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榕装作听不明白:“会长你说什么呢,我是因为今天消耗了太多体力才会这样,平常我还是很能干活的。”
说着说着他做了个单手举铁的动作:“别看不起铅球社成员的力气!”
虞秋北拆台:“你是说要两只手一起才能提水桶的力气吗?”
苏榕:“……都说了是体力消耗太大!”
“你们别吵了……”坑里的鬼疲惫地注视着这两个旁若无鬼的人,无奈地充当起了和事佬,“先干点正事吧!”
苏榕气呼呼地低下头不再看虞秋北,对着鬼问道:“大兄弟,你能把手递给我吗?”
“不能。”溺死鬼理直气壮,“你们知道什么叫卡住了吗?就是我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能动了!”
“好吧好吧你别激动。”苏榕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洗碗手套,完好没有破碎,“我来拉你就是了。”
溺死鬼的手紧紧地卡在裤兜里。虽然他们刚才的清理冲洗掉了表面的脏东西,但难免有一些漏网之鱼。苏榕安慰自己戴着手套呢什么都感觉不到,蹲下身屏住气,看准他手的位置就是一扯——
“哎哟喂你轻点!”溺死鬼惊叫起来。
苏榕才刚刚抓到他的手,还没使劲拉,他都叫成这样,苏榕有些没辙了,只能埋怨道:“我说大兄弟,你是怎么想的要做一个这么高难度的左手插右兜的姿势?”
“我、我也不想弄脏我的手呀……”
这位溺死鬼总能一脸坦然地说出一些正常人难以理解的话。苏榕心想你躺在茅坑里全身都弄脏了难道还怕弄脏手吗。
对面的虞秋北默默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时才慢悠悠地开口:“别费劲了,他这个姿势把自己的手卡住了,我们硬拉是拉不出来的。”
我白费力气?我不是在照着你的计划做吗?打工仔苏榕不太高兴:“那会长你的高见是?”
虞秋北淡定地起身说:“我们找点油来润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能是一个无法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写文都离不开写屎。
第12章
超市货架上摆着各种食用油,有花生油、橄榄油、葵花籽油……苏榕跟着虞秋北出来,望着琳琅满目的货架不自觉地问:“要哪一种啊?”
虞秋北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智障:“……我们又不是做菜,哪一种都行。”
苏榕闭上嘴,拎起两桶油就走。
虞秋北看他一手一桶最大规格的花生油,在原地思考片刻,最终空着手跟了上去。
果然走到一半,苏榕就提不动了,但碍于面子,他强撑着又走了几步,就是不肯把油放下来。
“我来吧。”虞秋北突然出声,“你提一段路我再提一段,很公平。”
苏榕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半天没反应过来。虞秋北直接从他手里把油抢了过去,不再管他径直往前走了。
苏榕回过神,感觉虞秋北真是一个大度到神奇的人。明明这里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他做这些根本没人会看到,况且他不久前还坑了他好几次,他不计前嫌不说,竟还能在不损他面子的前提下想出一个体贴的理由帮他提油桶,正常人会这么圣母……不,圣父吗?
苏榕感觉这本书的作者把这个男主角塑造地有点过于完美了,甚至完美到了虚假的地步。
所以这就需要他出马,给男主角下绊子,让他有点人味,他真是义不容辞!
*
油提回来,虞秋北先和坑里的鬼说了一遍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我会在你肩膀那儿倒点油,然后再撑着你的背把你直接推出来……嗯这个坑有点深,可能得用脚,没问题吧?”
这可是鬼啊,用脚能有什么问题!虞秋北未免也太有礼貌了。
果然溺死鬼不仅没有异议,还期待不已地说:“当然没有!只要能把我救出去你尽管踢!”
虞秋北从裤子兜里摸出一小包鞋套,包装都还没拆,是在苏榕没注意的时候从货架上拿的。
苏榕问需不需要他帮忙。
虞秋北想了想,也把鞋套分给了他两只,说一会儿他们还是一人负责一边。
油缓缓倒了下去,溺死鬼激动地叫起来:“哎我怎么感觉我能动了!”
他本来死死抵着坑壁的肩膀真的动了动,他左扭右扭,想要自己扭出来,但虞秋北马上说:“小心别伤着,还是让我们来吧。”
“好、好的。”鬼也动累了,乖乖地躺好,等着他们来救。
苏榕和虞秋北一人一只脚伸进茅坑里。苏榕感觉脚底下仿佛踩到了一滩烂泥,他肯定踩到了没冲干净的屎,他再一看虞秋北,对方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恶心。
他们戴着鞋套的脚伸到了鬼的肩胛骨后卡着,虞秋北说:“来,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用力。”
“三、二、一……”
苏榕扶着墙,规规矩矩地翘起脚腕,鬼的肩背被他们俩合力一点点撑了起来。
“哦哦哦哦哦!”溺死鬼兴奋地大叫,“我得救啦!”
撑到三十度左右时他自己就可以活动自如了,立刻把交叉着插兜里的手解放出来。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站起来呼吸新鲜空气,而是待在坑里激动地把干净的双手伸进了□□里……
我的眼睛!苏榕觉得这比看到满池的排泄物冲击还大,震惊不已地问:“你干嘛!”
溺死鬼还嫌他大惊小怪:“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就看看我死了这根东西还能不能用。”
“……那能用吗?”
看形状,好像是不能用。
溺死鬼叹了口气:“没想到死了这玩意还是这么没用!”
苏榕明白了,这个人大概就是自己那方面不行,才发展出了这种变态的偷窥癖。
溺死鬼生无可恋地最后望了眼自己的裤兜,放弃地抽出手,浑身像泄了气似的一动不动。
苏榕催促道:“大兄弟,你倒是出来呀?”
溺死鬼叹了口气:“我绝望到浑身乏力,还是你们拉我出来吧。”
你上一秒明明还很精神。苏榕暗自腹诽。
好巧不巧,溺死鬼刚刚摸完□□的那只手,正好靠着虞秋北那边。虞秋北脸色微变,苏榕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会长,带着手套呢,没事没事。”
“……知道了。”
道理是这么回事,但心理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溺死鬼一点不见外地把手递给他们,虞秋北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硬着头皮握住了。
他们稍微使了点力就成功把溺死鬼从茅坑里拽了出来。苏榕只觉得手里的重量特别轻,等这人完全站起来以后才发现他体型真的矮小且瘦弱,脸看着有三四十岁,但身材就和中学生没什么区别。
他外表毫不起眼,下半身还患有隐疾,除了躲在茅坑底下偷窥,平时生活中可能和女性就毫无交集了。
脑补归脑补,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万一人家不是偷窥狂,只是另有隐情呢。道德小卫生苏榕提问道:“你真的是为了偷窥女人上厕所才躲在这里的吗?”
溺死鬼刚才不知道这卫生间里挤了这么多人,还有不少是女生,顿时拘谨地靠着隔间木门,眼睛盯着地板,看样子恨不得钻回茅坑里去。
当着这么多女生的面,他局促不安地抓着衣角小声说:“是、是啊……这个厕所原来在白天基本都是住在附近的女人来用,所以我就……”
在场的女生都不由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苏榕忍不住要教育他:“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
溺死鬼急急忙忙解释:“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卡在茅坑里还没死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向上帝向菩萨向主席自我检讨,反思自己的错误,希望他们能听见我的声音,派出使者来拯救我……”
苏榕听到这儿觉得不太对劲:“你溺死前就没人发现你在茅坑里动不了吗?不应该呀。”
提到这个溺死鬼就更失落了,垂下头说:“我有向来上厕所的女人们求救,但是没有人理我……”
没出事时他一直放纵自己扭曲的欲望,死到临头了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已经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救他。有的可能是因为厌恶,有的可能是以为下一个人会救,总之最后落到连个报警的人都没有,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
现在人都死了,再教育也没有用,苏榕有些同情地说:“大兄弟,下辈子可别再这么搞了。”
“那当然,那当然。”溺死鬼感激地说,“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啊!”
虞秋北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示,不管溺死鬼说什么表情都没有产生任何波动,直到听见溺死鬼说他们是好人,他才轻轻地笑了笑,不是心情愉悦的笑,是带点嘲讽意味的笑。
“你还要洗澡吗?”虞秋北开口说道,阻止他无休止地感谢下去。
“洗!必须要洗!”溺死鬼来了精神,振奋不已地抬起头,“麻烦让我好好洗个热水澡,我下辈子也不会忘了你们!”
苏榕忙不迭摇头:“别,你还是把我们忘了吧。”
被一只鬼惦记到下辈子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话啊!
超市内没有洗浴间,他们只能给这位要求颇多的大兄弟烧水洗澡。苏榕和虞秋北脱下从头到脚各种防护装备,转身动员组织其他人把超市内的烧水壶都搬出来,靠这种方式给他烧热水。
有女生嘀嘀咕咕,觉得心里很膈应不太想帮这个变态的忙。宣蔚然听见后,硬是塞了一个烧水壶到她手里:“别想那么多,我们只是为了回去罢了,快去烧水!”
所有人同时开工,整个超市只要有插座的地方就能听见嗡嗡的烧水声。苏榕只觉自己遭到了一万点声波攻击,正好旁边货架上有耳塞,他当即拿了一盒,悄悄咪咪地捂在手里开始拆包装。
拆着拆着,嘎吱的塑料声引来虞秋北侧目,他被逮了个正着。虞秋北的眼神里明摆着在说:这还需要耳塞?
苏榕脸皮厚度日益见长,不光在虞秋北的注视下淡定地塞上了耳塞,还从盒里又拿了一副出来,作势要塞到虞秋北耳朵里。
他的手指都碰到虞秋北耳朵了,被虞秋北嫌弃地躲开,他还在那儿趁胜追击:“来嘛来嘛。”
“秋北。”宣蔚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已经烧好三桶水了,先送进去吧?”
“好,我和其他男生们来搬吧。”虞秋北赶紧趁机远离苏榕,叫王帆和另外几个一起提水送进卫生间。苏榕两手插兜,事不关己地站在原地。他今天已经耗费了非常多的体力,这种体力活少干一点,有人敢说什么吗?
没想到,还真有。
虞秋北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盯着苏榕,不让他有任何偷懒的机会:“苏榕,你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我……”苏榕生气地想拒绝,然而虞秋北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那句话就迈着大步走远了。苏榕本想磨磨蹭蹭地等他们提完水再跟上去,无奈身侧宣蔚然目光灼人,看他就像在看一个狗胆包天竟敢违抗虞秋北命令的大逆罪人。
宣蔚然的眼神过于正直,他实在不敢忤逆,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跟上去继续出卖□□,不,出卖体力了。
*
溺死鬼就待在卫生间里,靠用热水冲洗身体来洗澡。他们男生把水桶提进去,他也不避讳,就当着他们的面用毛巾在身体上搓来搓去,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排泄物煮开了的味道。
一桶桶水送到里面,溺死鬼却总嫌不够,一边洗一边叫嚣着再来一点,就像是个会吸水的人形无底洞。
最后他们又一口气送进去了五大桶,溺死鬼终于拧了拧毛巾,悠闲地擦着脖子说:“够了,你们出去吧,我要好好洗了。”
敢情他之前就是在热身。
他们带上卫生间的门,等在门口,生怕他又有什么吩咐。半晌后,他们正在纳闷怎么一直没动静,门内突然传来溺死鬼舒爽的大喊:“洗、澡、真、的、好、爽、啊!”
他的声音竟一改先前的胆怯虚弱,隔着一道门听着都中气十足,震耳欲聋。
“小伙子,谢谢你们,我这就去啦——”
他们急忙推开门,卫生间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五个空空的水桶,和几条脏兮兮的毛巾。
王帆愣愣地说:“……他这是,赶着投胎去了?”
苏榕折腾一晚上,困得打了个呵欠,语气漫不经心:“是的吧,希望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我们要去找找学校里有没有迷雾消失吗?”游邈问道。
虞秋北看了看被苏榕传染得哈欠连天的一众人,便说明天白天再找,今天已经很晚了,就先回去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程度竟然被能被锁,改了一下,应该不影响阅读吧
第13章
苏榕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仓库大本营,有样学样地跟着其他人展开角落堆着的床单被褥,铺在了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他钻进被窝后,感觉这个床,真的是好硬!
水泥地上铺床单,和睡水泥地根本没有区别。
王帆动作比他慢一点,边铺床边畅想未来:“三号宿舍楼能进了,以后我们就可以睡床了吧?”
女生集中睡在仓库另一头,小个子女生遥遥地说:“那真是太好了。”
“应该还能找到新衣服穿。”宣蔚然说道。她现在还披着苏榕的外套,没有衣服可以换。
秦念对小个子女生说:“娴娴,我记得你和潘幼晴的宿舍就在三号楼来着?”
苏榕尽管已经睡意朦胧,但脑子里还是下意识地映出虞秋北笔记本第一页的两行字——
宿娴:公管院大四,学生会办公室成员,未加入其他社团,与潘幼晴为室友关系。
潘幼晴:公管院大四,观星社、远足社成员,未加入学生会,与宿娴为室友关系。
宿娴应了下来,她们又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苏榕实在是撑不住,在温暖的被窝里沉沉睡去了。
*
第二天,他被周围悉悉索索的动静吵醒,一睁眼,虞秋北正跪在他旁边收拾自己的被褥……
他瞬间睡意全消,蹭地坐起来,没搞懂虞秋北怎么就睡到他旁边了。
虽然他昨晚由于太困,可能是这群人里最先睡着的,但他睡前明明记得他旁边明明是王帆才对。
正好,他左侧适时地响起了巨大的呼噜声。
一转头,王帆正舒舒服服地在他左边睡着。原来虞秋北是在他睡着以后,把床铺铺在了他右边。
现在时间应该很早,整个仓库的人都还在呼呼大睡,只有虞秋北和他两个人醒着。而吵醒他的始作俑者不仅丝毫没有歉疚之意,还心安理得地瞥了他一眼,压着嗓子说:“既然醒了,就一起出去走走吧。”
苏榕被迫在刚醒过来的时候就离开了睡得暖烘烘的被窝,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就和勤劳的虞秋北会长在大清早出门散步去了。
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苏榕推测现在应该不过六七点,不知道虞秋北是有什么毛病,要这么早出来“走走”。
这个地方昼夜温差还挺大,他一出门就哆嗦了一下,虞秋北看见后可能是想起自己强行征用了他的外套才害他这么冷,终于没有再继续无动于衷:“我们今天就去三号宿舍楼,你可以在里面找件外套穿。”
苏榕感觉不太对劲:“三号楼不是女生宿舍吗?”
虞秋北:“……非常时期,女生的衣服也可以凑合穿。”
苏榕心想那他还不如等着宣蔚然找到新衣服后把外套还给他。
虞秋北带着他围着这间超市转了转,这间超市后面看着像是学校里的教职工家属区,一条长巷里绵延着一排排老旧的家属楼。虞秋北没有深入,只是站在巷口望了望,微微偏头问苏榕:“你觉得这儿和原来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浅灰色的迷雾和这片雾气融为了一体,远远地笼罩着头顶的天空。
苏榕当然不知道虞秋北在说什么,只能装傻充愣:“有吗?我没什么印象了呀。”
虞秋北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你不记得了?这后面几栋家属楼周围的迷雾没有了。”
苏榕生怕引起怀疑,连忙做恍然大悟状,拍拍脑门说:“哦!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这我当然发现了啊,我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
为了不给虞秋北深究的机会,他飞快地转移了话题:“这么说我们昨天的实验成功了?清理鬼真的可以清理掉迷雾?”
虞秋北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我还是有个地方不太明白。”苏榕诚心问道,“为什么小婉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而真真和昨天的大兄弟就没有呢?”
“我猜应该是因为他们每个人死前的怨恨程度不同吧。”虞秋北望着远处灰色的天空,“小婉被人杀害分尸,死前非常痛苦,而真真是因病去世,早有心理准备。昨天的溺死鬼尽管死时也很痛苦,求救还被无视,但他言谈之间对那些拒绝帮助他的女人们并没有恨意,反而说是他自己做错了,所以看得出他和真真一样,心里没有多少怨恨的情绪。”
“这样的吗……”苏榕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那我们以后还会遇见小婉那样的鬼吧,怎么想都觉得很危险。”
“危险是危险,但这是回去的唯一办法了。”虞秋北最后看了看前方的家属区,竟就这样转身准备直接离开。
“不进去转转吗?”苏榕在微风中抱着胳膊直搓,妄图靠摩擦取暖。
虞秋北扫了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一眼,停顿片刻:“……你都说很危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以后叫上人一起来。”
苏榕求之不得,搓着手臂跟在虞秋北屁股后面回了超市。这么一会儿工夫仓库里大部分人都起床了,水泥地重新变回原来光溜溜的模样,只有一个地方特别不和谐——
“王帆,起床了!”
苏榕一回来就看见游邈在拽王帆的被子,拽了半天都没拽动。
王帆被子蒙头,醒是醒了,就是不太想接受现实,不愿意从被窝里出来。
他这几天应该都是这么过来的,虞秋北见怪不怪地没有在意,和其他人先说了一下他和苏榕的发现,再安排休整一小时后出发去三号宿舍楼查看情况,如果确定没有危险,以后大家就可以在床上睡觉了。
他也警示说他们这一去可能会遇见小婉那样的恶鬼,要是真的碰上危险了大家还是按照原计划,先跑再说,最后回安全屋集合。
王帆在听见危险二字时就偷偷把被子掀开了,竖着耳朵听得可认真,虞秋北刚说完他就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整理被子一边紧张地喃喃自语:“我要去找把菜刀防身!”
苏榕怀疑地问:“超市里应该不卖菜刀吧?”
王帆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你就你没注意了,我早观察过,卖饺子锅贴那窗口有把剁肉的菜刀。”
“饺子锅贴?”苏榕突然被勾起了食欲,“能吃吗?”
王帆愣了愣:“……这个嘛,不太确定。”
于是当大家都在严肃地制定计划、补充矿泉水和面包等必备物资时,苏榕和王帆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溜出仓库,直奔超市门口卖手工水饺的小摊位。
摊位的菜板上果然如王帆所说,搁着一把菜刀。苏榕拿起来随手挥了挥,感觉刀刃不是很锋利,但下一秒就被王帆奉若珍宝地抢了过去,擦干净上面沾着的面粉后塞进了背着的背包里。
苏榕本来也不是来和他抢菜刀的,他是嘴馋来找饺子吃的,然而十分可惜,翻箱倒柜一通后没有发现新鲜的水饺。
王帆看他失望的样子,提议道:“你要是想吃,超市冰柜里有速冻的呀。”
这提醒了他。他马上去冰柜里翻出几袋速冻水饺,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煮了满满两大锅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回仓库想给大家一起分着吃。
他和王帆两个人一人端一锅,迈进仓库后,一下就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不是因为大家都想吃饺子,而是只有他们俩看上去十分悠闲,在一帮严阵以待的人群里格外扎眼。
随便一个人背上都背着鼓囊囊的书包,反观他和王帆,一个人没有背包,另一个包里只揣着一把菜刀。
宿娴一见有饺子,高高兴兴地上来夹了几个。虽然他们在这个世界吃饭喝水没有那么重要,但一直啃面包啃久了也想吃点热乎乎的食物。
宿娴吃了苏榕煮的饺子,抹抹嘴提醒他道:“刚才你们不在,会长说我们去了三号楼可能就没时间回这里拿东西了,所以我们都在收拾呢,你们俩也赶紧看看有什么必须要带的。”
苏榕正想问怎么你们都有背包,宿娴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你的背包在被小婉抓走的时候掉在了地上,不然你再去货架上拿个新的吧!”
苏榕赶紧放下锅跑出去找书包。离虞秋北规定的出发时间只剩十几分钟,等他挑好书包,把那把幸运水果刀放进去,再揣上两罐可乐,一转头发现所有人竟都站在超市门口默默地注视着他了。
尽管很惋惜煮的一大锅饺子才吃了几口,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掉头回去吃,只能遗憾地背上空荡荡的背包加入了大部队。
王帆的书包从背后看过去还是很扁,苏榕好奇地拍了拍,里面就像除了菜刀没别的东西了。
苏榕问:“你真就只带了一把菜刀吗?”
王帆先到处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低头小声对他说:“你这就不懂了吧,装的东西越少,逃跑的时候才跑得越快。”
对不起,打扰了。
早上九点整,在虞秋北说完出发后,异次元小分队忐忑而激动地动身前往三号宿舍楼。
整个校园一片静谧,不远处的树影间掠过一声清脆的鸟鸣。
第14章
三号宿舍楼是八十年代橡大建校时就修起来的老式宿舍楼,一共只有六层楼,一开始就计划作为女生宿舍楼使用,所以外表专门修成了西式小洋楼的模样,米色的外墙历经岁月洗礼变成了灰色,墙角还有擦都擦不干净的青苔印。
宿娴说,三号宿舍楼虽然年代久远,但因为精致的外表在学校里还是有“公主楼”的美誉。只是前年橡大修了一片新的宿舍区,设施老旧的三号楼以后会被废弃,她们是最后一届住户,“公主楼”的外号就这样变成了“公主坟”。
王帆捂着耳朵,作不听不听状:“你非要说这些晦气的吗!”
宿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跟你们说着玩玩。”
苏榕凝视着眼前这栋“公主坟”,不知是听到这个外号后的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栋楼在视线里慢慢变得死气沉沉,似有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其上。
王帆有点打退堂鼓了:“……我们非要进去吗?”
“当然得进去。”游邈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后退,“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王帆硬着头皮说了句那好吧。
虞秋北走在最前面,最先踏上门口那几级低矮的台阶,宣蔚然紧跟其后,在看见大门前熟悉的门禁系统时不禁咦了一声。
“这里竟然有门禁,那我们不刷校园卡岂不是还进不去?”
虞秋北试着拉了拉门把,真的没拉动,他只好回头问有没有谁身上带着校园卡。
“谁带这种东西啊。”王帆小声嘀咕,“我看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反正也进不去。”
“我带着呢!”一个留着咖啡色长卷发的女生兴冲冲地从书包里摸出钱包,从卡槽里拔出了自己的校园卡,“这个钱包里有我和男朋友的合照,我到哪儿都带着。”
“哇幼晴你帮大忙了呀!”宿娴激动地帮她把卡递给了宣蔚然。
潘幼晴久久地看着打开的钱包内侧,半天都舍不得合上。她说:“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从没和我男朋友分开这么久。”
苏榕有些意外,这几个女生里竟然有非单身人士,原来不全是虞秋北的后宫预备役。
宿娴安慰她:“想开一点嘛,至少我们已经找到回去的办法了。”
“我要是有你那么乐观就好了……”潘幼晴依依不舍地合上钱包,叹了口气。
滴的一声,宿舍楼大门成功被刷开了。虞秋北替宣蔚然扶着门,让她先进去。宣蔚然看了看大厅里的陈设,惊讶地说了一句这里东西都好新呀。
他们挨个挨个进入宿舍楼,宿娴看了看这间大厅,指着正中宿管阿姨的值班室奇怪地问潘幼晴:“幼晴,你觉不觉得这个地方和我们那儿特别像吗?”
“不是吧,有这么巧吗。”潘幼晴走近值班室,隔着玻璃往里瞧,“还真挺像的……哎那墙上还挂着日历呢!”
虞秋北一听有日历,马上走上前看了看说:“上面是二零一九年十二月。”
“那不就是去年吗,我们一会儿可以去看看我们宿舍是不是原来的样子!”宿娴一脸轻松。她这一路一直像是小学生在探险,完全没有身处另一个时空的紧张感。
潘幼晴搭腔道:“要真是就太好了,没想到到了这边都还能睡自己的床。”
苏榕正观察着大厅里的落地镜和墙上的时钟,听她们这边聊得起劲便抬头看了看她们俩,却正好看见潘幼晴嘴角有些许僵硬,神色不太自然。
为什么明明嘴上说着很开心,表情看着又不像那么回事呢。苏榕按捺下这一丝疑虑,从侧面远远地瞄了一眼值班室。
小小的房间里除了挂在墙上的日历外没有别的值得注意的地方……不对,桌上座机电话的话筒没有放回去。
苏榕以前睡觉不想被电话铃吵醒的时候就把话筒这么晾着,外面的电话就打不进来了。
不过这个话筒看着倒像接了电话后没注意,放回去时没有扣稳,和底座间只有一小截空隙。
这个电话虽然奇怪,但也不是特别违反常理。苏榕并未细想,很快就转头观察别的东西去了。
可能因为他们进来以后什么危险都没遇见,又可能是受宿娴乐观的心态影响,所有人在大厅里待了一阵后都不再束手束脚,开始四处走动起来。
游邈率先大着胆子推开了走廊第一间宿舍的门,接着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怎么了?”虞秋北上前一看,竟也不说话了。
游邈默默后退一步,感叹道:“原来这就是女生宿舍啊。”
苏榕好奇地踮脚望了望,只见这间宿舍四张床上都垂着厚厚的床帘,床上床下都堆放着衣物,狭小的走道上还摆着两个带轮子的简易衣柜,小小的房间被堵得密不透风,苏榕光是远远看着都觉得难以呼吸。
宣蔚然看了看虞秋北的脸色,生怕他误会了什么,急忙出声说不是这样,大部分女生的宿舍还是很整洁的。
宿娴从宣蔚然肩膀后跳出来,看着这间宿舍哈哈哈地笑了:“我们宿舍原来也这样呀,后来……”
她突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改口道:“有、有个人出国交换了,地方就空了出来。”
苏榕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她这一停顿倒让他产生了怀疑,毕竟一般大四学生都在忙毕业的事,不会挑这个时间出国交换吧。
虞秋北也状似不经意地向她投去了一瞥。
宣蔚然一直惦记着换件衣服穿,这下见到满房间的衣服,立刻准备进去挑一件合身的,但宿娴勾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去:“蔚然我们身高差不多,你别挑这些,一会儿挑我的衣服穿吧!对了对了,我有条连衣裙特别漂亮,我有点长胖了穿不了了,等下我拿给你试试,你那么瘦穿出来一定很好看!”
宣蔚然身高腿长,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都挡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明显对宿娴口中的漂亮裙子有些心动,不过还是克制地表示现在这个时期穿裤子会更方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