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陆启沛没说话,祁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怎的不回我话?陆启沛苦笑一声,也不瞒她:殿下,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招人厌?为何总有人看我不顺眼?祁阳闻言立刻明白她想到了什么,一时想要安慰也无从出口。索性也不多说什么了,倾身上前挑起陆启沛的下巴就左右端详了一阵,直把人看得脸红了,这才叹道:我观阿沛生得甚是可人,心甚喜之。说完再次倾身,似为了证明话中真实一般,直接一吻落在了陆启沛唇角。自前次踏青时偷袭亲偏了,祁阳似乎也爱上了唇角这个位置浅尝辄止的亲吻,自不含多少欲望,却平添了许多深情。陆启沛的脸更红了,好在左近没有旁人,她便也没有拒绝,心中反而泛起了一丝丝甜意。紧接着又听祁阳捧着她脸道:阿沛,不遭人妒是庸才。说着语气更笃定了几分:你这般优秀这般好,才会引得旁人嫉妒。那不是你的错。这话并不全是安慰,仔细想想陆启成和刘琛对她下手,确是源于嫉妒。陆启成嫉妒她面容完好,又得人赏识举荐为官。刘琛则嫉妒她为公主钦慕,泼天富贵就在眼前。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心思磊落之辈,那自私又阴毒的嘴脸简直令人作呕。可与此同时祁阳没说的是,陆启沛的性子确实太纯善也太软和了。纵然经历过陆启成那般的事,她也狠得下心肠来铲除后患,可之后依然学不会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这样的性子好或者不好,祁阳说不上来,但若有人护着,这般的纯善自是没什么不好。祁阳想,若是她初心难改,便由自己来做改变,将来护着她便也是了两人随后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陆启沛自己其实挺看得开的,只是经此一事之后,她对旁人的警惕心便又提了三分。而今日难得见面,陆启沛想要问祁阳的事,还有许多。简单将关于刘琛的猜测说了两句,陆启沛便又问道:昨夜他算计于我,今日怎的自己却落得那般田地?她对此显然有些在意,怀着些期待继续问道:是殿下使人报复的吗?问完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昨晚祁阳都说要等今日处置。而且她睡着时是压着祁阳的,她应当也不会有机会再去吩咐旁人祁阳果然摇头道:不是我,等晚些时候让人查过再说。陆启沛便不多问了,只是刘琛这般的下场,怎么想都该与她脱不开关系。而后恍惚间一个猜测涌上心头昨晚她带了车夫去陶然居的,结果阴差阳错,却将人丢在那儿了。那车夫可是齐伯安排的人,齐伯想必已是知道了陶然居的事,会不会是他替自己做出的报复?!要说齐伯能做到这种事,她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就是被他维护了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奇怪。摇摇头,暂时将这个猜测与心里那点古怪抛下。陆启沛还有更重要的事问祁阳:殿下,我昨日与同僚饮宴,听到一个传闻。她说着顿了顿,捏着手指隐约有些不安:听说北边戎狄建国了,还送来了国书,他们说,他们说祁阳已知道她要问什么了,便安抚的笑道:是有国书没错。父皇不曾将国书上的内容宣之于众,但我不妨说与你听。国书上确实提了和亲之事,只是父皇不允罢了。陆启沛的心提起又落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整个人眼见着放松了下来。祁阳看着她,却又道:所以阿沛,惦记着我的人可不少,你得努力将我娶回家才行啊。公主府都已经修得差不多了,祁阳近来对婚事越发惦念。偏陆启沛总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难得见她着急一回,她便忍不住多提了一句。哪知话音刚落,就见对面之人神情肉眼可见的颓靡了下来。之前的轻松神采瞬间消失不见,眉头微蹙,不经意间露出可怜又委屈的模样,好似回到了昨夜。这让祁阳不明所以,又有些莫名担忧,便道:怎么这般表情,你竟不想娶我吗?话说出口,语气多少有些不善。陆启沛当然听出来了,忙不迭伸手抓住了祁阳的手,表忠心道:没有没有,我自是想娶殿下的,恨不得立刻就娶!她急匆匆说完才觉羞赧,想要松手又被祁阳捉住,最后只得悻悻道:只是,只是陛下似乎没瞧上我。祁阳听罢却有些诧异,她近日都在宫中,怎的没听说皇帝召见了陆启沛?!一瞬间被陆启沛的话牵动了心神,祁阳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与我听听。看不上是不可能看不上的,明明前世皇帝那么喜欢的状元郎,亲自赐婚于她做了驸马不提,私下也曾与她多有夸赞只祁阳却不知,当父亲的要嫁女儿,心里总是多有别扭。若是前世皇帝知道她俩私交甚笃,就算赐婚依旧,只怕面对祁阳也没那么多夸赞,反而该是嫌弃了。陆启沛同样也不懂这个道理,她昨日自宫中回到翰林院,也是想了整日都没理出个头绪来。那愁眉苦脸的模样让人看了,险些吓得学士大人以为她讲经出差错,惹怒了皇帝。结果自然不是,但在陆启沛心中,那样的结果却也与得罪陛下相差无几了。眼下祁阳既问,她便将事情细细与她说了。从两个侍讲学士因为意外无法入宫,到她代替沈学士入宫讲经,再到后来皇帝一言不发听完整个时辰,最后才赏了她一杯茶,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她就差把讲经的内容都复述一遍了,可也不见其中有甚异常惹了皇帝不喜。小两口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祁阳隐约察觉到了皇帝表现出的别扭,可又无法理解这种别扭从何而来。想了想便对陆启沛道:别急,我看父皇对你并无不喜。等回头我问问皇兄,他对父皇的心思向来猜得准,定是知道何处不妥的。陆启沛对她向来信任,见她神色如常,倒也点点头放心不少。不过媳妇还是要自己努力去争取的,陆启沛既然已经决心要与祁阳走下去,自不能全靠对方冲着自己努力。她开始回忆前世今生,摩拳擦掌想要在皇帝面前再露一次脸。第41章 请旨赐婚陆启沛回到陆府时, 齐伯已经等她许久了。诚如她所猜测的那般, 齐伯早已经知道她昨晚的遭遇。不过不是她以为的被车夫回来告知, 而是暗地里跟着她的人早早发现不对,传了消息回来。是的, 直到如今陆启沛身边依然有人监视。不过在陆启成出事后,这些监视的人便又多了一份更为重要的职责, 那便是保护。也就是说如果昨晚祁阳没有出宫来接她, 刘琛安排的那辆马车也不会将她送到春芳楼, 哪怕她已经上了车, 多半也会被半路截下。这些是陆启沛所不知的, 而祁阳隐约察觉,却不会将陆启沛的安危托付给并不信任的人。但话说回来, 昨晚出宫跑这一趟,祁阳真不觉得冤,她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好吧, 话分两头,齐伯得知陆启沛被祁阳接走后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两人关系亲密, 想要更进一步便越发水到渠成,但又担忧陆启沛醉酒,万一在祁阳面前暴露了身份怎么办?万幸, 一夜过去,陆启沛都没被公主殿下从别院里扔出来。齐伯等了一整天, 终于把人等回来了, 忙迎上去问道:公子昨夜未归, 可还安好?陆启沛点点头,难得在齐伯眼中看到了真挚的关切,想了想还是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又将今早在别院里听到的消息问了出来:刘琛被春芳楼扔出来的事闹得颇大,可是齐伯手笔?齐伯一点也不意外陆启沛会这么问,她自来聪明,其实资质要比陆启成更好。只是后者占着性别的便利,便也从没有人想过要扶持于她,甚至有意把她养得单纯淡泊。可聪明的头脑总会比旁人发觉的更多,哪怕齐伯等人不曾与她透过底,她依旧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出些许痕迹。这没什么不好的,有个头脑聪明的领导者,总好过被一个蠢货支使。只是如今的陆启沛还没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距离领导者的位置则更远,齐伯并不会主动与她交底。但当下齐伯倒也不隐瞒,点点头不甚在意:他既敢算计,便该有自食恶果的觉悟。陆启沛闻言恍然,只怕刘琛今早经历的一切,便是他为她准备的吧?只是简单的出入青楼,低调些便不会有人发现,可被春芳楼直接扔出来什么的,怕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了。身败名裂不至于,但名声有暇是必然的。陆启沛又想到了祁阳提起刘琛时的神情,不屑又厌恶,只怕来自于公主殿下的报复还没开始。刘琛这回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踢到铁板了!此时的陆启沛尚不知晓,齐伯的报复远比公主殿下来得凶狠。她尚且沉浸在被心上人维护了的欢喜中,对于齐伯随后的一些叮嘱,也不过听听罢了。齐伯就有些愁,早知今日,就不该把人养成这副性子的。陆启沛告假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才回的翰林院。她特意往刘琛房外经过,想看看这自食恶果的倒霉蛋如今是个什么情形,结果意外的发现他位置空空,人并没有来。事后陆启沛才知道,刘琛告假了,而且是长假。不过与刘琛告假比起来,更让陆启沛意外的是翰林院众人今日的态度明明昨天刘琛才出事,他该是处于舆论中心的,结果陆启沛刚踏入翰林院便发现,今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许多!回到自己的办公处,看过来的目光似乎更多了,饶是陆启沛在云淡风轻的性子,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偷偷拉过一旁关系不错的同僚,问道:今日大家都怎么了,怎么总拿那般奇怪的目光看我?同僚笑了笑,拍着她的肩膀不在意道:陆大人放心,他们只是好奇而已。好奇什么?陆启沛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日祁阳为接她来得匆忙,乘坐的马车上带着明显的标识。而且抢人那般大的动静,自是引得不少人侧目,陶然居那般的地方还不缺达官贵人。于是公主殿下当街抢人的消息就这样传扬了出去,被抢的陆启沛当然也跟着出名了。尤其翰林院本就有她与祁阳公主的传闻,这一下仿佛传闻被坐实,众人的八卦心更是空前高涨起来。至于刘琛?他被青楼扔出来算屁大点事啊,八成就是去春芳楼玩,银子没带够而已。陆启沛被这样的结果弄得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为自己到底替刘琛挡了灾感到好笑,还是该因祁阳为自己闹出的动静而担忧。只是事情就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的话,皇帝对她的印象会不会越发不好啊?果然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自己吃了亏,齐伯对刘琛的报复都变得不痛不痒了这样的想法,陆启沛只维持到了午后。因为午后她活动散步时,偶然间听到了两个小吏的八卦对话。小吏甲与小吏乙抱怨:刘编修今日怎的又没来上值,我那里还有一篇书稿需得他审核呢。他不来,这事就得拖着,你看我那书案上,文书稿件都快没地方放了。小吏乙闻言冲小吏甲挤了挤眼睛,笑道:刘编修那点事你没听说?小吏甲闻言顿时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是逛青楼银子没带够,被人扔出来了吗?丢脸是丢脸了一点,可谁在乎啊,跟谁都盯着他那点儿破事似得。小吏乙听罢却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嘿嘿,这你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我跟你说,那刘编修可不仅是脸皮薄才不好意思来上值的,他啊,是在家养伤呢。说完被小吏甲追问,他也不卖关子,只微微压低了声音道:你忘了,春芳楼里可不仅只有姑娘。小吏甲惊讶:你是说他说着比了个奇怪的手势。小吏乙点点头,嘿嘿笑着,又补充道:听说刘编修还是下面那个,被扔出来的时候不仅衣衫不整,裤子上还带着血。啧啧啧,玩疯了,这可不就是要在家休养些日子吗?你以为他来了,还能坐得下去办公?!两人嘀嘀咕咕说着,时不时低笑两声,并没有注意到附近还有人。陆启沛当然也没有现身,毕竟偷听这种事可不是君子所为,而撞破别人背后说人就更尴尬了。她抿着唇听了几句就离开了,有些云里雾里,又似若有所悟。直等走出百八十步,她才顿住步子,终于恍然原来齐伯给刘琛安排的不是姑娘,而是小倌啊。还是把他压在下面的小倌!陆启沛自己也喜欢同性,倒不觉得两者的差别有多大,旁人选择都是偏好而已。可刘琛喜欢女子却被个男人睡了想想青年眼中那藏不住的傲气,这事对他打击恐怕不小。而且齐伯那样的手段,事情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只怕还不仅她听到的这些。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祁阳找到太子问策时,她在陶然居外抢人这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太子看着眼前笑得一脸乖巧的妹妹,满心的说教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他无奈的点点她的额头,问道:来找孤有什么事,直说吧,别在那儿装乖了。祁阳是太子看着长大的,以往太子看她是怎么看怎么乖巧,怎么看怎么把她当孩子。可这事一出,尤其太子还知道陆启沛是被她带回别院过夜了,就无法再拿她当孩子看了。这倒也不妨事,祁阳本来也长大了,并不想让太子一直拿她当孩子看。当下微微收敛了神情,原本的乖巧可人就变成了矜贵从容。她也不藏着掖着,便将前两日皇帝与陆启沛见过的事说了出来,末了道:我观阿沛才情品貌,都当是父皇偏爱的,怎的就这般冷淡?太子和祁阳不同,不说他本身对皇帝的了解,就是年纪也比祁阳长了十岁。他是有儿女的,其中最得宠的就是太子妃所出的小女儿,如今还是软乎乎的一小团。将心比心,想到小女儿将来要出嫁,他心里也不好受,对于拐走女儿的臭小子更是想想都不会有什么好脸。不过这些解释也懒得与祁阳说,小公主现在不懂,等将来为人父母也会明白。太子想了想,只道:父皇那里你别担心,没什么要紧的。不过你如今闹出了那样的动静,今明两天抽个空,去宣室殿请旨赐婚吧。说完又叮嘱了一句:后日有大朝会,记得赶在那前面。祁阳虽然不太理解皇帝的心态,但她也并不笨,脑子一转便明白过来她的婚事一直被人盯着,如今闹出这般动静,只怕又会惹得不少人心思浮动。上奏折可能会被皇帝压下,还不如直接在大朝会上发难,说不定借着打压她还能设法往太子身上攀扯一二。要知道,三皇子刚被皇帝责罚,朝中局势都跟着动了动。为了维持朝局平衡,说不定皇帝也会借此打压太子一二。如此一来,其余皇子的机会便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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