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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二章合一 (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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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的爸爸和祖宗,原因竟然是秦则初转学来的时候坐了霍向东的座位。

荒唐, 幼稚。

这次非要跟许央坐在一起八成也是和霍向东斗气。

管不了管不了。

就是要让许央同学受委屈了。

但是话说回来,许央身为学习委员,放任两个同桌这样争来斗去,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老暴心很累。

“许央!”杨音音见许央前面的座位空着,欣喜地坐了过去。

秦则初后面的马尚飞切了声,搂着新同桌大牛说:“大牛,你可想死我了。和有的人坐过同桌后,才知道,同桌还是原配的好。”

前前同桌兼现同桌大牛朝前面努努嘴,低声说:“你是在说前面这两位吗?”

马尚飞做了个不可说的手势,又耐不住寂寞道:“你家有狗吗?牵过来栓这,能撑死。”

大牛做了个我懂的眼神。

所有同学坐定后,老暴开班会陈词滥调地强调高三的重要性,然后每人发了一堆试卷。

因为马上升高三,暑假缩短到二十天。全体高二学生提前进入学校补课适应高三生活。

假期安排一公布,大家哀嚎一片。哀嚎过后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暑假去哪里玩,这也许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放纵,每个人都情绪高涨到不行……

放学回家的路上,秦则初问许央假期怎么安排。

“不知道。”许央想了想又说,“可能在家刷题吧。”

秦则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去过海城么?”

许央诚实道:“小时候去过一次,但没什么印象。”

“要不要加深一下印象?”秦则初笑着怼了下她的车轮,“带你去我家,怎么样。”

“不要!不去!”许央用力踩单车甩开他,拐进宣坊街,突然想起一件事,放慢速度,有意等秦则初。

秦则初偏偏骑很慢很慢,东摇西晃在弄堂里骑出风骚的s形慢镜头。

许央以为秦则初已经拐出后街往前街口绕,她跳下单车扭头,一眼看见他几乎把单车竖起来当独轮车,蹦着往前走。

“……”

秦则初看见她,笑容瞬间绽开,立刻压住前车轮,猛踩车蹬冲过去:“等我?”

第35二次邀请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有东西要给你。”许央踩车离开, 没再回头看他。

一直到院门口,心跳还是乱的。

进了院子,顾不得把单车放进车库, 随手扔在院墙根,拎起车筐里的书包往屋里跑。

单车贴着砖墙滑躺在地上, 车轮嘎吱着在地上转圈,带起地上的一块青石子。青石子蹦跳着, 滚进“许愿池”里,碰了下水池中间的鹅卵石猫爪。

“央央,你慌里慌张跑什么?”父母都在客厅, 看见许央风风火火撞着门进来, 皱眉看着她问道。

“我……上厕所。”许央编了个最可信的理由,匆忙换了鞋拎着书包跑上楼。

“是吃坏肚子了吗?”母亲在后面问。

“不是。”许央进卧室关上门, 背靠在门上大口喘气。

今早吃饭时,父亲接到一个电话,好像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订单出了问题, 很紧急,父母匆忙出了门, 临走时说晚上可能会晚些回来, 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在家。

许央懊恼地踢开地板上的书包,拉开柜门,拿出一个纸袋。

昨天干洗好的裙子,她想还给秦则初。

只不过这件裙子是她去年那件旧的, 秦则初买给她的新裙子,她打算继续穿。

交换裙子。

很大胆,又很羞怯。

迫切交给秦则初,期待他发现这个秘密,又害怕他发现。

许央咬下唇,把袋子放回原处。去了趟洗手间,下楼回到客厅。

家里阿姨在厨房做饭,父母在客厅聊天。见她下楼,母亲问:“刚怎么了?”

许央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小声说:“我以为生理期到了,刚去卫生间发现不是。”

“嗯,算着日子也快了。以后注意点,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这种时候要随身带着用的东西。”母亲道。

许央:“知道了。”

“今天上午收到了你们班主任发来的成绩单。”母亲微笑道,“不错,比上次多了四分。央央真棒。”

许央捏了颗青提放进嘴里,垂着眼睑没说话。每次母亲这样夸她,她就浑身难受。

央央真棒,我女儿最聪明了,我家央央很乖……

“虽然不是第一,但是咱只和自己比。不看名次,只看分数和上升空间。”母亲自认为安慰了几句,转而问,“你们班这次第一是谁?多少分?”

“秦则初。726。”

青提在唇齿间暴浆,甜里带着微微涩。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等在巷口,刚才应该给他发短信让他先回去的。

“谁?”母亲像是没听清,“多少分?!”

许央重复道:“秦则初。726。”

“哪个秦则初?!”母亲声音提高道。

父亲注意到她们的对话,放下手里的文件,看过来。

许央把青提咽进去,又拿了颗,竭力装作随意的样子,说:“就是便利店的那个。老板娘的侄子。这次他也是全校第一。”

父亲最先反应过来,恍然道:“老秦家的孙子。听说是从海城过来的?我还没见过。”

“我见过一次。这个待会儿再跟你说。”母亲向父亲摆手,看向许央,“这是他的真实成绩?没有作弊?”

“没吧,数学满分,英语和理综各差一分和两分满分,作弊也做不来的。”许央尽量用局外人的语气,把自己的私人情感摘出去。

“那是挺优秀。”父亲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若有所思道,“记得秦川那孩子当时读书成绩就很好。”

许央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父亲认识秦则初的爸爸?

秦川那孩子。

算算年龄,父亲比秦川大十岁。父亲口中的‘秦川那孩子’应该是以现在的身份回忆当初的秦川。那时候的秦川只有十来岁,在现在的父亲眼里,确实是个孩子。

父亲迎上许央的目光,他刚并没有提秦川是谁,但是女儿的反应,明显是知道这个人。

这个秦则初……应该挺招女孩子喜欢。

父亲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个同学的父亲,就是秦川。他父亲从小在宣坊街长大,很早离开了滨城。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十来岁的时候。”

母亲不满道:“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父亲耸耸肩,端起茶杯默默喝茶。

许央脑子有些乱,很想替秦则初问问当年的秦川,但现在这种情况,又什么都不能问。

关于秦则初,母亲没再说什么,问了许央放假时间,然后说想趁着这个假期抽空回趟江市。

“你外公外婆挺想你的,你带着书去江市住几天,正好可以去江大看看,提前感受下大学的氛围。”母亲最后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央坐如针毡。一会儿想秦则初会不会等得不耐烦,一会儿又想他有没有可能已经翻窗正等在阳台。

“许先生,饭菜做好了,现在可以摆饭吗?”阿姨从厨房出来,问道。

“摆吧。”

许央站起来:“我上楼换件衣服。”

快速上楼,反锁门。轻手轻脚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

阳台没人。

横冲乱撞的心脏直直坠落心底。

她拿起地板上的书包,放在书桌上,然后拿出里面的手机,解锁屏幕,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抿了抿唇,心底某个角落泛起一丝丝酸。

打开短信页面,想着给秦则初发条短信,担心他看不到,遂直接拨号。

响了一声,那边接通,没人说话。

许央:“秦则初?”

秦则初像是松了口气:“是我。”

“你还在巷口吗?”

“在。”

简单一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捞起她心底软趴趴的小心脏,心情一秒雀跃起来。

“对不起,我爸妈在家,我今天出不来。”许央坐在床上,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抚平床单的褶皱。

秦则初轻笑了声:“我现在翻窗?”

“不!要!”许央的两条小腿不自觉晃荡起来,耷拉下来的床单贴着小腿肚飘来飘去,“我要吃饭了。东西明天再找时间拿给你。”

“好的,小祖宗。”

许央挂断电话,换了件家居服下楼吃饭。吃饭的时候她在想,秦则初居然没问她要给他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饭后,写了套卷子。

拿出手机响看看班级群里的消息,登录qq,蛋糕头像跃然屏幕之上。原来是她忘记切换账号,直接登录了刚申请的小号上。

她看了会儿空间里仅有的两条说说,想了想,写了第三条说说:【同桌day1。】

然后,拿出来衣柜里的两条白裙子,拍了个合照,上传到空间相册,配字:【找不同。】

放好裙子,退出小号qq,登录大号。班级群里非常热闹,班长提议出去聚餐,不少同学响应。秦则初生日时,她刚用过这个理由,这次不能再用。反正班级聚餐无非就是吃饭唱歌,许央没太大兴趣,于是没有冒泡。

正准备退出群聊天窗口时,马尚飞在群里@秦则初,问他明天去不去聚餐。

秦则初很快回:【不去。我明天有事。】

马尚飞:【什么事?】

秦则初:【祖宗大事。】

马尚飞:【……】

马尚飞:【告辞。】

许央趴桌上,把脸埋进卷子里。

良久,她坐直,搓了搓脸颊,解锁手机屏幕,页面依旧停留在班级群的聊天窗口,不过这会儿已经被其他消息刷了屏,秦则初那句话早已被冲没。

她退出群聊,输入早就烂熟于心的那串数字,查询,【qin】的头像跳出来,依旧是那个白胖长发娃娃,不过签名现在是:【在线等小祖宗认领。】

许央嘴角上扬,几乎把手指戳到申请好友的按钮上,又触电般缩回来。

现在用的不是那个小号吧?

明知道刚还在看班级群,现在登录的无疑是平时的大号,她还是检查再检查,更是重新登录了遍,确定万无一失后,这才申请好友。

申请备注换了好几个。

【你祖宗。】

【你同桌。】

【爸爸?】

【……】

最终写:【许央。】

秦则初很快通过好友申请,第一句话:【你看我头像,是不是瘦了?】

许央:【胖了。】

秦则初:【应该是被我亲肿了。】

!!!

许央扣下手机,站起来跑到角落,跪在地上拉开小冰箱的门,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冰箱里。

好丢脸。

她拿出一瓶冰红茶,冰凉的瓶身贴着嘴唇滚了滚。又麻又冰。

像是在熨平浮肿。

第二天下午,父母都不在家。

许央给秦则初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宣坊街。

秦则初:【阿达中午打电话非请我吃饭,我现在他店里。】

【阿达就是上次夜市街的饮料店老板,给你炒酸奶,夸你乖的那个人。】

许央:“……”

秦则初:【你等我二十分钟,我现在就回去。】

许央:【不用这么急。】

秦则初一直没再回复,应该是已经准备回宣坊街了。

许央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照了照镜子,涂了层橘红的口红,越看越觉得太明显,用纸擦掉,还是有,最后用卸妆水擦掉。

这么一折腾,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怕父母突然回来,她拿起手机,拎着袋子出门。

这会儿日头正烈,弄堂没什么人。许央撑着太阳伞,一路走到便利店。

店门紧闭。又休息了么?

便利店这个位置有点引人注目,一直站在这里,怕被人看到。许央慢慢往便利店后院的巷子里走。

快到13号院门口时,隐隐听到有什么声响,像是哭声又像是什么摔打声。

她蹙眉,正要想着走近再听一听时,秦则初骑着单车冲进巷子里。他一个猛刹车,停在许央身旁,脸上有层细密的汗,顺着下颚线流进脖颈里。

他笑着冲到她耳边,叫:“央央。”

许央收起太阳伞,眼睛看着院墙:“秦则初,我好像听里面不太对劲。”

秦则初一愣,单车怼着院门撞进院子里。

许央跟着他进去。

女人的哭声,男人的怒骂声,还有重物摔落的声音。

来自阁楼。

秦则初的房间。

秦则初一秒没有停留,没走楼梯,直接蹬着一棵树爬了上去。

许央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看不见秦则初的身影。压根没看清他是怎么上去的。

阁楼里,秦荷趴在地上,怀里护着秦川的骨灰盒。一身酒气的邢建军拿着根皮带正在抽她的背。

秦荷哭喊:“这是秦川的骨灰盒!不是钱!里面没有钱!”

邢建军打红了眼,压根不信:“不是钱你护着它干什么?!死开!”

“这个不能给你。求求你,真的是秦川的骨灰盒,你要钱是不是,我给你钱。”秦荷哭道,“我怕你把它打破,秦则初会疯的……”

秦则初一脚踹飞邢建军,从秦荷怀里拿出骨灰盒。

包裹骨灰盒的红布站满了土灰,因有秦荷一直护着,骨灰盒完好无损。

秦则初双眼猩红,一个字不说,走到邢建军身旁,把骨灰盒放在他面前,按着他的脑袋使劲往地上砸。

一下两下三下……

邢建军想挣扎,脊背被秦则初的膝盖死死顶住,动弹不得。他由开始的怒骂到后来的求饶。

“给秦川道歉!”秦则初再次把他脑袋砸在地板上,“邢建军!你他妈给秦川道歉!”

“我道歉我道歉。”邢建军没半点骨气,脑袋对着骨灰盒一声声磕在地板上,“我给秦川磕头认罪……我错了,对不起,磕够一百个响头……”

邢建军嘴里念念有词,秦则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机械地按着他的脑袋给秦川磕头,直到额头渗出大片血迹……邢建军磕得脑袋发晕,加上胃里的酒作祟,一阵反胃,吐出一口呕吐物。

秦则初捡起地上的毛巾捂住他的嘴巴,强迫他把呕吐物吃进去,同时一脚踩在他前段时间受伤的腿骨上用力碾。

邢建军疼晕过去。

秦则初捞起他,把他抡在墙上,邢建军像头死猪,连哼都没哼一声,重重摔落在地板上。

“对不起……”秦荷缩在墙角,双手捂脸呜咽道,“我要和他离婚……死也要离婚!!!”

秦则初拎着邢建军的后衣领,面无表情地把他拖到阁楼的楼梯口,找准角度,抬脚一踹。邢建军肮脏的身躯撞着锈迹斑驳的铁楼梯,哐当哐当地滚落下来。

秦则初站在楼梯口,眼神冷漠地扫过地上宛如尸体的邢建军。

然后,他看见了院子里呆掉的许央。

四目相对。

秦则初淡着脸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

他折返回阁楼,拿起地上的骨灰盒,说:“你报警,说邢建军喝醉发酒疯,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秦荷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秦则初拎着骨灰盒下楼,一言不发地走过许央。

许央跟上:“秦则初,你去哪里?”

秦则初掂了掂手里的骨灰盒:“出去找地方存放起来。”

许央看了眼他手里用红包包裹的东西,说:“很贵重吗?如果你信任我,可以放在我家。”

秦则初偏头看她:“你家?哪里?”

许央没有犹豫:“我的卧室。”

秦则初像是笑了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许央抿着唇没说话。

秦则初:“骨灰。”

许央一个激灵,这就是秦川的骨灰?

秦则初已走出院门。她快步跟上:“你打算放到什么地方?”

秦则初沉默走了一段路,说:“不知道。”

声音似有哽咽。

他又说:“我得给他找个家。”

许央小跑着跟上他,去牵他空着的那只手,目光坚定地抬脸看他,说:“秦则初,我们去海城吧。你海城的家。”

第36二人“私奔”

秦则初侧目看她。

太阳暴晒, 许央手里拎着太阳伞没撑。

脸颊晒得有些微微红, 鼻尖出了层细汗,莹莹润润。阳光下,能看得见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 站在太阳底下都怕她融化掉。

她抬脸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

像个女战士。

秦则初心底某个角落软成一团烂泥, 整个世界刹那间静止,身上每个感官被无限放大。

甚至能听到空气里分子游离分裂的斑驳声。

他反握住她的手, 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力量。

许央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又说了遍:“秦则初,我跟你去海城。”

秦则初的喉头上下艰难地滚动了一遭, 说:“好。”

两个人牵着手, 并肩走到巷口。

白花花的日头直射过来,弄堂蝉鸣狗吠, 重返喧嚣人间。

秦则初突然放开许央的手。

许央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没看他,自顾自撑开手里的太阳伞, 说:“我现去家里拿身份证,然后在后街口等你。”

她走进太阳底下, 迎面遇见胖婶, 简单打了招呼,错身而过,身影坚定地往后街口走。秦则初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拎着骨灰盒,脊背靠向砖墙, 胸中暗涌流动。

十五分钟后。

许央在后街口等来了秦则初。

两个人打车直奔机场。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到达机场,去海城最近的航班只剩三个一等舱的位置。秦则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买了两张票。

飞机离开地面,冲上云霄的瞬间,鼓膜向外凸,耳闷失重。

四目触上。

不知谁先笑,传染到另一个人。

高空一万米,两个人相视笑起来。

笑容灿烂,一如窗外的阳光。

像一场没有预谋的私奔。

一个小时后,飞机在海城落地。

人声鼎沸的机场,秦则初一把抱住许央。

良久。

秦则初在她耳边问:“你不害怕我么?”

许央被他捂在怀里,闷声闷气地说:“还行。”

秦则初轻笑了声,松开她,稍微俯身,和她平视:“你这样跑出来,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待会儿就回去吧。”

许央睫毛忽闪,问:“你什么时候回?”

秦则初看着她,没说话。

许央吐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我去跟我爸爸打个电话,说杨音音有事找我。”

秦则初舔舔嘴唇,没忍住,伸手在她脸颊捏了捏,笑道:“小骗子。”

许央佯装生气地转身就走。

走出去十多米,她拿出手机先给杨音音打了个电话,然后给父亲打了个电话。打过电话回头,秦则初等在原地,远远看着她笑。

许央突然没了勇气向前一步。

没有来由地胆怯。

来时浑身攒满的劲被他此时的笑容冲垮。

一个念头冲撞上来。

她正在和眼前这个人私奔。

私奔啊。

秦则初朝她走过来,柔声问:“走么?”

许央抿唇没吭声。

秦则初伸手,牵住她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机场大厅。许央一路跟着他,小鹿乱撞。

她想,她大约是疯了。疯到无可救药。

秦则初家的小区在海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带,闹中取静。十六楼,大平层。

“带钥匙了吗?”电梯里,许央问。

“密码锁加刷脸,不用钥匙也行。”

来时太匆忙,什么也没带。

许央紧了紧手里的纸袋子,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居然把这件白色连衣裙拎到了海城。当时在宣坊街,说要和他一起来海城,她脑子里只有身份证,赶到家里也只取了身份证就急急忙忙出来。别的东西一概没拿,也忘了手里拎着的袋子。

除了身上穿的,她只带了身份证手机和这件白裙子。

有点窘迫。

不过好在秦则初家里什么都有。

秦则初拎着骨灰盒进秦川家里,解开红布,把骨灰盒抱出来,放在床上,说:“秦川,回家了。”

“我带了个小公主回来,她非常乖。”他捋了把头发,笑容忽然有点腼腆,“她乖到我想犯罪。”

他坐在床上,手肘支在膝盖上抽了根烟。

一根烟后,他从房间里出来,许央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

秦则初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弯腰捡起她脚边的纸袋子,直接把裙子拎了出来。

“……”许央并拢双腿往沙发里缩了缩,底气有些不足,“裙子还给你。”

秦则初挑起一边眉梢:“还有烤肉味。”

“有么?”许央皱鼻头凑近嗅了嗅,“没有啊,我干洗过了的。”

非但没有烤肉味,还有点柠檬香。

“你是不是傻?”秦则初笑出声,“我本来不确定这是哪件裙子,现在嘛——”

“秦!则!初!”许央恼怒着去扯裙子。

眼前一黑,裙子扑在她脸上。

下一瞬,她被一具火热的身体压在沙发上。

有两分钟,两人谁都没说话。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咚咚咚敲着鼓膜。

许央脸上罩着一层裙子,呼吸间,布料上下起伏,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唇形。

近在咫尺。

秦则初眼角猩红,薄唇微颤,呼吸渐重。

凑近。

嘴巴轻轻贴上去。

隔着一层布料,呼吸逐渐重合。

秦则初寻到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裤腰上,抓着她的手指往下扯。

雨夜暗巷的画面不断在脑子里闪现,那时也是这样。

身体相贴,只想上她。

明显感觉到许央的身体颤栗了下,秦则初像是被雷劈了下,弹跳着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向门外。

房门被重重摔上,直到所有声音都听不见。

许央抬手,慢慢扯下脸上的裙子,眼睛盯着天花板,像刚出水的鱼,张嘴大口喘气。

半个小时后,秦则初接连发了几条短信。

【对不起。】

【我在门口。】

【出去吃饭?】

许央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房间里都是刚才暧昧的絮乱气息,再坐下去会爆炸。她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拿着手机挪出去。

秦则初一身烟味,坐在走廊上。听见闷响,他摁灭烟从地板上站起来,走到电梯前摁电梯。电梯到,里面有对牵柯基的情侣。秦则初等许央进去,他才跟着进去,两人分别占据电梯里面的两个角落。

因有这对情侣在,缓解了些许尴尬。

电梯轿厢四面光可鉴人,两人目光偶在墙面相遇,一触即离。

漫长的封闭空间。

走出电梯,太阳还未落下,热浪和人声扑面而来,冲刷着身体内的犯罪因子。

秦则初斜眼看许央,又开始有点想浪。

“学委大人,我欠教育。”他站在许央面前,语气认真道,“要不你打我屁股吧。”

第37二个脚印

秦则初说着, 转过身去, 故意抖了抖臀部。

!!!!!!

许央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闷头往前走,不想理他。走了两步又实在气不过,掉头回来, 抬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一个冷不防, 秦则初踉跄了下。

“我操!”他晃了好几下才站定,回头撞见许央羞怒的神情, 他一秒嬉皮笑脸道,“我操就是个口头禅,不是我真的要去操谁。”

“??!!!”

许央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把他踹趴在地上。

秦则初扯着裤子扭头看了眼, 笑道:“央央牌脚印。”

以为他是要把脚印拍掉, 但是下一秒,他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对着屁股拍了张照片。

许央:“…………”

秦则初看着照片欣赏了一番,登录qq上传,配字:【yy牌。】

想要向全世界炫耀。

活在qq里的大儿子秒点赞, 并评论:【今天便利店上新?爸爸,求你别穿杂牌滞销货了, ok?】

秦则初:【全球仅此一件, 绝版不卖。】

突然觉得这种在外人看来似懂非懂的小暗示非常刺激。

大儿子:【……】

大儿子:【我们这周放假,一放假就过去找你浪。】

秦则初把手机塞回裤兜,抬头,许央已经走出去老远, 他快走几步跟上,无事人似的:“能吃鱼么?附近有家酸菜鱼馆做的鱼是一绝。”

家教严,许央基本不挑食,平时也会吃鱼。她心想她吃什么无所谓,反正是来陪秦则初回家的,好多人在外都说什么小吃什么菜是‘家里的味道’。如果秦则初以前常吃这家店的鱼,能唤回他‘家’的味道,她自然是开心的。

但是——

她抬脸,一眼看见他屁股上的脚印。

他居然还没有拍掉!难不成等着她去帮他拍?!

秦则初:“但是吃饭前我想去买个保鲜膜,把央央牌脚印封存起来。”

“…………”

许央在脑内翻了个托马斯回旋白眼:“秦则初,你去买把剪刀,把脚印剪下来。”

“……”秦则初默默扯了扯裤子,“也不是不行。”

过了半分钟,他又:“那我待会儿是要露着腚吃饭么?”

许央:“…………”

有时候觉得,他压根没把她当女生看。

甚至会有种错觉,她也是他收的一个儿子qaq实力拒绝叫他爸爸。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过分帅,女的略有些普通。

仔细看,男子帅里带着一股骚浪劲,女孩普通里透着灵气和想让人咬一口的可爱。

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男子突然停下脚步,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手,两根手指并拢横着在女孩脑门上划了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auv,关上你脑子里的弹幕!老子能瞧得见!”

有点好笑,又莫名觉得有点苏。

许央偷偷看了两眼。

秦则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喜欢这样的?”

许央没理他,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他好像是海城的宋公子。”秦则初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跳到许央面前,放飞自我地把屁股抖成电臀,“我可以比他更浪!看我像不像波浪!”

“……”

许央没有半丝客气,抬脚又是一踹。

不知是太用力还是秦则初故意,他这回直接趴在了地上:“你家暴我。”

“…………”

经过这样一闹,由那个吻制造的尴尬烟消云散。

鱼肉鲜嫩,鱼汤浓而不腻。晚饭后,秦则初带许央去附近一个游乐场。

夏夜的游乐场欢声笑语,大多是成双成对情侣,能把铁人三项玩成双人刺激小电影。和那些电影主角的皇帝们比,秦则初规矩多了,偶尔牵牵小手,捏她脸颊,最出格的一次是咬了口她手里的冰激凌……

“嗯,好。”秦则初看着正在旋转木马上小口小口舔冰激凌的许央,和秦荷通着电话。

秦荷说邢建军现在医院,原来骨折的地方韧带断裂,要住院一段时间。她已找好律师,正在拟离婚协议。

“你什么时候回来?”秦荷问。

旋转木马转了一个圈,许央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秦则初凝视着她,说:“明天。”

许央跟来海城,他已经满足到爆炸,不能真让小公主跟着他私奔。

秦荷支吾道:“邢建军酒醒后,有些断片,有的地方记不太清,但他却记得你拖拽过他,一口咬定是你把他打伤的,嚷嚷着要报警。”

秦则初无所谓道:“让他报。”

“他就是想要钱。”秦荷说,“你好好读你的书,不要掺和这件破事里。”

“你要继续当他的提款机?”

秦荷在电话那头沉默。

“等我回去,看他是想吃进去还是吐出来。”秦则初挂断电话。

今天下午,飞机起飞,许央看着他笑的时候,他所有戾气“砰”一声炸裂消散,世界很静,只余她的笑容和身后的浮云。

从游乐场出来直接回家,秦则初在小区里的超市买了一堆吃的喝的拎上楼。刚出电梯,许央的手机骤然响起。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手指抖了好几下才滑开接听键:“妈妈。”

秦则初开锁推开家门,握住她依旧在发抖的左手,带她进家门。待许央的手不再颤,他放开,拎着袋子去往冰箱里放。

许央手机听筒的声音没有刻意放小,他刚有听见许母在电话里的声音,不尖利,没有暴怒,甚至很平静。

许母说:“许央,我刚灌了一肚子咖啡,今晚熬通宵赶公司订单,因为我要把你虚度的时间补回来。如果你不想你的亲妈猝死,就尽早回来。”

许母的面容在他眼前浮现,秦则初往冰箱里放了盒牛奶,扭头看了眼许央,她垂着脑袋,慢慢往阳台上走。

很想去给许母好好上一堂逻辑课。

他突然有个念头,如果许央生在他家,有秦川养着,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八成不是被宠成小公主,就是被当做小祖宗供着。

他把所有东西都放进冰箱里,看着一盒酸奶发起了呆。

记忆深处,那个漂亮的妈妈最喜欢这个牌子这个口味的酸奶。

有天晚上,家里只剩下最后一盒酸奶,妈妈要吃,他也想吃,秦川过来,直接拿起酸奶撕开盖子,酸奶盒给了老婆,把酸奶盒上面那层塑料盖给了儿子,说:“舔着吃味道更好。”

秦则初当时拿着塑料盖,一脸冷漠:“秦川,我今年五岁了,不是三岁小孩。”

秦川:“所以你长大了,该懂事了。”

“……”秦则初看着趴在秦川怀里弯着眼睛用勺子挖酸奶吃的妈妈,咽了咽口水,“你老婆不比我大?”

秦川笑:“女孩子有种权利,可以永远长不大。”

许央打过电话走过来。

秦则初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走到她身边,撕开酸奶递给她,摸摸她的头:“你妈妈骂你了?”

“他们不知道我在海城,以为我在杨音音家里。”许央拿着酸奶坐在沙发上,挖了一勺酸奶放进嘴里吃了,垂着眼睑说,“我明天得回去了。”

“好。上午回还是下午?”

“……都行。”

“知道了。”秦则初笑着伸舌尖把塑料纸盖上的酸奶舔去,“我和你一起回去。”

舔过酸奶,他舌尖顶着嘴角,视线落在沙发上的裙子上,眯起眼睛,心思开始荡漾起来。一副‘我要开始发骚了’的浪荡样子。

许央瞄他一眼,吓得抓起手机冲进洗手间。

秦则初:“??”

他还没开始发功呢。

许央坐在马桶上,扁着嘴,急得哭出来。

生理期提前到了。

她没带任何卫生用品,秦则初家里的洗手间里也不可能有。

五分钟过去,她已经哭了两轮。

刚开始是着急,然后羞耻,再到后来,觉得自己不顾一切跟秦则初“私奔”简直是大逆不道。

哭过之后,又觉得很丢脸。

想老死在马桶上。

时间过去太久,秦则初敲门:“许央?”

许央抽着鼻子,瓮声瓮气:“我在。”

秦则初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你怎么了?”

许央不说话。

秦则初猜测:“是……没纸了?”

许央:“……”

你继续猜?

不行,好丢脸。

她捂住脸,没出息地呜呜呜哭出声。

门外的秦则初:“……”

准备给她拿纸。

“秦则初。”许央呜咽着叫了声,再次没了声音。

秦则初:“央央。”

突然有种隔着屎尿喊山歌的错觉??

两分钟后,手机在掌心震动。

许央:【生理期到了,没带卫生巾。】

秦则初看着这行字愣了三秒:“我现在去给你买。”

下楼出去,小区超市里的卫生巾琳琅满目,秦则初头大,一样买一包?

促销卫生用品的阿姨走过来,热情地问道:“你要什么牌子?日用还是夜用?绵柔还是网面?清香还是无香?”

“??”

卫生巾居然这么多讲究?!

秦则初拿出手机,准备问问许央。

阿姨热情洋溢:“要哪个?”

秦则初:“我要色彩斑斓的黑。”

“什么什么黑?我们这里不卖杂牌。”阿姨打量着他,内心鄙视,小男生人模狗样,居然连十几块钱的卫生巾都不舍得给自己女朋友买,要什么杂牌,也不怕里面是黑心棉卵虫。

什么世道。

秦则初刚给许央发过去短信,消息栏跳出[大儿子]的消息,下拉。

是一张照片,他和许央在游乐场的照片,有点模糊。

大儿子:【超子给我的,你在海城?!!!!!!!】

秦则初:【不在。】

大儿子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秦则初一脸懵逼地站在超市卫生巾货架前。

大儿子:【这是谁?在干嘛?】

秦则初操了声,抬头扫了一圈,武子期鬼鬼祟祟地从零食货架后探出一个脑袋。

秦则初看着他的脑袋,面无表情地在手机键盘上盲打:【不认识。目测在买成人纸尿裤。】

第38二人世界

收到许央发过来的牌子, 秦则初在货架找到, 拿了两包卫生巾。眼角扫到货架上平铺挂着的夜用安睡裤。

还真有成人纸尿裤??

秦则初在推销阿姨和武子期的注目礼中,顺手拿了一包。

没别的意思,纯碎好奇。

结账的时候, 武子期拿了盒红糖姜茶排在他后面。

秦则初无视他,拿起手机准备扫码付账。

“还有这个, 一起结。”武子期把红糖姜茶放在卫生巾上面,“我们一起的。”

收银员抬眼看秦则初。

“一起结。”秦则初面无表情, “他是个双性人。”

“??!!!”收银员看向武子期,双眼闪烁着八卦的精光。

武子期伸脖子吼:“大姨妈茶!给你买的!”

秦则初点头:“是是是,给我买的。你不喝你不用你不是双性人。你很正常。”

武子期:“我本来就很正常!”

秦则初:“你最正常。真的。在我眼里, 你是个正常人, 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

武子期想哭,这他妈是解释??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收银员怀着复杂的心情给他们结了账, 看着武子期欲哭无泪的脸,她握拳,小声说:“加油!”

武子期:“??”

我他妈加什么油!

秦则初拎着袋子走出超市。

武子期跑着追上去:“卧槽, 什么情况?超子给我发照片的时候,我还不敢认。着急慌忙跑过来, 正好碰见你去超市。如果不是亲眼看见, 我绝逼不会信。你给谁买卫生巾?”

“我给我自己。”秦则初平静地道,“其实,我也是个双性人。”

武子期:“…………”

秦则初:“我咨询过了,双性人高考不加分。”

武子期看看他的脸, 又看看他的裤当,若有所思道:“滨城这个高考大省真这么恐怖?!连你也顶不住??”

武子期头脑风暴,简直开始怀疑人生。

一路迷之沉默到单元门口。

武子期还在思考,喃喃道:“可是上次在滨城,你十八生日那天,洗澡出来我看见了,除了变大之外,没看见其他女性标志啊。”

秦则初输密码开门,快速闪进去,把武子期挡在门外。

武子期跟着输了一串密码,提示错误。

秦则初:“密码早改了,傻儿子。”

武子期疯狂拍玻璃门:“爸爸开门,我不会歧视你。为了高考改造身体结构是真的勇士!不是异类!”

“我操?”秦则初单手解开皮带,对着武子期拉开裤子。

武子期:“!!!!!!”

秦则初淡着一张脸,提上裤子转身走人。

武子期:“…………”

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朝。

秦则初拎着袋子回到家,敲洗手间的门:“央央,我把袋子挂在门把上了。”

许央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待门口脚步声离开,她悄悄开了个门缝,把袋子扯进去,“砰”一声再把门反锁。袋子里除了卫生巾,一盒红糖姜茶,居然还有一个安睡裤!

许央坐在马桶上凌乱。

不知是该谢谢他太细心,还是该质疑他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天气太热,今天出了一身汗,没带换洗内衣裤,如果生理期没到,她洗过澡后把衣服洗了,勉强凑合一晚,明天早起衣服就能干。突然生理期,只能忍着再穿一天脏内裤。

现在有了安睡裤就完美地解决了这个尴尬问题。

但是一想起它是秦则初买来的,更加尴尬。

许央红着脸换上卫生巾,拎着袋子出来,琢磨着该怎么找秦则初借件睡衣,或者她出去买一件。

“咳。”秦则初咳嗽了声。

许央吓一大跳,缩着脖子贴在墙根不敢动弹。

秦则初站在客房门前:“你今晚睡这里,被褥是新的,洗手间里的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热水和杯子都在客厅。”

交代完这些,他回了自己卧室。

许央吐出一口长气,拎着袋子溜进客房。

床上放着一条纯白的浴巾,还有一件白色t恤。目测是秦则初的t恤,她拿起来在身上比了下,长度能盖住大腿。t恤上有着淡淡的皂香,很好闻。

秦则初在自己卧室一直没有出来,给许央留了足够的私人空间去洗澡洗衣服。一切收拾妥当,许央冲了杯红糖姜茶回到客房。

手机里塞满了杨音音的消息。

【你和秦则初谈恋爱了?】

【你今晚住在秦则初家?就你们两个人?】

【你妈妈给我打电话,我说你在洗澡,她没发现什么不对。明天回家前你给我打电话,咱俩再套套词,别露馅了。】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被秦则初拐卖了?还是被他给拐到床上了??】

【你们不会正在……】

【打扰了。】

许央趁热把红糖姜茶喝了,趴在床上回消息:【没谈。我刚去洗澡。今天生理期。】

杨音音:【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你的生理期。】

许央:【……】

杨音音:【你悄悄说,你是不是喜欢秦则初?】

许央蒙上被子躺尸。

是不是喜欢秦则初,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但是不可否认,秦则初在她这里,是个特别的例外。

翻窗进她房间,打她屁股,抱她,锁她单车,硬要和她做同桌,在她面前动粗揍人,偷亲她……

如果换成其他人,别说以上这些全做,单其中任意一条,她就会毫不犹豫单方面拉黑这个人。

然而秦则初全中,她非但没有排斥,今天还主动说要跟他来海城。

单独跟一个男生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过夜,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

截至现在,她不后悔。

甚至十分笃定,往后余生,也不会后悔。

许央掀开被子,给杨音音回:【或许这就是喜欢。】

杨音音回了一串啊啊啊啊:【他跟你表白了?】

【没。】

【那你也不要表白,谁先表白谁输。抻着他。】

许央看着这行字发了会儿呆,再眨眼,手机消息栏进来一条通知。她点开,来自武子期。

秦则初生日那晚,武子期拜托许央拖住秦则初时,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

【许央。】

【额,算了。】

【你多喝热水。】

武子期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秦则初家的小区,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真傻,居然会真的相信秦则初为了高考加分去整了个双性人,从而错失了进入秦则初家的机会。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那些东西是给许央买的。

本来想让许央给他开门禁,刚发了一条短信,一瞬间,觉醒了电灯泡的自我修养,但又实在不甘心,像是被爸爸抛弃的孩子无家可归,惨兮兮地给霍向东发短信。

【初好像谈恋爱了。】

霍向东:【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他爹。】

霍向东:【哦,我是他爹。】

武子期反手把聊天截图发给秦则初:【霍向东说他是你爹。】

客房。

许央收到霍向东的信息:【秦则初谈恋爱了哈哈哈哈。我就说他是个渣男吧,你还不信。】

许央:“……”

霍向东:【我靠,他不会是在和你谈恋爱吧!】

许央刚想否认,霍向东又一条:【许央,我霍向东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

“…………”想说脏话。

她生气地给秦则初发了条短信:【你跟武子期和霍向东说了我在你家?】

秦则初刚洗过澡,扯了一条毛巾擦着头发,回:【没。但是,】

把今晚武子期和他的聊天截图发过去。

【刚在超市买东西时碰见他,没让他上来。】

一直等不来许央的回复,秦则初套上衣服,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六声后,许央接通,镜头里漆黑一片。

秦则初:【你睡了?】

许央转换摄像头,把手机支在枕头上,然后扯开镜头上的被子。屏幕里,秦则初的脸非常清晰,她这边的镜头全黑,营造出她已经关灯睡了的假象。

“嗯,就要睡了。”许央咕哝道。

秦则初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半。我睡不着。不想睡。”

许央:“我们明天几点的票?”

“没买,当机场再买吧。你如果着急,明早吃过饭就走。”

许央没说话。

“许央,我劝你锁好门。”秦则初痞笑道,“我这个人没底线。小名兽兽。顾名思义,再禽兽的事情我都能做得出来。”

许央愣了半秒,迅速跳下床跑到门口,反复确认已经反锁好,这才回到床上。

镜头里,秦则初坐在床上,手里多了个相册,他看着镜头挑起一边眉梢:“反锁好门了?我要脱衣服了。”

“秦!则!初!”许央羞愤地双手盖在手机屏幕上,“你再这样我就不和你聊天了。”

“给你看兽兽的照片。”秦则初笑着调转镜头,对准手里的相册,翻开第一页,“这是我八岁时……”

许央发现,秦则初手里的相册是从八岁时开始,八岁前的痕迹一概没有。记得他说过,他爸妈是在他七岁那年分手。

有点心疼他。

跟着他的翻阅,许央渐渐发现,光是小学校服,秦则初就有好几套,全是不同学校。

她疑惑:“你怎么有这么多学校的校服?”

“转学。”秦则初好像在数,“差不多在十五所小学待过吧。大江南北哪里都有。”

“为什么?”

秦则初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爸工作不稳定,要在全国各地到处跑。我初三时才回到海城稳定下来。”

许央听出来,秦则初的声音疲惫,情绪有些低落。

她哦了声,试图转移话题:“你和武子期只是高一同学?我还以为你们从小就认识。”

“初三时一个班,后来都考到同一个高中,恰好同一个班,做了同桌。”秦则初又翻了一张相册,指着其中一张合影说,“你外婆家是江市的?我也在江市读过书。江市附小,这天我踢了场足球比赛,腿在比赛中受了伤。我爸去学校接我,他故意吓唬我说,指不定以后我的腿就要瘸了,硬要拍照留念,记住我也有好腿的时候……”

照片里,秦则初九岁左右,标准小正太一个,穿着一身球衣,骑在秦川脖子上,嘴噘得老高。

两条长腿分外直,耷拉在秦川脖子上。

相比他的臭脸,秦川笑容格外灿烂,他站得笔直,两手拽着秦则初的球鞋,神态像是在拽一条长围巾,一点感觉不到秦则初压在他身上的负担。

秦川很年轻,眉眼轮廓和现在的秦则初十分相似。

许央默默换算了下年龄,秦则初九岁时,秦川也才二十七,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只是周身气质非常凌厉,这是他异于同龄人的地方。

秦则初移到另一张照片上,继续讲。

每张照片都有一个故事,都和秦川有关。

许央意识到,秦则初想爸爸了。

不知不觉到夜里一点,许央趴在枕头上,肚子坠痛,眼皮打架,脑袋昏沉。

第二天一大早,她醒来,双腿习惯性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伸手摸到手机,眯着眼睛去看时间。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脸。

秦则初的脸。

秦则初笑,声音暗哑:“央央,早上好。不好意思,你走光了。”

第39二次别扭

许央没洗漱没吃早饭, 起床后直接出门要去机场。

秦则初一口牙膏沫, 没来得及穿袜子,光脚趿拉着球鞋追出来:“许央,你去哪儿?”

许央不说话, 背对着他摁电梯。

“回滨城是么?”秦则初掉头回家,“你等我把秦川带上。”

等他拎着骨灰盒跑出来, 许央已经乘电梯下楼。

两个电梯,一个正在下行, 一个上行到2楼。

秦则初操了声,提上鞋子走消防步梯,一口气跑下十六层。

这幢楼离小区门口有点距离, 追上许央时, 她还没走出小区门口。

“对不起,我错了, 我向你检讨。”秦则初气喘吁吁地解释,“其实我那会儿也是刚醒,就看见了一点点。”

效果适得其反, 许央走得更快。刚出小区门口,恰好有一辆空出租, 许央拦车坐到副驾, 秦则初跟着坐进后座。

他抱着骨灰盒,有点万念俱灰。

今早,他居然对着一个成人纸尿裤硬了。

他有点搞不懂,许央为什么要穿那个东西, 是成人纸尿裤……吧??昨晚纯碎好奇顺手买了一个,回家后就忘了这件事,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给了许央。

但是许央她居然??

其实也没什么,穿就穿吧。

毁三观的是他竟然会对着那玩意儿硬。

闭上眼就是那个画面,忘也忘不掉。

他的t恤穿在许央身上有些宽大,她睡觉不太老实,t恤卷到腰腹,两条细嫩白皙的腿露在外面。

今早他醒来,第一时间去看手机,昨晚视频电话一直没关,映入眼帘的是屏幕里一片白。他揉眼看,屏幕里,许央抬起腿,夹住被子在床上滚了滚。画面定格在翘起的‘纸尿裤’上。

下腹一股热流上涌,身体瞬间起了反应。

镜头忽然晃起来,许央拿起手机,他顺嘴打了个招呼,真的是好心提醒她走光了。

“……”秦则初不想说话。

出租车顺利到达机场,许央下车,秦则初坐在后座上,愣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五秒才反应过来车已经到了机场,赶紧付账下车追出去。

普通的t恤牛仔裤其实挺考验身材。

秦则初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深处有个不知名的声音在说话:“许央的屁股原来这么翘。”

最早一班航班只剩两个位置,一个在头等舱,一个在经济舱。秦则初不得已,和许央分开,坐在了经济舱。

飞机在滨城落地,头等舱乘客优先下机,秦则初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下机时,许央已经没了身影。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担心她没能安全到家,秦则初打车回到宣坊街,直接翻进许家。

许央端着一杯热水上楼。

秦则初敲窗,展颜笑:“央央。”

许央转头,大声:“妈妈。”

母亲推门走进来。

许央:“我好像听到阳台上有什么声音。”

母亲看向阳台。

秦则初在心里操了声,一手拎起骨灰盒飞速翻下阳台。落地的时候,骨灰盒差点儿从手心脱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我的祖宗。”

“先开会儿窗透透气。”母亲推开一扇窗,看了看阳台,“可能是木棉树的树枝刮到了阳台栏杆,明天请人修理下树枝。”

许央暗暗松了口气,虽然现在很烦秦则初,但也不想他被母亲抓到。她灌下一杯热水,肚子稍稍舒服些:“妈妈,我想睡一会儿。”

“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好。”母亲把暖宫贴放在床头,“我去给你煮碗蔬菜粥。”

“谢谢妈妈。”

母亲离开后,许央拉上窗帘,去了趟洗手间,换上睡裙。昨晚洗的衣服今早没干完全,牛仔裤的裤腰和胸罩里面的棉还有点湿,穿在身上非常不舒服。加上昨晚在游乐场毫无顾忌地喝冷饮吃冰激凌,这次生理期,肚子非常疼。回程的飞机上,她躺在椅子上,疼得甚至抽搐了几分钟。

捂着肚子缩在被窝里,很快睡着,再醒来时,她躺在床上,仿若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秦则初的名字在梦里不断抽离,渐渐模糊。

今早生气到极点,现在心情已趋平静,更多的是迷茫。

像是身处一团迷雾里,找不到方向。

好像从记事起,她人生便有着清晰的目标——学习。

听话,懂事,学习好,满足父母的各种期待值。

这么多年,她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进,从未出过差错,虽然会有些遗憾,但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住在一个安全壳里,现在这个壳被人撬开一个角,透进不同的空气,让她看见不同的天空……

有时候会想,她不考江大会怎样,逃一次课会怎样,去染发会怎样,喝酒会怎样,甚至早恋又会怎样……

她缩在壳里,敲着撬开的一个角,想要钻出去更多。

许央双目无焦,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起床,坐在书桌前,翻出一张试卷,试图找回原来的那个目标。

母亲推门进来,看见许央在做题,露出欣慰的笑:“央央,先吃饭,吃过饭后再学习。”

许央放下笔,跟着母亲下楼。

吃饭的时候,母亲旁敲侧击问了她几个问题,她按照事先和杨音音套好的词一一回答。母亲没再说什么,转而和父亲聊天,不知怎么聊到了霍向东。

“前天在一个饭局上,我看见了霍振国,他现在肆无忌惮,已经完全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了,带着那个女人四处显摆。”

父亲制止道:“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是想到霍振国的儿子和央央是同学嘛,高三了啊,说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一点也不为过吧。高三的孩子是每个家庭里的重中之重,这一年里,谁家不是以高考生为重,生怕出问题影响高考。别的先不提,单这一点,霍振国就不是个合格的家长。”母亲转向许央,问,“央央,霍向东成绩最近怎么样?”

“他转到竞赛班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许央想了想,又说,“成绩好像有退步,我听同学说,他想走保送,原本可以冲清北,现在有点困难。”

母亲啧啧了两声,又骂了霍振国一遍,然后说:“在咱们家,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只要你一心学习,我完全可以把你当祖宗供着。”

把你当祖宗供着。

突然想起秦则初,叫她小祖宗时的样子。

今天家里的阿姨请假,饭后,母亲收拾餐桌和厨房,时不时接公司电话谈事情,非常忙碌。许央过去帮忙,母亲摆手不允。

许央看着母亲,心生愧疚。

相比秦则初和霍向东,她至少有个正常的家庭。说她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其实一点也不夸张。现在来谈独立和脱离掌控,好像有点过分。尤其是在高三这个关键时候。

母亲对她的期望她一直都知道,听话,学习好。只要满足这两点,母亲基本不会为难她。

“妈妈,辛苦了。”待母亲挂断电话,许央端给她一杯水,“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去外婆家?”

“想念你外婆了?”

“嗯。我在外婆家也可以看书学习。”

这段时间太疯狂,她快不认识自己。想躲开秦则初,冷静一下。

她告诉自己,许央,要听话,不要在这个时候叛逆。

阁楼已经被秦荷打扫干净,秦则初抱着骨灰盒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下午去了趟医院。

邢建军看见他就骂他白眼狼,病房里人多,秦则初没什么情绪,站着任他骂,没有反驳一个字。

仗着人多秦则初不敢怎样,邢建军越骂越上蹿,整整骂了一个小时,骂到得意忘形,甚至让秦则初扶他去蹲厕所。

秦则初嘴角挂着淡笑,一路把他搀进洗手间。门一关,直接把他的脑袋摁进了马桶里,抬起膝盖顶他的肺。邢建军半个字没说出来,喝了半桶冲厕水。

“还拉屎么?”秦则初薅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不过我要事先告诉你,你怎么拉出来,就要怎么吃进去。”

邢建军嘴里吐着水,说不出话。

秦则初继续:“要么吃自己一坨屎,要么把这些年你吃秦家的钱吐出来。”

邢建军趴在马桶上哭泣:“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第一次见这样的男人,秦则初被气笑,真不知当初秦荷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看在我姑姑的面子上,给你第三种选择。”秦则初从裤兜里掏出纸笔,在他面前抖开,“签字。”

前后不过五分钟,秦则初轻而易举拿到了秦荷梦寐以求的离婚协议书。至于是否有效和怎么执行,由秦荷请的律师进一步处理。

当晚,邢建军回过味来,坐着轮椅去派出所。

作为当事人,秦荷和秦则初被叫了过去。

因昨天事发后,秦荷报了警,警察有记录,当时是被当做酒后失足意外处理的,现在邢建军反口,说他身上的伤都是秦则初给弄出来的,但是昨天警察和120赶到宣坊街时,邢建军的确酒气熏天神志不清,加之邻居们作证,说邢建军经常性醉酒,醉酒时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而且酒醒后常常断片,不太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以上,他的证词并不能被取信。

民警劝解:“你这个属于家庭内部矛盾……一个巴掌拍不响,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打一下怎么了?不是什么大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和谐最重要……家和万事兴……夫妻两个人坐在这里好好沟通,家庭内部的矛盾沟通交流就好了……你要气不过,让你妻子给你道歉,当着我的面道歉……你这个案子我们记录了……”

秦荷在一旁,几乎笑出声。

曾几何时,她被邢建军家暴,去派出所报案,当时他们也是这么劝解的。

心理极度舒爽。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武子期考试结束,拎着行李来找秦则初,然而,秦则初却天天在刷题??

“爸爸,我们喝酒吧。”

“我在刷五三。”

“初啊,我们出去浪吧。”

“我在刷五三。”

“老大,你怎么了?!”

“我在刷五三。”

秦则初写完了两本五三,沧桑脸吐烟圈:“帮我数数,还有几本。”

武子期:“你受什么刺激了?”

秦则初:“我看了一眼纸尿裤。”

武子期:“……”

武子期:“so?”

秦则初又拿起一本五三:“我要刷五三。”

武子期快疯了,给霍向东发短信诉苦。

霍向东:“这么刺激的画面,东哥不能错过!”

半个小时后。

霍向东冲进便利店:“秦则初,听说你疯了。”

秦则初写着题,头也不抬:“因为我硬了。”

武子期:“……”

霍向东:“??”

武子期拉着霍向东嘀咕了半天,把秦则初为数不多的几句话排列组合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看了一眼纸尿裤硬了?!所以你疯了!!!”

秦则初终于抬头:“滚!”

武子期:“……”

霍向东:“看来是真的。”

霍向东蠢蠢欲动,给许央发短信:【秦则初疯了,因为他看了眼纸尿裤硬了,真变态。】

发过短信,霍向东笑着对武子期说:“打赌许央会回什么。”

秦则初听到许央的名字,抬脸:“你给许央发短信?她回了??”

霍向东:“怎么?”

秦则初:“她回你短信,咱俩绝交。”

操了,一周过去,许央一个信息没回过他,打电话关机。花园洋房锁着门,听说是一家人去了江市。

霍向东等了一小时,手机毫无动静:“她没回我。”

秦则初拍他的肩:“你还是爸爸的好儿子。”

武子期:“……”

说这句话前,你最好看看他给许央发的啥。

江市街头。

“欣欣,你还是把洗甲水给我吧。”许央抠着鲜红的指甲盖,说道。

“放心,回家前一定给你洗干净。不要抠,抠花就丑死了。”黄欣拍掉她的手,眼角扫到斜对过的一家台球店,眼睛立马直了,“大帅比!好骚!我可以啊啊啊啊。”

许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台球店门口,秦则初穿着白衬衫,衬衫扣从上面解开两颗,可能是有汗滑进脖颈,他用手里的球杆轻轻刮了刮前胸,挑开第三颗纽扣。

第40二人球杆

秦则初做这个动作的时候, 眼睛一直看着许央。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许央觉得自己心脏像是被轰了一枪。

大脑一片空白。

“央央姐,我们过去玩玩,就玩十分钟。”黄欣拖着她的手穿过对街, 往台球店里走。

许央懵懵懂懂,机械地跟着黄欣走,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她就被秦则初堵在台球桌前, 手里还被他塞了一个球杆。

秦则初站在她身后,胳膊前伸,把她手里的球杆按在桌上, 身体几乎贴在她身上, 说:“学委大人,我来交作业。”

声音很轻, 鼻息扑在脖颈。许央身体僵硬,站着没动。

“一捆五三,我生日那天你送的, 说好了我写完交给你检查。”秦则初腾出一只手把一个白球摆在中袋口,“我全带了过来, 在酒店放着, 你什么时候检查?”

秦则初右手握住球杆,左手抓着她的手放在台面,指肚在她猩红的指甲上一一滑过。

指甲圆润猩红,手指细嫩白皙, 相交辉映,看在他眼里,有几分邪欲的味道。

秦则初低低笑了声:“好学生,嗯?”

许央想要挣脱,被他牢牢按着压在台面,强硬地做好手架,把球杆放在上面。

然后。

他说:“我教你把白球击进底袋,你跟我说句话。随便说句,什么都行。”

出杆,白球撞到对面。

秦则初突然挺了挺胯,把许央撞到桌沿。

白球与桌面对碰,一路滚进底袋。

许央小腹抵桌,臀部贴着一具滚烫的身体。一股电流顺着脊柱麻遍全身,双腿发软几乎快站不住。

“秦!则!初!”许央压低声音,羞怒地夺过球杆去捅他的肚子。

秦则初顺手丢开球杆,举起双手,眯眼笑:“我在,我投降,我检讨,我欠教育。我就是想交个作业。”

许央一杆捣在他腹部:“交你大爷的作业!”

秦则初直接被怼到地上。

许央丢下球杆跑出去。

店里哗然,有个男生操了声,拿着球杆想要往店外追:“哪里来的野妞砸老子场子。”

秦则初拎起一个凳子摔过去:“老子让砸的,有意见?”

男生回头看着他,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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