“……”

老板大笑。

到了纪笺才知道,真的是谈之醅说的,人家就是简简单单的和光,并没有想要同尘。

落座须臾,舞台上就来了三个长得颇好的女孩子在台后方驻扎,一人弹古筝一人吹笛,一人唱歌,再有三个着齐胸襦裙的女孩子在夜色澹澹中婀娜婉转。

尘是没有尘的,全是花前月下的光,妥妥的就是他们这些二代子弟的风流绝技,但是确实很好看。

谈之醅说这是度假山庄的一个节目,每天都有,今天老板自己包场。

纪笺边吃宵夜边看着舞蹈,听着唱歌的女孩子轻柔如风的嗓子哼着琵琶行,一句“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随着风流淌在和光台上,她觉得赏心悦目得很。

谈之醅和朋友碰了下杯,回头边喝边看向身侧的女孩儿。

瞧她双目盯着那三个在那儿转圈的女孩子,看得津津有味,他咽下半杯酒,放下酒杯靠近她调侃:“你怎么比男人看得还专注?”

“谁规定只有男人才喜欢歌舞的?”

他一阵低笑。旁的一群朋友和在座的其他女人全部看来。

接着一群男人都开始说谈之醅的事了,“之醅最近肉眼可见的轻爽,自从联姻取消了,那日子别提多快活了,神仙似的。”

大家伙笑声一片,老板接话说,“要是前一阵让他来这看歌舞,他绝对不来,没那雅兴,现在能带着小师妹到处浪了,那可真是比十八岁那会儿还要意气风发。”

纪笺瞅一眼众人,又低头吃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谈之醅看那一群人,眼底的光又不知第几秒就敛去了,目光淡淡的示意他们少说两句。

一群人笑笑也没再把话扯太明白,其实大家都看得出他喜欢他这个小师妹,很重视,不是那种像他们平时看上了哪个女孩子,多约约,多关心两句的那种,谈之醅的目光基本上就锁着纪笺的。

他可以和一群人谈笑风生笙歌燕舞,但是那注意力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身边纪美人身上,从心里透出来的在意、关心。

他们这群人,虽然没碰过真爱这东西,但是眼睛都明着呢,和别人比有什么不一样的,一眼就能瞧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纪笺要不是第一次出场就被谈之醅带着,眼下在场的,十有八九都觊觎上她了。

那颜值,真堪比那天上月,就平时遇不到,死也遇不到,很绝的一张脸,性子也好,说远了还是很有学识的哲学老师,哪样都出挑,真要谈婚论嫁,和谈之醅这个出身充州一把手的谈家三公子,那气度鲜有人能及的谈之醅,简直般配。

也难为谈之醅放在心尖上捧着。

谈之醅边喝酒边和她说话,他其实对歌舞真兴致不高。

纪笺调侃他怎么不看呀,美女呀。

谈之醅说:“我家里是没有吗还往外看。”把她惹得直笑。

两人旁若无人地靠在一起说话,说到不知什么时候有人非要把古人那一套玩到极致,说来行飞花令。

大家都骂起了那个说话的男人,说:“谁有那才情,还飞花令,老子是来喝酒吃宵夜的,不是来掉头发的!”

歌舞声中,整个台子都满是爽朗的笑声,但是这游戏还是被玩起来了,而且还订了个惩罚规则,因为今天来的都是一对对的,带女伴的,所以两人一组,免得说太难,然后输了也要两个人一起受罚,一轮有三对答不出就换词。

纪笺虽然不喜欢玩游戏,但是这种场合,大家都玩,她当然没说话,而且她一个老师,虽然教哲学的,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文学功底在的,因此并不怕这种游戏。

从寿星开始,说现在是秋天,那就带秋的诗词吧,他开了个头,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下来那一个男人是当初说纪笺离婚跟她的那位,人今儿身边跟着个女孩子,长得很不错。

他在喝酒,瞅了眼女伴,挑眉。

那女孩子笑了笑,说:“我还真不太会。”

他说:“想想想想,我真没那诗词造诣,不然咱俩出师未捷身先死,以后怎么混。”

一阵大笑后,女孩子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过了,下一对女孩子摇头说词穷,她常年在海外住的,实在一时半会儿说不出。

男的被迫想了会儿,说:“不是有一句啥来着,很简单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下来就是纪笺他们这一桌了,谈之醅知道这玩意压根轮不到他想破脑袋,自然而然地去瞧他家笺笺。

她端着杯红茶在手,看着台子外有些乌蒙的天,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下雨,边想着边从从容容地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哎呀小师妹,你说这句什么意思啊,之醅就在你身边呢。”今日份寿星、那老板笑道。

台子里传来一阵嬉笑声,明明这诗原意是讲亲友的,他们这一说变得格外暧昧。

谈之醅挥挥手,难得在外人面前一笑,搂着他家笺笺夸她好棒,然后就听别人去了。

下一对也顺着纪笺的说句:“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一轮十多次勉勉强强地轮了一遍,算是都过关,第二遍开始就有人说不出来了,纪笺上面那一对,光靠男生一个人不行,就第一个受罚了。

大家让喝交杯酒。

纪笺闻言,都吓到了,在一群人看热闹的起哄声中靠近谈之醅,说:“你们平时都玩这么大啊。”

“放心,咱俩怎么也轮不到。”

“也是。”

看着那一男一女交手喝酒,度假山庄的清风明月落在身上,伴着中间的歌舞声,纪笺莫名觉得很风雅,很好看。

谈之醅一回头就见她又目不转睛盯着人家喝,他戏谑:“怎么了?喜欢啊。”

纪笺脸红,拍他一下,默默坐好。

喝完交杯酒,下一个就是纪笺了,她早想好了,说:“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刚喝了交杯酒的那男的直夸还是纪老师有才情,他真是想不出来了。

下面过了两个桌子,然后又有人说不下去,这次的惩罚直接是亲吻了,还必须亲够三秒。

纪笺低了低头。

谈之醅笑着在她身边逗:“怎么不看了?看看啊。”

纪笺伸手去掐他的腰。

他笑得好不开心。

玩闹间那边的一对已经亲完了,惹得场内气氛高涨,谁知道刚过两个又接不上,还是那老板。

老板最惨了,直接被问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这问题愣是比刚刚的交杯酒接吻还劲爆,明摆着这些人生命中都没什么结婚的字。

老板笑了笑,倒是还算正经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子,说大概就这两年吧。

纪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人还挺正派的,所以倒是相信他不是在搪塞胡说。

这一局由于栽倒三对,大家就换了词,这次是花。

大抵是花比较好说,这一次轮了两圈都很顺利,直到第三圈才开始有人扛不住。

惩罚也是越来越变态。

谈之醅由于太悠哉了,一直在喝酒,其他人头发都要掉光了好好的生日宴愣是搞得眉头紧锁愁眉不展,他却轻松得不行。

终于轮到他们了,纪笺迟疑了下,让大家以为他们要栽了。

谈之醅看了看他家笺笺。纪笺不是说不出,是要说的那句“漫漫雨花落”被上一对说了,所以她在想下一句。

刚好半山有一阵鸟鸣还是什么动物的叫声,纪笺想到一句:“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

上座的老板又笑说:“小师妹,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啊,一会儿之醅非醉给你看不止。”

一群人哄笑。

纪笺脸红非常,低头喝茶了。

谈之醅无奈地又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了,然后靠向纪笺去哄她别在意。纪笺说:“后面的你自己来。”

他好声好气应了:“好好好,我来,都我来。”

后面纪笺就真不开口了,实在他想不出来,揉眉心的时候,她就透露一下,让他说。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晚上下来,全场愣是就他们俩没有受到惩罚,酒过三巡即将要散席,有人调侃说:“你们别看那俩厉害着,其实之醅恨不得输一回,来场深吻什么的!”

笑闹声传遍周边的山色,纪笺深深呼吸,小声跟谈之醅说喝多了。

谈之醅心领神会地笑,抱着她起身说先散会了。

众人挽留不过,意味深长地笑看他搂着他家小师妹就那么先撤。

从度假山庄一路乘车回到锡城郊外,谈之醅胃里的酒精被不太平整的路给颠簸上来了,脑袋有些晕,他垂眸问肩头靠着的纪笺晕不晕。

她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睁着一双偌大的明眸看着他。

眼神转了转,似乎在看车内的环境,有些迷糊。

谈之醅把手揽上她的肩,低头哄:“没事啊,我们回家了,我在呢,他们开玩笑的,别管他们,我们快到家里了。”

纪笺似乎在他的话里安下心来,点点下巴,又掀起眼皮看着他。

好像看他有安全感似的。

可是谈之醅对她这眼神哪有什么抵抗力,而且是第一次这么直勾勾的,目光灼灼地看他,他忍不住一眼不眨对视着。

车外晚风穿过车厢,不急不躁,月色隐隐落在二人身上。

纪笺似乎很喜欢这个时候,靠着谈之醅肩膀说:“好漂亮啊。”

谈之醅也想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深怕往后再没有这样的时刻。

不知何时,她眨一眨眼,谈之醅眼前仿佛被月光照得一晕,身子里那一股酒劲忽然就愈发上来了,好像深夜涨潮一样,升腾而上,狂澜奔腾。

月色太美的话,终究会搅浑了原本规矩正经的氛围。

他喉结高低涌动了下,再看了看她,看了看,最后不由自主地微低下头,靠近,顺着她的鼻尖,脸颊,再徐徐亲下去。

纪笺身子生理性的一阵轻颤,似被一阵急切的风吹到,摇摇晃晃。

谈之醅因为她的反应也顿了顿,但是迷迷糊糊想着,已经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就没起来,继续潜入进去。

15. 表白。 向神明许愿。

车外下起了雨, 月色渐渐消散,一路都是湿润的草木味道。

司机升起所有车窗,速度降下来,后面悄无声息地无人说话, 隔着挡板也看不清人在做什么, 只是很安静。

潇潇雨声隔着车窗如风一样细密地渗透进车厢中的每一个角落, 在后座两个人之间毫无阻碍地钻动。

一些细微的小动静因此被消弭掉了, 好多事有了掩护。

郊外这段路下雨了也不太好走,速度一降再降, 只是降到哪里了无人察觉,无人知晓,纪笺感觉不断在失重, 晕眩。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雷声轰隆落下,谈之醅正欲调整座椅,想把椅子和人放平下去。

那一刻,凌厉的声响让他脑子陡然清醒,睁了睁眼。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外面被电闪雷鸣照得恍若白昼的路,再阖下眸看眼前娇媚脸上。

谈之醅伸手摸开了灯, 一照,女孩子一脸红晕,在这深秋的节气里像被盛夏燥热弄得中暑, 额上泛起了浓密的汗湿。

谈之醅清醒了, 但是忍不住继续去偷一下香。

纪笺这时候半醉半醒, 脑海里没有什么亲吻的概念,只有不习惯这样亲密无间的感觉,她感觉有人在欺负她, 所以哼哼唧唧地张了口,再咬阖贝齿。

细密的疼在谈之醅心口蔓延开,他一边蹙眉一边笑,最后又偷了她一口,收拾她的用力,再缓缓把人放下。

纪笺卧入被调到一半的座椅里,昏昏欲睡。

恰好车子停在了家门口。

司机喊了声提醒,听到谈之醅应了后,撑伞下来开门。

谈之醅又把纪笺捞到怀里来,手从她膝下穿过,打横抱起。

外面地上全是积水,铺天盖地的雨幕让人早忘了此前在山上听歌舞玩飞花令时的花前月下了。

谈之醅让司机把伞顺着风向遮住纪笺,别让她被吹到了,她容易着凉。

然后他抱着她三两步快速进了大门,穿过滴滴答答的院子进了里屋。

老人家已经早早休息了,雨声里也听不出楼下的动静,谈之醅把人小心抱上了楼上房间,安置在床上,盖上被子。

纪笺全程消无声息的。谈之醅忙好,在床边坐下看她,女孩子的唇一片水光琳琳,有些红。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有些湿,拿下来一瞧,拇指指尖沾染着一丝红。

还给咬出血了。他吸了口气,伸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脸,“没看出来啊,脾气这么大。”

她动了动,哼唧着不开心地侧过身把脸埋入枕头里。

谈之醅忙缩回手,再给她掖好被子,“不打扰了不打扰了,我们家小祖宗好好睡,乖。”

他叹口气,起身去了浴室瞧。

嘴角一丝破皮,这模样幸亏是朋友今天生日,不是明天,不然还怎么见人。

他抿抿唇,盯着那处嫣红笑了笑。

出去再看一眼床上的人,不知道明天醒来记不记得这事。

想到这儿,谈之醅走过去又坐在床边,深深沉默了起来。

漆黑又朦胧的夜色笼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像陷在一个无法抽身的漩涡里。

谈之醅酒好像醒了一样,一想起明天不知道怎么办,就一点没有了早前上头低吻的冲动。

他算算,多少年了。

十二年了。

藏了十二年的事情,好像藏不住了。

她知道了要怎么办,是不是要离开他了。

谈之醅说不清是后悔还是没有,他这人历来清醒,清醒着爱她,清醒着放弃,清醒着过好自己恣意的人生,清醒地从来不去为任何事情后悔。

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些遗憾的吧,这些年,不遗憾是假的,她要是这么真离开他了,他一半遗憾失去了见她的机会,一半遗憾无法再照顾她。

总之,就很遗憾,做不到真的坦坦荡荡。

叹了口气,谈之醅起身去换了身衣服,到卧室里的一个沙发躺倒。

他们俩在这边一直都是一个房间,他睡沙发的,毕竟也不能当着奶奶的面要两个房间睡。

不过今晚显然有些无眠,谈之醅在淅淅沥沥一晚上不停歇的雨声里,想到半夜也觉得没有法子可以解决,只能等明天顺其自然了。

一夜下来,锡城淹没在风雨中,一派缭乱,纪笺却直接无事发生地睡到了大清早。

风雨后的天总是格外的好,房间外,微风和着阳光,空气中都是雨后的清新。

醒来后,纪笺简短地回味了下她怎么睡着的,想起来似乎最后一段时间还和谈之醅说话了。

后来……不知道做了什么,她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但是不太清楚,像被这一夜的大雨冲刷得不太有痕迹。

手机有戚尔舒的消息。

戚尔舒的胎保住了,很健康,现在又恢复了好心情,找纪笺问她什么时候回充州陪她玩。

这富太太嘴上说不甘做家庭主妇,跑去洪扬公司挂了个闲职,一周五天早上九点去公司刷个脸,打个卡,然后就一整天不见一个人影,妥妥的吃空饷。

她最喜欢的事是纪笺没课的时候,名正言顺去母校游玩,游到纪笺办公室去,八卦一番。

今天和纪笺聊了几句,说她这孩子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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