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信她!”潘幼晴歇斯底里地大吼,“她在挑拨我们!”
没有人说话。苏榕觉得梁婧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因为潘幼晴之前的解释实在有点漏洞百出。
“我一直没想通,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梁婧微微低下头,像一条等待狩猎的蟒蛇,笃定而耐心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现在我知道了……”
她的舌头突然直线弹出,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眨眼时间这根舌头就射到了潘幼晴身后。潘幼晴额头一颗豆大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滴下来,这根舌头又灵活地收了回去,带着潘幼晴的书包一起。
潘幼晴这才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激动地骂道:“神经病你拿我书包干嘛!”
梁婧的舌头勾着书包带,抬起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不紧不慢地拉开拉链,摸出了潘幼晴心爱的钱包。
潘幼晴的脸唰得白了。
梁婧打开钱包,两指捏住钱包里唯一的那张照片,在潘幼晴惊慌的目光下,一点点把它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崭新的照片,边角没有一丝褶皱,照片上的一男一女青春靓丽,对着镜头笑得十分开心。
梁婧拇指摩挲着照片左侧的男人,半晌勾起一个轻蔑的笑:“你看,这不是我前男友吗,现在成你男朋友了?”
一瞬间苏榕以为自己来到了狗血八点档节目。室友小潘因爱上室友小梁的男友,利用小梁患抑郁症精神状态不稳定这一情况诱骗她轻生,最后成功将其男友据为己有。
潘幼晴气焰不再嚣张,害怕得又往后退了退,怯懦地说:“是你们分手以后我才和他在一起的。分手不是你提的吗,这我也有错?”
“是的你没说错。”梁婧手指掐着照片正中间,一点一点把它从中撕成了两半,“确实是我抑郁症一直治不好,不想拖累他主动提了分手。但他是很好的人,并不同意我因为这个和他分手……我一定很碍你的眼吧潘幼晴?”
“你也知道你是在耽误卓华哥啊!”潘幼晴明明已经抖如筛糠,还非要死鸭子嘴硬,“他和我这个正常人在一起很幸福,你就放心地走吧!”
“我是神经病,你是正常人?”梁婧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里的照片顷刻之间被她撕成了一地碎渣。
她的手挥了挥,那面巨大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了女生宿舍内的景象,再定睛一看,正是刚刚他们见过的203室。
镜子里有两个女生,一个是潘幼晴,另一个则是还没有变成鬼的梁婧。彼时梁婧穿着同样的睡裙,看着文静温婉,言谈间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
潘幼晴看到这个画面,立刻飞身扑到镜子前,用身体挡住镜面不让他们看,“都是假的!你们别中了她的计!全是假的!”
镜中梁婧站在潘幼晴身后,扶着椅背好奇地盯着她的电脑屏幕:“幼晴,你在看什么电影看的这么认真?”
“哎呀我在看鬼片呢。”潘幼晴按下了暂停键,屏幕正好停在一个男人上吊自杀的画面,“他要死了!你别看!”
梁婧却看的出神了:“这……电风扇承得住一个人的重量吗,不会掉下来吗?”
潘幼晴随口道:“承得住吧,这个男演员还挺瘦的。”
梁婧瞳孔紧缩,神情已经不太对,声音里也透着一丝紧绷:“幼晴,你说人死了是什么感觉……”
潘幼晴回头,眼神里压抑着兴奋:“你要是真的好奇,我们可以试一试。”
可惜梁婧没能辨别出她的兴奋,注意力都被她的提议吸引了。
“试一试?这种事情还可以试一试的吗?”
“你一个人当然不行,但现在还有我呀。”潘幼晴指了指宿舍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夏天的时候这顶电扇才检修过,目前还很新。
“你要是后悔了,我马上就可以把你救下来,你说对不对?”
看到这里,镜子前的潘幼晴已经放弃了遮掩,背对着所有人跪在了地上。她低着头,两手颤抖地扶着光滑的镜面,祈求道:“别看了,求求你们别看了……”
镜子里的梁婧仿佛受了某种蛊惑,又可能是早有自残的念头,在潘幼晴的怂恿下当真独自取下了阳台的晾衣绳,在电风扇上缠了好几圈。
梁婧站在椅子上,看向潘幼晴的目光里充满信任:“要是我不想试了,该怎么让你救我呢?我应该说不出话来吧。”
“这好办。”潘幼晴把梁婧的手机拿过来,输入了宿管值班室的电话号码,“我的手机落在盥洗室了,你要是想下来你就按拨号键,我看到你按了就知道了。打宿管阿姨的电话她也能赶上来救你。”
这听上去是个很稳妥的方法。梁婧放心地接过手机,另一只手握住了晾衣绳,再次看了潘幼晴一眼说:“幼晴,谢谢你。”
潘幼晴笑了笑:“别担心,就算你真的想死我也一定会救你的。”
梁婧却摇了摇头:“不,如果我没有摁电话,你就别管我了。”
“喂你说什么呢!”潘幼晴看样子竟还有几分生气,作势要上来把她拉下去。
梁婧急忙把脖子往晾衣绳里一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踢掉了椅子。
潘幼晴的脚步停在了半路。她没有真的上前阻止她意图轻生的室友。
梁婧脸涨得通红,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里染上了一点疑惑。
不过几秒钟,梁婧的腿开始剧烈摇晃,她的手抓着绳子拼命地想把它弄松,连脖子上都抓出了红色的指甲印。
死亡原来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轻松,反而万分痛苦。她的大脑胀痛昏沉,脖子一点点被拉长,呼吸一点点被剥夺……
她早就用最后的力气按下了拨号键,下一秒手机脱手落在地上,摔出了外放模式。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全身心信赖着的室友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手机掉落后她蹲下身子,梁婧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以为她会救自己。而她却只是把手机捡起来,低头删除了通话记录,再打开短信息界面,给她的父母编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我爱你们。”
梁婧眼里溢满了泪水。她像一条濒死的鱼,嘴巴大张着抢夺着所剩无几的空气。
最后潘幼晴细心地擦干净手机两面的指纹,把手机扔回到地上。从头到尾她什么也没说,也不敢抬头看梁婧,匆匆忙忙地转身反锁上门离开了这间宿舍。
梁婧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就算断了气,她的目光也没有从那一点移开。
镜子外,有人早就不忍心看下去,把头转到了别的地方。
镜中画面停住了,梁婧轻轻动了动手指,画面中她死前狰狞的面容被慢慢放大,逐渐占据了整面镜子。
潘幼晴仍是背对着所有人,眼睛只敢盯着地板。
梁婧缓缓开口,语气阴冷:“死前那几秒钟,我想到了我的爸爸妈妈,原来我并没有那么恨他们,你给他们发的短信确实也是我想对他们说的。”
“但你知道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是什么吗?”
潘幼晴没有回答。
“是你。那天中午,你拿着前一天买的三明治,去找宿管阿姨借用了微波炉。”
梁婧停顿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自嘲道:“我真傻,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看着我一步步踩进你布下的陷阱,你一定很爽吧。”
潘幼晴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
宣蔚然看完全程,突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大义凛然地对着潘幼晴说了一句:“你是杀人犯!”
梁婧听到这句话,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听到了吗潘幼晴?你是杀人犯哦。”
作者有话要说:1□□《不怕不怕》
不会有人没听过吧2333
另外我思考了一下,人的舌头如果伸在嘴巴外面是说不出话的,但是梁婧是鬼,就当这是她的特殊才能吧!
第18章
苏榕觉得从一个鬼口中听到“杀人犯”这三个字有点讽刺,尤其是在她刚杀害了宿娴以后。
潘幼晴也无法承受这三个字的重量,扭过头直视着梁婧,厉声反驳道:“神经病!没有我你迟早也要自杀,我不过帮了你一把,我不是杀人犯!”
梁婧嘲讽地盯着她:“那宿娴呢?宿娴不也是你害死的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在了半跪着的潘幼晴身上。宣蔚然和宿娴的关系一直很好,听到这里控制不住地吼出了声:“潘幼晴!你做了什么!”
“我……”潘幼晴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
“她做了什么?”梁婧的舌尖翘起来舔了舔嘴唇,“不过就是在宿娴扑上来救她的时候把她推到了我手里而已。”
眼看着宣蔚然要冲动地冲上去抓潘幼晴的头发,苏榕马上冷静地质问梁婧:“宿娴不是你的室友吗?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她?”
宣蔚然这才醍醐灌顶,意识到罪魁祸首总归还是面前这个对她们有威胁的女鬼,如果现在内讧起来反而会中了她的计。
梁婧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宿娴她太单纯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杀她,只是一时没收住手。”
苏榕将信将疑。梁婧没等他抛出下一句,直接对所有人说:“只要你们乖乖把潘幼晴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不对你们出手。”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各异。有人表情纠结,有人面露难色,最先开口的是凌思瀚。他十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懂为什么其他人还在犹豫,吊起的眼角满是轻蔑:“这好说啊,反正她也是个杀人犯,你赶紧带走吧别找我的麻烦。”
“不、不可以!”潘幼晴害怕得浑身无力,却拖着两条腿爬也要爬回来,“别把我交给她,别这样对我,求求你们……”
一直没有说话的虞秋北终于上前一步,直视着梁婧血红的双目,神情之中毫无惧色。
“不管她做了什么,我们都不可能把她交给你,这样我们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凌思瀚嗤笑一声:“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有用吗?”
“这不是冠冕堂皇,这是原则问题。”虞秋北头一转,不慌不忙地对凌思瀚说,“另外,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相信鬼说的话。”
梁婧哈哈笑起来:“你们哪儿来的胆量,敢和我作对?”
凌思瀚孤掌难鸣,愤怒地骂道:“都是一群疯子!”
虞秋北没把他的叫骂放在心上,又专心对剩下的人说:“想想宿娴,不要相信她。”
梁婧见其余所有人都被虞秋北的话打动,不再受她提议诱惑,顿觉无趣地甩了甩舌头。
“看来你们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苏榕猜测她的进攻方式应该是像刚才拿潘幼晴书包时的那样,靠舌头从远距离攻击。一看她舌头动了马上解开背上背包,把水果刀掏出来捏在手里。
有机会的话他要试试看,看看女鬼的舌头是不是坚硬到刀都割不动。
梁婧果然对他们起了杀心,话音刚落,那条蛰伏着的舌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半空弹了弹,猛地崩成一条直线,瞄准虞秋北的脖子袭去。
她看出来虞秋北是这里领头的一个,先解决虞秋北,剩下的人自然就成了一盘散沙。
而虞秋北岂会坐以待毙。他在极快的时间内取下背包,从包里摸出来一个……
苏榕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虞秋北摸出来了一条枕巾。
真是好精致的男孩啊!
虞秋北飞快地把枕巾卷了几圈,缠成结实的一条,两手握着枕巾末端,刚好在梁婧舌头要卷上他脖子时抵住了她舌尖。梁婧十成十的力道撞在了一团棉花上,一下劲就泄了大半。
她的舌头毕竟不是刀子,遇上这软绵绵的布料劈是劈不断的,但她也只愣了一瞬,嘴里舌头长度再度暴涨,准备连着碍事的枕巾一起卷起来。
虞秋北并未自乱阵脚,等这根滑腻腻的舌头围着自己脖子绕了一大圈正要收紧时,远远地在她舌头中间用这条碎花枕巾牢牢打了个结。
其他人和梁婧一样,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这奇怪的举动成功为他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趁梁婧疑惑的空当稍一弯腰挣脱了束缚,冲着苏榕的方向言简意赅地喊道:“刀!”
虞秋北是后背长了眼睛吗,连我手里有水果刀都知道?苏榕脑子里吐槽归吐槽,手上动作倒一丝迟疑都没有,把水果刀抛给了他。
虞秋北接住这把小巧的水果刀时还愣了一下。苏榕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他本来是想找他要王帆的菜刀。
王帆仍是背对着硝烟弥漫的战场,仿佛在面壁思过。苏榕招呼都没空打,直接把他抱在怀里的菜刀抢了过来。
“哎哎哎你干嘛又抢我刀——”
王帆从入定状态醒来,下意识转身,这下鸵鸟战术彻底失败,他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脸色煞白头发披散的歪脖子女鬼,正冲他们抖着一条系着滑稽枕巾的舌头……
王帆啊地大叫一声,朝另一边的游邈扑了过去:“邈哥救我!”
游邈比他稍矮一点,被他整个人像树懒一样挂在肩膀上,怎么掰都掰不下去,只能满头黑线地拍了拍他的背:“看在我们今天可能都会死的份上,我就暂时不和你计较了。”
苏榕想把菜刀给虞秋北,但虞秋北已经拿着水果刀和梁婧的舌头缠斗了起来。准确的说,是虞秋北冲着梁婧的舌头扑了上去。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虞秋北要用枕巾在梁婧的舌头上打结了。就像狗吐舌头,吐着吐着总有收回去的时候,但如果舌头上有异物,剩下一截就缩不回去了。
梁婧也发现了这一点,正着急地用两只手解着枕巾系上的结。虞秋北看准时机,反守为攻,两三步靠近梁婧,想去捉她的舌头。
梁婧不再泰然自若,罕见地有一丝紧张,也不知虞秋北的结是怎么打的,她半天也没能解开,但她没能缩回去的那截舌头动作还是很灵活,没有呆呆地任由虞秋北来抓,仍是像蛇一样左扭右扭,虞秋北的水果刀只在她露在外面的舌苔上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虞秋北眼里浮出一丝了然。
苏榕也马上明白了,她的舌头虽然是她的武器,但同时也是她的弱点。并且她除了舌头,其他身体部位并不灵活,被虞秋北近身后顿时像法师遇见刺客,只有待宰的份。
梁婧终于慌慌张张地解开枕巾,此时她的舌头已经被虞秋北割出了好几道伤口,一点一点地在往外渗血。
一旦重获自由,梁婧嗖得缩回全部舌头,近距离朝虞秋北露出一个挑衅的冷笑。
下一秒,她再长出来的舌头上光滑无比,别说伤口,就连那些斑斑点点的血迹都不见了。
她嚣张地等着欣赏虞秋北惊讶的表情,然而虞秋北并未如她所愿,看到这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就让她有点恼羞成怒了,被割了好几下舌头都没让她这么生气。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她一边说,舌头一边缓缓朝高处攀升,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准备朝虞秋北发起猛攻。
“你还不明白,凭你是不可能打败我的。”
“我已经猜到了,没什么好惊讶的。”虞秋北从容地挥了挥刀柄,“而且你有一点没说对。”
梁婧不屑地问道:“哦?哪里?”
虞秋北胜券在握地勾起嘴角,眼里似有光芒闪耀:“谁说我是一个人?”
梁婧脸色一变,忌惮地看着虞秋北身后这十二人。
为什么她要浪费这么多口舌,为什么要引导他们觉得潘幼晴是杀人犯,为什么要提出交出潘幼晴就放他们走的交换条件?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害怕他们所有人团结起来对付她,她只有一根舌头,没办法同时缠住所有人。
利用潘幼晴制造分裂的情绪再逐个击破,如果他们中再多几个凌思瀚那样的人,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虞秋北乘胜追击,飞扑上前要把她按倒在地,同时嘴里喊道:“苏榕!”
苏榕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男主角的御用帮手了,他只想做个拖油瓶啊!
根据他多年阅读网文的经验,男主身边最能干的得力助手总是死的最快。他低头看了看被他握在手里的菜刀,安慰地想虞秋北叫他应该是菜刀的原因,不是他自己的原因吧。
苏榕一边朝着梁婧逼近,一边盘算着要是现在来个假摔后果会不会很严重。而梁婧只是冷眼看着这两人,不爽地哼道:“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她鬼魅般后退一步躲开虞秋北的追击,而后轻轻一跃,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她去哪里了!”有人着急地到处找。
虞秋北瞳孔一缩,锁定了天花板的一角:“在头顶,小心!”
只见梁婧像只青蛙一样,四肢紧紧地吸附在天花板上。她的嘴角咧开,吐出的舌头柔软纤长像一条红色的绸带,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模样竟有几分诡异的优美。
她轻笑一声,俯视着他们像俯视着一群蝼蚁:“请问现在你们又要拿我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就决定这篇文没有超能力没有神奇的道具,就是一群大学生赤手空拳和鬼肉搏,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到底能编到什么程度)(*^_^*)
第19章
王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从游邈肩上抬起头,想瞄一眼战况如何,结果就看到梁婧四脚朝天扒在墙上的这一幕,立刻大叫一声“有鬼啊”,又马不停蹄地把头埋了回去。
游邈像哄孩子一样继续拍他的背:“没事,不怕,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梁婧首要目标还是虞秋北,没有因他们后面人的对话分神。她这次从高处发起进攻,势如破竹,像青蛙捕猎时那样弹出长舌,直直地瞄准着虞秋北的脖子射去。
虞秋北将水果刀横握在手中,刀尖朝外,对着冲过来的舌头从侧面狠狠一划,借着冲力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梁婧吃痛地嘶了一声,不得不暂时撤回,让舌头恢复一下。
宣蔚然紧急叫上还能镇定行动的几个人,冲到虞秋北身边说:“秋北,我们来帮你!”
虞秋北思忖片刻,背对着梁婧指了指自己,对他们所有人做了个口型:我来当诱饵。
然后他又做了个拽的动作,意思是让他们拽住他,看能不能借此机会把梁婧从天花板上拽下来。
“不可以!”宣蔚然断然拒绝,“太危险了!”
虞秋北没有浪费时间和她多说,直接转过了身严阵以待。
梁婧看不见虞秋北的口型和手势,只看见他们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料想是在商量怎么对付她。
“真是等不及想见识一下……”
她的舌头在空中兴奋地划了好几圈:“你们的雕虫小技了呢!”
虞秋北握着刀,眼神冷峻,并没有靠近梁婧,反而还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梁婧眼珠一转,明知这可能是欲擒故纵,但还是信心满满地快速弹出长舌,仍是直取虞秋北脖颈。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两把杀鸡都嫌炖的刀,怎么看都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这次她没有从虞秋北右侧突进,而是选择了和他刀刃相背的左侧,这样即使虞秋北要用水果刀回击也难以戳出很长的伤口。
其他人提心吊胆地望着虞秋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虞秋北刀尖护住脖子,让她的舌头一时难以收紧,同时他故意抬起左手挥了挥,做出想要赶走她的样子。果然梁婧以为他露出了破绽,马上放弃脖子,转而缠住了他的左手。
这根舌头看着湿滑无比,实际和□□相接触才发现它有多坚韧。
几乎是一瞬间这根东西就缠满了他的手臂,梁婧歪着头,冲他诡异地一笑,下一刻她的舌头用力绞紧,一下就将他拉离了地面。
苏榕站位靠前,没空想那么多,扔掉碍事的菜刀就飞身上去,想抓住虞秋北另一只胳膊,却没想到只来得及抱住他一条腿。
其他几个人后知后觉地跟上,但一眨眼工夫就连苏榕也被跟着拽了起来,好在他们及时扯住了苏榕的小腿,不然他们俩都要被梁婧拉走。
梁婧远远挂在天花板一角,看他们前仆后继地来救虞秋北,十分不爽地加重了力道,非要把虞秋北拽过来不可。
“不行……”宣蔚然吃力地拉着苏榕的脚,秦念和另一个女生都在后面抱着她的腰,“她力气太大,凭我们几个人太困难了!”
旁边拉着苏榕另一条腿的男生正咬紧牙关,拼命使劲。
苏榕悬在半空,牢牢把虞秋北的腿抱在胸前,一脸生无可恋。他感觉经此一役,他的身高说不定还能再被拉长几厘米。
秦念回头看了看,傻傻坐在地上的潘幼晴是指望不上了,而他们十三个人里看着力气最大的王帆竟然像鸵鸟一样躲在游邈背后,真是岂有此理!
秦念立马着急地冲王帆和游邈喊道:“你们也快点来帮忙呀!”
王帆低着头眼睛看不见,不知道是在叫他。但游邈的良心让他难以再继续陪着王帆置身事外,他推了推像座小山一样趴在他肩膀上的王帆,把他直接推了下去:“行了,别唱歌了,赶紧起来帮忙。”
“我不怕不怕……”王帆歌唱得好好的被突然打断,茫然地抬眼,一下就看见了在半空连成一串的虞秋北和苏榕。
“妈呀你们在干嘛!”
他再定睛一看,顺着虞秋北手臂的方向看见了蜘蛛一般缠着猎物的歪脖子女鬼。可能是女鬼待着的角落光线比较灰暗,他看不太清楚细节,一定程度上帮他克服了恐惧。
游邈都还没行动,他就做了个撸起袖子的动作,给自己打气一般地喊道:“苏榕!会长!我来救你们!”
他壮得像头熊,咚咚咚两步跑上来,双臂一举就轻松摸到了苏榕的腰。
“喂!”苏榕痒的不行,低下头冲他叫道,“你别乱摸,我痒!别动手动脚!”
“……我怎么就动手动脚了。”钢铁直男王帆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不再直接抓他的腰,撤出来隔着衣服抱着他腰侧,使力往回扯。
游邈观察了一下,感觉这里王帆一个人能搞定,自己默默地去宣蔚然那边帮忙了。
苏榕悬在半空,脑袋放空,感受到自己上半身和下半身逐渐分离……
虞秋北应该也不轻松。
想到这儿,苏榕努力仰头看了看虞秋北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梁婧的舌头像蛇一样盘踞在在虞秋北手臂上,一圈圈密不透风地缠着,连一点皮肤都看不见,更可怕的是这条毒蛇在顺着手臂攀上他的肩膀,眼看很快就要缠上那脆弱的脖颈。
苏榕看不见虞秋北的表情,只知道情况十分危急,再不抓紧时间虞秋北就要和宿娴一样被勒死了!
他低下头,赶紧和下面的人通气:“你们数三二一然后用力一起拉!虞秋北快坚持不住了!”
“好!”王帆扎紧马步,气沉丹田,朝后喊道:“你们听我的口令,等我数到一我们一起使劲往后拉!”
“三、二、一!”
他们将近十个人同时发力,蹭的一下,硬生生把苏榕和虞秋北拉过来了几厘米。
梁婧不甘示弱,裹紧了虞秋北的胳膊,非要把他抢过来不可。
在紧张的拉扯中,苏榕感觉自己后腰有点凉,惊觉自己裤子都要被扯掉了!
他赶紧呲牙咧嘴地对下面喊:“你们别扯我裤子啊!”
“顾、顾不上了……”宣蔚然就是扯着他裤子的那个人,她本来是抱着腿的,但因为力气逐渐跟不上,就改为稍微省力一点的拽裤子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不笑你穿了卡通内裤!”
苏榕想起来,他的内裤虽然是黑色的,但是边缘印着几只小黄鸭!
这内裤真不是他选的,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此起彼伏的打气声中,苏榕突然听到上方传来咔的一声。
他猛地抬头,心想虞秋北的手不会脱臼了吧……
“喂虞秋北你撑不撑得住,说句话呀!”
虞秋北的声音闷闷的,从上面传来:“没事,别管我,你们继续。”
王帆一听虞秋北可能受伤了,立刻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踮起脚抱住苏榕的腰就是狠狠一拽——
梁婧被这突如其来的蛮力拽傻了,头都快被拽了下去,她终于发现,这群人并非单纯想救虞秋北,而是要借机把她拉下去!
她明白自己中计了,立刻准备松开舌头后撤,然而虞秋北已经脱臼的左手竟还有力气,不顾手废掉的风险,手腕一翻,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舌根。
虞秋北本来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但在抓住她舌头以后,他终于不急不慢地抬起了眼眸。
她以为她会看见他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然而她想错了,错得离谱。
除了梁婧,没人看见虞秋北眼里瞬间浮出的嗜血和兴奋,那是食肉动物锁定猎物后的眼神。短短十多分钟,他们之间地位反转,她成了那头待宰的羔羊。
这个虞秋北,和刚才地面上正义沉稳的学生会会长简直判若两人。
他笑得邪性,对梁婧缓缓动了动嘴唇,那是一个口型:捉到你了。
梁婧破口大骂:“你个疯子!”
她没想到虞秋北可以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现在她也只能破釜沉舟,反正她马上就会被扯下去,至少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废掉虞秋北一只手!
她用尽仅剩的力气绞紧舌头,马上就感受到虞秋北的手臂骨头承受不住,在她舌头的紧密包裹下咔咔直响。
就算如此,虞秋北扣着她舌头的手掌力道也分毫未减。
梁婧心惊肉跳,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拖拽下,她只坚持了一两分钟就撑不住地从天花板跌落。他们这一串人全凭两头角力才保持着平衡,梁婧那头松了,后面的人就像突然没了吸力,有的直接一个不慎坐在了地上。
苏榕和虞秋北就更惨了,马上面临脸着地的命运。
“呜哇哇哇不要啊!”苏榕在空中呐喊。
虞秋北拖着梁婧当沙包,把她垫在了下面。苏榕死死抱着他的小腿还没撒手,最后竟也逃过一劫,只有下半身砸在地板上,脸被虞秋北的腿护住了。
梁婧还在拼命扑腾。虞秋北在落地的瞬间就恢复了原来正常的表情,兴奋之色消失殆尽,但仍将她牢牢地钳制在地。
梁婧怨毒地瞪着他,恶狠狠地说:“疯子!你才是疯子!你亲爱的同学们见过你那么可怕的样子吗!”
苏榕跳起身,第一件事是把裤子重新提好,然后才去帮虞秋北按梁婧乱动的四肢,边按边说:“姐姐,你就省点力气吧,挑拨离间这招已经没用了。”
梁婧气到失语。剩下的人也匆匆围了上来,她彻底成了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鱼肉。
第20章
他们近十个人,有人按着她的手,有人按着她的脚,还有人卡着她的脖子,她全身上下没一个部位能动,除了那根舌头。
苏榕有些着急地看着虞秋北的左手,他的手背已经因为血液流通受阻胀成了青紫色,而梁婧没有半点要松舌头的意思。
苏榕好声好气地和梁婧商量:“姐姐,你看你现在反正也跑不了了,不如把舌头松开,就当在最后做了件好事,你会投个好胎的。”
梁婧梗着脖子,愤怒的眼神里写着几个大字:想都不要想!
“那只能多有得罪……”苏榕双手合十作了个揖,又对着自己手掌心哈了哈气,紧接着两手灵活地朝着她的脚底板袭去。
梁婧被按在地上看不见他的动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想到下一秒,从脚底传来的痒意就像电流般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她不受控制地想笑,两腿死命地蹬,但被王帆轻松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