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苏榕不由十分佩服虞秋北,为了带领大家回原来的世界不惜拿一只粪坑里的鬼做实验,正常人闻到那味儿都跑了,他还要上赶着迎上去。
他转念一想,这可能就是杰克苏大男主的魅力所在吧,想他人之不敢想,为他人之不敢为,他甚至都感动地想跟着写一篇这样的文了。
“滴——”
他脑子里突然响起了滴的一声。
苏榕瞳孔一震,周围人表情自然,明显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这个机械音。
冰凉的机械音很快再度响起:“检测到目标已有悔改之意,系统033号即将接入!”
第9章
“检测到目标已有悔改之意,系统033号即将接入!”
苏榕一个激灵,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要露出过于激动的表情。
这是系统要来了吧!系统要带着他的金手指向他走来了!但是那个“悔改之意”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怪怪的……
还没等他回过味来,一个截然不同的温柔客服音出现了:“苏榕亲亲您好,033号为您服务哦!”
苏榕憋了一大堆问题,在脑海里疯狂向这个系统提问:“你好你好!我到底为什么来了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你什么时候才把金手指发给我?我和这群人如果真能成功离开这里我会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吗?”
系统可能一下子处理这么多问题需要花点时间,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请您别着急,您的问题我已经全部收到了,我对您的遭遇也是深表同情呢!”
苏榕心想你有空同情我不如赶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什么系统都能听到,所以该客服音笑了笑说:“都让您别着急了,等我解答了你的问题,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要对你深表同情了。”
苏榕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客服音声音温和,吐出来的字苏榕却越听越心惊:“亲亲,想请问你是不是说过‘不写杰克苏会死吗’这句话呢?”
他确实说过,但这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那就没错哦。我们这边感应到亲你竟然敢对尊敬的杰克苏之神不敬,这可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伟大的上神罚您来到这个世界就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重新认识杰克苏的机会呢!”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是的,我有。
“请亲亲不要在脑子里自问自答,我都能听见呢。”
苏榕努力强迫自己不笑场:“……你是说有个神叫杰克苏之神,那是不是还有玛丽苏之神啊?”
“当然有啦。顺便还可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现在才出现,就是因为亵渎神明的凡人太多了,来一个接待一个我们哪里照顾得过来,所以只能优先接触那些有悔改之意的人类咯!”
苏榕已经无力吐槽:“亲,我不过是在自己家里说了一嘴,这也算是亵渎……神明吗?”
毕竟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世上有杰克苏之神这种东西。
客服恭敬地回答:“亲,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举头三尺有神明’吗?神是无处不在、无所不知的,所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公众场合,都不应该发表类似的言论。”
杰克苏之神究竟算哪门子的神明啊!
“亲,请您谨慎发言,如果再有类似想法这边可能会考虑加重您的惩罚哦!”
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连杰克苏之□□号都没听过,从今天开始我明白了,杰克苏之神就是比耶稣比圣母玛利亚还伟大的神!信男愿一生吃素,换取上神原谅……
“可以了可以了,您的诚意这边已经感受到了,那我这就为您解答关于金手指的问题。很遗憾的通知您,我们这边不提供金手指,在这个灵异世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请好好加油吧!”
是的,他是一个罪人,来这里是赎罪的,怎么敢肖想拥有金手指!
苏榕尽量显得很真诚:“请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换来尊敬的杰克苏之神的原谅呢?”
“很简单!”客服音的语气中竟有一丝压抑着的幸灾乐祸,“只要您掰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虞秋北,您就可以回去啦!”
苏榕一时不知该先问“万一我是直男怎么办”还是该先问“为什么要我去掰弯一个直男”,但无论问什么,可能都属于质疑杰克苏之神的决定,要被加重惩罚,所以还不如不问。
客服:“您想的是对的呢,很高兴您终于有了一点自觉!”
苏榕嘴上奉承,心里却在滴血:“你说笑了,我现在是杰克苏之神的虔诚信徒,神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不就是掰弯一个后宫众多的纯直男吗,任务越难越能体现我对神的忠诚!”
“您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的。那我就再给您一个提示,如果您在这个世界不幸身亡,那就是真的死了,伟大的杰克苏之神也救不了您,所以请您珍爱生命,努力完成任务!”
苏榕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到最后也没完成组织交待的任务会怎么办?”
“您也会死哦。”
这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啊!
“情况就是这样,您了解清楚了吧?”
苏榕唯唯诺诺:“清楚了,你解释地特别详细,我愿意给你打五星好评。”
客服满意地说:“很遗憾我们这边并未开通点评功能,但您的心意我还是收到了。时间有限,我就不和您多说,这就离线去接待下一位罪人了。祝亲亲您顺利通过考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什么?你不会一直陪着我吗?”苏榕先是惊讶,而后是一阵逃过一劫的喜悦——当然这个喜悦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被他飞快地扼杀在萌芽状态。
“由于犯下渎神之罪的人员人数过于庞大,我和同事必须加班加点干活才能勉强接待完毕,实在是没有时间密切监督每一位犯错之人,还请您理解配合我们工作,自觉独立完成考验哦!”
“充分理解,充分配合。”苏榕嘴角疯狂上扬,好在系统只能读取他大脑里的想法,看不见他的表情,“那请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客服音最后留下一句“雷达检测到您完成任务时我会再度出现的”就不再说话了,随后又是“滴——”的一声,最开始的机械音说:“系统033号已确认登出。”
苏榕谨慎地等了几秒,然后在脑海里试探道:“杰克苏之神是……撒旦的化身!”
“傻子才信杰克苏!”
“给马克思提鞋都不配!”
无事发生。他安全了!
他简直要感动落泪,被人监视脑子里在想什么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可不想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系统不出来还好,他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到《校园异闻录》里同一个叫苏榕的人身上,准备抱紧虞秋北的男主角大腿争取跟着回到书里的正常世界重新开展一段人生——毕竟他脑子里可装着网站排行榜前十作品的人设和大致剧情,重来一次等他把这些东西写出来他不就原地飞升,跻身大牛了?
现在大牛梦碎不说,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在这里被小婉那样的恶鬼抓到是死,掰不弯虞秋北也是死,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他真的侥幸掰弯了虞秋北,他也还是只能回到他那间小破出租屋,继续当一个码字民工,他图什么啊!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偷偷瞪了一眼虞秋北,都怪这个虞秋北人设太杰克苏才让他遭了灾。谁料虞秋北就像侧面长了眼睛,一下就感应到他恶狠狠的目光,莫名其妙地问:“苏榕你看我干什么?”
他很有涵养,用的字眼是“看”不是“瞪”。
苏榕咳了咳,他刚才光注意和033号对话去了,其他人在讨论什么他都没听见,只隐约感觉还在说卫生间里那个鬼。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就没有别的鬼可以拿来做实验,非要找厕所里那个吗?那个隔间真的太臭了,我刚站着都嫌臭。”
虞秋北挑了挑眉:“那你说我们还能找谁?”
“就……”苏榕眼球一转,盯住了一脸无辜的小婉。
“别说了。我同意秋北的提议。”宣蔚然坐不住了,“综合考虑确实是秋北说的更靠谱,为了能回去脏点臭点不算什么。”
综合考虑?明明是为了你的幸福考虑吧!
一想到要和这群小妹妹抢男人苏榕就头疼。他虽然本来就弯,但他喜欢的类型一直是肌肉鼓鼓留着胡子的那种健硕型男。虞秋北一件长袖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身材,不过光看上臂他就知道虞秋北就算有肌肉应该也是薄薄的肌肉,不是他喜欢的壮硕型的肌肉。
说起来,王帆的身材倒还不错……苏榕又悄咪咪地把王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王帆穿着已经变成灰色的白色短袖,袖口下露出一截鼓囊囊的臂膀,胸口处绷紧的布料足以显示出其下隐藏着怎样傲人的胸肌。
苏榕吞了吞口水,把目光移到王帆的脸上——此人正一脸紧张,嘴角抽动,整个人被要主动去招惹鬼的恐惧淹没。
算了算了,这就是个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虞秋北这时看着宣蔚然,安慰她道:“没事,脏活累活我们男生来干就好了。”
宣蔚然忍不住笑了笑,但马上又大义凛然地表示女生也可以出力。
虞秋北摇头,看样子打定主意不需要女生插手。
苏榕看着虞秋北这副绅士派头十足的模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绝佳的念头。
反正掰弯虞秋北无望,还不如给他捣捣乱,就当是报复那个闲的蛋疼的杰克苏之神了,不然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虞秋北不是好面子喜欢在女生面前逞能吗,他偏要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一想到虞秋北气急败坏但为了形象又不能骂他、只能默默吃闷亏的样子,苏榕就觉得自己哪怕最终难逃一死,起码还能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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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没有人再对虞秋北的提议有意见,他们十四人浩浩荡荡地涌进了超市卫生间,瞬间把这狭小的地方堵得拥挤不堪。饶是如此,也没人想往隔间里面站,因为那味道实在是太臭了。
这种老厕所一般是过一段时间就统一冲水,但那坑里堆积如山的排泄物摆明这里已经很久没冲过水了,所以味道才这么刺鼻。
十三双眼睛都看着虞秋北,虞秋北认命地掏出一张纸巾捂住口鼻,跟他们说他先进隔间看看这个鬼能不能交流。
王帆站在离门最近的位置,高高举起手臂喊了一句“会长加油”。
苏榕微微一笑,他怎么能让虞秋北一个人抗下所有呢。
他当即往前迈出一步,有样学样地拿出一张纸巾说:“会长,我陪你一起!”
虞秋北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愣了愣神:“不、不必了,我一个人就能处理。”
“那怎么行。会长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苏榕不由分说地先一步挤进隔间,不给虞秋北拒绝的机会。虞秋北在隔间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进来。
老厕所的隔间也很窄,硬生生挤进两个人十分不容易。苏榕和虞秋北只能肩膀挨着肩膀蹲在靠门这侧,同时都紧紧地按住了手中的纸巾。
然而这股恶心的味道还是能透过纸巾的遮掩直往他们鼻孔里冲。苏榕曾经和一个养猫的人合租过,他敢说最新鲜的猫屎都要比这香百倍。
坑里那个鬼还保持着苏榕一开始看见他时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坑底。刚才苏榕没时间细看,现在强忍着不适倒也能勉强从那一堆污秽中分辨出这个鬼的姿势,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肩膀蜷缩紧贴坑壁、两手在肚子上交叉后手掌插进了裤子兜里的姿势。
一般的茅坑是不可能供一个成年男性正面朝上躺下的。而这个鬼身材明显比普通男人瘦弱,可能正是因为身形矮小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茅坑底下偷窥吧。
虞秋北开口想尝试和鬼对话,但一张口就不由自主轻轻地呕了一声。苏榕立刻装作关心地拍了一掌他的背:“会长你没事吧!”
他们蹲的地方本来就只有窄窄的一条道,虞秋北又毫无防备,这一掌差点把他拍到沟里去。虞秋北紧急找回平衡,转头看向他,万年不变的眼神里竟带了一点愠怒。
苏榕很高兴他生气了,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不生气。他带着自然的表情抱歉地说:“对不起会长!我真是习惯性手重,不是故意的,特别对不起!”
他语气真诚,虞秋北没再说什么,偏过了头。苏榕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虞秋北盯着茅坑底下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不是说你的手用力扔了水果刀所以没力气了吗?”
糟糕!在敷衍王帆的时候他确实说过这句话……苏榕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借口:“那、那是开玩笑嘛,不是真的。”
虞秋北轻轻哼了一声,看样子是勉强放过他了。苏榕心虚地捂紧纸巾,感觉虞秋北比他想象的要警惕很多,他的暗中使坏计划实施起来难度还不小。
虞秋北开始试着和鬼交流:“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个鬼眼睛都没眨一下,沉默地望着天花板,毫无反应。
虞秋北并未气馁,又问了一遍:“喂?在吗?”
苏榕觉得靠他这个语气能和鬼成功交流才有鬼了,还是只能他出马。他捏着鼻子,语气熟稔:“哎大兄弟,你躺这儿干什么呢,不嫌臭吗,为什么不出来?”
此鬼竟然真的有了反应。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倏地定在了苏榕身上。
苏榕见状得意地冲着虞秋北一笑,继续趁热打铁:“大兄弟,不如你赶紧出来换个干净地方和我们聊聊呗!”
此鬼嘴唇微动,看来正准备说话。但不巧的是他的下半张脸淹没在一片脏污里,他一张口就势必要挨到这些东西,所以他马上又把嘴闭上了。
鬼不是都来去无影想干嘛干嘛,怎么这个大兄弟就这么废,连自己擦嘴都不会啊!
没办法,这嘴得他们帮忙擦。苏榕才不愿意自己去干,虞秋北不是说脏活累活都交给他吗,这正是他表现的时候嘛。
苏榕手肘捅了捅虞秋北胳膊,示意他快上。
虞秋北脸上缓缓浮出一个问号。
苏榕催促:“会长,他想说话说不出来,你快把他脸擦擦,擦了才好交流!”
虞秋北看了看苏榕,又看了看身后自动退开大半米的其他人,看不出有谁愿意主动来做这件事,只能他亲自出马。
宣蔚然准备好了厚厚的洗碗手套,是在超市货架上拿的,递给虞秋北时像在看一个即将英勇就义的烈士。
这时有一个女生弱弱地说了一句:“那个……我有鼻炎,不然我来试试?”
虞秋北还没说话,苏榕就抢先一步表示:“不行不行,会长发话这种活交给我们男生来干,你就别瞎掺和了。而且这个味道鼻炎根本挡不住,你就站在旁边给会长加加油吧!”
女生可能只是为了在虞秋北面前刷刷存在感才这么提了一嘴,一听苏榕这么说立马不再坚持,还顺理成章地挤开宣蔚然站到了虞秋北旁边,小手握拳笑眼盈盈:“会长,加油哦!”
虞秋北:“……谢谢。”
虞秋北两手都戴上了橡胶手套,宣蔚然又给了他一条毛巾,说用毛巾擦会擦得快一点,想的很是周到。
见虞秋北还在这儿磨磨蹭蹭地和宣蔚然郎情妾意,苏榕可等不及了,催促道:“会长,你准备好了吗?”
虞秋北眼尾一挑,沉声说:“来了。”
苏榕早就在隔间里蹲着捂好口鼻了,但看虞秋北一手拿毛巾另一手拿纸巾,戴着厚手套的手指不是很灵活,立即心生一计,殷勤地又摸出一张纸巾对虞秋北说:“会长,这样吧,我来帮你遮着脸,你专心给他擦怎么样?”
虞秋北戒备地说不用,他自己可以。
然而苏榕热情无比,一等他蹲下就马上把手上的纸巾伸过去,替他捂着鼻子嘴巴,殷切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纸巾清晰地传出来:“会长你别和我客气,就让我帮你吧!你擦得越快我们也能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虞秋北坳不过他,扔下另一只手上的纸巾默许了他的做法。紧接着苏榕见他闭了闭眼,似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而后头一低,两手拿着毛巾快狠准地照着坑底大兄弟下半张脸糊了上去。
就是现在!苏榕替他捂着口鼻的手一松,洁白的纸巾轻飘飘地落了下去,刚好盖在大兄弟脸上,虞秋北这雷霆一击扑了个空不说,还猝不及防地吸入了一大口堪比生化武器的臭气,顿时瞳孔一颤,受不了地站起来捂着脖子疯狂干呕。
所幸他们没怎么吃东西,他并没有真的吐出点什么,不然还要加大清理难度。
苏榕哎呀大叫一声,充满愧疚地向他道歉:“会长,我、我……”
他借口还没想好,支支吾吾半天,想等着虞秋北宽容大度地打断他说没事,这样他就不用费劲了,然而虞秋北就是不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眼眶因干呕而有些微红,即便如此也还是能感受到几分凌厉。
“……看我这笨手笨脚的,会长你骂我吧,你骂了我我心里还好受点。”
苏榕改变策略,以退为进,看似自责不已地让虞秋北骂他,实则堵了虞秋北的嘴让他更不好真的责怪他。
果然虞秋北吃了个哑巴亏,嘴巴徒劳地张开又闭上,最终无话可说,乖乖地自己摸出纸巾往脸上一遮。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护草使者宣蔚然怎么忍心看虞秋北受罪,责备地看了一眼苏榕,心疼地说:“秋北我来帮你吧。”
虞秋北破天荒地露出了不耐烦的口吻:“都别说了,我自己来。”
苏榕乐得不说话,规规矩矩地双手捂嘴,表示自己就蹲着,不干别的。虞秋北深呼吸一口后再次蹲下,直接就着被苏榕扔下去的纸巾把坑底大兄弟的下半张脸擦干净了。
苏榕抽出一只手疯狂给他比大拇指,意思是厉害厉害。虞秋北受不了地刨开他挡住视线的手,开始和这个鬼搭话:“你……这位兄弟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该鬼眼珠浑浊,紧紧地盯着他们俩,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下一秒他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地喊道:“救、救救我……”
救你?你不是鬼吗还轮得到我们来救?苏榕不太明白地追问:“大兄弟,为什么要我们救你?你怎么了?”
虞秋北则是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圈这间厕所,担心这里有什么别的危险。
这个鬼嘴唇嚅动,竟流下两行眼泪,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此刻脆弱地像个孩子。苏榕还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吓人的东西,结果他吐出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呜呜呜我以前藏在这里都好好的,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结果有天不知道是我长胖了还是姿势不对,卡在这里怎么都动不了,就这样活生生溺死了……”
哭着哭着,他还补了一句:“我真是太惨了……”
所有人一时目瞪口呆。
苏榕想说这就是你偷窥别人上厕所的报应吧,但又怕影响了和这位兄弟愉快的交流,最终默默地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对茅坑里的情况描述的太详细,大家意会就好!!
第11章
躲在茅坑底下偷窥女生上厕所,却阴差阳错卡在坑里出不来导致在排泄物里溺死——这种死法过于惊世骇俗,连虞秋北这样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都半天说不出话。
这位咎由自取的兄弟急了,梗着脖子嚷嚷:“你们到底救不救我啊!可怜可怜我吧!”
虞秋北斟酌了一下词句:“救你出来,是你唯一的愿望吗?”
他推测这个鬼和真真一样,死时带着很深的执念,才一直在这个阴间世界里阴魂不散,所以他必须弄清楚他的执念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帮他完成心愿后看看会不会有迷雾消失。
谁知这鬼一听,竟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大男人脸上浮现出了扭扭捏捏的表情。苏榕心道不好,难不成他的执念其实是死前没能看到女人裙底?如果真是这样,这些女同学要做的牺牲未免太大了……
苏榕斜瞄了虞秋北一眼,他也正严肃地在等着这个鬼的回答,微蹙的眉尖显示他可能正在思考是和真真谈恋爱还是让女同学们光荣牺牲,这两个选项哪一个更好。
看着无所不能的男主角陷入两难境地,苏榕忍不住在心里狂笑。
溺死鬼腼腆地说:“其实不是……”
苏榕紧张地屏住呼吸。
“我死前真的好绝望,完全不能接受我竟然死在了粪坑里……”
嗯嗯,快说你的心愿是看女生裙底,搞快点搞快点!
“所以我想……”
苏榕两眼放光。虞秋北神情凝重。
“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苏榕差点一个踉跄栽进沟里。就这?就这?
虞秋北绷紧的下颌瞬间放松,眉眼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连带着口气都恢复了原来温和有礼的调调:“这个好办,我们这就把你拉出来,再给你洗个澡。”
溺死鬼眼泪汪汪,激动不已:“太好了!你们真是大好人啊!”
苏榕视线来回看了看这人躺着的茅坑。这茅坑一直不冲水,排泄物堆积成山,他就看了一眼,恨不得重金悬赏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要从这样的环境里把一个卡住的成年男人拉出来,他们确实是大好人没错了。
尽管不抱希望,苏榕还是问了一句:“大兄弟,这个厕所怎么不冲水?你知道冲水开关在哪儿吗?”
要是能冲水的话,这个坑能稍微干净一点。
“刚巧那几天管道坏了,厕所没水。”溺死鬼委屈地回答,“不然我也不至于溺死啊。”
还真是一点不意外呢。
苏榕瞅了瞅虞秋北的侧脸,为了让虞秋北丢脸,他准备好豁出去了!
“会长。”苏榕咬咬牙说,“我们一起把他拉出来?”
“不了。”但这次虞秋北有了戒心,婉拒了他,“你的力气得留着扔飞刀,我让别人来吧。”
“这个……”
苏榕还想再争取一下,虞秋北直接就转头朝门口的王帆说:“王帆,你力气大,过来帮忙拉人。”
“什么?”王帆惊慌失措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快要消失在门外,“我力气不大啊!人家苏榕想帮忙你就让他上嘛,别找我我不行!”
虞秋北又看向了游邈:“……游邈,你来吗?”
一向很靠得住的游邈这时竟也面有难色:“我洁癖比较重。”
虞秋北不好强迫别人,兜兜转转一圈,整个卫生间只有苏榕一个人愿意和他一起把这个鬼从粪坑里拯救出来。
苏榕眼里闪着真诚的光:“会长,这次我保证不添乱!要是再有差池我就……”
就怎么样他还没想好,左看右看,为了博取信任,他心一横——
“我就粪池蝶泳!”
虞秋北别无他法只能让他帮忙,但不忘留下一句:“记住你说的话。”
苏榕点头如小鸡啄米。虞秋北见他连粪池蝶泳这种狠话都甩出来了,有些相信了他是诚心的,殊不知苏榕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无数种绝佳的甩锅计策。
宣蔚然临时从货架找来垃圾袋,给他们俩做了一身简易的防护服,替他们把身上的衣服都遮住以免一会儿弄脏。
他们现在可没有换洗衣物,每一件衣服都是很珍惜的物资。
在货架上翻找的时候她还惊喜地发现了一堆防花粉口罩,他们终于不用靠薄薄的纸巾续命了。
虞秋北跟他交代了计划,即他们先拿几桶水来简单冲洗一下茅坑,再一人抓一只手,把这人从坑里拽出来。
苏榕继续点头:“很简单嘛,没问题的。”
其他人帮忙接好了几大桶水,虞秋北要去提,苏榕抢着说我来我来,先他一步提起了一桶。
水桶里接满了大半桶的水,沉甸甸的,苏榕两只手才能勉强提得动。他摇摇晃晃地提上台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两手都提着水桶的握把,没有手可以把桶里的水往下倒了。
他吃力地回头求助:“会、会长,来搭把手呀。”
虞秋北双手抱臂,露出一副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表情,不紧不慢地等他又傻站了一会儿,才上前一步弯腰托着水桶底部,帮他把水桶倾倒过来。
水流瞬间哗啦啦涌出,虞秋北控制着水流的流速,让水不至于一口气全部洒在一处,同时又有足够的力度可以冲掉这个鬼下半身覆盖着的脏东西。
苏榕知道他在防止激烈的水柱触到坑壁会溅出来,但他偏就不让他如意,装作太重快提不动的样子,哎哟哎哟地催促道:“会长你快点,我要不行了!”
“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虞秋北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忍着不适专心调整水流角度,确保能冲到脏的地方。
虞秋北低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狡黠的一笑。下一秒,他佯装不小心脱力了没拿稳,提着水桶的手一松,哐当一声水桶翻倒落地,剩下的大半桶水瞬间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水流,弹起的水柱直冲虞秋北的脸。
虞秋北往后一仰,但还是没躲过去,被水浇了满头满脸。
虞秋北是一个弯腰的姿势,而苏榕是站着的,所以遭殃的只有虞秋北一个人,苏榕只湿了裤腿。
底下的溺死鬼被水柱重重砸到大腿,还不高兴起来,哼哼唧唧地说:“哎你们当心点儿啊!”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虞秋北浑身被低气压笼罩,他缓缓抬起头,掀起的眼帘下射出两道凛冽的寒光。
苏榕道歉已经道出了经验,一边忙不迭说对不起,一边看似着急地抄起自己的短袖下摆就要替他擦脸。
卫生间天花板上还是那盏老旧的灯泡,暗黄的光线微微晃动,苏榕衣服底下一小截白皙的腰腹露了出来,正对着虞秋北。
可能是嫌他衣服穿了好几天很脏,虞秋北嗖地站起来躲过他的手。身后宣蔚然适时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解了他的困。
幸好虞秋北口罩戴得严实,溅出来的水也没沾上什么脏东西,不然可能一条毛巾并不能解决问题。
把水擦干后,他终于有心情向苏榕兴师问罪了,他剑眉一挑,指了指另外两个隔间:“选一个坑吧,去粪池蝶泳。”
“这你不能赖我呀!”苏榕早已想好说辞,“我都说了提不动了,是你自己让我再坚持一下,但我又实在坚持不住,还能怎么办?”
虞秋北当然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你就不会提醒我一声吗?”
苏榕不甘示弱:“我没有你那么快的反应……”
还是坑底的溺死鬼看不下去了,高声喊道:“喂你们俩还管不管我了!倒是理理我啊!”
于是虞秋北暂时没空追究他,转身拧起另一桶水埋头独自干活。苏榕要两手合力才能提起的水桶他一只手就能轻松搞定。
苏榕望着虞秋北袖子下突然变得明显的手臂肌肉,隐隐有些羡慕。
为什么即使穿越一次,他还是这副白斩鸡身材呢!
大致冲洗掉这个鬼周身沾着的排泄物,他们得实施计划的下一步,把鬼从坑里拉出来。
苏榕大步一迈,迈到了茅坑另一侧靠墙的那边。他和虞秋北一人一边,可以分别握着鬼的两只手。
虞秋北一直没说话,苏榕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会长,我们把他拽到坐起来就行了,这个简单,我再怎么笨也能搞定。”
他说的是实话,凡事讲究细水长流,他今天再给虞秋北捣乱以后怕是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我看你不是笨。”虞秋北意有所指,“你是手容易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