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铺垫终于结束了!
感觉这一对在床上会很激烈(我不是我在说什么
第43章
“对不起,我必须要打断你们一下。”一直躲在雾里暗中观察、存在感为零的女鬼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你们有病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当着我的面还啃起来了?”
苏榕脸一红:“你乱说什么,这哪里是啃!他这是单方面地咬我,把我嘴巴都咬破了!”
虞秋北压下心头的邪火,皱起眉打量着四周,想分辨这个女声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但她明显不想让人发现,声音就像水一样在周围无缝流动:“你明明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还要和他互相啃!你变不变态啊!”
“什么什么人!”这种时候,当然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苏榕正气凛然地说,“我们会长不就是特别了一点吗,我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啊!”
虞秋北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分辨他到底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其实苏榕一开始是有点震惊的,但虞秋北天生如此,那些自然而然的暴力和冲动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转念一想,他倒觉得虞秋北有点可怜……
当然,他可不敢当着虞秋北的面说“你好可怜啊”,那虞秋北肯定不是咬破他嘴唇这么简单了,直接生吞了他都有可能。
女鬼气呼呼地质问:“这哪里是特别一点的程度,我都把他内心在想什么照给你看了,你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这都能忍?”
苏榕答非所问:“我脑子很好使,谢谢你的关心。”
女鬼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他这是反社会啊,反社会,应该被抓起来的那种!”
“他什么都没做,光是想想不犯罪吧。”和女鬼气急败坏败坏的语调相比,苏榕显得淡定许多,“能批判的只有行动,人的欲望和思想在根本上是无法批判的。”
女鬼见说服不了他,只能转而抨击起了虞秋北本人,“你不羞愧吗?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恶心、不正常、没人爱,连你妈都不喜欢你,多可悲啊!”
可惜她找错了人,虞秋北的字典里就没有“羞愧”两个字。他根本没把她说的放在心上,这些侮辱性的词汇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他对着面前广阔的水雾沉声说:“可悲吗,我看可悲的是你吧。恶心又如何,不正常又如何,这些词汇定义不了我的存在。”
女鬼被这油盐不进的两人噎到半天说不出话。苏榕突然一拍脑门,想到了一件事。他激动地看着虞秋北说:“对了!你不是不肯相信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吗!女鬼姐姐,你来像照虞秋北那样也照照我,肯定能发现我的世界和你们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
谁知女鬼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照。你的内心没什么值得我照出来的。”
苏榕困惑地问:“为、为什么?”
经过刚才发生的事件和对话,虞秋北已经摸清了这个女鬼的路数,他直接开口道:“她只会照出人心里黑暗的那一面,然后借此把人击溃。”
为什么不肯照苏榕,大概因为苏榕是一个完全没有阴暗的想法的人吧。
“哼,你倒是聪明。”女鬼忿忿地说。
苏榕马上联想到下落不明的王帆和凌思瀚,心一紧问道:“你把王帆和凌思瀚怎么样了!”
“你说他们俩呀?他们也在和真实的自己做斗争呢,他们可没有你们幸运,这么容易就走出来了……”
苏榕这下着急起来,“你把他们放了行不行,我和虞秋北陪你玩还不够吗?”
女鬼鄙夷道:“你们俩太无趣了呀。本来指望着看你们自相残杀,谁知道你们反倒相亲相爱起来,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相亲相爱这个词,苏榕脸轰得又开始升温。他悄悄瞄了一眼虞秋北的侧脸,心想让虞秋北爱上自己这个任务现在看来也不是不能完成。为了回到现实世界,他愿意忍辱负重勾引一下虞秋北……
虞秋北感受到他灼人的视线,眼尾一挑,似是无声的询问。
苏榕嗖地别过脸。还是算了,他还是做一个移动血包,虞秋北想怎么咬就怎么咬,咬到最后咬出感情的可能性应该都比他勾引虞秋北成功的可能性高。
他们俩这“眉来眼去”女鬼都看在眼里,立刻又嚷嚷起来:“你们注意一点!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现在确实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得先想办法出去。苏榕好声好气地问她:“女鬼姐姐,我们聊聊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放我们几个人离开?”
女鬼得寸进尺地哈哈笑了:“进来了就别想走!既然你们不肯自相残杀,就待在这里一辈子吧。”
但接近着虞秋北的话就打断了她的洋洋得意。
“你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用声音和我们交流?”虞秋北看着这铺天盖地的茫茫水雾,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是真实的你太羞于见人吗?”
苏榕一听,突发奇想地伸手在头顶的水雾里晃了一圈,结果整个手掌都变得湿淋淋的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夸张地叹道:“哇,这不会是你的眼泪吧?”
女鬼不说话了。没了她聒噪到无处不在的声音,整个空间归于彻底的寂静,远处的雾气上空竟凝结出灰黑色的云团,仿佛即将有闷雷砸下……
他们戳到了她的痛点。她真的生气了。
虞秋北不仅不闭嘴,还开始像她攻击他时的那样,甩出了一些不好听的词汇,“让我来猜一下,你是长得太难看,还是身有残疾,才只敢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
噼啪一声,一道裹着金光的雷霆直勾勾地冲虞秋北砸来,虞秋北当即跳开,原本他落脚的地方瞬间留下一滩焦黑的印记。
“你干嘛要激怒她呀,这下我们危险了……”苏榕细声询问。
虞秋北和他靠在一起,用女鬼应该听不见的音量解释:“生气了才会露出破绽,你等着看吧。”
两句话的工夫头顶的雷云又酝酿好了,带着破竹之势朝他们俩一道劈下。苏榕运动神经没有虞秋北那么发达,并不能完全躲开,电光石火间虞秋北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在地上顺势一滚……
他们身体贴着身体,奇怪的是,苏榕听不见雷声,只能听见砰砰的心跳。
是他的心在疯狂颤动。
翻滚结束,苏榕刚好是趴在虞秋北身上的姿势,他的头只到虞秋北肩膀,斜倚在他肩窝。他愣愣地看着虞秋北近在咫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虞秋北松开握着他肩膀的手垂下眼帘道:“你再不起来下一道雷就劈下来了。”
苏榕嘴巴比脑子快:“那你再带我滚一圈吧?”
他仰头望着虞秋北,纤长的脖颈完全暴露在虞秋北的视线下,仿佛一只手就能捏碎。虞秋北喉结微动,嗓音低哑:“……起来。”
苏榕被他这一声轻斥叫清醒了,麻溜地爬起来,手掌还在虞秋北胸膛处撑了一下借力,结果按到了一片硬邦邦的肌肉。
虞秋北身材这么好吗……苏榕目光流连,悄悄咽了咽口水。
雷云噼啪声大盛。虞秋北见每次只降一道雷电,二话不说把苏榕推开,引雷电来劈他。
雷电确实只追着他一个人劈,苏榕在旁边怀着紧张刺激的心情隔岸观火。
劈着劈着,每一道雷落下时他却好像听见了电光以外的声音。
他马上打起精神,仔细倾听到底是什么动静。
轰的一声,又是一道闷雷砸下。
苏榕清楚地听见了几个字:婊.子养的。
他上前两步,向虞秋北挥手示意:“有了!有了!”
虞秋北下巴上挂着一颗汗珠。他用手背抹掉,一边抬头观察雷云的方向一边冲苏榕点头,意思是他听到了。
接下来的几道雷苏榕分别捕捉到了“丑东西”、“畸形儿”、“怪物”几个词,但光知道这些词有什么用呢,他们还是拿这个女鬼毫无办法。
看着虞秋北躲避雷电的脚步明显变慢,他得抓紧时间想出办法来。
“女、女鬼姐姐!”还是先尝试着和她交流一下吧,苏榕这样想着朝着天空喊道,“你是不是以前被人欺负过?我告诉你,别人怎么说你你千万不要在意,不然你只会越来越不开心的啊!”
天空中的雷云停止了蓄力。不久后女鬼沉闷的声音从雷云上响起:“但真实的我就是她们说的样子,我应该怎么办?”
“我先天面部畸形,妈妈又是嗑药的婊.子,她们说的有错吗,她们不过说了实话。”
“每次照镜子,我都无比厌恶镜子里的那个人。你倒是说我该怎么办?”
雷云不知不觉飘到了苏榕头顶,大有苏榕下一句话她不满意就把他当场劈死的架势。
苏榕仿佛没听见那震耳欲聋的轰鸣,想也没想地说:“那就勇敢做你自己呀。长得不好看又怎么样,出身低贱又怎么样,这些真的没什么好烦恼的。人生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不要因为别人的评价就束缚了自己。”
雷云散去,天空缓缓飘下一个人影。
一直躲藏着的女鬼终于现出了正身。
她年纪看着和高欣蕊差不多大,被苏榕叫“女鬼姐姐”竟一直没生气。她自称面部畸形确实不是在谦虚,左边的眉毛明显比右边眉毛高出一截,脸部肌肉走向也很奇怪,当她嘴巴动起来时左侧肌肉明显随着她嘴巴的张合而阵阵抽动。
“你看着我的脸告诉我,我这样的人可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谈恋爱的间隙还是得插播一下剧情qaq
第44章
说实话,苏榕被她的长相吓了一跳,但他尽量稳住身形没有显出惊讶之色。
这样的人能做什么他确实不知道,他只能换个角度开导她。
“我觉得,至少不要因为其他人的嘲笑就失去前进的方向。”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相貌丑陋的女孩,认真说道,“我相信你一定有爱好吧,你难道要因为其他人对你外貌和出身的攻击就放弃这些吗?”
女孩眉毛一抽,虽然明显因苏榕的话而动容,但她的脸部肌肉仍在不自觉地胡乱扭动,“……是,我想做一个服装设计师。”
都不用苏榕再说什么,她自己就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漩涡,“我以为即使没有好看的样貌,但至少可以穿上好看的衣服……”
“我是不是做错了?”
被班上的女同学堵在厕所里,被抓着头发摁在镜子前,被各种污言秽语嘲笑,甚至被按进脏兮兮的污水里供她们取乐。久而久之,她也觉得,她们说的都没有错,她就是这样一个又丑又下贱的人。
当她自己都厌弃了真实的自己,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在她不知道第多少次承受完她们的欺凌与侮辱后,人潮散去,厕所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看着镜子里那张滑稽可笑的脸,忍无可忍地砸碎镜子,用尖利的碎片割破了颈动脉。她就这样坐在肮脏的角落里孤独地死去了。
她恨的不是别人,她恨的是她自己。
但现在这两个人却告诉她,别人口中的词汇定义不了她,她本可以勇敢地做她自己。
她应该愤怒,应该反驳,如果他们说的是对的,那她的自杀就是一场笑话,是她胆小又懦弱的证明。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遭遇,所以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评判你的选择。”苏榕轻声说道,“勇敢也好,胆小也好,你只要接纳了自己,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包裹着这片空间的水雾开始逐渐散去,露出了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他们站在一个由无数面镜子拼接而成的空间内,之前这些镜子被她眼泪凝结出的水雾遮住了,现在终于得以现出全貌。
“姐……”苏榕一开口觉得不对,马上改口,“妹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一边看着身旁镜子里倒映出的丑陋人影,一边迟疑着回答他:“我、我叫……”
她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
她朝着镜子走近些许,镜子里她的倒影在无声地哭泣。
“你叫什么?”她问镜子里的人。
镜子中的她抬起头,用那张看似畸形的脸回问道:“你忘记我了吗?”
不,她没有忘。她没有忘记那个就着蜡烛的光偷偷练习素描的自己,没有忘记那个在垃圾桶里翻来翻去找别人扔掉的时尚杂志的自己,没有忘记那个对着星空许下心愿发誓要成为时装设计师的自己。
“我叫杜小雅。”她终于大方地说了出来,紧接着笑着笑着就哭了,又重复了一遍,“我叫杜小雅。”
虞秋北也无可避免地被这铺天盖地的镜子照到。镜子里的他低着头坐着,身边无数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没有人发现那个真实的他的存在。
这时苏榕向他靠了过来。
“会长啊,我知道你装的那么温柔那么完美可能是为了好玩,但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呢?”
虞秋北一记眼刀飞来,苏榕硬生生接住,见他没有真的动怒的意思,才试探着继续往下说:“……你看,你明明就很孤独。”
真实的他隐藏在人群里,像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影子。
他以为他用不屑隐藏的孤独没有人看见,但还是被苏榕一语点破。
他又想咬苏榕一口了。想让他闭上这张喋喋不休的嘴,不许他再对自己指指点点。
还没等他付诸行动,面前这一面一面的镜子开始按由远及近的顺序挨个崩塌,哗啦哗啦的破碎声此起彼伏,他们脚下踩着的玻璃地面也隐隐在震颤。
杜小雅重新找回了自我,所以这个镜子筑成的世界要和她一起消失了。
“抓紧我。”虞秋北朝苏榕伸出手。
地面摇晃得太厉害,苏榕二话不说握了上去。
虞秋北的手心很凉,苏榕用力回握才勉强感受到一丝暖意。
下一秒,远处不断坍缩着的银色地平线终于奔涌到他们跟前。苏榕害怕地闭上了眼,失重感紧随其后将他瞬间击垮,要不是抓着虞秋北的手,他都以为自己要被甩出地球甩到外太空去了。
好在整个过程没持续几秒钟,他的屁股很快就重重砸到了冰冷的瓷砖地上。
本来虞秋北全程睁眼,在被吐出镜子的那个瞬间马上就找回平衡,脚跟稳稳地落在了厕所地面,但他忘记了他和苏榕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
啪叽一声,苏榕摔在地上时一把把他也拽了下来,两个人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
苏榕哎哟哎哟叫着睁开双眼,眼前还是三楼那间厕所,身边还是熟悉的虞秋北,只是虞秋北凶巴巴地瞪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虞秋北眸色一暗,正要倾身上前给他一点教训……
“秋、秋北,你们回来了!”
宣蔚然激动到颤抖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他们双双朝外看去,宣蔚然带着其他所有人气喘吁吁地聚集在卫生间外的走廊上,看样子刚刚过的也不轻松。
宣蔚然看见他们出来本是十分欣喜,但视线马上就移到了他们互相交握的手上,还有两人之间极其贴近的身体弧线。
她勾起的唇角马上僵住了。
苏榕反应过来他还拉着虞秋北的手,当即做贼心虚地松开,活像个被正房当场抓包的小三。
他一边在心里嫌弃这个破比喻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其他人问:“你们怎么喘成这样?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宣蔚然没理他,直接朝虞秋北跑来,拉着他的胳膊关切地问:“秋北,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我都要担心死了。”
谁料虞秋北二话没说地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看向她的眼神里异常平静,“不劳你关心,我挺好的。”
他从没用这种冷冰冰的口气和她说过话。宣蔚然心一抖,硬撑着没有让自己笑的太难看,“你在说什么?以我们的关系我关心一下你不可以吗?”
“我们是什么关系?”虞秋北忍不住轻蔑地笑了。
宣蔚然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顿时自乱阵脚,“……当、当然是对彼此来说都很重要的朋友。”
虞秋北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吧。我对你和其他女生究竟有什么不一样才给了你这种错觉?”
宣蔚然的脸倏地煞白。
确实,虞秋北对所有女生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但她因为是学生会副会长的缘故,获得了更多和虞秋北接触的机会,才显得她比其他女生要更受虞秋北青睐。
只有她自己知道,副会长的位置就算换成别的女生来做,虞秋北也会是这个态度,也会主动替她分担工作,也会时不时露出一点让她雀跃又欣喜的朋友间的关心。
她并不是对虞秋北来说最特别的那一个。
苏榕像个电灯泡一样站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破坏他们二人关系的“小三”,因为是在他的怂恿下虞秋北才要重新做回自己,这变相地击碎了宣蔚然的美梦。
所以他心虚地转开视线,不忍心再看这尴尬的一幕。
他这一转头在宣蔚然眼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宣蔚然找到了撒气的对象,气势汹汹地指着他质问虞秋北:“是因为他吗?你们一起进了镜子里出来后你就变了,真的不是他胡说了什么挑拨了我们的关系吗?”
苏榕眼睛瞪地溜圆,正要开口澄清,却被虞秋北打断了。
“嗯,他确实说了一些话。”
苏榕提着一口气半天下不去。
虞秋北停顿片刻才继续道:“……让我觉得我不应该再陪你们这群傻子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这下不止宣蔚然,门外面的“傻子”都有觉得被冒犯到。
宣蔚然内心不愿承认虞秋北的变化,打定主意是苏榕使了某种手段才让虞秋北变成这样的。她恼羞成怒,两眼通红,仿佛没经过大脑思考就把话说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听信他的话!你明明知道他嫌疑很大啊!潘幼晴是他害死的,放白醋的地方也只有你们俩知道。之前我们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他是人是鬼都不确定你怎么就愿意相信他?”
虞秋北已经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什么时候我做事还需要向你解释?”
苏榕觉得此事涉及自身名誉,他必须出面说几句了,“你别误会,其实虞秋北他就是这样的人,这可和我没关系。而且我真的是人,货真价实的人……”
宣蔚然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捂着脸转身跑了出去,委屈的背影明明很惹人怜惜,可惜虞秋北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其他人看向苏榕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祸国妖妃。
他刚埋头走出厕所,游邈就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虞秋北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这毕竟还是虞秋北的隐私,苏榕不好说的太详细,“他脑子没摔坏,也没被鬼上身,他只是突然解锁了真实人格,你习惯就好了。”
游邈表情仍然有些疑惑。看着游邈,苏榕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一拍脑门,高声叫道:“哎!王帆和凌思瀚人呢!”
第45章
苏榕一声惊呼,其他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纷纷行动起来,最后在卫生间的角落找到了抱头缩成一团的王帆和身体已然僵硬的凌思瀚。
王帆可能被吓懵了,头埋在膝盖里一直念念有词:“我不笨,我不傻,你别瞎说,有种你别跑我让我哥揍你……”
游邈听到最后这句,脸上顿时五彩斑斓。不忍心自家孩子这样丢人下去,他几步上前按着王帆的肩膀摇了摇,“王帆,你让我揍谁呢?我现在不揍你就不错了我告诉你。”
王帆头都没抬,继续自言自语:“你以为变成我哥的声音我就会投降吗,不可能的,你太小看我了。”
游邈耐心告罄,把他的头掀起来让他可以清楚看见他的脸,“你看看我是不是你哥?”
王帆呆愣半晌,突然哇地一声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嗷嗷直哭,仿佛要把这几天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游邈僵硬了一瞬,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忍着没说太重的话:“……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了,知不知道?”
王帆边嚎啕大哭边拼命点头。游邈憋着的火气都撒给了假王帆,本来也没剩什么火了,看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到底于心不忍,只能好言安慰:“别哭了,里面发生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王帆断断续续地说他一进教学楼就被窗户里冒出来的人影抓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一个可怕的女声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他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他实际上就是个笨蛋还怕别人看出来,一直在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王帆全程闭眼抱头蜷缩着,不管她说什么都不睁眼,也不承认,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来了……
苏榕一边听,一边探了探凌思瀚的鼻息。凌思瀚没有王帆这么幸运,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苏榕见他鼻下嘴角隐隐有血,额头和肩膀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淤青,仿佛是被殴打致死的,这让他感觉很奇怪。
杜小雅的镜中世界,是让进去的人直面真实的自己,那凌思瀚怎么还被打死了呢?
虞秋北就蹲在另一头,研究了一会儿凌思瀚的尸体后问:“你还记得杜小雅为什么自杀吗?”
苏榕想也不想地说:“因为太厌恶自己的脸吧。”
“其实不是。如果不是她的同学那么骂她,她不会产生那么重的厌恶情绪。”虞秋北看着凌思瀚死不瞑目的双眼,沉声道,“所以她和高欣蕊一样,都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那凌思瀚……”苏榕有点犹豫。
凌思瀚保持着双手握拳的姿势,手指关节上还挂着丝丝血迹。虞秋北把视线从血迹上移开,看向了别的地方,语气笃定地接上了他的话:“是校园暴力的施暴者。”
相比王帆,杜小雅可能对这样的凌思瀚产生了更深的怨恨,最终导致他死在了自己的拳头下。
说到底,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真实的凌思瀚究竟有没有参与校园暴力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这一刻,苏榕发觉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像一个小说中的世界。不是每个谜团都能得到解释,不是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背景故事。在真实的世界里,更多的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像冲散一切的洪水,只留下戛然而止和不了了之。
他们把凌思瀚的尸体抬出去,苏榕在抬的时候看见游邈背后竟有一小圈未干的汗渍,这才想起来他还没问他和虞秋北在镜子里时外面的人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看着都像刚跑完长跑似的。
“这个啊其实没什么。”游邈推了推眼镜轻松地说,“可能是镜子一口气吃不进去太多人吧,你们被吸进去后又吐出来了两个你们的复制人,还有凌思瀚的复制人也跟着出来了,我们四对四僵持很久,他们一直想把我们往镜子里拽,我们就在走廊上一圈一圈地跑……”
所以就跑成了这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样子。
他们一路边说边把凌思瀚的尸体抬到了楼下的音乐教室,和郁锦、陈璐的尸体并排放着。忽然窗外漆黑沉静的漫漫夜空中浮出了朦朦胧胧的暖光,恍惚中遮天蔽日的茫茫夜色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淡金色的光芒带着万物复生的希望重新降临人间。
“太阳出来了!”苏榕神情激动地撑着窗沿,垫起脚尖仰头望着窗外的日出景象。
虞秋北站在他身边,两人一点点被远处越来越盛的光芒笼罩。
宣蔚然独自一人站在教室门口,打开的木门投下一小块三角形的阴影,她就站在阴影上,沉默地看着窗边那两个人,眼里除了不甘似乎还闪过了一丝怨毒。
*
等他们欣赏完壮观的日出之景,下楼探查情况时欣喜地发现鬼打墙的状况终于结束了。整座教学楼回归正常,他们可以离开了。
他们就地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处挖了三个坑把三具尸体埋了进去。劫后余生,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轮到自己。
在静默的人群中,虞秋北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他一晚上都没睡觉,加上前一天晚上也没睡好,现在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脸色黑如锅底。
“我们回宿舍休息一下吧?”苏榕揣摩着他的脸色提议道。
经过一晚的心惊胆战,所有人都累了,没有人提出异议,纷纷踩着黎明的日光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三号宿舍楼。
苏榕摸到他们四个原来住的那间寝室,推开门走了进去,虞秋北跟着进来后王帆也大剌剌地正要一脚跨入,却被虞秋北一胳膊拦在了门口。
虞秋北不太客气地说:“你打呼噜,去睡另一间。”
王帆摸了摸后脑勺,尽管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还是乖乖揽着游邈去了何杰鑫那间宿舍。
走出几步后他终于迟钝地对着游邈发出疑问:“咦,我怎么感觉会长有哪里不一样了?”
虞秋北说他们这群人都是傻子的时候他还捂着头缩在角落里呢,自然什么也没听到。游邈赶紧嘘了一声,让他小点声别让虞秋北听见,然后拉着他匆匆进了旁边宿舍。
苏榕后知后觉,这间宿舍里转眼就只剩他和虞秋北两个人了。
虞秋北利落地翻身上床,躺在他亲自重铺过一次的小床上,刚合上眼没两秒,突然又坐起来脱掉了身上穿了很久的t恤。
苏榕刚爬上对面的床,就看到了虞秋北脱衣服这一幕。
他两臂高高抬起,衣服挡住了脸,只看见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从胸膛延伸到肚脐,还隐隐在往裤腰下方钻,是穿着衣服时绝对想象不出的健硕身材。衣服脱下后,他甩了甩头发,随手将这件脏的不能再脏的t恤扔到了床下。
虞秋北应该没发现自己在偷看他吧……苏榕装作在整理被子,但眼角余光控制不住地要往虞秋北身上瞄。
结果虞秋北就跟能听见他在想什么似的,马上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彻底杜绝了他偷窥的目光。
苏榕:“……”
苏榕气咻咻地一抖被子,跟着钻进了被窝里。他一边神游天外地想着要是能用摸虞秋北腹肌作为被他咬的交换那该多好,一边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迷糊中被虞秋北的手摇醒。
“起床了,出事了。”
虞秋北声音很淡定,但他一听到“出事了”三个字就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一跃而起,顶着一头乱发扭头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宣蔚然不见了。”虞秋北在床下说道。他的语调没什么波动,只是在向苏榕陈述情况。
窗外的天将亮未亮,有如混沌初开时的灰暗与朦胧。他们这一觉竟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凌晨。
苏榕火速下床穿好鞋子,并且发现那件被虞秋北无情扔下床的t恤正皱巴巴地躺在角落里,而虞秋北现在身上换了一件尺码十分合适的干净短袖。
“你的衣服哪里找的?”苏榕好奇地问。
虞秋北指了指衣柜说:“这个女生衣柜里还有几件码数比较大的衣服,你要换吗?”
苏榕想换,但走廊上脚步声急促,还隐约可闻另外几人焦急的讨论声,他只能摇头道:“算了不耽误时间了,还是先找宣蔚然吧。”
他把门打开,秦念正在走廊不远处哭哭啼啼。现在只剩下她和宣蔚然两个女生,所以尽管闹了矛盾她们也还是只能共睡一间房。秦念说自己昨天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当时宣蔚然也躺在床上,但早上她刚一睁眼就发现宿舍门开着,而对面床铺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宣蔚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