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趣阁”最新网址:http://www.mouquge.com,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
当前位置:某趣阁 > 其他类型 > 周三有雨 > 作品相关 (2)

作品相关 (2)(1 / 1)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好书推荐: 再遇 [综]横滨恋爱故事 教主的壮夫郎 傍上太子爷的递烟日常 北宋大表哥 穿到古代当名士 异界帝国全面战争 到底谁是女主角? 妖姬(重生) 道医

呢。

秦则初抬起眼:“退货?”

许央:“……不是。我备着自己吃的,现在不饿。”

秦则初嚼着小馒头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翘起一边唇角:“谢谢。”

“这瓶橙汁是新的。”马尚飞放在秦则初桌上一瓶橙汁,笑呵呵地问,“爸爸,中午回家吗?”

秦则初撕开面包:“不回。”

马尚飞:“我也不回,那咱们一起去食堂?”

秦则初:“行吧。”

马尚飞:“好的,爸爸。”

大牛听得辣耳朵,拉着马尚飞出去盘问他。

周围静下来,许央问:“那天晚上,那些人有没有看见你?会不会认出你来?”

秦则初把嘴里的面包咽进去,笑道:“放心,不会认出来。”

许央:“我爸妈说好像是黑社会斗殴。”

秦则初嚼着面包,含糊“唔”了声。

杨音音和同桌一起回来,许央不再聊这个话题,翻开下节课要用的书,复习公式。

最后一节化学课,趁着老师转身写方程式的时候,大牛扔给马尚飞一个纸团。

马尚飞打开。

纸上写着——

你为什么叫秦则初爸爸?已知昨天上午放学他搂着你去了厕所。(不定项选择)

a你和他比大小,你输了,认赌服输。

b他按着你的头吃屎,逼你叫他爸爸。

c他成了你男人。(因为他昨天上午时说不介意做你男人。)

d他是东哥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马尚飞抓起笔狠狠地写:老子选e!!!

力道大到戳烂了这张纸。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马尚飞偷摸掏出来。

霍向东的消息。

【听说你认了个爸爸。】

【老子提前回来了,会一会你爸爸。】

第6一个wink

马尚飞后背登时出了一层汗,有种捉奸在床的酸爽感。

他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回:【东哥,你已经回来了?在哪儿?下课我过去找你。】

霍向东:【操?你叫我哥,叫他爸???】

紧接着一个“快道歉”的表情包。

霍向东:【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

马尚飞飞快转动着自己的大脑:【东爷?】

霍向东:【把?去掉。】

马尚飞:【东爷。】

下一秒他把霍向东的企鹅号备注名由[东哥]改成[东爷],截图发给霍向东。

马尚飞:【东爷,你在哪儿?】

霍向东:【在你心尖尖上biu~】

马尚飞被骚得大脑失灵了两分钟,等大脑正式运转起来,无论给霍向东发什么消息,他都不回复。

马尚飞偷偷瞄了眼斜后方的秦则初,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想去跳楼自我了断。

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跑了三圈后开始自由活动,男生们聚在一起打篮球,女生们有的留在看台看男生打球,有的去旁边打羽毛球,还有几个跳绳减肥的……

许央生理期身体不舒服,拿着水杯准备去看台找个位置安静待着。慢吞吞走路的时候,瞥见坐在双杠上的秦则初。

双杠上坐了几个‘篮球后备役’,尽管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校服,许央只瞥了一眼,就从中辨认出了秦则初。

可能是他戴着耳机的原因吧,许央不想承认他的辨识度。

他总是戴着耳机在听什么?

许央又瞥了他一眼。

秦则初忽然从双杠上跳下来,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许央抱着水杯缩了下肩膀,脚尖一转改去女生堆里看她们跳绳。

不想血崩,远离血煞。

突然。

“哎!”

随着的马尚飞的喊声,许央扭头——

一个篮球冲她砸过来,来势汹汹。

“砰——”一只手凭空而出截住了篮球。

纯粹下意识动作,秦则初原地一个弹跳,篮球从他手里抛出,直接进了篮球框。

一个角度刁钻的完美三分球,炸裂球场。

欢呼声,口哨声。

秦则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从脚底板蹿上来一股心火,排山倒海,烧得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哟呼。”霍向东鼓着掌摇晃过来,怪腔怪调道,“这位漂亮同学,看着很面生啊,咱俩来熟悉熟悉?”

霍向东下飞机直奔学校,连家都没回,为的就是赶上这节体育课。原本想的是在球场上把秦则初虐到叫他爸爸,结果刚赶到操场,就看到这个骚到不行的三分球。

真是操了。

面子不能输,霍向东吹口哨:“漂亮同学?”

秦则初瞥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浑身戾气。

来滨城半个月,见得到太阳的天数不到一个巴掌。

今天难得是个大晴天,明艳的太阳光铺在空旷的操场上。操场外的梧桐树影斑驳,一阵风经过,树影在地上跟着来回晃。

秦则初转身走到看台高处一角,随地坐下,双肘撑着膝盖默坐了半分钟,脱下校服外套丢在脚边,眯起眼睛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捣鼓了一阵,塞好耳机,向后仰躺在台阶上。

细尘在光线里浮沉飘荡,他捞起外套盖在脸上开始睡大觉。

霍向东从‘滚’声中缓过神来,骂了声,捋起袖子……往球场方向走。他是想按着秦则初的脑袋在地上摩擦来着,但是错过了最佳时机。

秦则初刚让他滚时,他当即动手干一架,同学们可能还会觉得他俩是一言不合就开干,年轻人火气旺可以理解。这会儿秦则初已经躺下睡大觉了,他再冲上去揍人,显得他是个存心找茬的大傻逼。

赛后回来转去竞赛班的是他,座位是老师给指定的,人家秦则初又没主动抢他位置。

而且,秦则初刚才那个三分球的气势和浑身戾气,一看就是个能打的主,万一,虐人不成反被虐,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有点不太合适。

霍向东深呼吸。

他是个有逼格的舞骚,他是个有身份的人,他是个有偶像包袱的东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可以稳住。

马尚飞躲在球场一角一直没敢露面,霍向东找上秦则初的时候,以为这俩人要干架,马尚飞本能跳出来去拉架,但又龟缩了回来。

拉架的时候叫啥?秦爸爸?东爷?他这样一叫,这俩人能接着再打一场。

咦——

没打起来?

马尚飞百思不得其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迎上去:“东爷,打球?”

霍向东双指并拢在唇上印了一个吻,抬手盖在他脑门上:“打你。”

马尚飞嘿嘿笑着朝远处的秦则初看了眼,问:“东爷,刚你们聊什么了?他就去睡觉了?”

霍向东:“我一个wink把他迷晕了。”

马尚飞:“…………哦。”

行吧,樱花粉的袜子和草莓发卡相互辉映,是挺wink。

许央脱下外套垫在屁股下,借着把头发别到耳后的姿势,瞧向远处躺在台阶上睡觉的秦则初。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总觉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气场变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因为一整个下午,秦则初一直戴着耳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

放学后,许央坐在母亲车里,看见秦则初从校门出来,骑车左拐去了双峰路,与宣坊街方向背道而驰。

“你看什么呢?”母亲瞥向后视镜。

“没……我们班一个同学。”许央收回视线,强装镇定道,“妈妈,听力声音可以大点吗?我听不太清。”

母亲把车载音响调大,熟悉的高考听力旋律灌进耳朵里,许央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滨城的四月天多潮湿阴雨,但是只要出太阳,气温就会直线上升逼近夏天。持续一周阴霾天,第一天放晴,男生们刚出校门就开始迫不及待脱校服,边脱边互相追逐打闹,青春恣意。

秦则初突然不想回去太早,临时决定去护城河边逛逛,出校门左拐上了双峰路,额头出了层细密的汗。

双峰路右侧第三个岔路口有条窄巷,巷口有个自动售卖机。

秦则初双脚撑地停在售卖机前,扯掉外套搭在车把上,从裤兜里掏出两枚硬币,弯腰塞进投币口。

拿起一瓶矿泉水直起腰,他瞥见巷子里站了一群人。

秦则初拧开瓶盖,目光不经意扫过去,一片花臂杂毛中,一个头戴草莓发卡的男生被衬托成一股清流。

碰触到秦则初目光时,霍向东转头,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块头最大的一个花臂哥胳膊搭在霍向东肩膀上,看着巷口的秦则初,问霍向东:“那人穿着三中的校服,你认识?”

霍向东:“不认识。”

花臂哥:“他认识你?”

霍向东:“哟,在你眼里,是不是全校学生不分男女,都会爱上我?”

“操!”花臂哥胳膊一抡,把霍向东按在墙上,另一只手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狂是吧?接着狂啊!”

秦则初慢慢喝掉半瓶水,拧紧瓶盖,把矿泉水瓶丢进车筐里,轻叹口气,支起单车,不紧不慢往窄巷里走。

“你他妈谁啊?这条路不通,滚一边去。”巷子里其他人看见秦则初,连轰带骂道。

秦则初状似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一个混混道:“操,这是来挨打的,一起揍完事。”

花臂哥拿刀在霍向东鼻子前晃了晃:“你他妈还真是男女通吃啊,这是你小情人?”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更是有人说:“强子,待会儿让他俩来个现场表演亲嘴摸胸,拍照发给莉莉。”

莉莉是艺体班跳民族舞的一个女生,被霍向东瞎几把聊骚过后,陷入单方面爱恋中不可自拔。莉莉的初中同学强子爱慕她已久。强子中招考试分数太低又没有艺术特长,进了滨城一个职专。两人一直保持联系但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莉莉一直瞧不上他,经过一番穷追猛打,最近勉强升为备胎一号。

上周末一起去唱歌,莉莉喝了点酒,说起霍向东时哭了,骂他是渣男。强子当即表示要去揍霍向东一顿替莉莉出气,打听到霍向东今天回了学校,强子叫了一帮社会上混的哥们来堵霍向东。

霍向东紧贴在墙上,脊背上的骨头被砖头硌得分外疼,心里骂了一串脏话。

他瞪着缓缓走过来的秦则初,骨头更加疼了。

说不感动有点假,但是吧,总觉得哪里不对。

当秦则初一个字不说,上来就一个漂亮利落的刀手捏住花臂哥的麻筋时,霍向东天灵感一悸,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漂亮你麻痹。

来泄愤的吧?

强子带的这帮花臂纹身哥虽然拿着刀,真捅他倒不至于,架都不见得能打起来,但秦则初这么一来,这架打不起来也得硬着头皮打了。

真是操了。

秦则初捏着花臂哥的麻筋,又在他膝窝一个狠踹,花臂哥噗通跪在地上。

这一连串动作也就几秒,其他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秦则初反拧着花臂哥的胳膊,一脸不耐烦地抬眼,看向依旧贴墙呆站着的霍向东:“傻逼,打啊。”

霍向东:“……啊?”

秦则初一个猛推,把花臂哥推到霍向东怀里。

霍向东:“……”

行吧。

十分钟后,秦则初推起巷口的单车,把车筐里剩下半瓶水慢吞吞喝了。

霍向东抹了把嘴角的血,跳上单车后座:“哥们,赶紧的吧,警察来了。”

秦则初瞧了眼巷子里躺了一地的社会哥,把矿泉水瓶捏扁扔进垃圾桶里,蹬车离开。

骑了两条街,秦则初捏着车把停下,两脚撑地:“下来。”

霍向东屁股没动:“你爽够了?轮到老子爽了。”

秦则初:“……”

霍向东脑门啪叽砸在他背上:“你家在哪?我要去你家蹭饭。我脸上挂着彩不能见我妈。”

秦则初抬腿从车座上下来,左手扶着车把,右手拎着霍向东的后衣领,直接把他从后座上薅下来。

霍向东:“哎哎哎。”

秦则初:“滚吧。”

秦则初跨上单车绝尘而去。

“操了。”霍向东揉着被后座硌疼的屁股,“秦则初你个渣男,只管自己爽。”

旁边有两个小姑娘捂着嘴在笑。

霍向东把刘海上的草莓发卡捋正,甩了甩头发,冲小姑娘来了个苏大强wink:“找男朋友不要找刚才那样的,渣。”

许央吃过晚饭,拿着剩下的两条黄花鱼去弄堂里喂猫。

弄堂里有只长相很凶的猫,名字叫金毛狮王,原来是3号院常爷爷的猫。常爷爷去世后,3号院就空了下来,一直没人住进来。金毛狮王谁家也不去,白天在弄堂里流窜,晚上回3号院等常爷爷。

大家觉得金毛狮王挺可怜的,每天都会拿些东西投喂它。

许央喂过金毛狮王,拿着空盘子回家,远远看见两个警察正在盘问秦则初。

她刚见过这两个警察。

今天放学回到家时,他们正好走访到许家,就“小泥湾杀人事件”例行排查。问了有关那夜的几个问题,他们记下许父的联系方式后离开,让许父有什么线索及时联系警方。

全程非常和谐。

但是秦则初那里的气氛似乎很紧张。

第7一幅插图

弄堂里有人在小声议论:

“说来也邪门,自从秦家那小子来了后,宣坊街就没安生过。”

“最近两年都没见警察来过。他一来,警察就来了。”

“小泥湾那事,说不定还真和他有关。”

“他刚来那天下午,老邢就进了医院,说是卸货时摔断了腿,且得在医院待上些日子。”

“就是啊,老邢便利店在这里开这么多年,回回都是他自个卸货,从来没失过手。”

“邪。说起来,他爹秦川当年也是这样。”

“都不是什么好货,从根底就是坏的。”

“……”

许央攥着空盘子往前走,离便利店越来越近。

秦则初推着单车,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进便利店。

外套搭在车把上,身上穿着白衬衫,额角有块淤伤,好像有血渗出来。

许央零散听到“受伤”“晚上”“回警局”几个字眼,警察语气非常严肃。

受伤了。

所以警察在怀疑他和那天夜里的事情有关吗?

许央抿紧唇,默念了遍‘珍爱生命,远离血煞’,低头匆匆从他们身旁走过。

身后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谁支起了单车,又像是……手铐??

许央被这个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

警察会不会听了弄堂里那些闲言碎语,对秦则初有偏见?加上他现在脸受伤……多种猜测在她脑子里冲来撞去,许央甚至想到如果秦则初现在被抓,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袖手旁观,换句话说是她联合弄堂里的人一起把他送进了警局……

许央几乎把嘴唇咬破,最终转身,小跑回便利店门口:“警察叔叔,我是秦则初的同学,我可以作证,下午放学时他脸上还没有伤。”

方脸警察闻言看向她:“你是?”

许央:“我家住在宣坊街26号,我叫……许央。”

因为紧张,鼻尖冒了一层薄汗。

另外一个警察打量着她,笑道:“哦,许家的小姑娘,刚我们见过。”

方脸警察点点头:“你们是同学?”

许央:“是。”

警察合上记录册:“好的,情况我们会核实。”

说完走了。

许央看着他们的背影:“??”

秦则初出声:“他们本来就是要走。”

许央:“……哦。”

秦则初拎起车把上的外套和书包,径直走进便利店。

滨城三中一年有两套校服,秋冬一套,春夏一套。裤子和外套厚度不一样,但是里面的白色衬衫都一模一样。

衬衫除了面料吸汗这一优点外,再无任何优点,胖子穿上像食堂打饭的师傅,瘦子穿上能直接去演灵异片。

天冷穿外套时可以把衬衫捂在里面,天热时捂不住,大家就各显神通变着花样折腾穿法或者拿去给裁缝重新剪裁。

许央脸小,细白,身材匀称,不挑衣服,饶是如此,母亲还是给她的白衬衫收了下腰。但是秦则初身上这件白衬衫完全没有改动,原汁原味原始版,他穿起来却分外好看。

克衬衫。

不过他脸上的伤……放学去了双峰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盘子上残余的鱼腥味漫进鼻腔。

许央咬着唇看秦则初走进便利店里,攥着空盘子转身慢慢回家走。

秦则初把书包和外套扔进柜台里,撕下收银台上的黄色便签纸:【我去医院给你姑父送饭,晚饭你自己想办法吃吧。】

随手一扬,便签纸飘进垃圾桶里。

秦则初从货架上拿起一盒烟,拆开倒出一根叼进嘴里,手抄进裤兜里摸打火机,一抬头,看见橱窗上映着的许央的背影。

他挑了下眉尖,放弃找打火机,眯起眼靠在货架上,直到橱窗上的影子消失。

想起她刚才慌里慌张跑过来说给他作证。

秦则初笑了下。

肚子饿了。

他闭了闭眼,咬着烟从货架上拿了一桶泡面,再找了一个电热壶洗了烧水,等水开的时候,突然想起,自他来到滨城,许央是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央央。

两个字在他舌尖上滚了滚。

第二天周五,下午课间时已经有人开始商量周末约着玩。

杨音音问许央:“明天去欢乐谷吗?我爸单位发的通票,用不完。”

许央摇头:“我明天要补习。”

杨音音惊呼:“你还要补习?!补什么?”

许央:“英语国家文化吧。”

母亲的一个同学现在是某所高校的英美国家文化教授,这几天来滨城出差,周末找母亲叙旧。母亲顺势拜托老同学给许央上堂课。许央上次考试英语145分,成绩不差,高二该掌握的知识点也都很熟练,许央想,说是上课,估计也就是英语文化之类的吧。

杨音音张嘴愣了半天,才说:“高考要考英语国家方面的文化?”

许央摇头。

杨音音:“好吧,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过了一会儿,杨音音戳了下许央的背,笑嘻嘻地说:“许央,老鹰不是说你同桌是个地道加拿大人吗?加拿大说英语,也算是英国国家吧,你干脆让你同桌教你得了。”

“别闹。”许央坐正,偷眼去瞄秦则初。

他戴着耳机在玩手机,对刚才的一切没有丝毫反应,应该是没听到。

许央暗暗舒了口气。

这时,英语课代表姜糖糖来收作业,连着叫了三声“秦则初”他都没反应。姜糖糖面子薄,拜托许央代收。

许央拿笔在他桌上敲了敲。

秦则初这才拽下右耳的耳机,扭头看她。

他额角的那块淤伤已经呈青紫色,看似并没有用药水处理。

许央愣了两秒:“英代收作业。”

秦则初:“英代?我不买东西。”

说完又重新戴上耳机。

许央呆了半天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无语地撕下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英语课代表,不是英国代购。收今天上午发的英语卷子。】

把便签纸放到他桌上。

秦则初看了眼便签,抽出英语课本,从里面抖出一张卷子,拿起笔开始做题。

许央眼睁睁看着他半分钟写完全部选择题。

他压根没看题,随意在abcd上勾。

许央:“…………”

作文用了不到半分钟。

最后在卷首姓名栏写上【秦则初】三个字,把卷子放到许央桌上。

“我不知道谁是英代。”秦则初再次拽下右耳耳机,看向许央,“谢谢学委。”

许央:“……”

随后,他伸手在桌兜里摸索了几下,拿出一袋旺仔小馒头,扔到许央桌上:“不算甜。”

许央动动嘴唇:“…………”??

他在哄小孩吗?每次表达谢意都要给她吃的,以前是棒棒糖,现在是小馒头。

秦则初弯了下眼睛:“谢了。”

再次戴上耳机。

许央抿着唇,把小馒头放回他桌上:“我不饿。”

秦则初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撕开自己吃了。

姜糖糖在第三组,许央拿着秦则初的卷子站起来去交,心想不知他半分钟写的什么作文,好奇地低头看了眼。

作文题目,让给国外朋友李华回封信,介绍滨城文化和自己学校情况。

秦则初用英语写了一句话,我刚来这里,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央:“………………”行吧。

起码字体漂亮。

卷面上看不出是在敷衍。

许央把卷子交给姜糖糖,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在走廊上碰见物理老师,叫她去办公室拿昨天的周考卷。

许央抱着一堆卷子从办公室出来,回教室的路上,边走边翻看卷子。物理老师批完卷子有个习惯,试卷总是从高分到低分依次叠放。第一张卷子张斌100,第二张许央98,第三张……

翻到第十张,没看见秦则初。

他没交卷?

许央纳闷了一路,回到教室分发试卷,手里卷子剩下十多张时,她看见秦则初的卷子。

【姓名】:秦则初。

【分数】:62

许央差点咬到舌尖。

这个分数认真的?不辜负那晚“徒手”讲题的人设??以为他是个王者,结果是个青铜???

许央粗略看了眼卷面,秦则初空了好多题没做,但是只要做上去的,全都对了。她大概记了下空着的几道大题位置,把卷子放在他桌上。

所有卷子都发完,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许央坐回位置。

物理老师评讲试卷的时候,秦则初坐得板板正正。

他垂着眼皮,侧脸专注认真,线条刚毅。

卷子放在桌面上,右手拿着一支笔时不时在上面写着什么,一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模样。

但从许央的角度看过去——

他戴着耳机,卷子下面放着手机,拿笔在卷子上写的不是字,而是在画画,依稀能辨认出来他画的是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许央:“……”

许央这次考了98分,错了道填空题。老师讲到这道题时,特意强调说这道题迷惑性很强,全班只有两个同学做对。

没点名这两个同学是谁,许央知道张斌满分,另外一个——

她用余光看向秦则初的卷子,眼皮剧烈跳了下。

大头儿子的耳朵盖着的那道填空题旁边,是个对勾。

卷面上,红色的√构成了大头儿子的嘴巴。

接下来的题,每当老师强调是难点易错点时,许央都会瞄向秦则初的卷面,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秦则初只做了这些难题易错题,大家基本都能掌握的题他一概没做。

许央:“……”

出卷老师?

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完工。

秦则初拿了两颗旺仔小馒头,一颗放在大头儿子的嘴巴上,一颗放在大头儿子手心。手心向上举着,堪堪够到小头爸爸的腰侧。小头爸爸弯腰低头,视线落在大头儿子手心的那颗小馒头上。

秦则初盯着这副插图愣了半节课,然后他用手指把小馒头碾碎,从桌兜里摸出一根吸管,吸着碎屑玩。

老师讲到背面大题,许央翻卷子,带起的风扇飞了秦则初卷面上的小馒头碎屑。

秦则初捏着吸管掀起眼皮,满脸不可思议:“你也想玩?”

许央:“……”

第8一声央央

周六上午,许央在家听了两个小时的英美概况。母亲的同学对许央的知识面和领悟能力表示满意,课结束,她给许央推荐了两本英语书。

母亲下午陪老同学,许央坐公交去天都大厦买书。天都大厦六楼是书店,书类齐全,许央平时都会在这里买辅导书和试卷。

公交到南门街站,许央下车,在站牌辨认了两分钟才找到去天都大厦的路标。其实天都大厦就在站牌斜对过500米远,但南门街这段时间在修路,好多地方被蓝漆铁皮圈了起来。

许央沿着临时路标指示牌绕了个大圈,原本只需要三分钟的路程,现在用了十五分钟。或许是这个原因,今天虽然是周六,但书店里的人并不是太多。

许央找到母亲的老同学推荐的两本英语书,又挑了几本习题,然后找到《万历十五年》接着上次看的地方看了起来。

高二文理分科,许央不偏科,文理成绩都不错。虽然她自己更喜欢文科多些,但是母亲让她学理,她一向是听话的,遂选择了理。

学理以后,像《万历十五年》《明朝那些事儿》这类的闲书就没再看过,母亲反对她看一切与高考无关的东西,这本书自然不能买回家,许央每次来这里都会看一点。

看完一个章节,许央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她合上《万历十五年》放回原来的位置,抱着选好的书去收银台结账。

从天都大厦出来,许央发现返程的公交站牌移了位置。她权衡了一下距离,决定绕到大厦后面直接去南门街站牌的前一站。

天都大厦后面是一条老旧的商业街,穿过商业街右拐有条胡同,相较商业街,胡同有些冷清,偶有运货的手推车经过。

许央拎着沉重的帆布包,有些后悔走了这条近道。

一辆堆满衣服的手推车嘎嘎吱吱地与她相对错身而过,前方五米远的一间仓库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身影一晃,闪进右侧的一个小胡同里。

身影很像一个人。

秦则初?

许央加快脚步,刚走到那条小胡同口就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这是条死胡同。

她被人捂住嘴巴抵在墙上。

这个人手臂强劲有力,死死钳固着她的脑袋。许央的视线只能看见他胸膛一片漆黑的衣服,以及胡同尽头躺着的一个“死人”。

许央大脑轰鸣,抡起帆布包,拼命往他身上摔打。

“许央?”秦则初收起脸上的阴冷,“许央,我是秦则初。”

惊恐之下,许央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反抗更加激烈。

嘴巴被他捂着,许央的脸憋的通红,因为害怕,她眼睛蒙上一层水雾,长而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很快浸染上一层水湿,快要哭出来。

琥珀色的眼珠泡在一汪水里,晶莹剔透。

秦则初看着她,突然很想吻住她的眼睛。

他俯身低头,嘴唇凑近,在她眼前顿了两秒,错过去,似有若无轻擦过她耳尖,叫:“央央。”

“央央,是我。”鼻息钻进她耳朵,秦则初又说,“我不会伤害你。”

许央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全身冻结,耳朵里挤进来一声“央央”,再就是男人温热的气息,弥漫进她的四肢百骸。

“央央。”秦则初察觉到她的变化,又叫了遍她的小名,“央央,我是秦则初。等你安静下来我就松手,不要叫。”

秦则初保持着嘴唇贴她耳朵的姿势停留了半分钟,身体转了个方向,完完全全挡住身后那个“死人”,然后躬身弯腰,脸与许央的视线平行,眼眸沉静地看着她。

许央终于认出他,紧接着一颗豆大的眼泪从左眼滚出来。

“好了。”秦则初柔声说着,慢慢松开手。

许央一口咬在他手上。

秦则初眉心微蹙,语带戏虐:“你肺活量可以啊。不先喘口气?”

许央手臂顶着他胸膛,牙齿松动,靠着墙壁喘气。

他右手虎口位置留下两排清晰的齿痕,甫一接触空气,就开始往外渗血。

秦则初不着痕迹地瞥过,拇指摩挲了下,伸手去拿她手里的帆布包:“这不是聊天的地方,先跟我出去。”

许央攥着帆布包的肩带不撒手,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秦则初笑:“你不嫌沉的话,自己拿着也行。”

“走吧。”秦则初又说,“他没死,只是晕了过去。”

许央僵着身体没动。

秦则初一把拽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说拖着她往外走:“醒了再走麻烦。”

许央被他机械地攥着手腕七拐八拐,她第一次知道商业街右侧这条胡同里藏着这么多犄角旮旯的通行道。

五分钟后,秦则初把她领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听着嘈杂的噪音,许央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秦则初松开她的手腕,朝街口的一个报刊亭看了眼,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打电话报警。”

许央咽了咽唾液:“……我有手机。”

“啊。”秦则初挠了下头,语调轻快,“我不想招惹麻烦,你也不想去警局录口供,对吧。”

“一样的,打过电话警察会来处理。”他又道,“你爸妈知道会担心的。”

想起母亲威严的脸,许央被说动,舔了舔唇。

“听话。”秦则初眯起眼笑笑,“一分钟我就回来。”

许央看着他状似悠闲地晃到报刊亭前,拿起上面的电话拨了个号,说了半分钟挂断电话,然后从摊位上随手拿了本杂志和一瓶水,一起付过钱,朝她走过来。

“坐56路公交回家?”秦则初走到她面前,顺手把矿泉水瓶盖子拧松,递给她,“公交站牌就在前面,直走一百米就是。”

许央犹豫着接过矿泉水。

秦则初顺势把她手里的帆布包取下来,在手里掂了掂:“都是书吗?”

许央扬脖喝了口水,蹙着眉头不说话。

“56路公交来了。”秦则初朝马路方向抬了抬下巴。

许央仿佛没听见,又喝了口水。

太阳光透过浓密的梧桐树叶泻在她身上,光影在她脸上随风游移,暗香浮动。

秦则初倚在青灰砖墙上,第一次发现滨城的四月天缤纷多彩。

他看着许央,说:“警察会来的。”

知道她不信他刚真报了警,所以才坚持待在这里不去坐公交,秦则初没有直接点破。

许央咬住下唇,似是下定决心,抬眼看他:“刚才怎么回事?”

秦则初笑:“你猜?”

笑容明亮,眼睛清澈,不染一丝杂质。

秦则初:“如果我说我碰巧看见的,你是不是不会信?”

许央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我不想猜。”

“那怎么办?”秦则初说这话时依然笑着,话语间透着烦恼,但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苦恼的样子,“你让我想想怎么编。”

许央:“……”

第9一本正经

“我可能被认出来了。”秦则初始终倚着墙,不紧不慢地开口,“小泥湾骚乱的那天晚上,其实我看见了。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收尾。”

许央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惊得瞪大眼睛。

秦则初:“便利店拖鞋快没了,我今天来这里进货,按地址找仓库的时候被一个人跟踪,被我发现后,他问我小泥湾的一些事情。”

秦则初皱了下眉,顿两秒,接着说:“我趁他没有防备把他打晕了。”

许央看着他,长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秦则初的笑容纯良无辜:“你信不信呀?”

声线懒懒,尾音上扬。

许央一下想起弄堂里的那只猫,看起来极其不好惹,其实谁都可以去撸它,摇尾巴撒娇求抚摸比其他猫猫狗狗都在行。

她被这个奇异的联想挠了一下。

恰在此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许央胸口悬着的石头落地,忽地想起他翻窗那晚:“小泥湾那天晚上,也是你报的警吗?”

秦则初笑容渐大,状似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许央:“周四那天下午放学,警察在宣坊街走访,你告诉他们了吗?”

“没有。”秦则初说,“不过我刚打电话时说了,而且我在刚才那人身上留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许央接着又问,“你为什么那时不说?”

秦则初:“好东西。”

许央拿着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又拧紧复又拧开,皱着眉心重复着这个动作,状若有思。

秦则初舔唇,低低笑了声:“不喜欢甜食,才这么喜欢思考发问吗?”

“……”许央啪一声拧紧瓶盖,转身往公交站牌方向走去。

不吃棒棒糖不吃红豆面包,所以才这么听话吗?

不喜欢甜食,所以才这么喜欢思考发问吗?

跟他说过她其实喜欢红豆面包,也并不是不喜欢甜食,只是从小家教严格,母亲不准她吃糖。她平时克制习惯,对棒棒糖没有什么欲望。

怎么他还拿这个调侃?

许央一路闷头走到公交站牌下,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气点好像是‘他不记得她并不是不喜欢甜食’。

胸腔一阵发堵。

情绪轻而易举被他带歪,而他则成功逃开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警察走访时他不说实情?

秦则初靠在砖墙上,看着许央在公交站牌下站定,他牵起唇角,手指缠着帆布包的肩带来回提溜了两圈,抬脚走向站牌。

沉甸的帆布包随着梧桐光影荡来荡去,画出一个又一个弧线。

“还在想?”秦则初走到许央身旁,眼睛溢满笑,“我说的好东西是一份证据,证明那人跟小泥湾死人有关的一个东西。我打电话时跟警察说了。”

许央忙快速扫了眼周围,所幸站牌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身后的人行道上人群来往匆匆,三米远的候车长椅上坐了一个阿姨,后脑勺对着他们。噪音浮在马路上……

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许央稍稍松了口气。

秦则初捕捉到她的神情,笑意更盛,继续解释道:“警察走访时我没说实话,是因为我嫌麻烦,我啊——”

他拖了个长腔,吊儿郎当地说:“只想当个普通人,太优秀了不好。”

“…………”许央内心翻了个白眼,突兀地问,“所以你才不好好写作业?”

秦则初微微楞住,一时没说话。

不知为什么,许央心里暗暗得意,她接着问:“物理周考故意考了个最普通的分数?”

秦则初抬手挠了挠后脖颈,朝她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又来了,纯良无辜,清澈无比,又青春恣意。

十分孩子气。

某个瞬间,许央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学委大人,公交来了。”秦则初扬起下巴,“上车后再教育我吧。”

许央:“……”

可恶,谁要教育你。

56路公交缓缓驶入站台,秦则初率先上车,从裤兜里掏出四枚硬币塞进投币箱。因为包在他身上,许央的手机和零钱都在包里,秦则初投币的时候她没说话,想着待会再还他钱。

不过他裤兜里天天都装着这么多硬币吗?

倒数第二排右侧空着两个座位,秦则初拎着包径直走过去,许央跟在他身后。尚未走到地方,公交车突然驶离站台,许央脚下趔趄,被秦则初伸手稳稳扶住肩膀,然后自然揽着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空位处。

他坐里面靠窗位置,许央红着耳根挨着他坐下。

秦则初侧脸看她:“刚你想问我什么,一起问吧。”

许央“啊?”了声。

秦则初挑眉尖:“上车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很古怪。”

“…………”许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拧矿泉水瓶的盖子,声音很低,“其实不是问题,我就是好奇了下你身上怎么带这么多硬币。”

秦则初晃了晃手里的杂志:“报刊亭买东西时的找零。”

许央:“……哦。”

瓶盖拧开,扬起下巴喝了口水,咽进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这瓶水也是他买的。

许央拧好瓶盖,依旧垂着头,掌心朝上向他伸手:“包给我。”

秦则初把肩带挂在她手上,玩笑语气道:“如果我刚没有挟持这个包,你也不会跟着我坐这儿吧。”

许央没否认,接过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从内兜里拿出两张一块的纸币,直接放在了秦则初腿上。

秦则初捡起两块钱,啧了声:“你妈妈没告诉过你么,男生的大腿不能随便乱碰。”

许央连忙:“我没——”

秦则初肩膀耸动,笑出声。

许央抿紧唇恼怒地抬头,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就忘了要说什么。

日光调和着他脸上的棱角,笑容明朗,眼珠乌黑透亮,倒影着她的脸。两天过去,他额角的淤伤已经不太明显。

许央从喉咙里飘出一句:“你脸上的伤……周四放学我看见你去双峰路了。”

秦则初稍稍敛起笑,摸了摸额角:“你前同桌和人打架,我拉架去了。”

许央蹙眉:“霍向东?他找你麻烦?”

“没有。”秦则初唇边溢出浅浅的笑,“那天放学我想去护城河边逛逛,走到双峰路时碰巧看见霍向东被一群人揍,我见义勇为去拉架,混乱中挨了一拳。”

见许央好像不太信,秦则初又加了句:“你可以去问霍向东。”

许央纳闷他何时与霍向东关系这么好了,又想起他那天搭着马尚飞的肩膀去了趟厕所,出来后马尚飞上赶着给他叫爸爸……

她撇了撇嘴,猜想他是靠武力直接解决,没准周四放学后和霍向东约架了。

下站到,秦则初前面的一个人拎着超市的购物袋下车。

秦则初胳膊搭在前排座位上,扭头看着许央在整理包里的书,问:“你买的什么书?”

“辅导教材和习题。”许央拿出来母亲同学推荐她的一本英语书,想起杨音音说加拿大是英语国家,开玩笑让她去请教秦则初的话,她犹豫了下,问:“你对加拿大很熟吗?”

秦则初唇角上扬的弧度逐渐僵硬:“不熟。”

许央抬眼看他,惊讶道:“你不是在加拿大待过?”

秦则初很快否认:“没有。”

气氛突变,许央看见秦则初乌黑清亮的眼眸在短短一瞬间闪过错综复杂的情愫,又极快地消失。

他垂下眼睑,淡声说:“我没去过加拿大,从小听那边新闻比较多。”

没去过加拿大,为什么从小就听加拿大新闻?而且很明显他说的听新闻是原版新闻,而不是翻译过来的东西。

许央琢磨着这句话,欲言又止。

秦则初显然失去了聊下去的兴趣,他胳膊搭在前排座椅上,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梧桐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许央默默把那本英语书放回包里,拉上拉链,后背贴着座椅开始喝水。她想起上周某一天,秦则初戴着耳机睡了一节课,醒来后扯下耳机说他是在听外语。

或许是在听加拿大当地新闻,或许他有个出国梦。

十字路口左拐,公交车上了秀跃路,太阳西晒,晃得许央眼前一片白光。

秦则初伸了个懒腰,摊开手里的杂志,一手按着盖在车窗玻璃上。

许央头顶罩下一方阴影。

她顺着阴影看过去——

秦则初瘫在座椅上,神态敷衍地伸手按着杂志,像个两耳不闻朝中事的皇帝。

杂志外封贴着车窗,内里的字朝向车厢内。铅字小,许央看不清,但是知道这是个动漫杂志。他从报刊亭买回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封皮。

公交车一个颠簸,杂志位置偏移,秦则初手指按着杂志跟着移了移。阴影重归许央头顶,而他自己却一直被太阳暴晒着。

许央觉得她浸在一团热气里,耳根烫到要化掉。

不消半刻,秦则初手背布了一层细汗,许央看见他虎口上的两排齿痕。

她咬出来的齿痕,黑紫肿胀。

比他额角的淤伤重多了。

许央深感抱歉:“你的手……对不起。我回去给你买药吧。”

“便利店有药水。”秦则初偏了下头,思考状,“我这算不算是仇将恩报?”

语调懒懒,听起来不太正经。

许央:“……”

看着一本正经脸,说的每个字也一本正经,但是经他嘴说出来,哪哪都不正经。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许央:“不要乱用成语。”

秦则初:“是,学委大人教育的对。”

“……”

第10一对王八蛋

寸许阳光斜在许央眼皮上,有细微尘土颗粒在她眼前漂浮。光线下,她的睫毛根根分明,眼神静谧,如潺潺流水淌入心底最干涸的角落。

秦则初突然想,在那条胡同里,如果他当时吻住她的眼睛,现在会怎样?

他舔了舔唇,移了下车窗玻璃上的杂志,遮住她眼前那缕阳光。

车厢内响起下站提醒广播,车门开开合合,窗外绿影红粉,妖娆烂漫,春意正浓。

秦则初想,原来是春天到了啊。

秀跃路共三站,秦则初为许央撑了三站的阴凉。

公交车从秀跃路驶到南风路上时,太阳被甩在车尾,他收起车窗玻璃上的杂志,卷起来拿在手里。

两站后,到达宣坊街口。

许央慢吞吞走在前面,远远看见李阿婆拎着一个简易马扎往弄堂里走。

想起阿婆们对秦则初的评价,许央心口一跳,如果她们看到秦则初和她一起走在弄堂里,不知道会议论些什么。

秦则初像是看穿了她的担忧,说:“我去对街面馆吃饭。”

不等她回应,他已走向马路,隐在车流中。

许央把手里的空矿泉水瓶投进弄堂口的垃圾桶里,回头寻觅秦则初的身影,想起的却是他吊儿郎当地说:“太优秀了不好。”

半个小时后,秦则初回到便利店。

秦荷正拿着账本盘货,瞥见他进来,皱眉问:“你去哪儿了?”

秦则初随手把杂志放在柜台上:“瞎逛。”

秦荷抱着胳膊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叹口气,说:“你回家吃饭去吧。”

秦则初:“我刚在外面吃过了。”

“我不是发短信说家里给你留饭了吗?”

“没看短信。”

短暂沉默。

秦则初:“我去医院送饭。”

秦荷突然把手里的账本砸在货架上,货架上的香皂牙膏洗发水叮铃哐当在地上滚来滚去。

她低吼:“我不管邢建军是怎么从货车上摔下来的,我就问你,秦川那个王八蛋是怎么死的?!”

秦家一直住在宣坊街13号,普通人家,一儿一女,儿子秦川,女儿秦荷。秦川十七岁那年突然去了海城,与家里逐渐断了联系,再几年更是行踪成谜,甚至父母去世时他都没有回家。宣坊街的家业自然归了秦荷,后来秦荷结婚嫁给邢建军,两人共同经营这个日杂便利店。

秦荷虽是秦则初的姑姑,但是这次来滨城之前,秦则初只见过她一面。

初三暑假,秦川带秦则初来滨城给秦家二老扫墓,被秦荷挥着铁锹赶出墓园。

秦荷骂:“秦家没有你这号人,你就算死了也休想进这个墓地!”

一语成戳。

半个月前,秦则初拉着行李出现在便利店,开口第一句话:“秦川死了。”

秦荷用了两天时间才接受秦川死亡的事实,她问秦则初:“你什么打算?”

秦则初神情淡淡:“秦川之前在哪个学校读高中?”

秦荷:“滨城三中。”

秦则初:“我想去这个学校读书。”

“你读高几?”秦荷对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侄子亲近不起来,但血亲关系在,该尽的长辈礼数她尽力维持,“你快高考了吧,这里的教育水平比不上海城。”

“高二。在哪里读我都能考上大学。”秦则初左手托腮,突然笑了声,“秦川说他当年天天不上课每次都能考全校第一,我不信,就想过来求证。”

秦荷正在调关东煮的汤底,听到这话,她抬头看向秦则初,一时间忘了手里的动作。

少年眼眸清亮,下颚线硬朗,背上脊椎轮廓明显,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笼着的暮沉气氛消散,头发丝里透着青春朝气。

秦荷恍惚,记忆中秦川的样子跳出来,与眼前的少年重叠。

秦川当初离开滨城时十七岁,十八年后,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十七岁少年回来。

万里归来年愈少。

其实秦川很年轻,今年只有三十五岁。

算下来,他十八岁时就当了爹,如果秦则初不是和他长太像,秦荷都怀疑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但是转念,秦川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十八当爹太正常。秦荷恨恨地想,有能耐你十八当爷爷。

“他没骗你。”秦荷悄悄拭去眼角的湿泪,说:“我和秦川在一个学校,我读高二,他读高一。他不正经上课不正经写作业,但回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后来我升高三,他高二,依旧是年级第一。他高一时偶尔逃课,高二的时候胆子就肥了,天天见不着人影,后来狂到只有考试时去学校,但碍不住回回考第一,还能拉开第二名一百多分,老师也拿他没办法。”

“三中现在好多了,每年都有考上清华北大的,但是我们那会,考上本科的寥寥无几,建校以来没人考上过清北,老师们都巴望着秦川为校争光成为清北第一人。听说校长早就找人做好了标语招牌,就等着高考后挂出来,结果刚升高三,秦川跑了。”

秦荷调着关东煮的汤底,缓了好久,说:“他这一跑,就再没回来。”

秦则初一直静静听着,没出声。

秦荷说:“三中的老师换了好几茬,估计现在没人知道秦川。前几天我在公园碰见了以前的老校长,他拎着鸟笼遛弯,人没糊涂,可能还记得秦川。你如果真想去三中读书,我明天去问问他。”

第二天,秦荷带着秦则初去见老校长。

老校长盯着秦则初看了两分钟一句话没说,转头去门后拿扫帚,劈头盖脸一通揍,边揍边骂:“你这个混球还敢回来!”

秦荷去拦:“校长,你打错人了。他不是秦川,他是秦川的儿子。”

老校长打得起劲:“我今天揍他儿子,明天再去揍他。”

秦则初站着不动,任老校长摔打,待他打累了,秦则初说:“您还是接着揍我吧,秦川死了,你明天揍不着他。”

老校长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两天后,老校长托人带信回来,让秦则初下周去三中,先去读着,学籍以后再转过来。

便利店里。

秦荷又问了一遍:“秦川那个王八蛋是怎么死的?!”

“弄堂里的人不是说了么。”秦则初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肥皂和牙膏,“被我克死的呗。”

秦荷从他手边踢飞一盒牙膏,骂骂咧咧走出便利店:“一对王八蛋。”

晚上十一点半。

秦则初躺在床上看今天买回来的杂志,手机震动,有条消息进来。

秦荷:【你是不是把秦川的骨灰带回来了?明天早上和我去墓地吧。】

秦则初丢掉杂志,胳膊压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半晌,拿起手机,待视线恢复清明,敲字回复:【好。】

两分钟后,他坐起来,盘着腿给秦荷发短信:【我要在这里待到高考,刚给你银行账号转了10万,这段时间谢谢。】

秦荷一通打电话打过来,被秦则初挂断。

秦荷发短信:【上次秦川回来,就是回来扫墓那次,他偷偷塞在我口袋里一张卡。里面有七位数,足够你用。】

秦则初:【不是被邢建军赌钱输完了么。】

秦荷没回复。

秦则初:【过不下去就离了吧。】

秦则初:【你还年轻。】

秦荷双手捂脸,压抑恸哭。

周日早上,秦则初提着骨灰盒走下阁楼。秦荷戴着墨镜,坐在面包车驾驶室里,看见秦则初手里拎着的东西,皱了下眉头。

骨灰盒被红布包着,看不出原本样子。

秦则初拉开副驾门坐下来,把骨灰盒放在大腿上,扣好安全带,双手扶住骨灰盒,细长的手指在红布衬托下白到发光。

“换块布吧。”秦荷作势解下安全带下车去找布,心想着孩子小不懂这些,骨灰盒哪有用红布包着的,又不是喜事。

“不用。”秦则初说,“秦川喜欢红色。”

秦荷愣怔了会儿,重新系好安全带:“好吧。”

走到墓园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金色铺满整个墓地。人走在里面,像是踩在金子里。

秦荷在父母墓碑前停下,说:“爸妈,秦川过来看你们了。”

站了两分钟,随后开始张罗着摆放祭品,点香烧纸。

秦则初把骨灰盒放在墓碑前,解开红布,玉瓷的骨灰盒露出来,他在盖子上拍了拍,说:“秦川,没把你憋死吧。”

秦荷诧异转头。

秦则初笑:“也给秦川一杯酒吧,他缠我一夜了。”

“……”秦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杯酒后。

秦荷说:“告诉你爷爷奶奶,秦川是怎么死的。”

秦则初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说话,就在秦荷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秦则初说:“我不知道。”

少年的目光坚决又狠厉。

“总有一天,我会查出他到底怎么死的。”

秦荷看着骨灰盒,有好多话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离开墓园时,秦荷道:“我这几天就联系买墓地。”

“姑姑。”秦则初抠着红布上的一块黑泥,“墓地就不买了吧。”

秦则初第一次开口叫她姑姑,秦荷一时没反应过来,待面包车开出停车场后,她才说:“买墓地的钱还是有的。”

“不是钱的问题。”秦则初说,“秦川自由惯了,一块墓地拘不住他,他住着难受。”

秦荷:“总是要落叶归根。”

“在我这他还没死呢。”秦则初弹了弹骨灰盒,笑道,“以前是你遛我,以后我来遛你,不服就跳出来打一架。”

他眼里带着笑,但眸光无比坚决,秦荷内心叹口气,没再劝。她发现了,这小子就是个翻版秦川,只要认定了的事,没人能劝得动。

回到家里,秦则初把骨灰盒放在床底,锁好门走下阁楼。

秦荷看见,说:“便利店今天关门休息一天,你不用去。”

“我不是去便利店。”秦则初推着单车出门,“我去给秦川买件衣服,刚那件红的脏了。”

“……”秦荷,“店里有布。”

秦则初:“秦川这人讲究,便利店里的他看不上。”

“……”

秦荷站在门口,看着秦则初骑出弄堂,突然很羡慕秦川。

秦则初一口一个秦川,从没叫过他爸爸,秦荷起初以为他们父子关系不咋滴,但是今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事实恰恰相反,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简单的“父子”二字来形容,更像是朋友,知己,兄弟,哥们。

如果秦川活着,他们这对父子走在大街上,街上会骚乱。

秦荷依在门上,抬头看着院墙外伸出来的一枝海棠,想起秦则初昨晚给她发的那条短信——

你还年轻。

今天邢建军出院,她突然懒得去医院接他,爱咋咋吧,有种他单腿蹦回来,没种正好死外面。

最好死外面。

秦荷今年三十六,和邢建军结婚十年,至今没有孩子。邢建军以此为借口,常常喝酒打牌,前几年还好,最近这两年变本加厉,迷上了赌钱,越输越赌,越赌越输,没个头。输钱喝酒回来就打她。

秦则初来的第二天,邢建军卸货时从卡车上栽下来,小腿骨折。这一摔,起码三个月没那么利索打她。

秦荷巴不得他腿瘸一辈子。

住院第一天,邢建军神秘兮兮地说,他之所以从货车上摔下来,是秦则初使的阴招,邢建军还说,秦则初这小子阴着呢,你防着他点。

秦荷全当他放屁。

她哼着歌洗过脸,坐在梳妆台上抹脸护肤,看着镜子里自己暗黄的脸,涂了个口红,出门去商场买化妆品,顺便去美容院做了全套身体。

秦荷闭眼美滋滋地享受着按摩,渐渐心生希冀——希望邢建军的骨折和秦则初有关。

老娘有娘家人撑腰了。

美容师见她一直翘着唇角,笑着问:“是有什么高兴事吗?这么开心。”

秦荷:“我老公腿瘸了。”

美容师:“……”

秦荷:“我的春天来了。”

美容师:“…………”

第11一日同桌百日恩

邢建军被他的牌友拉回到便利店,吃了个闭门羹。牌友急着去搓麻将,把他扔在便利店门口就着急慌忙走了。

给秦荷打电话,关机;给秦则初打电话,不接。

都他妈死了吗?

邢建军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挪到家门口,大门紧锁。他没带钥匙,只能坐在门槛上抽烟干等,一直到天黑透,秦荷和秦则初一起从外面回来。

其实是秦荷心里有点发憷,到了宣坊街口没敢一个人进来,给秦则初打了电话问他在不在家,秦则初说他还在外面,秦荷就坐在街口等他。等到以后和他一起回来。

邢建军见秦荷浑身香气,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气不打一出来。

他扶着墙站直,举起拐杖想打她:“你他妈去哪儿鬼混了?想饿死老子?”

秦荷躲在秦则初身后。

秦则初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接住他的拐杖,淡声说:“拐杖是你的腿,拿好。”

邢建军:“你——”

秦则初:“拿不好摔坏了,我明天再送你一双。”

声音清淡,‘一双’两个字吐字格外清晰。

邢建军怂蛋地把话咽了进去,只能狠狠去瞪秦荷,奈何秦荷看也不看他。刑建军觉得她中邪了,你要被他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周一上午大课间,秦则初去小卖部买水回来,前桌大牛在走廊上疯狂朝他使眼色。

秦则初没看懂这个眼神,边走边喝了口水,想去问个究竟,结果大牛哧溜跑开,走廊里的其他人也躲得远远的,露出想吃瓜又不敢去吃的便秘脸。

秦则初往教室里瞥了眼,了然。

霍向东坐在他的位置上,正在和笑得比哭还难看的马尚飞聊天。

许央坐得端正,一副闹市参禅的样子低头写着作业。

秦则初走进教室。

霍向东胳膊肘撑在后排课桌边缘,晃荡着腿,一副大爷相,冲秦则初吹了声口哨:“小漂亮渣渣。”

秦则初喝了口水,不紧不慢走过来,把矿泉水瓶放在桌上,扫了霍向东一眼:“我请你起来?”

霍向东想起上回,秦则初单手把他从单车上薅下来的画面,屁股就是一疼:“客气。你不如请我吃旺仔小馒头。”

霍向东说着自个站起来,顺手从秦则初桌兜里拿出一袋旺仔小馒头,然后和许央打商量:“许央,下节课你和马尚飞换个位置。”

许央写作业的笔没停,也没抬头看他:“为什么?”

秦则初在座位上坐下。

霍向东坐在大牛课桌上,一只脚踩着大牛的凳子,撕开旺仔小馒头,对许央道:“我坐你的位置。”

缩在凳子上努力想把自己嵌进墙里的马尚飞:“……”

我坐哪儿?墙里??

但是他不敢吱声,怂哒哒低头继续抠墙皮。

霍向东转到高二(七)班后,收敛很多,不像高一在艺体部时见人就撩骚,起码他就没撩骚过许央。

一来是他爸和许父认识,他如果对许央下手,老霍不断他一条腿也要断他的经济来源;二来是他觉得许央这样的乖乖女好学生,撩不动还好,但凡撩上,再想撒手非脱层皮不可。

许央又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两人同桌将近一学期,还不如普通同学关系熟稔能开玩笑。

许央自然知道霍向东是来找茬的。

想起秦则初额角的淤伤,秦则初说他碰到霍向东和人打架,他去拉架受的伤,许央一直不信,反正无论怎样,他的伤和霍向东脱不开干系。

这样想着,她抬头,语气不太和善:“霍向东,你不是转去竞赛班了么,去你们班上课。”

“不是啊,许央。”霍向东手指捏着一颗小馒头,“一日同桌百日恩,你算算咱俩都——”

“滚。”秦则初腿伸直,在桌底下踹了下霍向东踩着的椅子腿。

没用力,但霍向东还是踩了个空,如果不是腿长及时踏在地上,他这会儿已经墩地上了。

霍向东火力转向秦则初:“几个意思?”

秦则初左手撑着脑袋,看向许央,似笑非笑地说:“别耽误我们学委写作业。”

许央:“……”

霍向东:“??”

气氛一时很微妙。

一直贴墙幻想隐身技能觉醒的马尚飞觉得他不能再神隐下去了,再隐下去,霍向东的面子往哪里搁?

霍向东何时这么吃瘪过?还没骚起来就被生生切断骚电源。

吃瓜群众都以为霍向东会誓死霸座,等秦则初过来,两人为了座位打一架。如果不打架,那就拉上秦则初跳一支恰恰,把秦则初骚到主动让出座位,但现在的发展??

马尚飞不想懂。

东哥一定不是被秦则初按着脑袋在马桶里洗了脑。

马尚飞咳嗽了声,拿着生物书站起来,眼神恳切地看着霍向东:“竞赛班下节是生物吧,wuli生物老师,我的最爱!”

说着就要蹿出去,被霍向东一把揪住后衣领:“马仔,你叫他什么?”

霍向东头朝秦则初方向偏了偏。

马尚飞万念俱灰,他妈的就不该怀有仁慈之心去给霍向东兜面子。

他如果说给秦则初叫爸爸,霍向东非逼着他叫东爷不可。

秦则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马尚飞看这个眼神就不再指望这个爸爸救他。

他决定自救。

“事情是这样的。”马尚飞笑嘻嘻地说,“其实吧,我有病,治不好。这个病就是——我对斜后方145°的位置情有独钟,俗称强迫症。病症就是谁坐在那个位置,我内心就觉得谁是我老大,所谓从心。”

霍向东依旧揪着他的后衣领:“没听懂,你解释解释?”

马尚飞就着这个姿势,原地转了半圈,转到秦则初斜前方,然后扭头,咧嘴笑着和秦则初打招呼:“嗨,老大。”

再转半圈,转到霍向东斜前方,扭头,咧嘴再笑着和霍向东打招呼:“嗨,老大。”

“你们看到了吧,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和嘴。”因霍向东一直揪着他的后衣领,马尚飞转圈的时候只能原地绕,姿势活像上吊,再转到霍向东跟前的时候脖子已经被勒得喘不过来气,满脸通红,依旧垂死挣扎着向斜后方的墙壁打招呼:“嗨,咳咳,老大。”

霍向东:“……”

“我看你真是冰的不轻,滚蛋,治病去吧您嘞。”霍向东松开手,一脚踹在马尚飞屁股上,“丢人现眼。”

马尚飞麻溜冲出教室,一口气蹿到竞赛班。

教室恢复平静。

无数双眼睛暗中观察着呢,霍向东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他笑嘻嘻地跳下课桌,两腿岔开,倒坐在凳子上,手肘支在秦则初桌面上,朝秦则初眨眼,贱兮兮地道:“小漂亮渣渣,总该我爽了吧?”

秦则初挑眉:“你想怎么爽?”

霍向东:“……”??

要你接话?

常理不应该是看到我这么贱,捋起袖子揍我,然后我顺理成章正大光明和你打一架吗?

跟老子玩后发制人??

我霍向东是个文人骚客,该逼逼时绝不先动手。

来打我呀,你怎么不打我?怎么还不打我?快来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新书推荐: 一人:让你抽词条,你引灵气复苏 三岁小龙崽,暴君爹爹宠上天 美利坚驱魔男神 斗罗之开局复制昊天斗罗 重生后,在疯批宴少怀里致命招惹 重生之女将星 我在惊悚世界抽中无限复活卡 重生四九城之大院顽主儿 我家娘子,不对劲 一睁眼,被偏执太子强行抱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