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汀简直没眼看,也不敢想象平日里温文有礼的少年醉后竟是这般情态虽然两个当事人都生得花容月貌,凑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很养眼就是了。最后还是祁阳嫌弃房中多了一个人,先开口道:审问得如何了?忽听她开口,陆启沛茫然的抬头看了过来,眼中湿漉漉的好似蒙着层光。然后她就被祁阳按着额头推了回去:没事,不是在和你说话。陆启沛晕晕乎乎的在祁阳的床上躺好,又乖巧的哦了一声,只不知为何听着似乎有些委屈。祁阳抿了抿唇角有些想笑,可碍于房中还有外人,到底忍住了。她转而将严肃的目光投向了一旁还没回话的芷汀,后者见状忙开口答道:那车夫已经审过了,是刘琛派人收买过的,今日等在陶然居外就是为了等陆公子。等他上车就将人拉去,拉去春芳楼春芳楼是什么地方,光听名字也知道了。芷汀得到禀报时还顺口问了一句,得知这春芳楼不仅是秦楼楚馆,还是京中最负盛名的秦楼楚馆!梁国的律例宽松,并不禁官员出入青楼,但一个人品性如何却是能从方方面面体现出来的。是以洁身自好者向来少踏足风尘之地,就更别提陆启沛这般与当今公主有所牵扯的。而且今日皇帝才见过陆启沛,说不定正派人暗中观察她,若是发现她晚间就出入青楼祁阳几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刘琛的目的,不过是坏了陆启沛的名声,毁了她在自己和皇帝心中的印象。如此用心,真是十足的险恶!公主殿下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看得一旁的芷汀心中惴惴。她忙不迭的垂下了头,等着殿下吩咐,一旁的陆启沛却是脑子一片浆糊,听得云里雾里,只敏锐的察觉到祁阳不悦。晕乎乎的醉鬼再次刷起了存在感,摇着祁阳的手指软声安慰道:殿下,别气。只四个字而已,芷汀便感觉怒火中烧的公主殿下好似被戳破的皮球,瞬间就泄了气。她有些惊讶,旋即便听祁阳开口赶人了:罢了,这些事明日再说,你先退下吧。芷汀闻言抬头,望着乖乖躺在祁阳床上的陆启沛欲言又止。陆启沛似乎察觉到了这道目光,抬起头来与她对视,茫然又无辜。然后下一瞬陆启沛的眼睛就被祁阳捂住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芷汀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后者见此哪还敢多说什么,赶紧低眉垂首,灰溜溜的退下了。大抵是看陆启沛不清醒,祁阳也霸道起来,凑到陆启沛耳边就道:今后不许再看别的姑娘!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别的男人也不行!陆启沛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祁阳掌心划过,带起点点痒意:哦。祁阳满意了,摸了摸陆启沛的脑袋,后者乖巧得像只小猫,回应似的在她掌心蹭了蹭。蹭得祁阳心都软了,一瞬间甚至有些后悔之前不让陆启沛再饮酒的决定。第39章 生无可恋的捂脸清晨,阳光穿过窗棂洒落屋中, 明晃晃一片甚是晃眼。陆启沛醒来时鼻间都是熟悉的梅花香, 这让她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 还以为自己仍旧躺在自己家中的床榻上。只是眼睛还没睁开, 过于明亮的环境却在提醒她,时辰已经不早了。想起翰林院点卯, 陆启沛猛的睁开了眼睛,入目所及却是透着陌生的浅色幔帐。陆启沛懵了一下, 旋即脑袋里一片昏沉胀痛,好似宿醉之人初醒。这让她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按按额头, 谁知这一抬手才发现, 自己的手上正牵扯着什么。她茫然转头,就看见了枕边祁阳那熟悉的娇美脸庞一瞬间, 醉酒后的记忆好似潮水般涌来, 让原本就胀痛的脑袋更疼了。不过比起头疼,想起昨晚发生一切的陆启沛,此刻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许是为了不留下更多的痕迹, 刘琛用的迷药很特别, 虽然迷人心智但其实真跟醉酒差不多有人喝酒会断片,有人则会在醒来后记起一切。陆启沛有幸是后者,但她真觉得昨晚的事不如忘了个干净。劳动公主殿下亲自出宫来接她也就算了,在马车上对着祁阳占便宜也能红着脸认了, 紧接着撒娇卖痴什么的, 更让正经如陆启沛免不了觉得有些羞耻。但这都还在容忍范围内, 因为之后还有更糟糕的情况等着她昨夜祁阳自是没有理会芷汀那欲言又止的劝谏,将人遣退之后自己也没有另寻住处。两人前世早就成婚,也曾同床共枕,更何况她心知陆启沛同为女儿身,便更无顾忌了。只是醉酒的陆启沛与平日里不同,没有光风霁月的外表,也不再正经严肃。醉酒的人就好似一只寻主人撒娇的猫,时不时挨挨蹭蹭撒个娇也就罢了,等祁阳上床后她更是自觉的滚进了人怀里,左亲亲右蹭蹭,还压在人身上把人撩拨得一阵火起。陆启沛此刻回想起来,那时候祁阳的呼吸都乱了,明显已是意动。结果她倒好,跟寻到了软和的窝似的,折腾够了就窝人怀里睡着了,半边身子还都压在对方身上。是的,睡着了,她瞎撩拨完就那样压在祁阳身上睡着了!!!陆启沛现在抽手不想按额头了,她就想捂脸。哪怕是发生些什么好吧,这样想很不负责,可真的哪怕接下去发生点什么,也好过她扭头就把人睡了。嗯,字面意义上的睡,把人当窝那样的睡。昨夜自己的失态已经让陆启沛回忆起来备觉羞耻了,再加上这么一出,陆启沛现在只觉没脸见人。她终于生无可恋的捂住了脸,再也想不起来上值点卯的事。祁阳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时她下意识的往身边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床榻让她心中一惊,吓得赶忙睁开了眼睛。然后公主殿下就看到了床脚正蹑手蹑脚往下溜的驸马一只祁阳沉默了一瞬,旋即坐了起来。如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脸上犹自带着初醒的红晕,好似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但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床脚的人,莫名就有种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势。起身这样大的动静,陆启沛当然不可能没察觉,她顿时僵在了原地,心虚的不敢看过来。祁阳率先开口了,声音懒洋洋带着初醒的沙哑:阿沛这是醒了?时辰还早,你急什么?陆启沛默默看了眼床帐外透出的光亮,哪怕没能出去看看天色,她也知道这会儿朝阳已升,天光大亮,时辰肯定不早了。可她仍是底气不足,小声答道:殿下,我,我还要去翰林院点卯。祁阳险些被她这心虚的模样逗乐,真觉得这一场出宫来得不亏,真是什么样的陆启沛都见过了。她眼神不自觉软了下来,可惜正心虚的人并没有瞧见,又掀起床帐看了看外间光景,说道:这你不必担心,翰林院那边会有人替你告假的。陆启沛闻言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懊恼,可这样的局面真是太让人尴尬了。祁阳靠在了软枕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启沛尴尬到无以复加的模样,忍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轻浅的笑声伴随着弯起的眉眼,美好得让人忘记了烦忧。陆启沛终于回过了头,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祁阳这般模样让她不禁想起了前世,彼时同床共枕,祁阳不知她身份,她对她亦诸多隐瞒,可两人在一起总是融洽又开心。那时的她尚不知心动为何,但如今看来,那时的她也未尝没有被她吸引,只不知前世的公主殿下可曾为她心动?可惜,这个问题如今是得不到答案了。陆启沛心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些遗憾来,看着祁阳时,面上也不由得带上了两分怅惘。祁阳敏锐的察觉到了,于是敛了笑问她:你这般看着我作甚?陆启沛被她一笑也放松下来,再没有之前那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窘迫。只昨晚的事想想还是尴尬,她跪坐在床脚,迟疑片刻还是道:昨晚之事,多谢殿下了。祁阳轻哼了一声,故意问她:你说的昨晚之事,指的是什么?这还用问?自是谢她昨晚将醉酒的自己从陶然居接走,然后带回来细心照料了。陆启沛心知肚明,眼下的公主殿下就是在调侃她,可她还是忍不住再次想起昨夜的种种细节白皙的脸颊再次爬上红晕,是羞耻也是窘迫,刚刚生出的那点坦然再次荡然无存。祁阳一看就知道,昨晚的事对方都还记得。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气恼,暗自为昨夜被当了抱枕的事记上一笔,只等两人成婚后再来算这笔后账。不过眼下还是算了,调戏太过把人吓跑就不值得了。祁阳掀开被子先一步起了身,也没唤人前来伺候,反倒是冲着还跪坐在床脚的陆启沛勾了勾手指,带着些骄矜的道:阿沛既要谢我,好歹拿出点行动来。陆启沛不明所以,可还是乖乖跟着下了床,然后就被祁阳带到梳妆台前塞了把梳子在她手中。这是要她替她梳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陆启沛虽然大多数时候着男装,可当初在江南时倒也没人拘着她。因此对上祁阳的目光,她点点头答应下来,而后按着祁阳的肩膀将人安置在了妆凳上。只手指在对方如墨秀发中轻轻穿过时,心底不知为何却有种被发尾扫过似得酥麻总觉得这一夜过去,又有什么变得不同了许是自以为最糟糕的一面已然让对方瞧见,对方却态度如故,因而生起的更多欢喜与心动吧。陆启沛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只觉坐在阳光下的祁阳越发美好,竟让她生出了几分眷恋。房中气氛渐好,小两口你侬我侬,房外的芷汀却是已经等了一早上了。身为祁阳公主的贴身女官,芷汀操心得不行。从当日祁阳在城外偶遇陆启沛把人偷偷带回宫,到后来的非君不可,再到如今更是将人留宿同居,芷汀都不敢想象若让旁人知晓会是何等光景。陛下知道会杀了她吧?!芷汀提心吊胆了一整夜,今晨眼下带着青黑,天没亮就等在了祁阳的寝室门口。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也没听见屋里动静,而她则是越等越心凉。要知道,公主殿下平日作息规律,最晚卯正就会起身,可如今这般反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还互有爱慕,昨夜不发生点什么都说不过去吧?!想到这些,芷汀就头皮发麻,只恨陛下为什么不早给这两人赐婚?为防殿下与男子同居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芷汀打发了伺候殿下洗漱的侍女,亲自端着热水等在祁阳门外。然而直到端来洗漱的热水都凉了三回,她才终于听见屋里有了动静。那一瞬间,芷汀激动得都顾不上水凉了,忙不迭就敲响了眼前的房门。进来吧。祁阳的声音懒洋洋的,本身的情绪不错,却又带着点儿被打扰的不愉。芷汀赶忙推门进去,看见的就是祁阳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陆启沛替她梳头的场面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的洒落在两人身上,柔和了画面,淡远了时光。有那么一瞬间,芷汀都不忍打搅二人,以免破坏了眼前美景。祁阳却自铜镜中斜斜瞥她一眼,问道:你怎么这般早就来了?芷汀听到这话简直想哭,可殿下眼中的嫌弃不要太明显。是以她梗了梗,没好说自己天没亮就等在外面了,只将手中铜盆放下,低眉垂眼的假装有正事禀报:殿下,我刚听到一个消息,刘琛今早被人从春芳楼里扔出来了。陆启沛听到这话手顿了顿,转头看向芷汀明显有些诧异她显然还记得昨晚芷汀的禀报,但这现世报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祁阳闻言却是不置可否,只见着陆启沛扭头去看芷汀,便拉了拉她的手,不许她再看。第40章 护着她便是了刘琛总是要收拾的,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祁阳已经在心里将这人记入了黑名单, 打算好好替她家驸马报仇, 顺便立个威。不过眼下看来却是有人动作比她更快了三分,毕竟她昨晚被陆启沛缠得没办法, 还没下令动手呢。对此,祁阳也不甚关心, 因为稍等些时候总会有人将调查的消息送来。而对于她来说, 与陆启沛相聚的每一刻, 显然都比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更为重要。梳过头, 更了衣, 洗漱过后又在妆台前梳妆一番。祁阳望着妆台上摆放着的口脂眨了眨眼,忽然拿起一盒递到了陆启沛面前, 笑眯眯说道:阿沛,这盒口脂送你可好?芷汀正替祁阳上妆,闻言手抖了一下, 差点儿没将公主殿下脸上的妆容毁了她是越发看不懂她家殿下了,哪有女儿家送男子胭脂的, 这真不是弄反了吗?而且眼下也不兴男子涂脂抹粉的,送这当礼物恐是不恰当。再加上送的还是殿下用过的口脂,这样一想又平添几分暧昧。片刻间, 芷汀便在心中腹诽了许多,只在殿下面前却什么也不敢说。然而只有陆启沛知道祁阳的用意, 她在调侃她, 因为她昨晚在马车上还说过她的口脂是甜的想想那时场景, 陆启沛脸的脸又烫了起来。她看看祁阳仍旧举着的那只手,又对上了祁阳带着调侃的目光,只觉得这礼物烫手极了。可这烫手的礼物她最后还是红着脸收下了,自己也不知带着何种心思。好在之后祁阳没再做什么,只时不时瞟她一眼,含着笑,也不见因为昨夜之事恼怒。这让陆启沛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将目光久久的留恋在她身上。简单的梳洗上妆过后,是迟了许多的早膳。清粥小菜伴着各色糕点摆了满桌,并没有漏掉陆启沛最喜欢的那道奶糕,两人一起吃得也算是满足。饭后两人各捧了一只茶盏,便在廊下通风处坐着说起了话。陆启沛思忖片刻,捧着茶盏先再次道谢:昨夜是我疏忽了,多谢殿下过来接我。祁阳也没再调侃她,反而正了神色说道:那个刘琛我记得,前次踏青事便是他最没眼色。这次又冲你下手是为了我?刘琛的事陆启沛并没有跟祁阳多说过,事实上刘琛根本也没见过祁阳几回,他更关注的是祁阳公主这个身份。而这次的暗手又是陆启沛猝不及防的,两人在翰林院中无甚龃龉,私事上也还称不上情敌,好端端一群人去饮宴,她是怎样也想不到对方会在她酒里下药的。忽然发现自己被人针对下药已不是一回两回了,陆启沛一瞬间几乎产生自我怀疑她难道就真这么招人恨吗?无论是一起长大的胞弟,还是无甚交情的同僚,都忍不住想要冲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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