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落水了之后,主动同祖母开口,求娶了柳氏,才有了现在的日子。
好像是曾经的苦都是为了现在的甜,清晨的一个吻,就让人悸动不已。
还有从侯府的公账里变相扣钱,也有了第一桩的用处,就是用在两个放出府的侯爷姨娘身上。
两人只说了一会儿姨娘的事,宁蓁蓁无意之中提到了,两人今后可再嫁,这让谢谨之心中一动。
他的妻子见识不浅,思维也不拘泥,甚至让他想到,若是他有一日负了她,她也会毫不犹豫离开。
心中隐隐明白了为什么坦白自己身世那一夜,为什么会有一种她会飘然离去的感觉。
她确实可以轻巧脱身,满京都知道,她与好几位武将之妻交好,与大长公主更是莫逆之交。
武将本就不像是文臣,会在意女子的清白,倘若她和离或者被休,只怕刚传出消息,那帮妇人就可以做出一个花名册,供妻子选择。
这种危机感让谢谨之把怀中的人抱住的更紧一些,若是不负,她也会在他怀中长久停驻。
接着,两人又说起了宁蓁蓁经营的药铺。
行医之人万万容忍不了用不合适炮制的药材,这行医治病是她的老本行,就把从侯府里抠出来的银子用在药堂上。
那些银子本就够开一个小药铺,是大长公主随意入了干股,壕气冲天表示,要做产业,就做大的。于是这杏春堂就在京都里悄然开了五间。
两人在侯爷娶妻的这一日的新婚夜里,说着夫妻两人的小话,浅浅笑着,而不像是那新婚主院里的尴尬。
谢赟本是想要同新婚妻子圆房,结果敬酒完毕,沈梦云的害怕神情给他当头浇了凉水,这事得徐徐图之。
他就当做养了女儿一样,哄着沈梦云,总归是要疼一辈子,多待她好一些,也好哄得小姑娘自愿解开衣衫,羞答答横在他身下。
谢谨之告了假,和妻子一起早早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候着。
等到沈梦云过来奉茶的时候,老夫人的眼珠子都黏在新妇上。
上次宁蓁蓁作为新妇,老夫人可不管孙媳与谢谨之有没有圆房,这次等新妇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就盯着沈梦云的腿,看着沈梦云的眉。
双腿行走的时候自然,眉连而非散。
可惜了,应当是没有圆房的。
不过想着新媳妇也小,都已经是侯夫人了,一切可以慢慢来,笑容越盛。
乐呵呵喝了茶,这次送的不是红封,而是一匣子的珠宝,老夫人还特地看了一眼,那个养孙之妻没什么反应。
先前让她去应酬,是因为侯府里没有侯夫人,现在已经有了沈梦云,定是要好好整治柳氏一番。
新婚夫妻奉茶之后,轮到了谢谨之和宁蓁蓁两人给沈梦云奉茶,见着这套仪式都走全了,老夫人更觉得这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笑容越发开怀。
对于沈梦云来说,因为她死活要嫁侯爷,让沈家还有林家都以为她珠胎暗结,收下了侯府里的丰厚下定礼,两人的婚事也很赶,生怕出了纰漏。
沈梦云与谢赟的事,在秋末下了定,腊月里就成亲。
沈梦云只觉得一眨眼,就嫁给了心上人他爹,给谢谨之做了娘。
在新房里,她是有些不安的,就算是侯爷哄着她,告诉她已经遣散了两个妾室,告诉他只有她一人,亲吻她时候万分温柔,她心中还是有一种惶惶之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这种惶惶然,在吃了谢谨之与宁蓁蓁奉得茶就消散了不少。
她是过来给谢谨之做娘的,她是宁蓁蓁的婆婆。
轮到新妇给两人见面礼。
给宁蓁蓁的是个品相极为普通的玉镯,给谢谨之的东西就有趣了,是上好的端砚,还有特制的花笺,还有一个厚厚的红封。
“谢母亲。”谢谨之的神色平常,宁蓁蓁也道了一声谢。
听到了宁蓁蓁喊她母亲,谢谨之收下了她准备的礼,沈梦云就有了精神,甚至和老夫人说话都带了撒娇的意味。
以前她想要送谢谨之东西,他都不肯接受,如今倒是可以了。
老夫人还是挺吃这一套,或者说,只要是他嫡子的妻,都会喜欢。若是冰山,老夫人会赞叹她的高洁;若是性格活泼,老夫人会赞叹她的机灵;若是这般撒娇,老夫人也觉得沈梦云贴心。
侯爷去应付前厅的宾客时候,还刻意交代了一声老夫人,让老夫人打趣,儿子的眼里只有沈梦云。
那种场景,看得宁蓁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谨之没说什么,这一对夫妻只是微微颔首。
毕竟谢谨之晓得,如今的妻子是个一丁点亏都不肯吃的人。
一个有心讨好,一个奉承,宁蓁蓁看着老夫人的下巴,甚至怀疑老夫人的下巴颏受不受得住。
谢赟不大清楚沈梦云对养子的倾心,老夫人门清。
人老成精,她甚至猜中了沈梦云藏在最深处的心思,陪着沈梦云也笑累了,直接对宁蓁蓁说话不客气,“平日里,你能耐得很,今天倒是锯了嘴的葫芦。”
“也不是。”宁蓁蓁笑着说道,“就是没想到夫人年岁与我差不多,高我一个辈分,有些不适应。”
“那你可以早早适应,这是谨之的娘,是你婆婆。”老夫人拍了拍沈梦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纲常之事可不能乱。”
“孙媳知晓。”宁蓁蓁笑道,“谨之也知道,我是最孝顺不过,回门的时候,我爹都笑得合不拢嘴。”她信口胡说,杏眼弯着笑得甜蜜蜜,“我一定像是孝顺爹一样孝顺夫人。”
柳御史比侯爷还要老,腆着肚子,这个联想让沈梦云的脸上发青。
老夫人是看着沈梦云的脸色行事,见着沈梦云不喜,就直接呵斥宁蓁蓁。
只是宁蓁蓁这话戳心,明面上没什么问题,要呵斥也只能找其他无关痛痒的地方。
宁蓁蓁顺势请辞,“老夫人指不定要与夫人有些悄悄话说,孙媳便自便了。”
等到人走了,老夫人同沈梦云说宁蓁蓁此人有多可恶,因为她不想与小辈计较,把宁蓁蓁惯得如此骄横,目无长辈。
沈梦云也不喜她,这一老一少瞬间就达成了共识,甚至每日的请安,也不能省了。
等到回门之后,沈梦云甩开离开娘家的伤感,开始专心致志对付起宁蓁蓁来。
宁蓁蓁听着新上任的侯夫人在她面前摆威风,笑了起来。
早晨去请安没问题。
她本来就起得早,夫君早晨练拳,她也会打一套养生拳,甚至还不沐浴,就直接去了主院。而沈梦云就不一样了,被养得娇气,平时起得迟不说,加上成亲之后旁边又睡着安平侯,总是很晚才可以睡着。
安平侯也看得出沈梦云有些不习惯,他已经推迟了圆房的时间,同榻共眠是最后的阵地,万万不会失去。
于是没有睡好的沈梦云,一大清早被宁蓁蓁给折腾醒了。
没办法,她倒是想要晾着宁蓁蓁,那人直接往里闯,把主院弄得是兵荒马乱。
沈梦云哈欠连天,先把人赶出去,用帕子冰脸,消退下睡意,然后就看宁蓁蓁催着上菜。
她想让宁蓁蓁给她布菜,只是等到人近了身,她闻到了汗味,脸色铁青,根本吃不下饭。
冷嘲热讽说她身上有味道也没用,那人脸皮忒厚,竟是笑嘻嘻说道,“母亲的鼻子若是出了问题,儿媳可帮着母亲灸一灸,毕竟夜间我与夫君抵足而眠,夫君从未说过此事。”
一口一个母亲,让沈梦云都觉得自己鬓角要多生白发了,让宁蓁蓁自己吃,她也不客气,把老夫人精心为沈梦云准备的早餐给吃掉了,沈梦云自己一点没吃到。
这样折腾了好几日,沈梦云的眼下发青,精神萎靡不振,宁蓁蓁的神色反而更好,让沈梦云终于不再折腾她,这请安之事,一天一次改成了十日一次,正好重叠了谢谨之的休沐日,到时候让这一对夫妻一起请安。
第62章 女主是婆婆9
房间里烧得是上好的银霜炭,谢谨之用巾子裹住了宁蓁蓁的长发,先擦得五六分的干,然后再用一点点地用梳子轻轻梳开长发,还会取润发的茶油,涂抹她的发尾,轻柔揉搓开,泛着自然的光。
宁蓁蓁看着谢谨之认真的模样,比练字的时候还要认真。
圆房之后,身体上的亲密也让情感上有了更多的羁绊,宁蓁蓁不光见到了荣翟先生的美人图,还给他的美人图出谋划策。
刚开始,谢谨之有些不大好意思,这种画本来就难登大雅之堂,夫人知道就算了,哪儿还用给出想法?
宁蓁蓁直接伸手摆出了姿态。
在烘得热热的炕上,单手托腮,用手抿下了些碎发,那是美人春睡图;梳着飞仙髻,带着金珠面帘,眼波流转素手高举琵琶,拨弄丝弦;在初雪的日子里,披着火红的披风,白色的狐狸毛裹住小巧面颊,凑近花一笑。
荣翟先生确实灵感爆棚,唯一的问题是,他得给美人换张脸,不愿让其他人窥见他娇妻的美。
谢谨之早熟而早慧,记忆力和观察力都不错,人的眉眼有丹凤眼、杏仁眼,唇瓣、琼鼻、颧骨也是各有不同。
有了妻子示范,结合记忆里的人删删减减,他这些日子美人图当真做了不少,书房里还卷了四卷不曾送到书斋。荣翟先生的画作要控制在一个数量里,会奇货可居,这个也是夫人教他的。
他送过去的画少了,果然那书斋的主人在下次还主动催促,价格也提了提。
宁蓁蓁抬起腕子,腕上横着一只玉镯,右手指尖拨弄,玉镯就在她的腕子上滴溜溜打转。
谢谨之看着她拨弄翠油油的玉镯,想到了沈梦云来。
第一次给沈梦云奉茶,妻子拿到的是一块儿成色斑驳的玉镯,而他拿到的是成色罕见的端砚,花笺也是市面上没有的样式,另外红封里赫然是两千两银票。拿着东西,谢谨之就觉得烫手,宁蓁蓁只让他先用着端砚与花笺,直接带上了玉镯,看到宁蓁蓁要带着玉镯出府,宣扬这是沈梦云的见面礼,这就让沈梦云有些着急了。把那根杂色玉镯换成了帝王绿的玉镯,说是自己当时送错了东西。
宁蓁蓁的这个法子,让谢谨之若有所思,心有所得。
侯府或者是继母要他做的事,不愿意的,直接推辞就是,要是真有脸逼迫,事情闹到外面,只怕他们更怕丢脸。
就像是他是假嫡子的事,侯府要让他知道,他就偏偏装聋作哑,有本事老夫人就对外说出来。
他当年只是婴孩,这侯爷嫡子总不是他自己做得手脚。
谢谨之是因为侯府的频频小动作,还让妻子去见了自己的生父生母,开始恼怒起来。
昔日里,总是用一种近乎逃避的态度,现在受到了妻子的感染,他还让人仔细去查一查,父母兄弟的境遇。
因为不想惊动族里,不想惊动了侯府,谢谨之给了那人小半年的时间,开春之后就会有一个结果。
宁蓁蓁躺在谢谨之的腿上,也在想沈梦云的事。
这个任务世界是小说世界,《嫁给心上人他爹》小说里安平侯把沈梦云宠在了心尖,两人的日子和美,还儿女双全,儿子还被分封为世子,将来会继承侯爵之位。但是宁蓁蓁入了这世界,就知道很多真实的事在书中是轻飘飘的带过,但是确实是存在的,小说只是春秋笔法避开了而已。
沈梦云窝在侯府之中,以前性格又被养得太过于天真,不知道外面对她的评价差到了极点,就连沈家和林家两边都受到了影响,未出阁的姑娘们只怕都恨死沈梦云了。就算是出阁的,已经养了女儿的,也多多少少这些日子羞于谈起这桩婚事。
以前的柳华莲性格太过于懦弱,什么事都往心里咽。沈梦云折腾人的那些事,就应当不要考虑面子,直接往外说,世人谁也不是傻子,沈梦云恶心人的事既然敢做,就应当自己有承受的后果。
宁蓁蓁再看着谢谨之,他也受到了这种影响,到时候且看两个美妾,如何选择了。
他已经开始擦手,宁蓁蓁腰上使力,整个人直起身子。
谢谨之让人送了水,门只敞开一点,透过朦朦胧胧的灯笼,就看到了外面又在下雪,一团团若柳絮一样,看着就觉得冷,更衬得屋里温暖如春。
以前谢谨之在侯府里的待遇没那么好,因为当家的是老夫人,根本没把人当做是自己的孙儿,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新妇进门的第二日,老夫人就把掌家的册子给了沈梦云,沈梦云在回去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翻到了谢谨之那部分的分例。
以前谢谨之用的炭只是中等的丝炭,分量还有限,轮到了沈梦云,直接给谢谨之改成了上等的银霜炭,还不限制量。
所以这夫妻两人的房间里很是暖和,又没有焦烟味,两人低低说笑着,唇瓣越来越近,呼吸都可以碰触到彼此面颊上。
两股气息搅在了一起,又是账生春意。
昨夜里果然下了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停下的,霜白一片,院子里的腊梅枝干被厚雪覆盖,露出了一点淡黄色的打着花蕾的骨朵。天气每多冷一分,这梅色就越好,若有若无的暗香浮动,萦在院子里。
夫妻两人也不出去,就在房间里练了一会儿,洗漱沐浴过后,就去了主院。
一早就知道谢谨之要过来,沈梦云起了一个大早,用足了心思对镜子打扮。
这让晚起谢赟,从沈梦云的身后抱住了她,“我替夫人画眉可好?”
那一首“画眉深浅入时无”,让丈夫替妻子画眉成了夫妻之间的雅事。
沈梦云这些日子也渐渐习惯了谢赟,嫁给年岁长一些的安平侯也有好处,她心里有个感觉,丈夫像是疼爱女儿一样疼她。
沈梦云是为了谢谨之特地打扮的,尤其是儿媳妇貌美,她更不想被宁蓁蓁比下去,伸手推了推安平侯,“等会是要见谨之的,顶着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头,我可不干。”
安平侯被推开,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一直哄着小妻子,为了对方还把唯二的两个妾室给遣散了,结果小妻子一丁点都没有领情。
想着已经是夫妻了,日子是慢慢经营出来的,安平侯让人服侍着漱口换了一身衣裳,看着沈梦云华美妆容。
因为没有圆房,眉眼里还有些稚气,她又是鲜亮的,美丽的,像是一簇初绽的海棠花,灼灼其华正当其时。两个遣散的妾室已经老了,想到这样的花还有丰厚的嫁妆,良好的家世,安平侯又没那么气了。
等到沈梦云装扮好了之后,还赞叹她的美。
夫妻两人到了正厅里,还没有让人撩开帘子,就听到了宁蓁蓁的笑声。
“好啊。”宁蓁蓁说道,“我正好也想尝一尝那羊汤,我不怕味道膻气,冬日里吃些滚烫的羊汤,想一想就觉得畅快。”
谢谨之那一日得到了见面礼太过于丰盛,而妻子的见面礼寒碜到上不得台面,他也就猜到了沈梦云还没有移开心思。与妻子已经圆房,索性就把对娇妻的疼爱,摆在了台面上。此时谢谨之也是呷着一抹浅笑,眼里都是宁蓁蓁。
这一幕正好被打了帘子,带着些雀跃心情的沈梦云给看到了。
正厅里是暖暖的炭火,沈梦云却一下犹如坠入冰窟,甚至打了一个寒噤。
以前的谢谨之是人群里的焦点,他清俊非凡,如那云雾缭绕的山间松柏,是泠泠然,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存在。
沈梦云喜欢他,只敢驱赶其他的女孩子,不敢如同宁蓁蓁一样,用这种轻松恣意的态度去对他,更无法让那山间松柏拨开云雾,清冷的眼里多了凡尘的温柔。
沈梦云觉得自己所有的装扮都是笑话,甚至连勉强扯嘴角笑一笑都做不到。她的眼眶瞬时间就红了,甚至觉得自己嫁给安平侯府,也是天大的笑话,他或许从未留意过她。
沈梦云的变化太过于明显,让安平侯也注意到了,他微微一愣,想到了些什么。
“恭喜侯爷,指不定要与沈尚书做连襟。”
忽的就想到了下属的恭维,当时下属笑容满面,而他本来写奏折,只是看了一眼下属,想到母亲不可能给谢谨之求娶贵女,便说道“从未听谨之说过,切莫影响了沈家姑娘的清誉。”
下属的表情像是憋着笑,“那就等侯爷的好消息。”
以前像是隔了一层雾气,已经记不住那个下属的表情,现在沈梦云红着眼圈,似乎下一秒就要掉泪珠子,一下就让他想到了当时的情形。
下属是笃定的语气,是发自内心的恭喜,而后来呢?满京都里都传出了消息,谨之与柳华莲定亲,再就是自己与沈梦云的婚事,那位下属虽说口中说着恭喜,看他的表情总是有些不对。
谢赟的脸色一下发青,沈梦云未嫁人之前心里有人也就罢了,心里都有的人居然是谢谨之?!
父子两人相争也就罢了,这沈梦云居然心里还有谢谨之?
谢赟让人打听的是沈家小姑娘的喜好,想着小娇妻比他小这般多,又是沈家与林家两人掌心里的宝贝,定是要好好宠着的。
谢赟知道了沈梦云喜欢甜食,最喜欢的就是味香楼的糕点;小姑娘喜欢宝石,曾经买过一匣子东洋过来的宝石;沈梦云喜欢红色的斗篷,她肤色白,梳着忘仙髻,眉心带着宝石分心,娇艳欲滴;小姑娘性子有些淘气,不喜读书,家里头换过了三个女师傅……
谢赟以前收集的沈梦云的喜好,觉得现在成了讽刺,沈氏的作态如此明显,是不是当时打探消息的人,也在心中怜悯他,觉得他做了儿子的备胎,沈氏心悦谢谨之,谢谨之取了柳华莲,他把喜欢自己儿子的人给娶了。
安平侯觉得自己被带了绿帽,甚至怀疑这些日子在满京都被人背地里取笑。
怒气越重,此时反而不动声色,他不欲在谢谨之与儿媳面前失态,只是声音里淬了冰,冷淡之极,“今后你二人便不必过来请安,谨之难得的休沐日,多陪陪你媳妇。”
谢谨之便道“是。”
宁蓁蓁也笑着说道,“谢父亲体恤。”然后一脸关切地说道,“母亲是不是不大舒服?我瞧着母亲的脸色不大好,眼睛有些红,难道是炭火太重,熏着了眼?”
安平侯被宁蓁蓁的话激得更怒,自从豁然明白了沈梦云的心思,便觉这外室女也敢这般取笑他?
他也关注她吗?沈梦云不由得看向谢谨之,根本没有留意到安平侯铁青的脸。
谢谨之也留意着安平侯的神情,安平侯的一腔怒火在他们离开之前都没有发泄出来,等到他们两人出了主院,才倾泻而出。
第63章 女主是婆婆10
沈梦云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上披着斗篷,顺着开着的窗看着院子里的景致。墙上还有屋檐上都被白雪覆盖,院子里的树木也是银装素裹。
冷风一吹,让她的嗓子有些痒,用手掩住口咳嗽了两声。
樱红听到了沈梦云咳嗽,上前想要关闭窗。
“我想再吹一会儿。”沈梦云沙哑着嗓子说道。
“这样身体受不住的,到时候夫人知道了,也会心疼。”
会心疼吗?
沈梦云咬着下嘴唇,收回了视线,眼里一阵阵的迷茫。
樱红对着柳绿使了一个眼色,柳绿利落地关上了窗,把雪景还有凛冽的风都关在了外面,然后就悄悄地领着其他丫鬟退出了房间。
樱红挪动了炭盆,又用火钳把炭火拨得更旺一些,放下了火钳,才安抚起来沈梦云。
沈梦云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早晨等到谢谨之与宁蓁蓁离开了之后的,她一丁点胃口都没有直接回了房中。
没想到安平侯也跟着她进入到了房里,拽着她的腕子,手劲儿很大,让她发疼,本就委屈的沈梦云红着眼眶,想要从安平侯的手中抽出腕子,“我本来就难受,你放开。”
安平侯的眼里有黑云聚拢,一字一字地蹦出,“沈氏,你为什么难受?是因为看到了谨之疼媳妇?”
沈梦云的心尖儿一颤,只感觉抓着自己的手越发收紧,她仓皇抬头,才注意到安平侯噬人的目光。
后面的事……就是谢赟把其他的丫鬟婆子赶了出去,强压着沈梦云圆了房。
沈梦云口中被塞了帕子,呼喊不得,等到侯爷离开了之后,身上都没有一块儿好肉,眼睛肿得像是枣仁一样,她让人叫了水,一次又一次洗得身上几乎脱皮,之后更是想要回沈家,只是樱红劝了下来。
“小姐,侯爷过往的时候心善,一直允我们喊您小姐,您应当是侯夫人了。”
“您是正经的安平侯府人,侯爷已经呈了奏折,已经上了文牒,这是过了圣上的眼。”
“您若是闹出什么,只会让老爷、夫人为难,为您揪心,一丁点的用都没有,这要是闹出去了,是沈家还有林家的丑闻了。”
樱红说得明明都是正理,却让她听得很难过,所有的事都在提醒她,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沈梦云现在看到了樱红,就想到了她说得那些话,“你别开口。”
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她看着樱红没什么感觉,独处时候,樱红的那些话就不停地往她脑子里钻。
樱红行了礼,就按照沈梦云的吩咐并不开口,“是。夫人您冷静一番,我先退下了。”
又是夫人。
沈梦云身子一抖,贝齿几乎咬烂了下嘴唇。
樱红的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等到出了门,柳绿就迎了上来,急急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还有些想不通。”樱红握住了柳绿的手,轻声说道,“以后别喊小姐了,喊夫人吧,毕竟已经圆房了。”
“刚刚侯爷那样怪吓人的。”
“我们去房里说。”樱红招招手,让两个二等丫鬟守着,自己则是和柳绿去房里。
樱红和柳绿说得,也无非是让夫人多冷静一下,这事已经成了定局,说多了反而让林氏担忧。
柳绿点点头,小声说道“还是樱红姐姐你万事有章程。”
樱红一笑,“你听我的就是,其实你想想,实在也是今日里夫人表现的不大妥当,早晨不让侯爷帮她装扮,自顾自地打扮,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世子爷,眼珠子都红了,也不怪侯爷这般行事。”
柳绿觉得当时的安平侯还是挺可怕的,“侯爷还是有些可怕……”
安平侯确实可怕,樱红只要一想到,那怒气是冲着沈梦云去的,就不会害怕,反而是内心十分安宁。
此时和柳绿说道“你想一想,侯爷待夫人多好,新婚之夜,就迁就小姐,小姐当时想说在家里住对月,他也都允了。还有给小姐添置的首饰,那可都是难得之物,还有衣衫,显然是打听了小姐的喜好……”樱红掰着指头数着侯爷的好处,说道“以前是林夫人太宠着咱们夫人了,你想想是不是?”
柳绿轻易地就被樱红牵着鼻子走,点了点头。
樱红继续说道,“其实今天的事不打紧,你是还小,夫人已经嫁给了侯爷,总是要经历这一遭的,等到夫人生了孩子就好了。就是叫做一口气敲了重鼓,你也知道咱们夫人没嫁人前的那点小心思,难道正要闹出事了,我们两个丫鬟都要被连累了吗?现在夫人就是有些难过,心里有些乱,很快就会想清楚的。”
柳绿的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幸好樱红姐姐你聪明。”
柳绿本来就性格单纯,按道理是不适合作为陪嫁丫鬟,但是沈梦云闹着要,林氏勉强答应了。
柳绿想法简单,樱红有自己的目的,刻意引到之下,柳绿就按着她的想法走。
两个丫鬟很快就从侯爷侯夫人身上的事转开,反而说起了旁的事,房间里一个暗门悄然打开,一个灰扑扑不起眼的扫地丫鬟走了出去。
安平侯对樱红这个丫鬟一直是留意的。要知道未成亲之前,沈梦云忽然开口要嫁他,身边跟着的丫鬟就是樱红。
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沈梦云捏住了这个叫做樱红的丫鬟,另一个可能就是樱红就像是话本里的那个不着调的红娘,和沈梦云一样没脑子。
老侯爷与老夫人当年既然能够想到桃代李僵的事,甚至还想了后招,对谢谨之的亲生父母那一支进行打压。要让谢谨之一辈子知道,如果不是侯府给了他恩典,他就是一辈子的泥腿子。
安平侯也得了两人的真传,他很早就让人去查樱红。
安平侯在沈梦云身上唯一的失误就是,没去深究沈梦云为什么会嫁他。
按照谢赟的想法,能让她主动开口求嫁,肯定是有原因的,安平侯犹如是溺水之人抓住了芦苇,好不容易有一条逆天改命的路子,他才不去管沈梦云的缘由。结果,他现在还是知道了,他是捡了谢谨之不要的人。
谢赟额头迸了青筋,勉强压住了思绪,不去想谢谨之,而是想着樱红的来历,还有樱红的那些话。
大概在五六年前,沈梦云喜欢骑马,骑术不精,马蹄给踢了人,因为人没死,沈家赔了不少钱,沈梦云也不再骑马了。而沈梦云的马踢了的人与樱红是认识的。
从表面上来看,只是停留于认识这一层面,谢赟还是对樱红有很深的提防,本想要找到时机把这丫鬟赶走,现在听到了那些话,樱红暂且留着也有好处。
沈氏已经是他的人了,他要让她清楚的认识这件事。
他需要让人提醒沈氏,她不是沈家千金,而是他安平侯的妻,安平侯夫人,将生下他的孩子,继承下他的血脉。
无事沈氏不得归家,樱红、柳绿两人都有了安排,还有一桩事,接着就是谢谨之的去向。
沈氏的心中应当还是有谢谨之的。
只要一想到这个,安平侯就觉得难受,但是还是强迫自己去想,当务之急是务必不能让自己带了绿帽。
最好能够让谢谨之出府,只是……谢谨之明面上是他的嫡子。
外放为官。
谢赟瞬间脑中浮现了这四个字。
不妥,若是谢谨之在外更不容易收到控制,最好是等到即将各府州过来的岁考,他自己外放,还可以带着沈氏,日子久了,沈氏自然是……
谢赟坐在茶楼雅间里,在脑中罗织了一张网,一点点在里面补充细节。
此时的宁蓁蓁坐在谢谨之的对侧,两人自从从主院里离开,就坐上了马车,到了味香楼里吃羊汤。
去除了大部分的羊膻味,高汤鲜美,撒上一点绿油油的芫荽,喝下去了之后,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相比于谢赟在耗费心力,这两人倒是轻松恣意,中午吃过了羊汤,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书肆,在家里补充了点书,然后是驱车到了宁蓁蓁名下的几家医馆,傍晚是在兵马指挥司里和众人一起吃的。
宁蓁蓁的性格并不拘泥,让兵马司的众人还是挺喜欢谢谨之的这位夫人,见着她来了,兵马司指挥司里热热闹闹,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过年。
过完了休沐日,日子又恢复到了沈梦云没有进门前的生活。
谢赟为了避免沈氏给他带绿帽,免了夫妻两人的请安,更是笼络了樱红与柳绿,让两人劝着沈氏不可归家,至于说其他人邀请侯夫人的宴席,全部都交由宁蓁蓁去交际应酬。
毕竟此时几近过年,勋贵之家少不得要走动,本应当是沈氏来交际,现在全部都由宁蓁蓁来做。
由沈氏来做,侯府可以少出一些银子,由宁蓁蓁来做,她就是个貔貅,只一直不停讨要银子,可不见往里增加东西。老夫人很是心疼那些银子,但是谢赟下定了决心,强硬地推行他下的主意。
他不知道沈梦云喜欢谢谨之的事多少人知道,他不能容忍再让其他人知道,强硬地对母亲下了定论。
过往亲密无间mǔ_zǐ两人心中有了小小的芥蒂,宁蓁蓁含笑端坐在下首,一脸天真无辜好媳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