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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城回来后方琸又在家歇了一段日子,直到二月再次上医院拍了片子,确定骨头恢复正常,姜槐这才同意放他回店里。
正式开工的前一晚,姜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和他约法三章。
方琸乖乖立正坐好,脸上一片严肃之色,以表示自己对这场谈话的重视程度。
“第一点,不能频繁下地,虽然腿基本恢复了,但新的骨头还是比旧的脆弱,不能因小失大。”
方琸表示同意,严肃地点了点头。
“第二点,上下班由我接送。”
方琸正要开口,姜槐补充,“我不怕麻烦,你一个人去店里,我不放心。”
方琸略一犹豫,也点了头。
“第三点,不能和陌生客人交往过密,上班期间要和我保持信息畅通,出门前要主动给我一个临别吻……”
“哦对了,手机里得多存几张我的照片,方便你睹物思人,一天见不到面我怕你不习惯……”
姜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越是听到后面,方琸脸上的严肃之色便越是维持不住,他忍不住委婉提醒道:“第三点是不是长了一些……”
话音未落,姜槐便立时露出了“呵,果然如此”的表情,直看得方琸一阵心虚,最后扛不住点下了头。
总之,回店这件事总算是顺利敲定了。
不过第二天仍旧出了一点小波折。
方琸从昨晚在电话里便再三强调他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奈何元元仍旧紧张得不得了,从方琸进门开始压根不给他走动的机会。
以至于方琸缓慢生出了一种自己其实是被封印在吧台的错觉。
左右没什么事做,他便百无聊赖地清了几张单子,顺带将这几天的帐目又给整理了一遍。
包子算是彻底在店里留下来了。店内的工作他在这两个月中基本都上手了一遍,适应速度非常快,换言之,方琸现在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了。
他便安心呆在吧台这一方小小天地中,偶尔算个帐结个单什么的,十分悠闲,一眼看去显得不是个正经老板。
当然,日子不可能永远这么悠闲。
方琸低头给姜槐回信息,远远便能听见门口传来的争吵声。
方琸关了手机,抬眼能看见门口那一桌有些情况,元元和包子全挤在那处,他慢慢皱起眉头,站了起来。
隔得远的时候看不大清楚。
方琸刚走近,正巧听见元元明显压抑着火气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叫你们老板出来。”
说话的嗓音有些粗粝,大概是烟抽多了,火烧似的嘶哑,腔调中似乎带着某个地方的口音,很容易分辨。
因此方琸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皱起了眉。
他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了。
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的人也看见了他,提嘴咧出一个笑,“哟,好久不见啊,方老板。”
元元转头看见他,脸上的怒火总算冲淡了些,“方哥,这个人在店里抽烟。”
包子在一旁补充,“元元姐不过提醒了他几句,他就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说、说……”
包子憋红了脸,只是以他的脾性,实在很难做到复述那些话。
男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像是被逗得不行,话音中满是不以为然,“不过是说了几句婊|子之类的话,这有什么的?”
“等你大了就知道,女人都是这样的。”
话音中的轻蔑简直要听得人直皱眉头,元元几乎火冒三丈。
方琸闻言脸色未变,转头对两人道:“这边我来处理,你们去和其他桌的客人解释一下。”
元元在这种时候几乎下意识地信赖方琸,因此只是迟疑一瞬,便和包子走开了。
“把烟熄了。”方琸淡淡道。
“不就是抽支烟?”男人不以为然地吐了一口烟圈。
“我们店里不允许吸烟,”方琸伸手指了指入门处摆放的立牌,姿态强硬,“如果你不能做到,请你出去。”
男人抬眼看过来,方琸便也毫不露怯地与其对视,直到对方率先败下阵来,骂骂咧咧地将烟头摁熄在透明玻璃桌面上。
“这样总可以了吧?”男人笑了笑,重重道:“我可是有桩正经生意要和你谈。”
方琸在他对面坐下,闻言未置一词。
“好歹也是第二次见面了,这次总该认得我了吧?”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目光有些阴鸷,“要是还想不起来,我再给你点提示吧。”
“淮城七中,记起来了吗?”
方琸盯着他,无声地皱起眉。
“禹向荣。”
“可算记起来了,真不容易。”男人感叹似地道。
方琸没开口,男人便继续道:“很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吧?”
他登时笑了两声,嘲讽道:“当然是你亲爱的叔叔婶婶告诉我的啊。”
“我都不用干什么,给一点钱,那两个人乐颠颠地就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了。”
方琸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道:“找我干什么?”
“我呢,最近手头有点紧,找你嘛……”男人的目光毒蛇般缠绕而上,“当然是要钱花了。”
方琸神色淡然,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就算有钱,又凭什么给你?”
“当然是凭我知道你的秘密了。”男人往前凑了凑,强作亲热道:“刚才那两个人对你这么客气,知道你以前干过什么事吗?”
见方琸不回应,他便又坐了回去,笑眯眯道:“我这个人嘛,记性不怎么好,只要拿了钱,那些事情我自然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自然也不会想起来要和别人去说了。”
方琸笑了笑,“我怎么能保证你拿完钱之后不会出尔反尔。”
男人松松垮垮地耸了耸肩,“这我就没办法了。我只能说,拿钱不一定堵得住我的嘴,但舍不得钱嘛……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些什么来。”
男人信心满满地看着他,几乎料定了他会答应。
方琸也笑了,慢慢道:“钱我当然是有的。”
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是下一秒那笑便凝固在嘴边,只见方琸接着道:“但是我一分钱也不会给。”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你就不怕别人知道你以前做过些什么事情?”
他话里充满了恶意,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方琸脸上并没有因此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你想说就说吧,与我无关。”
“我堵不了你的嘴。”
方琸站起身,“希望以后不用再在店里看到你。”
“慢走不送。”
“那天那个男人,是你新男朋友?”男人忽然道。
“如果他知道你以前干过什么事,”男人声音带着深重的恶意,“你觉得他还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方琸的声音终于彻底冷了下来,“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第35章 出差
姜槐手里捏着钥匙,举步进了店。
进门处的那盆富贵竹叶片招摇,被开合的门甩得晃了几晃,姜槐便也随手拨弄了两下,这才抬眼往店内看去。
元元是第一个看见他的,下意识望了方琸一眼,又重新转过头来揶揄地挤了挤眼。
姜槐失笑,拿食指在唇边抵了抵,是个噤声的手势。
方琸正和毕扬凑在一块说话,两个人贴在墙角,肩膀挨着肩膀的,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在悄无声息地逼近。
“咳咳!”
姜槐重重地咳了一声,顺带不动声色地将两人分开一点,正色道:“干嘛呢?”
很是有正宫捉奸的架势。
毕扬天然有点怵他,总觉得姜槐每次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友善,不由默默地往墙角退了一小步,叫了声,“姜哥。”
“我帮方哥看手机呢。”
哦,看个手机得挨这么近啊?
姜槐没搭腔,闻言瞥过去一眼,淡淡道:“给我看看。”
毕扬讪讪地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他,见人也没什么搭理他的意思,立马就生出了开溜的欲望,“方哥,那我先过去那边了。”
方琸也没在意,闻言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姜槐来来回回地捣鼓那部机子,有点纳闷道:“不会摔坏了吧,看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啊。”
姜槐也皱着眉,虽然心里没什么底但脸面不能丢,因此闻言只是轻飘飘道:“小问题。”
方琸放下心,专心看姜槐动手。
几分钟过去了,屏幕仍旧黑沉沉的一片,不见一点起死回生的迹象。
方琸不由怀疑地往旁边瞥去一眼,“你到底行不行啊?”
姜槐闻言不由慢悠悠地停了动作,皱着眉不高兴道:“怎么说话呢?”
“你说谁不行?”
“……”方琸一哽,诚恳发问:“你真的会修吗?”
“……”姜槐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诚实道:“不会啊。”
方琸:“……”
姜槐正色道:“主要是这手机有问题,我们换一台就好了。”
“……”
这台手机用了得有两三年,既然坏了,方琸也懒得去修理,两人干脆上店里换了一台新的。
付账的时候,姜槐干脆利落掏出卡来“嘀”的一声结了帐,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方琸想起什么一样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这次怎么不扫码了?”
姜槐闻言收卡的动作顿了顿,面不改色道:“人都到手了,还扫什么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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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由方琸下的厨,陆陆续续做了一大桌子菜,要不是姜槐拦着,估计他能兴致勃勃地整出一桌满汉全席。
“鱼还得再焖个几分钟,”方琸伸手掀开盖子,偏头朝身后道:“你先把汤盛了,我这边再炒个菜。”
姜槐没开口,反而走过来绕着方琸打量了一圈,琢磨道:“你是不是胖了一点?”
方琸一愣。
姜槐前些日子给家里请了个经验丰富的营养师,给方琸每天一日三餐地调理,营养上去了,整个人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看起来,就是怎么也不见长肉。
导致姜槐每天都兢兢业业地盯着他吃饭,生怕体重一朝掉回手术后。
方琸还懵着,姜槐忽然凑近往他腰上掐了一把,又趁人反应过来之前躲开了。
“肯定长肉了,”姜槐肯定道,“你这腰,我一掐就知道。”
“……”方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于是还没吃饭,方琸先被拉着到客厅上了称。
姜槐一脸严肃地盯着显示器,甚至伸手拂了拂上面一层根本不存在的灰,“胖了四斤。”
“哦,”方琸颇有几分不自在地下了称,嘀咕道:“鱼要焖坏了……”
姜槐这才转身匆匆地进了厨房,留下方琸在原地把一双眼睛都笑眯了。
吃完饭姜槐照例回书房处理工作,方琸上阳台转了一圈后出来,左右没什么事干,便随便挑了本书,在书房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窝着看起来。
大概是在家呆久,连性子都养懒了,看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昏昏欲睡,连着打了两个小小的哈欠,方琸慢慢地靠到沙发扶手上打起盹来。
姜槐瞥见了,起身往柜子里拿了条毯子来给他披上。
方琸顿时清醒了一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上的毯子又被往上提了一点,不由含糊道:“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他勉强撑着坐起来,伸手揉了揉额头,正打算回房间去睡,这时姜槐在一旁忽然道:“我明天去东城出差,得去一个星期。”
方琸一愣,下意识应了一声,“哦。”
“几点的飞机?”
“中午两点。”
说完这句,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了一瞬。
姜槐挑眉,“就没什么对我说的?”
方琸张了张唇,最后也只是干巴巴道:“……一路顺风。”
姜槐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方琸头顶的绒毛,低声道:“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第36章 哄人
姜槐出房门的时候天还蒙蒙亮。
东城那边的工作出了点差错,底下的人料理不来,深夜一个电话打过来,惹得姜槐在房间里发了一大通火。
姜槐隔着电话也半点不留情,直接把那边的项目负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又连夜把小周叫醒,凌晨两点临时改签了航班,好提前过去那边收拾烂摊子。
事发突然,能改签到的最合适的一班飞机在早上七点。姜槐打完电话又爬起来抓紧处理了几份文件,这一晚上过去压根就没怎么睡,只趁着间隙在沙发上断断续续眯了一会儿。
虽然彻夜未睡,此刻在他身上却一丁点儿疲惫的气息也瞧不见。
他连夜和那边的负责人敲定了时间,是准备好一落地就立刻进谈判桌的,因此难得在家里也穿了正装。
笔挺妥帖的西装,裹着唰直的腿和劲瘦的腰,又兼之姜槐本身就肩背挺阔,几乎是完美地撑起了这套衣服。
时间上来得紧,姜槐没打算把方琸吵醒,轻手轻脚地撕了张便签,打算留个条子告诉他自己改了航班,提早出门了。
结果手还没摸到门板,先听见了厨房传来的细微声响。
姜槐迟疑两秒,往客厅走过去。
玻璃门后的人影晃了几晃,忽然将门“唰”地一声拉开了。
方琸站在门后,似乎觉得他傻愣愣站着的模样有些好笑,失声笑了笑,“站着干嘛?过来把粥端出去啊。”
方琸穿着睡衣和毛绒拖鞋,眼神柔软又不设防地坦露出一小片锁骨。
他这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太动人,姜槐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便绷断了,忍不住走近一点拉着他的手,往前一靠将人抱了个满怀。
“你干嘛啊?”方琸被他蹭得有些痒,下意识偏头躲了躲,有些无奈,“不是赶着出门。”
“吗……”
话音未落,余下的话尽数被吞进了黏黏糊糊的亲昵里。
于是最后早饭理所当然地没来得及吃,方琸只能找了个干净的食盒,装好让他带出去。
“最下层是粥,上层蒸了一屉小包子,还有虾饺,”方琸一边将食盒递给他一边道,“吃一点垫垫肚子就行,还要坐飞机,吃多了要不舒服的。”
“知道了。”
姜槐随口应着,倏尔声势迫人地往前靠了点,眼神和嗓音沉沉压下来,“我这出远门呢,这么多天见不到,好歹也说几句好听的哄哄我……”
“嗯?”姜槐拖着他的手,“哄哄呗。”
这人到底多大了啊?
方琸有些无奈,抿了抿唇,半晌才垂眸羞臊道:“……你今天穿西装的样子特别帅。”
声音含含糊糊的几乎含在喉咙里,也难为姜槐能一字不落地听清。
姜槐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差点用眼神把人盯穿了。
这时兜里手机响起来,那边小周在楼下等着,半点没眼色地打来一个电话。
楼上浓情蜜意,楼下十万火急。
小周嘴都要急秃噜了,“姜、姜、姜、姜、姜……”
“撒什么娇呢?”姜槐没什么耐心听他说话,“就下去了,再打扣你工资了。”
两句话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小周:“?”
还是方琸看他这一顿耽搁都看得不耐烦了,手动把人推出门,“你快走吧,落地打个电话就行。”
顺带抬头往姜槐脸颊上亲了一大口,彻底杜绝了对方最后拖延的借口。
可谓是十分绝情了。
姜槐彻底被方琸哄得晕晕然,下楼时差点分不清东西南北,甚至没追究小周打来的这几个破坏气氛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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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琸暂时搬回了原来的小区。
姜槐那套公寓离店太远,之前每天早晚坐姜槐的车还好说,现在自己开个小电动,来来回回太耗时间,打车毕竟不方便,加上方琸的腿还没那么适应,搬回小区是最好的选择了。
方琸自己倒是没那么在意,奈何姜槐态度坚决,在电话里听出他对这件事不上心,隔天就打电话叫来沈代帮忙搬东西。
方琸站在门口,有几分尴尬地握着门把,“……你好。”
和他比起来,沈代就自来熟得过分了,熟门熟路地打过招呼进了门,一边走一边撸起袖子道:“东西呢?姜槐说你自己一趟搬不动,喊我来给你帮忙。”
话音一落,空气里忽然出现一阵诡异的沉默。
沈代等不来回应,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他,“是还在房里没收好?”
“……”方琸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指了指沙发一侧摆着的一个小手提包,“……都在这里了。”
那栋房子里几乎什么都不缺,方琸只要带着人过去就好,甚至严格说来连这个小手提包都没那么必要。
于是沈代也沉默了,低头将方才撸起的袖子又默默放回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地同时低头看着那个包,还是沈代率先打破尴尬,“……走吧,送你过去。”
方琸同样尴尬点头。
送完方琸,沈代转头便气势汹汹地打了电话来姜槐这兴师问罪,指节捏得啪啪响,“合着你们两玩情趣,拿我来消遣呢。”
“怎么着,我是你们的情趣玩具吗?”
姜槐闻言“啧”了声,嫌弃道:“你想得倒美。”
“……”我重点是这个吗?
沈代额头青筋一阵突突,心梗都要犯了,当机立断把电话挂了,又顺势将人拉进了黑名单,心里这才总算舒坦了一点。
得劲。
就这么失去了唯一的观众,姜槐还颇有点意犹未尽,不由登上了社交账号,准备进行一番信息轰炸。
姜槐:你也知道,方琸那个人吧,害羞,我和他啊……
系统提示:请问您是否要添加对方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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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姜槐说起这事还忍不住悄摸说小话,“他这阵子主要是感情不顺,顺带欲求不满,他这情路坎坷的……啧啧啧,难免对我格外看不惯一些。”
屏幕那头的方琸:“……”
我要是沈代我听了都想抽你。
电脑就搁在客厅的桌上,开着视频,姜槐在那边处理文件,方琸便拿着条大毛巾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直到发根都干得差不多了,这才朝那边道:“行了,你早点睡吧,我把视频关了,晚安。”
姜槐搁下笔,颇为谴责地看着他,目光简直能穿透屏幕,不满道:“就只有晚安啊?”
“这还没半天呢,你就对我这么敷衍了?再过几天还了得?”
方琸听了这话,笑得直跌回沙发上,请教道:“哦,那该怎么办呀?”
“你教教我隔着屏幕怎么哄人行不行?”
姜槐挑眉,“你先凑近点。”
方琸依言照做。
他刚洗完澡不久,身上的慵懒劲还没褪去,眉眼似乎浸了酒意,有种醺人的甜,再这么借着灯光笑意盈盈地望过来,哪怕隔着屏幕姜槐也有些招架不住。
但方琸的笑似乎止不住,在他看来姜槐就是又犯小孩子脾气了,哄一哄就好,因此又问了一句,“隔着屏幕怎么哄你啊?”
姜槐没答话,反而将目光落到那半截将露未露的锁骨处,再是削圆的肩头和搭在膝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充满了骨感和欲感的手。
姜槐喉结动了动,冷静道:“衣服再往下拉拉?”
方琸:“……”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最后还是拉了,毕竟姜槐还小,需要哄哄才能长大。_(:3」∠)_
第37章 想你了
两人这几天都各自忙着。
天气一天天地热起来,店里的生意也随之越来越好,尤其是这个月新出的几款夏日特饮,在学生里格外受欢迎,直接带动了一波客流。
方琸的清闲日子还没过上两天,转头便又忙起来了。
而姜槐那边则是从早到晚都没停过。白天各个场地连轴转,到了晚上还得奔波于各种应酬,以往有沈代给他挡着,还能偷个闲,这回只剩自己,推都推不掉,忙得整个人晕头转向的,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酒席上个个都是老油条,酒还没倒满呢,场面话先整上一套,红的白的灌下去,饶是姜槐酒量再好,神智也要恍惚几分。
等到终于抽身,回到酒店一看时间,吃夜宵都嫌晚了。
他低低骂了几声,翻出早上出门前落在床头的手机,上面有两条方琸的未读信息。
一条是七点左右的,和第二条大概隔了一个小时。
不爱聊天:不要喝太多酒。
不爱聊天:回酒店和我说一声。
光是想象着方琸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给他发信息的场景,姜槐心里便不由得被熨帖了一下,眸里漫起笑意。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姜槐便只回了短信,没敢打电话,怕再把人吵醒了。
这一晚上你来我往的,连穿在里面的衬衫都沾染了不少酒气,姜槐扯开领子嗅了嗅,脸色随即臭起来,起身进浴室去了。
出来后刚坐到床上不久,方琸的电话便打进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去?”方琸估计刚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也想早点回来,但那帮老狐狸不放人啊,一个个的就知道拿辈分压人,”姜槐一边说话,一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没想再说这件事,干脆转了个话题,“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先听……”方琸迟疑一会后道:“坏消息吧。”
“这样啊。”
姜槐故意吊人胃口,慢吞吞好一会才道:“坏消息就是……这边的事情比预估的还要麻烦,可能得再多呆一个星期。”
这话说完,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半晌才道:“挺好的,那你在那边好好工作。”
姜槐闻言挑了挑眉,忽然道:“我上次和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舒服的都可以说,甚至闹脾气都可以,就是不用憋着,我用不着你那么迁就。”
须臾,姜槐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你就那么喜欢惹我生气?”
“我没有!”方琸有点着急,一着急便忍不住磕巴起来,“我、我……”
姜槐打断道:“我没按和你说好的时间回去,你觉得开心吗?”
电话那头倏尔沉默下来,直到姜槐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想要缓和缓和的时候,方琸忽然出了声。
他说话时的鼻息掠过收音口,再被放大到姜槐耳廓,大概还是羞臊,声音很轻,“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姜槐握着手机的手就那么顿住了,心里又疼又痒,甚至想冲到那边把人抱住,团在手心里揉一揉,于是没忍住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宝贝儿。”
果然把人吓到了。
不知道是被这声音烫到还是怎么回事,那边好一阵兵荒马乱,倏尔声音才又重新清晰起来。
方琸的声音闷闷地透过话筒传过来,有点无奈又有点害臊地小声说他,“你瞎叫什么啊?”
姜槐没理,深吸了一口气后忽然问:“你房里开灯了吗?”
方琸闻言愣住,“什么?”
姜槐闭了闭眼,沉声道:“把视频打开,我想看看你。”
方琸还在那边发愣,他忽然“唰”地站起身绕着床来回走了好几步。
也许是今晚喝下的酒终于窜上颅腔,控制大脑,姜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法消解难以排遣的焦躁,心里像是有个小钩子在不挺地搔着、弄着,让他此刻迫切地想要看见方琸的脸。
一分钟后,方琸出现在屏幕的另一端。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他就靠坐在床头,颊边一道被压出来的红痕,浅色眼眸有些无奈地透过屏幕看着他,“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姜槐笑了笑,“就喝了一点,不怎么醉。”
“明早起来该头晕了,”方琸坐直起来,眉头皱着,“你走之前我往你行李箱的夹层里放了一盒醒酒片,你找出来吃两颗。”
姜槐无法,只能找了两颗出来,就着水吞下了,“这下行了吧。”
方琸点头,“那你早一点睡,明天还要忙呢。”
姜槐回身在床侧坐下,忽然问:“你怎么不问我好消息是什么?”
方琸愣了下,估计是想起刚才那个‘坏消息’了,神情恹恹的,“哦,是什么……”
“虽然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不过沈代明天会过来接手这边的工作。”
方琸还有点呆呆的,“什么意思?”
姜槐伸出手指,刚好落在方琸额头的位置上,亲密地点了点,“意思就是说,我非但不会延长出差时间,还能提早回来。”
方琸抿着唇,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要生气,“那你刚才是故意骗我的?”
“这怎么能叫骗呢,就是逗逗你,”姜槐一脸无辜,“我主要是想给你个惊喜。”
王八蛋!
方琸轻轻“哼”了一声,伸手将手机倒扣在床面上,不说话了。
屏幕忽然漆黑一片,姜槐有些没料到,不由闷笑出声,对面的方琸听到,顿时更加不想理他了。
方琸难得使性子,姜槐还有几分兴味盎然,拖着调子叫了好几声,“乖宝……”
“心肝……”
“宝贝儿……”
“你理理我呗……”
方琸听到后面实在坐不住了,忍不住像被踩了毛般小声骂他,“别这样叫我!你害不害臊啊?”
“我要睡了。”
姜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那么,晚安宝贝,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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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琸今天起得早。
他站在挂历前,伸手往上面添上新鲜的一笔,算上今天的,本子上已经划了整整齐齐的六个杠,再添上一笔,姜槐就该回来了。
做完这件事,方琸这才转身到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
姜槐出差的这一个星期,禹向荣又来店里找过他一次。
方琸这次连话也不屑和他多说,直接干脆利落地将人‘请’了出去。
禹向荣被挡在门外,脸上由最初的气急败坏转为冷静,很是推心置腹地来劝他,“就当破钱消灾,你好我也好,双赢的事情。”
“况且……”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方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意一丝表情,肯定道:“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方琸听完脸上并无波动,面无表情道:“说完了就滚吧,别逼我撵人,那样太难看了。”
“行、行,你厉害,”男人冷笑了几声,忽然道:“我好好和你说,你非让我不痛快,那么我只好让你也痛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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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琸是在进到小区楼下的时候感到不对劲的。
他将车牵进车库的时候,分明听见身后响起了快门声,下意识回头时,只看见背后一男一女脸色怪异地看着他,目光甫一对上便飞速地移开,一只手虚张声势地藏在身后。
方琸眉头一皱,但并不打算就着并不确定的事情多说什么,总不能跑上去和别人说:“刚才是不是你在背后拍我?”
方琸沉默地将车停好,出车库时正好从那两个人身边路过。
女人看了他一眼,忽然毫无征兆地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目光看也不看他,低声不屑道:“什么东西?”
方琸起初并不在意,直到晚上,他的几张清晰侧面照被上传到了小区业主群。
配图文字是:他就是海报上的那个人,这种人不配呆在这里,滚出我们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
姜槐:我不要脸,但是我长得帅啊。
ps :这几天有点甜过头了,你们需要缓缓。= w =
第38章 别怕
这条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关注,而是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几经传播之后才在小区内掀起轩然大波。
让这件事情加速发酵的是出现在小区公告栏的一张巨大海报,海报上两个男人以极其亲密的姿势搂抱在一起,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镜头,而另一个稍矮些的青年则刚好被完完全全拍下了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