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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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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闻钦细细抚摸,的确是柔软又亲肤的好料子,便道:“就这样的,我要新的,现在就做。”

“客人,是给夫郎买吗?不知客人的夫郎身段如何?身高呢?”老板娘笑眯眯拿出册子记录。

“身高在我这里。”傅闻钦比了比自己的肩,“腰围如此,肩长如此......”

她一个个给老板娘比划着,老板娘便按照她必出的长度测量,见来人如此熟悉,打趣道:“您真是头一个如此知悉的,想必妻夫二人感情不错。”

傅闻钦想了想,道:“尚可。”

“那您的夫郎一定是个美人罢?”老板娘写下所有数据,交给了手下的伙计。

“的确。”傅闻钦从不吝惜夸赞赵韫,她接着又指了件竹青色和月白色的绒服,道,“就这些。”

只带了三千两,她怕自己买不起。

“好嘞。”老板娘见她出手大方,笑得眼睛都弯了,道,“一共需付一千八百两的定金,交货之后的尾款是两千四百两。”

傅闻钦拿出两张银票,道:“我给你两千,下次交两千二。”

“好。”老板娘写了收据递给傅闻钦收好,道,“客人慢走。”

从促织坊出来时,傅闻钦心里空落落的,这也太贵了,剩下的一千二她上哪里去筹?

傅闻钦抬头望天,眉间是难以消除的愁绪,她在想,别的官员也像她这么缺钱吗?这促织坊难道就只是给那些皇亲国戚开的?

不应当罢。

汴京的确繁华,这种繁华岂是少数人的繁华?

这里的人,或者说古代人,这些贵族究竟喜欢什么呢?青楼在这汴京城遍地都是,况且青楼需要好多人,她只有一个人。珠宝美器倒是赚钱,可她根本没有本钱去购置。

这样艰难的问题一直萦绕在傅闻钦心头,她眉间凝着一股忧色,直至她走入云烟阁,抬眸瞧见她之前装在赵韫窗户上的那一大块玻璃。

琉璃?

傅闻钦细看着,这就是所谓琉璃吗?

白梅从里间出来,看见院子里那个黑漆漆的身影吓了一跳,忙道:“奴拜见陛下。”

傅闻钦点了点头,指着那块玻璃说:“你知道这样一块,需要多少钱吗?”

她着实认真地在向白梅打听市价,可白梅以为是陛下忽然抽风,向他夸耀起自己的富有来,他抓了抓脑袋,期期艾艾道:“嗯......三千两?”

真的?傅闻钦心道她一个时辰就能打造出一块这样的玻璃,每天至少可以腾出三个时辰做玻璃,那她日收益就可达到九千两,做玻璃所需的那点成本价根本不值一提。

傅闻钦的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顿时连卫将军也不想做了。

但她转念又想起赵韫所说的尊荣与地位,心知这个世界的地位花多少钱也难买到,不若先勉为其难地继续当着罢。

听到院里的声音,赵韫推门走了出来,他抱着手炉站在檐下温温柔柔地看着傅闻钦笑,也不唤一声陛下。

傅闻钦心里满满当当的,生出无限的喜欢,她大步上前,细细摩挲着赵韫雪白的腕子,道:“过几日就要下雪了。”

“嗯。”赵韫弯着眼眸抬头,摸着傅闻钦单薄的衣料道,“陛下多穿一些罢,每次过来,身上都冰冰凉凉的。”

她身上很冰吗?傅闻钦陷入沉思,怎么以前赵韫从未跟她提过?不论是阳春还是寒冬,赵韫都一如既往地喜欢被她抱着,而且从未表露出任何的不适。

“我可以......不那么凉。”傅闻钦说着,抓住了赵韫的手。

赵韫愣愣瞧着,发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竟然在慢慢变热。

“这是......”赵韫忽然想起上回他来月事,陛下抱着他用手捂他的肚子,“这是陛下的内力吗?”

傅闻钦点头。

“那...陛下是不是需要用内力才可以变热?”赵韫想着,皱起眉来,“这样,陛下会不会很辛苦?”

辛苦?傅闻钦反复品味着这个词,琢磨她的身体变热的话,芯片会跟着发烫,有些受不了,这样算不算是辛苦?

但她不想让赵韫担心,只是道:“无妨。”

“不行。”赵韫皱起好看的眉,一把抱住了她,香香软软的气息扑了傅闻钦满面,然后嘟囔着道,“臣侍不想要陛下辛苦,就冰冰凉的,好吗陛下?”

他抬眸,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眸中俱是勾人与风情,傅闻钦注视着他眼下那颗小巧可爱的泪痣,忽然觉得心悸。

“听你的。”傅闻钦灿银的瞳色素来冷清,情绪表露得也不甚明显。所以赵韫既看不到她的痴迷,也看不到她的深情。

唯有和陛下肌肤相亲时,唯有陛下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时,他才能隐隐觉出些陛下对他的喜欢。

是一见钟情罢?赵韫偷想,毕竟陛下第一次见他,就那样激烈地吻了他。

25. 前征 我永远爱我老婆

傅闻钦被请进了屋。

赵韫亲自去煮茶,她没有拦,闲坐在榻上等,那只名叫滚滚的橘猫崽黏黏糊糊往她身上爬。

傅闻钦垂眸,一手捏起小猫后颈,凑近闻了闻,才重新丢回软垫上。

也是,傅闻钦暗想,小猫咪应该不能用来害人才对。何况这是赵家送来的。

“咪!”小猫咪委委屈屈叫了一声,又往傅闻钦怀里爬。

傅闻钦有些莫名其妙,她身上又没有什么吸引猫咪的气味,这东西怎么老往她身边凑?想了想,傅闻钦了然从胸口摸出一包风干牛肉来。

这是她出行在外时带的口粮,是特殊工艺制成的,不像寻常牛肉那样干硬,反而柔软易嚼。

傅闻钦撕下一小块,递到滚滚嘴边,被滚滚叼住了。

“牙都没长齐,如此贪吃。”傅闻钦借势抓了抓滚滚的下巴。

日光熙和,为殿内的一切设施镀上一层温柔明亮的金光,赵韫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奇异画面。一只可爱柔软的猫咪和一个身形高挺的女子,极不相衬地坐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和谐。

“原来她们说陛下喜欢猫,是真的。”赵韫笑了笑,将煮好的茶放在几案上。

傅闻钦看着他的身影,静默不言,十分紧张地看着赵韫倒茶。

他那样柔弱,傅闻钦实在怕他烫着自己,那样的话,赵韫雪白的肌肤上就会晕开一片红,四十岁的赵韫会眼泪汪汪地钻进她怀里喊疼,不知眼前这个会不会。

但傅闻钦觉得,多半是不会。他连月事时的腹痛都生生忍着,甚至一个疼字都没讲。

渐渐地,傅闻钦回过味来,也许他本就是骨子里要强的人,喊疼只是为了跟她撒娇。

傅闻钦心口又烫了起来,她难耐不住地起了身,满眼都是背身在案上过滤茶汤的赵韫,然后她弯下身,轻轻地环住了男人的腰。

“陛下?”赵韫弯着身,他感觉到女人亲切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但是陛下并没有将半分重量压到他身上来,而只是这样轻轻地抱着他。

男子素来柔弱,可赵韫从不这么认为,都是一副皮骨,哪有天生就柔弱的人?所以他从未将自己视为弱势的一方,哪怕是在赵府,父亲生活困苦,被极尽苛待,赵韫也从未想过要去求人、要去屈服。

他自己就能让父亲过上好日子的,自己就可以。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赵韫已经养成了这样的心性,可在与陛下日渐的相处下,他逐渐能够感受到,他在被珍爱着,被呵护着。

那个高高大大、神情冷漠的女人,会亲自弯下身来,仔仔细细听他的耳语。

“陛下。”赵韫绝艳的面容上浮起一丝魅惑的笑意,他在颜色这方面有着很高的天赋,稍稍作为就能知道自己在何种境况下摆出何种神情最能讨人欢心。

而现在这种天赋又有了衷心加成,他衷心地笑起来,薄粉的耳尖蹭过傅闻钦的脸颊,被傅闻钦侧头含住了。

还用微凉的舌尖舔了舔,像是在品尝。

赵韫哑着嗓子温吞地笑,懒声问:“陛下要现在去床上吗?”

傅闻钦想了想,道:“先吃饭。”

她说着就松开了赵韫,准备转身去厨房,却感觉到衣带一紧,回身望去,赵韫就贴在她身后,“嗯...臣侍想和陛下一起去。”

傅闻钦没有拒绝,默认了让赵韫跟着,只是说:“站在门口就行。”

上次小厨房被赵韫烧了,灶台上至今留着一个黑黑的印子,怎么也去不掉。

赵韫见了,颇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他见陛下十分熟稔地净手、洗菜、淘米,修长的身形游走在这不到几尺长的小厨房里,忽然觉出一丝陛下的可爱。

他想了个话题与陛下攀谈:“陛下怎么学会的做饭?又为什么学呢?”

傅闻钦说:“随便学学就会了。”

顿了顿,她又道:“是为一个人学的。”

赵韫心尖一沉,抿唇眯眼笑起来,“是什么人呀?”

“当时他三十六岁。”傅闻钦没有回答,只是这样描述。

“是...陛下的父君吗?”赵韫想现在的陛下才三十四岁,后宫并无谁人的年纪是大过陛下去的,既然提到当年,说不定就是陛下的父亲或母亲。

“不是。”傅闻钦否认,但她很快补充道,“但是是亲人,唯一的,只那一个。”

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淡,赵韫没有多想,又想着可能是乳父之类的,便轻轻点了点头。

赵韫又想起白梅对他说过的话,迟疑着徐声道:“陛下与别的后君......是如何相处的?”

“没有。”傅闻钦放下了手上的动作,朝他望了过去。

隔着透过天窗横叉的一道斜阳,赵韫看着陛下冷艳的面孔,他不知道陛下丢给他一句“没有”是什么意思,他眼底浮起一丝茫然。

可傅闻钦不能再解释了,她还没有想好之后要如何跟赵韫摊牌。

黄昏过后,天开始阴沉下来,纷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在云烟阁的小院子里已经铺上了薄薄一层积雪。

二人用过了晚饭,赵韫就坐在床上揣着手炉看窗外的雪,傅闻钦在身后轻轻拥着他,深深呼吸着赵韫身上的亲切的淡香。

“今年冬天,好像不是很冷。”赵韫望着白雪点点出神。

不知道,今年的冬天,他的父亲是如何过的,他的父亲的病是不是好了。

赵韫希望父亲也可以和他一样,觉得冬天没那么冷。

“嗯。”傅闻钦虚虚应着,她整个耳尖都透着红,触之甚至是滚烫的。

宫里给赵韫的火炭太差了,一烧起来就把房子熏得烟雾缭绕,男人本来就心肺不好,吸不得那样的东西。

于是傅闻钦自作主张把那些都撤了出去,违逆生理机能强行为赵韫暖着周遭的空气。这种做法会让她变得虚弱不已,精神也变得很差。

就这一次,她默默地想,过了今夜,她就去做新的玻璃,换钱来给赵韫买好炭。

王雪茗那里似乎也要关照一些......傅闻钦想着,她听见赵韫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她听不清楚,只好很努力地去听,发现他说的是:“陛下会武功,用的是什么兵器呢?”

傅闻钦哑声问:“你觉得我用什么?”

“嗯......剑吗?”赵韫试问,他只知道剑,他只看过关于剑的武侠话本,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好,就剑。”傅闻钦沉着声回应。

赵韫以为他猜对了,温温和和地笑起来,转而去摸陛下的脸颊。

“啊。”赵韫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手,惊讶地看向身后,只见女人神色如常,眼神却懒懒的,没有什么光。

“陛下病了吗?”赵韫担心起来,他方才触到的温度可是实实在在的滚烫,那可不是常人能达到的温度啊。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伸出手缓缓伸向陛下的侧脸,想再摸摸看,伸出去的手却被陛下从半空中握住了。

“没有事,有些累。”傅闻钦回应着,躺下来拍拍身侧的位置,漆黑的眸子望着赵韫。

“陛下,你的眼睛......”赵韫皱起眉,女人好看又锐利的银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沉沉的黑,像是病了一般,毫无生气。

“只是累了。”傅闻钦强调,赵韫便只好躺下来,搂紧陛下的腰。

“陛下可不要有事啊。”赵韫衷心这样希望,不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不会的。”傅闻钦回,竟然就这样无知无觉地睡去。

这世上,难道有人的眼睛是可以随意变换颜色的吗?

赵韫沉思着,他抬眸想去问问陛下,却看到陛下紧阖的双眼。

原来陛下真的很累了。

“也不知,这阵子朝中出了什么事。”赵韫起身,深深注视着陛下,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按上女人的眉心,将那里的褶皱抚平,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沉下身子。

将软薄的唇贴在了傅闻钦的唇瓣上。

26. 赚钱 盆满钵满的生财之道

卯时,傅闻钦是突然惊醒的,她猛地坐起身,待看到身侧的赵韫后才松了口气,悄悄起身去上朝。

昨夜应该是身体的保护机制自动关闭了发热功能,她现在整个身子都酸疼不已。

傅闻钦垂眸,看着在睡梦中也皱着眉的赵韫,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脸颊。

“不要担心,赵韫。”她这样嘱咐,但是并没有谁听得到。

早朝上,长岭刺杀一案终于落幕,舒明枫和舒之漪都各搬出数位嫌犯,且都有着确凿的证据,当即就被舒眷芳判处斩首,于菜市口公示行刑。

由于这场刺杀来得莫名其妙,有些人开始猜测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刺杀,背后说不定有人在专门指使。只看这场刺杀的最终得益者是谁,便是最后预谋之人了。

但这只是坊间的传闻,因为事情收场后的最终得益人指向两个极端,一个是大殿下舒明枫,另一个是二殿下舒之漪,没有人会相信两个孝悌闻名的皇女会合谋刺杀她们的母皇。

相比之下,傅闻钦为自己谋的卫将军之职,已被完全埋在这场腥风血雨之底。

她心安理得地听着舒眷芳对两个皇女的褒奖,期间不免又要痛斥几句刘琦的无能。

傅闻钦看得出,舒眷芳对刘琦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了,毕竟禁卫军统领是直接关系到舒眷芳性命的要职,怎能交给这种别有用心的人来做?

而刘琦她当然什么都查不出,她是中立派,不可能为此平白去得罪两位殿下殃及她们的人,而现场,也当真是什么痕迹也没有,她根本无从着手。

目前为止的一切,都在傅闻钦的预料之中,她最后还了舒眷芳一个安心,没有人会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刺杀,更没有什么数十人的谋逆团伙。禁卫军里至今都有人在津津乐道,说自己真的亲眼看见了刺杀之人的嘴脸。

“你们不知道!当时足足有十来个贼人将我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煞,膘肥体壮!我当时就做好了与之殊死搏斗的准备,为陛下尽忠!誓死保护陛下安危!可终究是难敌十几人被打晕在地!”

傅闻钦远远望去,发现说话者正是那日在长岭上,被她敲晕了剥去衣服的那个羽林卫。

“她们为何没有杀了你?”有人问。

另有一人已经开始作答:“愚不可及!率先杀人岂非打草惊蛇!”

“噢,原来如此。”

傅闻钦无声走过,出宫前往卫将军府。

琉璃,在古人眼中多是赏玩之物,所以质地不需要多坚硬,但一定要漂亮美观。

而且最好能触地即碎,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买她的货。

傅闻钦满脑子奸商思想,神情却十分严肃,琉璃在古代虽然稀少,但还是有极尽豪奢的大贾垄断整个市场,寻常人要卖根本不可能,只能通过此人走门路。

傅闻钦沉思,若想在市场中脱颖而出,那么她的琉璃就一定要不一样,来的路上她去看过京城最大的琉璃商铺,里面各异的琉璃十分精细,但都是清一色的透明,没有旁的颜色。

若她加些颜色进去,就像调鸡尾酒那样呢?

在尝试下,傅闻钦画了两个时辰做出一套琉璃酒具,上方皆是透明的颜色,只有接近底部的边缘被一圈琥珀色熏染。酒壶轻盈玲珑,酒杯呈盛开状,花瓣打磨得颇有细节。

傅闻钦做完这一切,将东西撞进一个泡沫盒子里,戴上兜帽出发去汴京最大的珠宝市场。

今天必须卖出去,因为得买炭回去,还得送些去给王雪茗。

于是,人来人往的商道道,出现了这样一副风景。

一个身着斗篷带着兜帽的长身女人,看见穿着富贵的人,就会上前低声询问:“需要成套的琉璃酒具么?很便宜。”

期间又不少人十分心动,一一打开盖子查看里面的酒具,果然精美不凡。

“多少钱?”

“你看着给。”傅闻钦抬眸,冷冷与那人对视。

买家有些心悸,“你这不会是......赃物罢?”

“绝不,可以开发丨票。”

“什么?”那人问。

“收据。”傅闻钦纠正。

最终,那套琉璃酒具以五千两的价格成交给一位富商。傅闻钦收了钱便去买了上好的炭火,统共才花了二十两。

“这位客官,需不需要小店将东西送到贵府?”

“不必。我自己搬。”傅闻钦说着拿出一个胶皮麻袋自行装炭。

卖炭火的老板看着她用来装炭火的东西,十分好奇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傅闻钦抬眸:“麻袋,怎么?”

“你这麻袋怎么......”老板新奇地走上前,看着那个雪白的大袋子,用手摸了摸,表面光滑不说,这里面竟然还嵌着一层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薄膜,十分坚韧,似乎可以防水。

“这位贵客,您这东西是从哪里买的?”老板十分感兴趣,她们卖炭火的,最怕炭火受潮,若是用这种袋子装起来,不知可以减少多少损失!

傅闻钦抬眸,从老板的表情上嗅到一丝商机,缓缓道:“我自己做的。”

“可否!!可否!!!”那老板一下子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傅闻钦接着道:“可以批量做,一个三文钱。”

“好!!好啊!!”老板急忙呼唤道,“快去把填契的单子给我拿来!!”

一刻钟后,傅闻钦背着一麻袋好炭出门,身上还多了一张与汴京最大炭火商铺的契据。

三日后,她须得向这家店提供一百个胶皮麻袋,虽是蝇头小利,但傅闻钦并不想就此放过。

她背着一麻袋炭消失在一条深巷中,然后通过翻墙,翻进了赵府的西北小院。

艳阳高照,院子里一段不高的篱笆上结着雪块,阴暗的角落的堆着积雪。

傅闻钦走进屋里,发现这里面比外面还要冷,她检查了一下监控装置是否有恙后,就进屋去寻王雪茗。

床下放着的营养剂只剩三支了,过几日她就需要天天来这里送饭,不过现在她有了收入,这些都不算什么难事。

王雪茗躺在床上看书,他看得很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傅闻钦的到来。

傅闻钦便也不打扰他,悄声走进屋里,将买来的上好银丝炭往王雪茗的床底下塞。

“小青,笔墨买回来了吗?”王雪茗听见响动,问了一句,双眼并未离开书本。傅闻钦蹲身在床边冷冷注视着他,没有应声。

半晌,王雪茗觉出不对劲来,他放下书一看,吓得差点大叫一声。

“你!你......怎么在这里。”王雪茗放低了声量。

傅闻钦指了指床下的袋子,道:“银丝炭,不必俭省,该用就用,屋里太冷,于你身体无益。”

王雪茗扒在床沿了往下看了一眼,应承下来,“好的。”

“这间屋子里伺候的那个小青,是你的心腹么?”傅闻钦道,“若我之后日日送饭过来,难免会碰上几次。”

“是。”王雪茗点头,“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人。”

想了想,王雪茗又道:“我会按时支开他的。”

“长此以往,他恐会心生怀疑。”傅闻钦道,“若他问及,你就说是赵韫在宫里得势,给你送来的,明白么?”

“知道了。”王雪茗点头,接着期翼地看着傅闻钦道,“阿水...他这些日子好吗?”

“很好。”傅闻钦回答,“心情也尚可,身体也有好好养,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所以你也要仔细着保养,活久一些。”

女人的眼神实在太过锋利,毫不避讳地盯着王雪茗的脸,王雪茗觉得她好像在看着一个物件,神态、口吻,连一丝情绪都不带。

“这些......都是阿水让你做的吗?”

“嗯。”傅闻钦回了,不准备多留,只是嘱咐道,“后日,从早饭开始,我都会亲自来送,记住么?”

“记住了。”王雪茗点头,“还请将军多多照拂阿水,不要让他受苦。”

他虽然觉得这样说话有些奇怪,好像在跟儿媳交代要好好照顾他儿子一样,但他又不可能对当今圣上说这样的话,只能寄希望于能见得到的人。

“自然。”傅闻钦应声,按原路翻墙出了府。

27. 出征 我会的技能有很多

还有三日,麻袋的事可以先放放,傅闻钦又折回炭火店里背起另外的一麻袋银丝炭来,打算送去云烟阁。

她今日心头大患解决,心情十分不错。

然而,这种不错的心情只持续了一会儿,傅闻钦到了云烟阁,却发现云烟阁内空无一人。

她缓缓放下了炭,严肃的眉眼间凝着一股冷冽,只迟疑了一瞬,立马折身往福宁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条青砖铺就的狭长宫道上,三人并在一处走着。

中间的男子身着浅色华裳,袖口隐有卷云波光流动,他凤目狭长,眼下一点灼灼泪痣,雪肤粉唇,长身玉立,只是眉间却凝着一股忧色。

“你是说,多日前,陛下曾从长阶上滚下去?”

“是,奴也是偶然听宫人们说起的,说今日才见好。”白梅道。

赵韫皱眉,他怎么从未听陛下提及过?这么些时日,她都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那究竟是严重还是不严重呢?

“奴听说,长岭之事以后,宫里还发生过一次刺杀,不过现在反贼已经被抓住了。”

“宫里?”赵韫微惊,长岭之后,陛下几乎日日都宿在他宫里,那刺客......

“这些听说都是卫将军处理的,也是卫将军提供的线索,现今这位卫将军很得陛下宠信呢。”

“卫将军......”赵韫轻喃一声,他记得这个人,在长岭上千钧一发之际救了陛下一命。

“啊主子!”白梅一拍脑袋,“奴想起来了!陛下滚落长阶那日,正是主子您被宣去福宁殿侍寝那日!后来不知为何,您和陛下又回云烟阁来了。”

赵韫面上显露出十足的愕然。那日的陛下他记得,记得很清楚,她将他揽进怀里,替他挡了一路的风,才到的云烟阁,说什么忘了鸡汤,其实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受伤了罢。

赵韫蹙眉,一下子难过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白梅看着他。

“我突然发现,我从未好好关心过陛下,一直都是陛下在关照我。”赵韫轻轻抹去眼角的润意,低声道,“我今日才知,她对我是如何的好。”

“主子您别难过呀!”罄竹连忙抱住赵韫安慰他,“今日陛下不是还宣了您侍寝吗?陛下心里真的有您,您以后好好对待陛下就可以了。”

赵韫无声点头。

舒眷芳早就想见见这位赵氏后君了,最近赵蘅芜在朝中政绩十分不错,舒眷芳自然也要关照她的儿子。

听说赵蘅芜送进宫来的儿子是她几个儿子中最好看的一个,舒眷芳想着,心中不免漫上几分期待,紧接着,殿门大开,昏黄的暮色中走上一人。

舒眷芳眯起了双眼,仔细地看着他,垂暮的日光将半个福宁殿都染成了金色,那人逆光而来,舒眷芳尚且还看不清他的样貌,只看得出他身形不高,身段却很不错。

舒眷芳在等着他行礼,他走得有些快,好像有些着急。

舒眷芳面上已经浮起一丝笑意来,正准备和颜悦色地唤他起身,殿内却响起一个焦急的女声:“陛下!大事不妙!葛逻禄联合黠戛斯反了!直接吞了漠北两座城!”

那点在舒眷芳面上还未晕开的笑意瞬间僵住,紧接着以滑稽的方式裂开,再变成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陛下!漠北都护府的人恐怕都已......上次朝中传来的信本该三个月之前就该到达京城的!却不知为何耽搁了,就这些境况,还是都护府驻守的官兵冒死送来的。”

舒眷芳听得头昏脑涨,眼前发黑,心梗地连口气也喘不上,好半天才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传...传卫将军!”

此时的赵韫已在来往福宁殿的路上,傅闻钦一路飞奔,堪堪赶在赵韫之前来到福宁殿,惊恐地往身后看了一眼,隐约飘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要进殿去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哎哟”一声跌倒在地,看清来人是谁后,忙道:“卫将军!陛下找您!”

“嗯。”傅闻钦十分不安,她往殿里望了一眼,然后对门口驻守的侍卫道,“陛下召我有要事相商,不容耽搁,一会儿不论是谁,都不能让他进殿,明白么?”

侍卫看着傅闻钦严肃凶煞的神情默默点头。

要命,舒眷芳招寝赵韫的次数怎么越来越频繁了?傅闻钦暗自腹诽一句,谨慎地关上门又插了门栓,锁了个严严实实,才往内殿走去。

28. 因果 我也不是第一次骗人了

内殿,舒眷芳正坐在案上,翻来覆去地看着一本折子,傅闻钦眯眸打量了她一阵,出声道:“陛下。”

舒眷芳抬头,忙道:“傅卿,朕有一事需要和你言明,漠北的异族反了。”

她甚至忘了傅闻钦没有行礼,傅闻钦本身也没有行礼的打算,听了这句话后只是淡淡地看着舒眷芳,等着她的后话。

舒眷芳顿了顿,接着道:“你须得即刻出征讨伐。”

离开?傅闻钦拉了拉脸,但由于她进来时面色就阴沉着,舒眷芳并未能发觉她神色的变化。

但她的确是卫将军,不可能拒绝这份差事。若她走了,赵韫怎么办?

傅闻钦眸色一暗,上前一步,缓缓道:“为陛下分忧,自然是臣之本分。然臣今日见到陛下,忽觉陛下印堂发黑,气色黑煞,陛下恕臣直言,近日可有什么不顺心之处?”

舒眷芳一愣,茫然道:“怎么傅卿还会看这个?”

“实不相瞒,家母曾是江南有名的命理天师,临终前曾经毕生所学传授于臣。”傅闻钦乱侃着,“陛下也知,观天命者向来不长命,母亲去后,臣才北上入京,为谋生计参的军。”

舒眷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近乎马上就相信下来。她第一次见到傅闻钦,对方一双银瞳就让舒眷芳颇为注意,民间倒不是没有这样的传言,说天生瞳色异常之人,势必会天然携带些什么异乎常人的技能。

“原来如此。”舒眷芳越想越觉得傅闻钦说得都是真的,忙道,“傅卿,朕最近确实诸事不顺,之前两次刺杀不提,有一回还好端端地滚下了楼梯,伤才见好,漠北又出了这样的事,傅卿可否为朕一解?”

傅闻钦点头,“陛下放心,臣自会为陛下排忧解难,只是陛下,您身为天子,命理浑厚,非寻常之术可窥探,陛下请务必保证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内,千万不要有人进殿打扰。”

舒眷芳即刻挥手让四方的宫人都下去,并吩咐道:“绝不可让任何人进来!违者杖毙!”

“是。”宫人们怯怯地下去了。

赵韫已然来到福宁殿外,他抬眸看了一眼,却见殿门紧闭,不一会儿,又有五六个宫人自里面出来,他刚要说话,那些人却又将门关紧了。

赵韫心中疑惑,上前几步,还没摸到门边,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华侍君,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违者杖毙。”

杖毙?赵韫皱起眉,一时竟有些想象不出来陛下凶巴巴说这话的样子,只给守门的侍卫塞了两银子道:“出什么事了?”

那侍卫火速收起了银子,嘿嘿笑道:“华侍君,漠北反了,陛下正唤卫将军在里面谈话呢,也是刚来的消息,怠慢您了。”

原来如此。赵韫又往门口看了一眼,道:“那什么时候谈完?”

“这...恐怕须得几个时辰,华侍君还是先回去罢。”

“好,多谢。”赵韫依依不舍地望了眼福宁殿,招呼着白梅和罄竹回宫。

罄竹舔了舔嘴唇,道:“主子,陛下那样疼您,您不去求求陛下吗?”

赵韫摇了摇头,“后宫不得干政,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打扰陛下了。”

话虽如此,可他真的好想见陛下一面。往常陛下那样对他好,他却不知,今日知道了,却见不到。

赵韫光是想想,就急得眼眶湿了湿,深深叹了一声。

福宁殿内,傅闻钦左手手指攒动,闭目深思,舒眷芳呆呆地看着她,声音都不敢出。

而此时,傅闻钦的大脑内,正打开搜索引擎,查找算命语录。

29. 无量天尊 我,傅闻钦,在线算命……

如果电脑算命也算是一种玄学的话,傅闻钦觉得自己算不上欺骗了舒眷芳。再者,她骗舒眷芳又不止这一次了,内心毫无负罪感。

舒眷芳看着傅闻钦,只见眼前的玄衣将军口中默念了一阵什么后,她掌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悬浮之物。舒眷芳定睛一看,竟是一副八卦阵图!

舒眷芳肃然起敬,连忙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个八卦阵图的变化。

而傅闻钦,则反复调试角度,让投影反复变幻,以显示出她的确有在努力施法没有摸鱼。

她于上百条搜索结果中筛选出一些适合对舒眷芳说的话,然后严肃开口:“陛下洪福齐天,本应福寿绵长,但有一煞抑住了陛下天缘,使得陛下本为真凰在世,却不得通天之气,导致陛下精气虚乏,继而子嗣稀薄。”

舒眷芳认真点头:“的确如此!将军可有破解之法?这究竟是何缘由?”

“其根由在十年前,陛下,十年前您是否遇见了什么人?”

时间久远,舒眷芳细细思量了一阵,才道:“十年前似乎是朕与先君后的相识之年。”

“正是如此,陛下身上之气,阴盛阳衰,隐有怨气缠身。从命盘来看,您与先君后本是天造地设,他应为三界真龙,助陛下成就大典,得道飞升,但却因陛下之私,使得他蒙受不白之冤,以致含冤致死。陛下,也就是说,先君后本是上天派来助您成事之人,如今天人遭遇不平,蒙冤至今,使得天神震怒,才降罚于陛下。”

傅闻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实在有些不习惯,她长叹一声在原地坐了下来,等着舒眷芳的后话。

“是他!”舒眷芳皱紧眉头,不知想起什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急切道,“先君后确实死得冤屈,只那时朕......”

她吞吞吐吐几句,思量再三还是没有托出真相,只是叹道:“朕的确是错了。将军可能助朕化解?”

即便舒眷芳不说,傅闻钦也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君后的名字她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母族势力庞大,舒眷芳夺得皇位多亏其母族相助。但称帝后,舒眷芳便开始忌惮其母族势力,不光偏宠其他侍君,还亲自暗示授意侍君毒害先君后。

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书里没有明说,但傅闻钦知道这些,就已经够了。

她道:“陛下,此怨积深,不易消解,需陛下在三年之内,七十六日晨食谷物,夜食花生。后九十一日,晨食花生,夜食谷物。后百日午时一刻入寝,丑时一刻吟唱《太平经》。后九十八日,需在早朝前与群臣对拜,以示忏悔之心,夜间入寝前,需以冷水净身,以表沐浴天霖。如此三年往复,必能化解!”

舒眷芳奋笔疾书,提笔记录着傅闻钦的化解言行。

“好像...也不是很难。”舒眷芳喃喃。

“陛下是真凰天子,上天自不会真的怪罪,重在坚持,以表诚心。”傅闻钦面无表情乱说一气,再度深沉道,“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陛下,此行若犯,先前努力皆会白费,一定要牢记于心!”

舒眷芳凝神注目,小心翼翼道:“什...什么?”

“三年之内,陛下绝不可沾血。”傅闻钦道。

“这......”舒眷芳大惊失色,“这如何能避免?万一朕有个头昏脑涨,流鼻血之类,岂不立刻破戒?”

傅闻钦摇了摇头,道:“非也,非是陛下自己的血,而是陛下万万不能沾别人的血。”

闻言,舒眷芳脸色好转,这倒是容易了许多。

她呆愣着反应了一阵,见傅闻钦起身脚步虚浮,忙道:“傅卿这是怎么了?”

傅闻钦声音沙哑:“臣窥见天机过甚,心神大损,三日内需闭关,不得见人。”

舒眷芳连连点头以示理解,后又道:“可将军!漠北的事......”

“陛下放心,务必让jūn_duì先行,三日后臣会立刻跟上。”

舒眷芳放下心来,长时间的提心吊胆之后,她的面上终于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傅闻钦挑了下眉,道了声:“微臣告退。”就立刻出了福宁殿。

夜色已然深了,傅闻钦愉悦地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对在外立守的宫侍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福宁殿内,舒眷芳手捧傅闻钦口述的化解方子反复观赏,听到有人进来,她连忙将折子一合,紧紧捂在胸口。

“陛下。”一个宫侍犹犹豫豫,“那个,早先宣了华侍君侍寝,现在可要再将人请来?”

舒眷芳心情大好,道:“宣!”

“是。”宫侍应下转身。

“哎等等!”舒眷芳忽然皱眉,打开折子迅速瞄了一眼,心道,这赵韫是刚进宫不久的新人,她还没碰过此人,若是处子,初夜可是要见血的。

舒眷芳震声:“去告诉内务府!把赵韫的牌子永久置下去!三年内别让朕看到它!还有,去告诉礼部,三年内禁止选秀!问及缘由,就说朕要为先君后祈福,此事一定要秘密地进行,要是让朕知道有人在外面传出些什么,朕要你们的脑袋!”

“是!!!”宫人颤声,惊慌地跑了。

四方清净,天下大同。

傅闻钦哼着小调面无表情地走在廖无人烟的宫道上,黑夜是最好的伪装,这边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去往的方向是云烟阁。

接下来的三年之内,只要舒眷芳乖乖听话,她和赵韫就绝无见面的可能。这期间便是舒眷芳有了什么异心,不打算按照她的说辞做了,她自然也有法子让她再信一回。

而现在,舒眷芳正上头,再怎么管不住自己,也不可能在她出征漠北的这段时间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且,若她独自一人去漠北,两天时间就到了,去时用两天,把葛逻禄和黠戛斯的人全杀了用一天,回来用两天,统共五日罢了!

傅闻钦越想越满意,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30. 银票 你还是一样的你,赵韫

院前的桂花树积了雪, 枝头沉沉地压着,傅闻钦轻轻摇了摇树枝将雪抖落,站在门口思量着她要如何跟赵韫解释她要离开五六天过不来这件事。

可傅闻钦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她几乎才刚动了动桂花树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自内院传来。

她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 腰上就被一把抱住了。

“陛下。”赵韫穿着身乌色中衣, 身上还温温软软地热着,他将下巴枕在她肩上,傅闻钦又嗅到了那股暗香。

“穿成这样跑出来。”傅闻钦低斥了一句, 但语气实在太过轻柔,她动作极快地将赵韫抱进怀里, 熟练地托起男人的臀瓣,让赵韫夹住他的腰。

今夜的赵韫有些莫名的黏人, 刚抱上来, 就已经拿他软薄的唇碰着她的脸颊亲了。

“怎么了?”傅闻钦目光柔和下来, 她抱着赵韫进屋,瞧见屋里烧起来的银丝炭, 这才放心许多。

“臣侍想陛下了, 想得不成样子, 要疯了。”赵韫的声线又柔软又温绻,他尽情地磨蹭着傅闻钦,与人相拥。

赵韫心里知道了那些事, 并不打算跟陛下挑明, 陛下既然想瞒着他, 那他知道了也算不知道。

傅闻钦愣了愣,听着赵韫露骨的言语,她不由用手指探了探赵韫的额头, 不曾发烧,才放下心来。

这次出征回来,若是胜了,应该会发好多赏钱罢?万一再封个爵什么的,拿着这些,赵韫会不会稍微原谅一些她的欺骗行为?

傅闻钦心里一团糟,她知道她不能再瞒着赵韫了,从漠北回来后,无论如何她都得跟赵韫坦白。

“赵韫。”傅闻钦开口唤他。

“嗯。”赵韫软软地应着,一直环着她的脖子。

“最近不太平,你记得好好待在宫里,不要乱跑。”傅闻钦很不放心赵韫。

按照原来的情节,赵韫可是个社交达人,与宫里很多后君都有着几分的交情,也就是这回她整日来拖着男人,才拖慢了赵韫许多的进程。这下,就连剧情也跟原书中的不一样了,一切皆是变数。

“臣侍还能去哪儿?最近都很安分。”赵韫乖乖应着,不再追究陛下为什么总是喜欢圈着他这回事,反而顺了顺傅闻钦的胸口,认真嘱咐道,“陛下也要小心啊。”

“滚滚呢?”傅闻钦抬眸望了一眼,道,“明日我给它做个猫爬架。”

“那是什么?”赵韫疑惑,回答道,“猫儿被罄竹抱着睡觉去了,他最近黏滚滚黏得紧。要叫来吗?”

“不必。”傅闻钦捏住赵韫的腕子放在唇边亲了亲,“今日有事耽搁了,让你白跑一趟,没有着凉罢?”

“臣侍没事。”赵韫忙道,“那现在陛下的烦心事解决了吗?”

“只是漠北反了,没事。”傅闻钦怕赵韫担心这个,解释道。

只是?赵韫脸色变了变,方才在福宁殿,分明很严重的样子,陛下还发了怒,说要杖毙呢。怎么现在不冷不热的,好像满不在乎一般。

赵韫想,怎么陛下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总是两个模样?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陛下?

“明日......墨君设了茶会,臣侍能去吗?”赵韫小心翼翼地问。

傅闻钦沉思着,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哦,说来明日十五月圆,她好像还答应了赴宋御史之宴。

“去罢。”傅闻钦道,“穿得厚些,不要着凉。”

她抱着赵韫上了榻,揭开一角领口,露出里面雪白带着薄粉的肌肤来,亲自尝了一口。

赵韫被弄得有些痒,轻声笑着,主动去勾傅闻钦的衣服,一个不慎,里面掉出两张银票来,落在赵韫身上,赵韫呆了一瞬,愣愣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傅闻钦心头下意识漫上一阵惊慌,仿佛私藏小金库的丈夫被妻子抓住了把柄一般。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在外面看中了一件很适合赵韫的衣服,可她实在没有钱买,便回宫跟舒皖借了几张银票,揣在怀里。

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春日,她刚出福宁殿,就撞上和沈玉钓鱼回来的赵韫,一脸和善地看着她笑。

当然,此处的和善并非贬义,而是他真的很温柔,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但傅闻钦总觉得赵韫那副表情,是想从她这儿拿点什么。

待她送赵韫回了崇华殿,前脚刚关上殿门,回身一看,赵韫就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寸缕未着地坐在榻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就明白过来赵韫想拿她什么了。

傅闻钦脑子一热,将胸口还塞着银票一事忘得干干净净,只嫌赵韫手太慢了,半天脱不尽她的衣服。

“这是什么?”

忽然间,傅闻钦脊背一凉,寒意直逼骨髓,她猛地低头,见赵韫指尖正夹着那三张面值千两的银票,眼底浮着层似笑非笑的阴霾。

“钱。”傅闻钦脑袋短路,直白回答。

“我还能不知道这是钱?”赵韫凉凉地睨着她笑了一声,头一回,他叫了她的全名,“傅闻钦,据我所知,你似乎从不用钱。这是哪儿来的?”

衣服本该是个惊喜,傅闻钦欲言又止,一个字也没答。

见她不说,赵韫更生气了,他生气起来是那样火辣的模样,眼尾上挑,神色嚣张,拿自己漂漂亮亮的玉足踩在她肩膀上。

“你需要钱,却不从我这里拿,傅闻钦,你是不是嫌我老了,在外面养了个狐狸精!”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赵韫怎么会这么想?傅闻钦暗道男人的荒唐,她想解释,可赵韫发火的样子简直好看得晃眼,难得一见,她想再看看。

她当时捉住赵韫的脚,小心地捧在手里,赵韫很生气,用力地瞪着腿踹她,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没穿衣服,动作起来,傅闻钦什么都看见了。

心里发起烫来。

“傅闻钦!你别跟我装哑巴!”赵韫见怎么也踹不开她,眼角渐渐发了红,他的声音带上一丝颤抖,好听极了,“你要是厌了我,就马上滚!不用跟我面前装样子。”

“没有。”傅闻钦终于开口,她觉得她再不说话,就要把男人惹哭了,她还想同男人快活,不想毁了今日的气氛。

傅闻钦站起身,将光滑雪白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她吻着他的眼尾,捏住他的手心,才道:“钱是我刚跟舒皖借的,刚借完,就看见你回来了。”

“你...你借钱干什么?我这里有......”赵韫气着,眸子里泪光闪闪的。

“看中了件衣服,是你喜欢的紫色,我的俸禄不够买。”傅闻钦知道他素来要穿最好最舒服的,眼神温柔下来,“你若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好半天,赵韫才回她:“我信。”

他轻声回着,气息不稳,带着颤抖。

傅闻钦垂眸,含住他粉润的唇仔细亲吻,男人的反应好像回到了他刚学着怎么接吻那会儿,口水多得要命,不光如此,她看见赵韫眼角滑下泪来,亮晶晶的。

她伸手接住了。

“哭什么。”傅闻钦替他擦擦干净,“你要是不信,从现在起,我就天天背着你,我去哪儿,就背你到哪儿,寸步不离跟着你。”

赵韫笑了,他重新换上好颜色,彻底愉悦起来,跪在她怀里,双手扒着她的肩。

傅闻钦仰头看他,眸底是一如既往的痴迷。

......

“陛下?”

时光一转,傅闻钦回过神来,低头见赵韫拿着那些银票,一脸不知所措。

“原来,你一直是你。”傅闻钦深深注视着他,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淡淡的,甚至都听不出来她是在笑。

她发现了,自打她在这里重新遇见赵韫起,她们之间似乎一直在重复着以前她们一起发生的那些事,虽然境况不同,两人的反应不同,甚至景色、目的、过程、结果都会有不同,但这些有什么打紧。

反正都是她和赵韫,事也都是那件事。

“我想要你,赵韫。”她的指背轻轻抚着赵韫的脸颊,看着男人眼中的茫然,“就现在。”

红帐连烛,大梦天光。

破晓时,傅闻钦已将昏昏沉沉的赵韫清洗完毕,干干净净地裹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

今日,jūn_duì应该已经出发了,她虽向舒眷芳讨了三日的闲暇,但其实她有更多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她完全可以将在促织坊做的衣服给赵韫拿回来,给他父子俩屯一些足够使用一周的伙食。

交完促织坊剩下的银钱,她还剩三千两,舒之漪那边完全可以再放一放,她须得给赵韫留一些随时可以直接使用的现银和珠宝首饰。

做完这一切后,傅闻钦如约赴宴。

她素来很准时,到的时候宴会上的人还未来全,先到的几位大人聚在一起吃茶和点心。

户部尚书刘兰芯还是十分热情,一见她来,立刻起身拉她过去,“哎呀,傅将军,快坐快坐,暖暖身子。”

傅闻钦在朝中鲜有交际,其余几个人她都是只知道名字,从未说过话,她又不善这个,只能坐在位子上冷冷看着她们。

“咳。”刘兰芯摸了摸脑袋,分别介绍道,“这位是吏部尚书,凌如红。刑部尚书,江采采。鸿胪寺卿,周和......”

傅闻钦有些社恐,硬着头皮一一问过。

宋长雪笑道:“看来将军是头回赴宴,其实不必如此拘谨,我等可都是亲切和善的好人呐。”

这样的一番话,对上宋长雪那样一张正直的脸,实在很有说服力。

然而傅闻钦根本无法露出一个笑回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宋长雪默了瞬,干笑一声道:“入席罢,今日我有好酒,上好的花雕,你等有口福了。”

31. 赴宴 傅闻钦:这和我想象中的宴会不一……

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 傅闻钦看着她们,也都记得这些人的名字,看着她们互相热络地攀谈,而她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傅闻钦呆怔着, 她不知该如何上前与这些人攀谈, 因为这一行为毫无目的性可言, 没有目的,她便失了方法,她来到这里, 本意只是为了拉近与宋长雪的关系,再可能一点, 或许还能离间她和刘琦。

而其余的人,在她的设想之外。

当初答应来赴宴的时候, 傅闻钦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多的人来。

亦完全没有想到, 这些人会互相攀谈, 而她不会。

出神间,有什么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傅闻钦垂眸一看, 又是刘兰芯。

“将军, 怎么不坐?那边有点心,可要去尝尝。”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之事了,傅闻钦点点头, 像个孩子般被刘兰芯领走。

她忽道:“刘大人, 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傅闻钦也只是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完全没有想到她这样的设问,是否会让人觉得尴尬。

刘兰芯脸上一烫,轻咳一声道:“怎么这样说, 将军,下官明明对任何人都很和善,只是仰慕将军风姿,所以格外亲近了些罢了。”

原来如此,刘兰芯似乎真的对所有人都很好,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傅闻钦诚恳道:“刘大人真是个老好人。”

“......”刘兰芯不知道说什么回傅闻钦这句话,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点心很多样,傅闻钦一一看着,终于发现了一盘赵韫很喜欢吃的点心,是杏仁栗子糕,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一盘子糕点认真地装进了袋子里,然后在原来的空盘子上放下了一锭银子。

众人:“......”

傅闻钦丝毫未觉周围人奇异甚至面露鄙夷的目光,自顾地将牛皮纸包放进怀里。

刘兰芯大惊,她跟傅闻钦离得很近,一下子尴尬起来,连忙扯了扯傅闻钦的袖子低声道:“将军这是干什么?”

傅闻钦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刘兰芯。

半晌,她道:“你也想要栗子糕么?”

“我不......”刘兰芯绝望地看着她,不明白此人的行径为何如此怪异,在发现傅闻钦还在四处打量,似乎在盘算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包带走的时候,刘兰芯崩溃地拉住了她。

“卫将军!”她低声,“您这是干什么?这些东西摆着是用来吃的,你要用的话,直接拿来吃就好了!”

傅闻钦点点头:“我知道。”

可她又不喜欢甜食,赵韫喜欢。

“您这样,会让人家笑话的!”刘兰芯看着傅闻钦严肃的面孔,苦口婆心地嘱咐。

“?”傅闻钦这才往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有好些人正在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不善的笑意,还有些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谈话的内容被傅闻钦听见了,她们说,不愧为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真登不得台面。

傅闻钦无法理解,她道:“我给了钱的。”

“那也不能......”刘兰芯暗恼,她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她看着傅闻钦显然迷茫的表情,试问道,“将军从前,难道从未参见过宴会吗?”

“没有。”傅闻钦否认。

谁会邀她赴宴?舒皖手底下的那些臣子个个惧她惧得厉害,平常看见她都要绕道走。再往前呢?自傅闻钦有意识以来,她就是为了做任务而生,设立一个目的,完成这个目的,再去设立下一个目的。

这几乎是她全部的人生。

哪怕是对赵韫,一开始,赵韫也是她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的完成过程有些长,有些令她沉沦忘返,留恋其中,但本质并无变化。

在傅闻钦的认知里,她几乎从不会主动对人示好,除非是那个人先主动的。

刘兰芯皱了皱眉,她觉得眼前的将军似乎有些难搞,但栗子糕已经拿了,决计不可能再让人放回去,只好道:“那将军要记住,在宴会上,不要再这样大包大揽地拿东西。”

傅闻钦点点头。

刘兰芯真是个好人。傅闻钦想,她不计回报地教她东西。

吃过茶点后,诸位大人聚坐一处,开始行诗酒令。

诗酒令,傅闻钦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过要说亲眼看到,这还是头一回。

她看着那些才情俱佳的女子,以花鸟风月为名,吟诗作对,颇为认真地欣赏了一番。

然而傅闻钦没想到,这令子还会轮到她头上来。

“将军,该你了。”宋长雪坐在桌首,笑着看她。

上一个行完令的是刘琦,刘琦是实打实念过书的高门子弟,她咬准了傅闻钦不会,才把这个下家抛在了傅闻钦头上。

傅闻钦毫无负担地道:“我不会。”

刘琦率先笑起来,带着好几个人跟她一起笑,她道:“怎么,傅将军从未读过书么?你在陛下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自然读过。”傅闻钦觉出刘琦的敌意,眼神都冷了几分。

“读过,怎么连个带月的诗词都吟不出?你读的不会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本子罢?”

“话本亦是书,缘何上不得台面?”傅闻钦道。

众人哄笑起来,目光都注视着她。

傅闻钦皱眉,“带月的诗词自然有很多,但作诗,我不会。”

“哦?”刘琦存心想要刁难,“不必你作,你便是念上几句,这令子便算你过了。”

“可。”傅闻钦便如数统计,“对月祈愿,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写景,有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感怀,有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抒志,有......”

傅闻钦一一列举,将名诗著词都列举出了数十条,她说完抬眸,不解这些人为何露出一副见鬼的神色盯着她看,只补充道:“这些,都是基本常识。”

“等...等会儿。”刘兰芯伸手扒拉她,“将军,这些诗句,您是从哪本书看到的?”

“自然是《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这样的著作。”傅闻钦答。

“这......你写的?”

傅闻钦刚要否认,忽然想起这个世界的文化和现实世界好像不是等同的,若她答了,这些人非要查个清楚,如何是好?

“不是。”傅闻钦想了想道,“乃吾先祖所作,流传至我手罢了。”

饶是如此,刘兰芯还是肃然起敬,道:“将军祖上竟是这样文采斐然,才藻艳逸的大家,我等在将军面前卖弄文章,真是失敬失敬。”

傅闻钦却道:“行令就不要传到我了吧,作诗,我真的不会。”

宋长雪笑:“将军过谦了,您要是不会,我等,真说不上会了。”

果然,扯到这方面就是会盘生出无限的误会来,傅闻钦冷了冷脸,不再说话。

起事的刘琦只顾低头夹菜,再无多言。

诗酒令行到此处,已算高潮,之后无人想要卖弄一番,只好就此散场,更为其他的娱乐活动。

俗话说琴棋书画诗酒茶,厅堂内自设了琴师与乐者助兴,宋长雪拿了两副棋盘,道:“围棋,何人与我将杀一盘?”

方才在诗酒令上,刘琦搏了傅闻钦的面子,宋长雪身为主人家,此刻自是道:“刘将军?请!”

“我?”刘琦连连摆手,“我不会,我哪儿会这个,宋大人折煞我了。”

说罢,她睨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傅闻钦道:“喏,卫将军祖上可是大拿,你不请教她试试?”

围棋是很需要花心思和时间去研究的,刘琦暗笑傅闻钦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定然也不会。

而身长一米九的傅闻钦完全不知刘琦将她比作“黄毛丫头”,只是冷静地转身,道:“下棋,我确实会。”

宋长雪大喜,“将军快请!”

今日前来的诸位大臣都知道,宋长雪是个棋痴,她棋艺十分高湛,多年来,下棋只输给过二殿下,寻常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傅闻钦入座,与宋长雪对弈,引得数人围观。

大多数人对这位卫将军其实并无成见,只因她是新人,便多了欺压,又因她不会阿谀奉承,便有了疏离。

但说仇怨,却是不至于的,刘琦平日在朝中人缘一般,甚至也有仇家,所以大多数人对傅闻钦的态度,都不至于排挤。

宋长雪手执白子,笑道:“我让将军先走。”

“多谢。”傅闻钦简单客气一番,执黑棋落子。

这场让大家以为败局已成定论的棋局才持续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众人眼睁睁看着宋长雪从志得意满,到惊叹,到神情凝重,到面色不佳,仅仅一盏茶的时间,被傅闻钦下得溃不成军,满盘皆输。

“怎可能!”有人惊叹。

刘兰芯乐呵呵地笑,道:“哎,我今儿算是长了见识。”

宋长雪抬眸,凝视着傅闻钦平淡的脸孔,道:“我不服,再来。”

傅闻钦点头,似乎在等宋长雪先行。

这下宋长雪没了底气,先下了第一步,然而这盘比上一次更快,刘琦拿在手里的橘子还没吃完,棋局已然结束。

傅闻钦坐在原地,连赢两把,也不说一声“承让”之类的客套话,只等着宋长雪是否还要继续。

宋长雪脸色苍白,猛灌一口茶道:“再来!”

还是宋长雪先行,这次更快,棋都没下完,却是宋长雪面色颓废,率先道:“我认输了,卫将军。”

傅闻钦点点头,准备起身,她刚站起来,袖子就被人往后一扯。

傅闻钦回头,刚刚还面色灰败的宋长雪此刻双目炯炯有神,一脸崇敬地看着傅闻钦道:“将军!傅姐姐,好姐姐,你教我下棋罢!”

傅闻钦无法理解,她也觉得麻烦,只道:“我不会教人。”

“无妨!无妨啊!”宋长雪连忙道,“我愿拜你为师!只要姐姐愿意闲时与我手谈一局,我便心满意足!”

傅闻钦皱眉,半晌,她忽然记起了这回来赴宴的目的,沉声道:“好吧。”

32. 茶会 赵韫:这和我想象中的后宫不一样

关于师徒一事, 傅闻钦以为宋长雪只是随便说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在这整个宴会中,宋长雪却真的对她“师父”长“师父”短地叫了起来,让傅闻钦有些无所适从。

在场的大人似乎对宋长雪此举并不感到奇怪, 倒是刘兰芯似乎颇为高兴。

“唉, 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傅闻钦闻声抬眸, 见刘兰芯正一脸和蔼地看着她,活像个老母亲。

“......”宋长雪则是捧着她的手,一脸艳羡, 道,“哎呀, 师父父下棋的手都这么好看呢。”

......

傅闻钦觉得十分无语,宋长雪以前说话都是铿锵有力的, 从来不用叠词, 也不会这么嗲嗲的故意膈应人。

但她内心同样也有些满意, 至少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达到了,以一种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方式。

晚些时候, 傅闻钦主动请辞道:“我还有事, 先走了。”

很多人纷纷起身相送, 面上都带着温善的表情,宋长雪道:“早知将军不日便要动身前往漠北,学生在此, 祝老师一路顺风, 凯旋而归!”

“祝将军马到功成!”

“将军万望珍重。”

傅闻钦受了众人的赠言, 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自宋府出来,她先是去了趟赵府, 看了眼王雪茗的状况,今日营养剂已经全被喝完了,岳父大人看起来高兴又欢喜,好像再也不必喝那苦苦的东西了一般,眼眸亮晶晶的,和赵韫近乎有七八分相像。

“我要出征了。”傅闻钦看着他道。

然后王雪茗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拉了拉,小心翼翼道:“难道...我还要继续喝那东西吗?”

“那是上等的补品,岳...你为何如此厌恶?”傅闻钦觉得奇怪。

见果然如此,王雪茗眉目忧愁下来,顿时一点欢喜的影子都没有了。

“也罢。”傅闻钦叹气,“过两天,我会为你准备一周的口粮,都是些速食食品,真空包装的,调料都是配好的,直接倒水煮即可,非油炸,很健康。”

王雪茗仔仔细细地听着她说话,难过道:“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傅闻钦沉声:“反正,倒清水煮就对了,届时我自会教你具体方法。”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百两银子,都是细细分开的散碎银两,交到王雪茗手里道:“赵韫让我给你的,我看你那小青还能时不时跑出去,不想吃速食的时候,就拿着买些,清淡为主。”

“这太多了将军,你快拿着还他一些,他人在宫里,更用得上钱。”王雪茗连忙推辞。

“不必,他那儿还有几千两。”傅闻钦说了个约数,因为她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千两不到了,只能全给赵韫留着。

闻言,王雪茗才慢下动作,不很情愿地收下银子。

顿了顿,他又忽地抬头,以一种怪异的神态看着傅闻钦,道:“他有几千两,你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傅将军,你和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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