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先帝最爱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被一个人爱到如此地步,仍不为百官所厌弃,除了才气与貌美,更要攻于心计。
朕要世子去,也是想看看端王的态度。容煜道了一句。
是么太后阖了阖眸子,突然道,哀家有些想逸儿了。
逸儿?容煜不明白,为什么太后的思绪转的如此之快。
太后见容煜怔了一怔,忽然不明深意地笑了笑。
江逸白的心可比容煜细得多,这么些年来,江逸白在宣华殿私下里查出了不少异样。
迷香,毒药,那些细致入微的没有他察觉不到的。有江逸白在容煜身边伺候,她也放心不少。
那幕后之人挑了江逸白绝对回不来的时候行刺,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江逸白是个女孩儿,心思慎敏,一定是伺候容煜的不二人选,可偏偏是个男人。
男人
太后想到此处,抬眸看了容煜一眼。
容煜既然对男女之事不大喜欢,让江逸白伺候着仿佛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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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母后还有话要交代?容煜看太后看了他许久都不曾言语,遂问了一句。
太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罢,今日之事让他们去做。
是,儿子明白。
容煜行了礼,送太后回去才出了长乐宫。
阿四跟在身后,走了许久才问他道:裴将军南下巡视该不能回来,小裴将军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郡主和公子的满月礼
照办不误,朕要让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件事。
那幕后之人越不喜欢什么,容煜便偏偏要做什么。他在明,那人在暗,索性就更彻底一些。
阿四会意,点了点头,奴才知道了。
两人从长乐宫回去,路上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郡主与公子的满月礼,交给阿四和内府安排。
至于礼监的人,容煜很想亲自去见一见,顺便仔细问问为什么要选这么个好地方祭祀。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从那些老臣口中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
含糊其词,推波助澜,是他们最爱做的事。若是没有证据,就还是老样子。
也不知樊将军那里怎么样了,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人刚回到宣华殿,便看见院内等候的苏音与顾云。
都来了。容煜没有看顾云,径直走到了苏音身侧。
顾云愣了一愣,随即行礼道:臣有错。
有错,今日这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承认自己有错了。
顾总领何错之有?容煜问他。
顾云道:一不该借内院总领之名生事,二不该顶撞陛下,臣已经知罪了,还望陛下保重自己。
朕自然要保重自己,否则迟早被你气死。
容煜面上这么说,心下还是有些高兴。知错就好,他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苏音看着顾云,浅浅笑了一笑。
三人进了内殿,阿四吩咐银月上些茶水点心来。
内院之事这些日子一直交给柳暮雨打理,容煜问了问柳副总领的近况,顾云说话时多有遮掩。
怎么了这是,说话像是藏着三分。容煜放下手里的栗子酥,苏音为容煜添了些茶水。
顾云略略蹙眉,道:臣这些日子在家中思过,唯见过副总领一次,如果没猜错的话,柳副总领该是有意中人了。
柳暮雨这般清冷的人,能容忍一个男人上.他的床榻一定是十分喜欢。
意中人?
这不是巧了么,张翎也有了。
怎么了这是,好事都成双了。
容煜笑着摇了摇头,道:朕初见柳暮雨的时候,他披头散发,像是一个永远没有见过日光的死人,或许这么说有些不好,但是那时候从他的眸子里是见不到光的,浑不像是活在这世上的人。
臣也是,头一次见他,还以为不会说话呢。
这许多年来,柳暮雨的变化太大。从前那个抵触所有太医,每日只在屋子里不见人的人,居然也会有心上人了。
好事
容煜自己心下虽没有这意思,但看到旁人鸳鸯比翼,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谁都喜欢和和美美,容煜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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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遇刺一事,秋末冬初真的发生了许多喜事。
公主诞下双生子,南边也来了消息,说是皇城内的战事已然告捷。一行人已经启程,不日便可到盛京。
容煜看着手中的密信,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
这些人,从来都不会辜负自己的希望。
一个月过的很快,郡主与公主的满月礼也要到来。
内府忙的不像样子,许多大臣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提前给两个孩子准备东西。
太后给公主赐了名,满朝文武眼中便只有公主。
送的都是女孩儿家喜欢的东西,小手镯,小臂钏,更有精致的小娃娃,手艺好的不得了。
裴家公子的名字,要等裴印堂回来再定,只让公主起了一个小名。
贱名好养,不用动什么脑子,小裴公子的小名儿公主张口就来。
你看这个沉香茶盘好不好看?
容煜那天听到公主这么问,还以为要叫孩子沉香,沉香救母的故事他听玉卿讲过,沉香是个好孩子,遂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谁知公主唇角一弯道:那就叫茶盘罢。
嗯?
容煜觉得这名字叫起来不大好,但是毕竟是容瑰公主的孩子,她高兴就好了。
看着奶娘怀里的小茶盘,容煜十分为他的大名儿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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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便是满月礼。
很特殊的满月礼,孩子的父亲与爷爷都不在。
容煜在碧水楼设宴,请了几位皇叔,世子与郡主。
家宴不似国宴庄重,又都是些年纪不大的人,气氛十分融洽。
襄王带了一对儿玉制的长命锁来。
一只刻着貔貅,一只刻着麒麟。一曰富贵,二曰吉祥。
襄王向来少露面,以往上朝都不愿意,更别说是宴席,今日倒是给面子。
九皇叔近来可好?容煜问了一句。
襄王特意起身道:老样子,一到冬日就犯困,不能日日上朝,陛下赎罪。
皇叔说的哪里话,皇叔既不喜欢这些,只在精神的时候做些喜欢的事便罢。朕前日得了幅画,自己也不明白,记得皇叔喜欢诗画,待会儿让阿四拿过来给皇叔带走罢。
这多谢陛下。襄王道了一句,并没过多言语。
容煜说话,三两句便会说到朝中事务,襄王从不说这些。
容煜知道襄王的心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又与端王世子说了会儿话,明然才带着乐坊的人进来。
歌舞升平,是太平天下的映照。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人进来,俯再阿四耳畔说了句话。
阿四愣了一愣,忙去容煜,陛下,小殿下回来了
逸儿快宣。
今日燕国下了头一场雪,外头是极冷的。
阿四退出去,歌舞也停了下来。
所有人抬了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舞乐。
只听殿外阿四拖着长音,高声呼道:宣西云王觐见
这一声落下,殿内有人的眸子动了一动。西云王江逸白这小东西居然也有这时候。
披着狐裘的人走进殿内,墨色的头发束在脑后。一双深潭水似的眸子,藏尽了来时的风霜。
与之同来的还有裴印堂。
江逸白撩了袍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容煜行了大礼。
西云王江逸白,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这一声万岁,音声不大,却在这安静的殿内显得极为有分量。
明然是江逸白的丫头,听见这一声也抱着琵琶跪了下去。
乐坊的人听从明然的吩咐,即刻跪了一片。
一时间,内侍,丫头们都行了礼。
山呼声回荡在耳畔。容煜心下,有种回到军营时的壮阔之感。
他起身走下来,亲自将江逸白扶起。
回来了。
入耳是念了很久的声音。
江逸白看着容煜,一双眸子带了点点笑意:臣,不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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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别数月,终于又里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这一次,江逸白不会再走了。
两人在殿上站了许久,多余的话再不曾有,就好似通过一双眼睛已然都诉说出来。
还是太后提醒了一句,说江逸白一路劳累才让人入了坐。
人坐在殿上,与裴印堂一处。
容煜入坐时,苏音站起来为容煜添了些酒。
苏音坐在容煜身侧,做这些事情是举手之劳,可放在江逸白眼中便变了一个意思。
方才一路走来,听闻内院的总领从南岭带回一个小馆儿。南岭这地方各国的细作最多,从青楼出来的便更是可疑,容煜怎么会留下这么个人在身旁。
陛下旁边的,就是传说中的苏公子罢。
江逸白看了裴印堂一眼,没有说话。
裴印堂接着道:听人说这些日子,苏公子一直留在青玄宫,陛下很是宠爱,时常夜夜笙歌,琵琶声能到天明。
天明江逸白的眸子暗了一暗,往容煜处看了一眼。
苏音会上江逸白的目光,稍稍垂了垂眸,起身把自己面前的果子端给了容煜。
这人长得确实不错,不过不大像是容煜喜欢的。
如此狐媚的样子,能留下来定有特殊的缘由在。
一杯酒入喉,醇香与辛辣交杂在一起。
耳畔又响起丝竹声,江逸白无心看这些,一双眉似蹙非蹙,心下想着些事。
与之相反的便是能用春风得意四字描绘的裴印堂,一来一回立下功劳不说,还得了个儿女双全。
便是满殿的人中,没有一个有他这样的福份。
家宴少不了饮酒,容煜今日也饮了一些,晚间罢了宴席,容煜起来时头有些发晕。
他是天生的酒量不好,三两杯便足以昏了头,但是作为帝王许多时候又不得不饮酒。
容煜起身时看了看殿上,江逸白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想来是一路颠簸,已经去洗漱了。
苏音与阿四将容煜扶去宣华殿,阿四等在门外,苏音为容煜倒了一杯醒酒茶。
臣还从来听说过这位西云王。苏音奉茶时问了一句。
容煜道:江逸白是西云的太子,许多年前来的,此前一直住在宫中,今年春日回去,如今回来便是西云王了。
可真是厉害,果然是从小养在宫中的人。苏音叹了一句,说话之时言语中略显落寞。
容煜听见这话,心下也有些异样,他拍了拍苏音的肩膀,道:无论身在何处,朕记挂着你。
陛下苏音的眸子动了一栋,蓦地耳畔传来脚步声。
却是江逸白披着衣裳,带若水进了殿中
逸儿
苏音听见这话还以为是在叫自己,不想容煜起了身直接走到江逸白的身侧。
可有事?容煜问他。
江逸白看了苏音一眼,道:偏殿许久不曾住人,没什么人气儿,想来与煜哥哥住一宿。
这还是江逸白长大以后头一次叫容煜哥哥。
一别数月,这人都与他一般高了,长得可真快。
自然可以,若水将东西放进去罢。容煜吩咐了一句。
若水道了声是,带着东西进了内殿。
苏音见状,忙站起身来,行了礼,苏音见过西云王殿下。
容煜没有给他身份,他便外外人面前,一直很安分的做自己的苏公子。
江逸白很少看一个人不顺眼,便是邵倾与黎正也是不放在眼中的。
可是这个苏音,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太简单。
样子带了几分阴柔之气,眉宇间写满了楚楚可人四字。可是从苏音的眼眸中,江逸白看到了一丝贪欲,像是要把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攥在手中。
他想要什么,是名,是利,还是人。
苏音看江逸白盯着自己,忙躲开他的目光,上前一步对容煜道:陛下与西云王有事相商,臣就先告退了,陛下留在臣那里的东西,臣改日再送过来。
也好,阿四去送送罢。容煜看了阿四一眼,阿四反应过来带着苏音出了宣华殿。
江逸白的脸色不大好,但因平日也没什么好脸色,所以容煜不太能体会这人确切的意思。
矮桌旁放着两个软垫,容煜让江逸白坐下。
江逸白看了一眼,让若水换了新的垫子才坐下来。
陛下把什么东西留在青玄宫了?江逸白拢了拢袖子,问了一句。
容煜道:一个手炉。
手炉,既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再让内府送一个就是。
是你给朕的那一个,朕舍不得。
江逸白的眸子在听到这一句后滞了一滞,唇角不经意弯了一弯。
容煜道:你走的这些天,丫头们都很想你,太后也想你,前些日子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