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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狐媚穿进修罗场(快穿)》TXT全集下载_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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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想来她爹临死前将她嫁出去,也是怕没了他的庇护,一个活死人似的嫡女落在继母手中分分钟毙命。

媚生抱着小包袱又叹了三叹,没活路啊没活路,只要她合离,出不了这扬州城,这林家指定把她绑了,送去杨柏府上。

她跟啊雾对望一眼,蹲在巷角,绝望的揪起了头发。

果不其然,这头发丝还没薅下一根,便见巷口涌进来一群人,轻便软娇,小厮仆妇。

走的近了,娇帘打起,步下来一个脂光粉艳的妇人,却是林家大夫人孙氏。

孙夫人见了巷角里的两人,愣了一瞬,问了句:“阿生怎的蹲在此处?”

说完扯了仆妇手中的薄锦披风,给媚生披了,颇心疼道:“瞧瞧这都瘦了,竟落魄至此。你父亲当初也是病糊涂了,竟为你选了个小门小户的来冲喜,好在如今你也醒了,自然不该再受这个苦,既已合离,便跟母亲家去吧,母亲再为你另择好人家。”

媚生扫了眼孙夫人身后健壮的仆妇,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是笑盈盈的模样,只道:“母亲且等等,还有几件物什落下了,容女儿取来。”

她说着转身去扣身后的门扉,越扣越急,却不闻院内有动静。

余光扫见孙夫人已是不耐烦,几个仆妇已挤身向前,做好了拿人的准备。

媚生额上沁出了汗,扣门扉的手有点抖,一下重似一下,最后已带了踹门的气势。

“阿生不必麻烦,缺什么母亲回去了给你补上。”孙夫人袖着手,对几个仆妇使了个眼色,那几人便涌上来,将媚生反扭了手臂,摁在了地上。

巷尾早已有几个手脚利落的小厮,捂了啊雾的嘴。

媚生的脸贴在门板上,死死抵住青砖地面,积蓄了一番力气,忽而喊道:“裴衍,你给我出来!”

这喊声重重落下,轻飘飘散开,没激起一点水花。

几个仆妇不耐的加重了力道,拖着人便往外走。

媚生瞧了一眼那还是禁闭的门扉,忽而没了力气反抗,沮丧的垂了头。

“把人放下!”这清越的语调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瞬。

媚生急急抬起头,见裴衍已换了月白直身,立在门前,爽朗清举,还是一副云淡风的姿态。

她忽而鼻子发酸,涌出几滴真情实意的泪来。

几个仆妇却不甚在意,这个冲喜姑爷,人虽俊,却是个不顶用的书生,当即回了神,拖着人便要走。不妨腰部一酸,竟齐齐扑倒,伸手一抹,却是被一枚棋子打中了腰眼。

裴衍不动声色的收了手,抬脚迈出了门槛,还未站稳,却被一团绵软扑了满怀。

媚生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哭的梨花带雨,声音细小又娇颤,在他怀中道:“你.......你怎的才来,你看这群人,力气大的很,要把我卖去做妾的,我怕!”

女子清浅的呼吸拂过脖颈,带着沁甜的女儿香,裴衍偏了偏头,手僵住,罕见的无措了一瞬。忽而皱眉,将人扒了下来,却又被女子顺势抓住了手臂。

媚生挽着他的臂弯,一副乖巧的娇媚,对着孙夫人脆生生道:“想来母亲是误会了,我跟夫君恩爱日笃,又因何会合离?”

孙夫人未料有如此一出,愣了一瞬,冷笑道:“你醒来后大闹裴家,当着四邻八舍的面写下的和离书,怎么这隔了几日便忘了?”

“阿生今日才晓得夫君的好,乃是真心悔过,已跟夫君言归于好。”媚生这话说的有些没底气,顿了顿,又赶紧晃着裴衍的袖子,补了几句马屁:“我夫君是真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风华无双,才华无两......”

“是吗?裴公子竟愿接纳一个私奔归来的□□,男儿颜面何在呢?”孙夫人听的不耐烦,出声打断了媚生的话头,转头咄咄逼住了裴衍。

她就不信了,哪个有气量的男人愿做这个龟孙!

果然话一出口,气氛便有些微妙,所有人都带了嘲讽的笑,看向裴衍,等他落地这一锤。

裴衍却没做声,一副置身事外的清冷。

媚生手心沁出了汗,抬起头,看着这人疏离的侧脸,惴惴不安,心一急,用小指指尾在他的掌心轻挠了几下。

第4章 立人设

细小的酥麻感传来,裴衍的手臂又是一僵,抬手便扣住了那不安分的小手,终于发了话:“和离书还未递到府衙,便算不得准,这一日不过明路,林媚生便一日是我裴家的妻。况这门婚事还是当初林同知亲自操持的,孙夫人今日何故要逼女它嫁?这便是闹到州府,恐也是不占理。”

这话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噎的孙夫人竟一时没了话,脸上涌起怒意,便要小厮上前抢人。

几个身高体阔的小厮上来要扯媚生的臂,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隔开了,手腕一痛,咔嚓一声脱了臼,伏在地上时还有些不能相信,这个文质书生,哪来这么大力气?

裴衍也不多话,示意媚生与啊雾进了门,站在门边,丢下一句:“想来扬州地界还是有法度的,若夫人执意入宅抢人,那裴某也不介意告上州府。”

说完转身进院,哐当一声掩了门。

苏夫人立在门边,气的胸口起伏,却也无法,只得带人离了巷子。

裴衍进了院,背手立在天井里,并不将人往屋内让,目光沉沉,问了句:“林媚生,你打的什么主意?”

他有些看不透她了,闹着合离的是她,现下赖在裴家的又是她。

媚生头脑昏沉,今早淋了一场雨,又闹了这几出,刚刚强撑着的气力一卸,便觉出身子虚浮,已是发起烧来。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脸上有些病态的潮红,张了张口,连嗓子都是哑的,还未出声,门吱呀一声响,霍氏已从绣庄回来了。

“怎的都站在此处。”霍氏放下手中的竹篾篮,打量了两人一眼,上来搀媚生,絮絮叨叨:“莫要站在风口上,晚间风凉!”

触到那双灼热的小手后顿住了话头,“哎呦”一声又去探她的额,急急道:“怎得发烧了?肃之,快把人背进去。”

肃之乃是裴衍的小字,现下他微皱了眉,修长的指点在石桌上,犹豫着没动。在霍氏再三催促下,无奈的摇了下头,终是弯下腰,要将人背进卧房。

媚生伏在那宽厚的背上,只觉得一颗心都安定了下来,便任由自己昏沉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次日黄昏,睁眼便见霍氏焦急的脸,正拿着帕子替她拭脸,身上慈爱的气息让她想起抚养自己长大的树妖婆婆。

她心中微动,糯糯的喊了声“娘。”

霍氏见她醒了,连声应了,便要去桌上倒水,她左脚先迈出,右脚再慢慢拖过去,竟是坡了一条腿。

媚生心中微讶,却是头一回注意到,她很快压下那丝异样,只当寻常人待她,接了粗瓷茶瓯,喝了个干净。

霍氏坐至床边,叹了口气:“阿生,有些话娘想同你讲清楚。文德十一年,我身子亏空,晕在了街上,是一位夫人将我抬了回去,延医问药,捡回了老婆子的命,这位夫人便是你的母亲-周夫人。数月前听得林大人正为自己的嫡女寻冲喜郎君.....”

她顿了顿,拿帕子拭去媚生唇侧一滴水迹,接着道:“你该晓得,活死人似的一个姑娘,清正人家无人愿接,我与肃之商量再三,愿伺候你的下半生,无非是感念夫人生前恩义,并无他想。至于你口中的嫁妆,成亲前林老爷已不省人事,早被你继母扣下了,确实没进裴家半分。”

话音刚落地,裴衍走了进来,微皱了眉道:“母亲,何必说这些。”

他说完,收拾了架上的几册书简,便要出门。

“站住,你回来的正好。”

崔氏将人叫住,又转头对媚生道:“阿生,娘问你,现下你既已清醒,可要在裴家过下去。过,我裴家虽不富裕,但断不能缺了你的衣食,不过,我让肃之送你回去......”

“我过。”话还没说完,已被媚生匆匆打断,她拽住崔氏的衣袖,仰起的小脸满是真诚:“娘,我要跟夫君好好过日子,再不闹幺蛾子,以后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

霍氏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又盯住了裴衍,伸开满是老茧的手,道:“合离的文书,拿来!”

裴衍微蹙了下眉,只道:“母亲,人的禀性不好改,你三思。”

“拿来!”霍氏眉眼间染了愠色,很是执拗。

裴衍无法,从书简书,递了过去。

霍氏一把扯了过来,三两下撕了个粉碎,安抚的看向媚生:“阿生只管好生养着,养好了身子也好给肃之生个大胖小子。”

这话太直白了些,媚生脸一红,羞答答瞟了一眼门边青竹般的男子,四目一对,那双清冷的眸驻足了一瞬,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抬脚出了门。

至晚间,媚生用了发表散寒的苏叶粥,斜倚在榻上养神。

她想起裴衍眼里毫不掩饰的厌弃,又想起朴实慈爱的霍氏,一时打定了主意,往后便在霍氏身上下功夫,在裴衍进京赶考期间好好服侍老人家。

便是日后裴衍身居高位,要休妻,想来看在母亲的面上,也会给她个安稳去处。

到时种花种草,修行养身,岂不也是条快乐的咸鱼。

她喜滋滋想着,刚闭上眼,却隐隐瞧见了司命那张老脸。

司命瞧了她一瞧,又叹了三叹,开了口:“媚生啊,还有桩事忘了告知你,若你想要回天界,还需得取三任夫君的心头血。”

几滴心头血而已,不慌,媚生挥了挥手,想挥掉司命这丧气的脸,转头便要沉入梦乡,冷不丁听他又道:“这心头血也是有条件的,需得这供血者满心满眼都是你,心甘情愿奉上才作数。”

媚生怨怼的瞧了司命一眼,伸手便要扯他的胡须,不料手一空,睁开了眼,便瞧见啊雾满脸忧色的走了进来。

她站在屋内,踌躇了一瞬道:“奴婢瞧着裴家忒小了些,除了这东厢,竟没有个正经卧房了。姑娘还病着呢,今日便要同新姑爷同住了,若是姑爷忍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不......不能吧?”媚生想起那人一身疏离的清冷,怎么也想不出他沾染了□□的模样。

“怎得不能,我家姑娘这样美。”

啊雾小小声嘟囔了一句,转头看见蟹壳青的锦纱窗上映了个婆娑的影子,吓了一跳,悄悄戳了媚生一下,低低道:“姑娘,你看,我就说嘛,新姑爷已是忍不住要来偷看你了。”

媚生理了下额上碎发,没想到裴衍这样的人也会拜倒在自己的美色下,想来刚刚的忧愁竟有些多虑了,一时还有些感慨。

她拿捏了几个姿势,都觉得不太妥当,最后还是顺手拿了本书册,斜倚床榻,以手支颐,带出些漫不经心的慵懒。

灯影朦胧,映出素白中衣的美人,举止妙曼,随口便吟了一首诗,简直美貌与才华并重,必能一举击中男子的心。

媚生如此想着,笃定的翻了一页书,垂着眼作沉思状,吟了一句:“雨中山果落,灯下......”

灯下什么来者,这万年来咏了几首诗,现下竟记不全乎了,顿了顿才接道:“灯下有蚂蚱。”

忽听窗外低低一声嗤笑,接着身影一晃,人便没了。

这反应不对啊,媚生诧异了一瞬,抬起头看啊雾,一脸的不敢置信。

啊雾恨铁不成钢的摇头,急得跺脚:“姑娘,你怎么学问就不见精进呢!灯下有什么蚂蚱啊!是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啊!!”

.......

窗外浓稠的夜色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披了玄色大氅,兜帽遮脸,听了那丫鬟的言语,又是忍俊不禁,还未笑出声,却被一只手掩了嘴,拖至了香樟树后。

他眉眼染上厉色,刚要动怒,回头见了那张清俊的脸,却又变了颜色,抖着肩膀憋笑:“灯下有蚂蚱,哈哈哈哈......裴肃之啊裴肃之,幼时便名动太学的裴肃之,你竟娶了个白丁!”

他压着嗓子说完,抬头又瞥见屋内的女子起了身,一截细腰,玲珑有致,站在那里,便显出纤秀楚楚的姿态,诱着人想要一窥真容。

黑衣男子一时有些失声,喉结微动,道“你.....你竟是为了这容貌娶的?不能够啊,咱们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尤物没见过,须知这相貌最是不耐用......”

裴衍瞧了眼那窗上的剪影,微蹙了眉,不动声色的挡住了黑衣男子的视线,抓了那人的手臂,轻轻一跃,翻过了墙头。

“裴肃之,孤现在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实权太子,你晓不晓得?!真是无礼!”太子殷臻抚了下袍袖,对被揪出院子有些不满。

“太子日理万机,因何来了扬州。”裴衍语气平常,弹了弹被太子拽过的衣摆,露出些许嫌弃的神色,惹的太子又是一阵气闷。

殷臻顺了顺气,道:“江南的贪墨案太棘手了些,多住了几日,顺便来看看你。”

他说完忽而敛了神色,细细打量了裴衍,斟酌着问:“肃之,今年的秋闱还是不下场吗?”

裴衍十岁便中了秀才,眨眼十三载,未再参加过乡试。

此刻他站在漆黑暗影里,周身是一片沉肃的寒,微提了声调,道:“平贞,以后不必再问。”

说完转身要走,听身后太子又低低道了句:“父皇大限将至,时常提起你们父子,想来倒是有些难言的愧疚。钦儿现下记在我名下,也已垂髫,万望能有你亲自教导。”

顿了顿又补了句:“甄家啊绯,等了你好些年,你们这样的情谊,当真舍得下?”

裴衍没说话,影子孤零零一条,片刻后摆摆手,翻墙进了院。

他在香樟树下站了片刻,刚要转身,见茜纱窗上映出个美人剪影,女子卧在塌上打瞌睡,中衣滑落一角,露出若隐若现的香肩。

他匆匆移开视线,倏忽转了身,走了几步又顿住,默了一瞬,去西厢寻了块粗麻葛布。手中长钉摁下去,悄无声息便将这纱窗糊了个严实。

第5章 勾引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裴衍都很少住家,媚生偶尔碰见他,远远便能见了那脸上的清寒,回回不冷不热的应着,全然当她是团空气。

媚生想起他眼里的漠然,叹了口气,正坐在天井里发愁,见啊雾挑了柴来,一边劈柴,一边道:“霍大娘让隔壁王婶捎了话来,说是今日晚间回不来,绣坊里活计忙,让姑娘不用等她用饭......”

话还没说完,见自家姑娘已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往灶房走,边走边嘀咕:“昨日听母亲说夫君今晚要回的,这饭食可不能马虎。”

裴衍进家门时,已是戌时,进门便见堂上亮着灯,透出些昏黄的暖意。他以为是母亲在候他归来,抬脚便见了厅。

进了门倒是愣了一瞬,一身质朴葛纱衣裙的女子正站在窗前张望,见了他便欣喜的笑,一双眼儿弯成了月牙,一脸的明媚,上来拽了他的衣袖,脆生生道:“夫君,你可算是回来了。”

裴衍嗓子眼里挤出个“嗯”字,点点头便要回书房,不妨扯袖子时动作大了些,便听那女子低低“哎呦”了一声。

他回身去看,见媚生眼里含了泪,死死咬住唇,正举着右手查看。

那细嫩纤细的指上,红红一片,几个水泡挤挤挨挨,其中一个大的因着刚刚粗葛的摩擦,已破了皮,血水淋淋漓漓滴下来。

裴衍顿住,探寻的望了她一眼,便见媚生将右手往后藏了,垂下头,略沮丧道:“今日母亲跟啊雾都不在,便想着给夫君做点饭食,只没料到自己如此蠢笨,洒了一手热油。”

裴衍倒没料到,这千金小姐还有给自己下厨的一天,犹豫了一瞬,还是去主屋里扯了绢帕,递给她道:“包扎一下。”

媚生接过来,左手颇笨拙的缠了几下,便又是一声细细的痛呼,抬起眼,无助又娇弱,嗫嚅着道:“能劳烦夫君替我包扎吗,左手实在不灵便。”

裴衍无法,接了那绢帕,便要替她包扎,那只小手却因着怕疼,一个劲的后缩。

他微有些不耐,伸手便攥住了她的腕,将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包入了掌中,等攥住了才一顿,觉出些唐突来。

他面上沉静,手上动作也细致,耳垂却一点点泛起红来。等包扎完了,便要回书房,却又被姑娘拉住了衣袖。

媚生指了桌上的清粥小菜,一脸邀功的得意,晃着他的袖子道:“夫君你看看,我今日做了白灼笋子,快尝尝,新鲜的很!”

裴衍本想拒绝,看到她包成粽子的手,又轻轻“嗯”了一声。

他用了几筷子,便起了身,见媚生也随着站了起来,竟有些头疼,以为她又有什么动作,却不曾想,那姑娘只收拾了碗筷,利落的出了门。

他微愣了下,瞧着那纤细匀称的身影,竟没瞧出往日的骄纵跋扈。

裴衍回过神,几步进了东厢,在案上摊开了账本,细细查看。

想起自打新妇进了门,母亲为了给这恩人之女好日子,竟又起早贪黑摸起了绣活。他这几年暗中经商,早已不缺银钱,只这却不好让母亲知晓,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劝阻了。

他捏了捏额头,忽听院内“砰”的一声,接着便是女子的惊呼。

他一撩衣袍出了门,见净房窗户被砸了个大洞,里面隐隐有女子细细的啜泣,未多想便抬脚踹开了柴房的门。

还未迈进去,便被一团软糯的物什扑了满怀,他下意识去接,触手都是滑腻绵软,借着月光一看,却是只穿了肚兜小衣的媚生。

海藻般的发铺陈开来,衬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肌肤瓷白,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晃的裴衍失了声。

她埋在他怀里小声啜泣,像只受了惊吓的猫儿,断断续续道:“我......我看见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夫君.....我怕!”

清浅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间,混着清甜的女儿香,让裴衍的手僵在半空,无处安放。

好半响,才喉结微动,将人抱了起来。

进了东厢,将人放至床上,扯了锦被将人裹了,声音微暗哑,道了一句:“别怕,慢慢说。”

媚生止了抽泣,仰起脸,满面的绯红,道:“原本是备了水,要去沐浴的,谁曾想黑影一闪,便有大石砸了进来,险些砸到妾身,这才......这才失态了。”

她说着颇有些难为情,垂下头往锦被里钻了钻,露出一截皓月般光洁的颈。

裴衍的目光在那段瓷白上一闪而过,急急转了头,沉声安抚了几句,便出了东厢。

他在院墙内外探看一番,掂了掂那块破窗的大石,笃定这行凶的必是个大汉。

待回了书房,还未坐稳,听见敲门声笃笃,女子娇怯怯的问了句:“夫君,我......我能进来吗?”

裴衍开了门,见门边的姑娘一身素白中娟,粉装玉琢的小脸上尽是后怕,揪着衣摆,嗫嚅道:“我......我害怕。”

裴衍捏了捏额角,将人让了进来。坐回书案后看起了账本。

这西厢窄小,本只有一张书案并交椅,前几日还被裴衍塞进了一张窄榻,媚生一进来,便显出局促来。

两人一个在案后,一个在榻上,相距十来寸,抬眼便能相望。

裴衍向来抵触他人的靠近,这局促的距离,让他有些微的不适。张口想问她何时离去,抬头看见那灯下的人儿,竟迟疑了一瞬。

女子在榻上的小几上铺开了绢布,用包了食指的右手握了支羊毫细笔,笨拙的描摹花样。

她微倾了身,神情专注,偶尔迟疑着下不去笔,便会鼓起腮帮子生气,灯光照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青稚与娇媚,两种本应相冲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奇妙的融合。

裴衍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道:“既手伤了,便歇着吧。”

“无妨的,母亲为了家里起早贪黑,我年纪轻轻,总不能整日吃白食,能分担一点是一点。”她语气柔和而坚定,透出贤淑的豁达,倒是让裴衍愣了一瞬。

他没作声,埋头看起账本。

窗外的夜色越发浓稠,案上的烛火噼啪一声,已是燃尽了。

裴衍换了新的火烛,抬头便见媚生已歪在塌上睡熟了,没了刚才的贤淑温婉,一伸腿便将上面的小几踢了老远,要命的是,她还流口水!

这对裴衍这种洁癖患者来说,简直是致命!

他捏了捏额头,又退回案后,伏在案桌上小憩。

第二日一早,霍氏正在天井里打水,扫见西厢门一开,素娟中衣的媚生走了出来,黑发蓬松,衣衫也不太齐整,一脸的娇羞。

她愣了一瞬,便见自己儿子也步了出来。

两人见了霍氏,也是一愣。

霍氏手里的木桶噗通一声入了井,搓着手笑,连着喊了几声:“好”,瞧着媚生的神色道:“啊生可还受的住?娘给你炖补品补一补。”

转而又斥责裴衍:“你面上虽冷,没想到还是个心急的。小姑娘年纪轻轻,你还是得悠着点......”

“母亲!”裴衍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了霍氏的话,张张嘴正不知如何解释,听小姑娘道:“母亲,夫君并未对我做什么!”

他微舒了口气,却听媚生低垂着头,又补了句:“只昨日不经意撞见了我洗澡,还.....还抱了我......现下同宿了一晚......”

裴衍脚一顿,转身出了院子,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午后,啊雾回了裴家,对外只说昨日去城郊探亲了,一进东厢的门,便跟媚生邀功:“如何,姑娘,我这石子投的是不是时候?”

媚生隔着窗指了指那块一人抱的大青石,道:“时间倒是把握的好,只是啊雾啊,你确定这是块石子?”

“嗐,那不是怕动静不够大。”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转头看了媚生包裹的食指,埋怨道:“姑娘,你可真下的去手,做做样子就成了!”

媚生朝她眨眨眼,露出孩童般的顽劣,拆了那绢布,沾了水一擦,那红彤彤一片便消了去,只留下几个水泡。

她托了下巴,细细琢磨昨晚的表现,很是满意。尤其是美人酣睡,妙曼的身姿,加上恬静乖巧的睡颜,不信裴衍见了不动心。

只这男人的怜爱可是不够,作为一名正室夫人,她还要他的敬重。

媚生往迎枕上一靠,琢磨着如何挣点银钱养家,忽而看见那绢帕上晕开的红色,打定了主意。她这万年来懒散惯了,只这做胭脂水粉的技艺却没生疏。

第二日天蒙蒙亮,便拉着啊雾去采了蒙着露水的蔷薇,用沙甑蒸汽成水,屡采屡蒸,至午后终是积了一小瓶花露。

再以桃花与紫茉莉研碎,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配上花露,蒸叠成胭脂膏。

她抹在唇上试了色,自觉比市面上的薄胭脂不知好到哪里去,便放开了手脚去做,连着忙活了几日,算是做出十来瓶胭脂并花露。

挑了个晴朗的日子,跟啊雾去了访市。

她唇上染了自制的口脂,衬的一张娇面夭桃浓李,引得男男女女都要瞟一眼。

有那羡慕的妇人,问她这口脂的出处,媚生便拿了开瓶的胭脂,替妇人试涂,引来一阵阵赞叹,不一会子,小摊前便围了一群大姑娘小媳妇。

只这口脂花露价格不低,市井女子虽爱极,拿钱时却也掂量再三,一整天也才卖出一瓶。

媚生与啊雾略有些沮丧,正蹲下收摊,忽听女子嗤笑:“姐姐,裴家竟要你来市井抛头露面。”

作者有话要说:助攻啊雾同学表示:裴大人,你说谁是大汉???人家还是个小姑娘!

第6章 我养你啊,裴衍

媚生抬起头,将面前珠光粉艳的女子打量一番,从林媚生的记忆里,翻检出了这个庶妹-林晚。

这个跟继母一起,将她的嫁妆归为已有的庶妹。

林晚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瞧这个曾高高在上的嫡姐,见了她身上粗葛衣裙,心里畅快,只这张脸还是一样讨人嫌!

她往前几步,一脚踩翻了摊子,剩下的瓷瓶便哗啦啦碎了一地,胭脂花露洒了出来,混进了一地污泥里。

“呀,对不住,姐姐。”林晚做惊讶状,给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了轿。

那紫衣的侍女眼皮都不抬,随手便扔下了几文钱,只道:“收着吧,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

啊雾气不过,甩手就将那几枚铜钱扔了过去,却见自家姑娘又小跑着过去捡了起来。

她心里泛酸,过去拽住媚生的手,带了哭腔:“姑娘,这可是你好几日的心血,手都磨掉了几层皮......”

媚生却伸手捏了下她圆润的脸,眨眨眼,道:“啊雾,我们去讨钱可好”

说完捡了破碎的瓷瓶,小包袱一裹,便领着媚生去了文户巷的林宅。

到了门前,将碎瓷瓶一掷,竟呜呜咽咽哭起来。

啊雾还有些愣怔,只觉腰上被戳了一下,她家姑娘低声道:“哭!”

她虽不晓得因何要哭,却当即便嚎了起来。啊雾有把子力气,声音也嘹亮,这一嚎,立时便引得许多人驻足。

媚生便往台阶上一坐,捂着胸口哭喊:“我可怜的爹,这尸骨还未寒,便要看着你生前最疼爱的女儿受人作践!续母贪了阿生的嫁妆,还让阿妹砸了我的摊子,连个活路也不给呀!”

她扑在林家门口哀哀痛哭,柔弱的身子委顿下去,反反复复陈述继母的罪状,像是朵饱经摧残的玉兰,引得文户巷口挤满了人,都为这可怜见的姑娘鸣不平。

门内小厮听见动静,本想将人拖走,却被几个怜香惜玉的男子喝住了,只得匆匆通禀了主家。

孙夫人与林晚出得门来时,媚生已哭的有些断了气,引得周围又是一阵惋惜。

林家是清正人家,林同知在时颇有贤名,孙夫人的儿子林瞳不成器,借着父亲的名望讨了个差,是万不能毁了声望的。

她太阳穴直跳,忍了几忍,才亲自上去扶了媚生,只道:“想来阿生是误会了,母亲安能让你如此。”

说着便想将媚生往家里让,好关起门来说话。

媚生却抱住门柱不撒手,只哭道:“母亲是要将女儿诓骗进去,好打杀了女儿吗?上次归家已是折了条腿,这次再不敢了!”

孙夫人跟林晚气的腿肚子打转,当着众人又不好硬来,只好命小厮拿了两锭纹银,温声道:“阿生,母亲晓得你日子不好过,无非是想来讹点银子,开口便是,何须这样闹,弄的大家都不好看。”

“母亲,你......你又何须用这点银钱侮辱女儿。”媚生并不去接,渐渐收了声,坐在那里,默默垂泪,梨花一支春带雨,好不娇怜。却暗戳戳给啊雾使了个眼色。

啊雾福至心灵,忽而上前抢了那纹银,不忿道:“姑娘,缘何不要,要不是夫人扣了你不菲的嫁妆,又缘何至此。你身子骨弱,没点银钱抓药,如何熬过今年。”

媚生泪落的更急了,哽咽不能言,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啊雾便一脸焦急的架了人,往人群外挤,边走边道:“姑娘你醒醒,你又如何受得了这气,我们先归家去。”

她脚步匆匆,转眼便出了文户巷,只留下身后怜惜的人群,纷纷声讨这恶毒继母。

拐过几条街,靠在肩上的媚生便醒了。她一脸狡黠的笑,刚刚的哀伤绝望早没了影儿,欢欣道:“啊雾,你今日真是开了窍!”

两人正喜滋滋的摸银子,忽而见巷口立了个男子,青竹般挺拔,一身疏离之意,转过头来,语调有些冷:“林媚生,你便如此缺银钱?我裴家可是亏待了你?”

媚生愣了一瞬,倒没想到他来的如此快,上前拽了他的袖子,一张小脸儿换了愁容:“我自然缺钱,马上要秋闱了,夫君这来回路费、上下打点,可不是一半个钱,娘也年纪大了,如何能让她再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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