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趣阁”最新网址:http://www.mouquge.com,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
当前位置:某趣阁 > 女生言情 > 虞美人(女配) > 作品相关 (4)

作品相关 (4)(1 / 1)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好书推荐: 撩心 重生男神凶猛 重生之妻君犯上 祖宗嫁到 [童话]王子和他的拾荒美人鱼 东海虫修仙日常 鬼网三之窥仙记 [剑三] 冥瞳玄蛇 末世屯粮 三流豪门逆袭路

没娘,吃了这些亏谁个问一二句了,谁替我着想了,如今倒要体谅你们有娘,我去碰壁了。”

虞宓听她这般说,方后悔说错了话,到底出了口,不能收回,少不得赔礼几句。

只虞蓉剪刀还在手上,虞宓急道:“到底如何呢?是我口拙,想的不周到,容后再给姐姐赔礼。四姐终究无过,姐姐便劝几句又如何。”

虞宸再不耐烦跟她两个纠缠,甩袖而去,“四姐收了这般作态罢,左右我离了就是。”

那厢绣花绫裙翻飞,虞宸到底穿过靠山长廊进了院子。

虞蓉跌坐在地,捂脸道:“到底是我无用,我娘怎么办?”

虞宓收了剪刀与地上一缕头发,叹道:“这是何苦,想来五姐不愿也是有的,三婶到底只去住一段日子,如何不回来呢,值当你做姑子去?”

虞蓉哭道:“你不晓得,我知我娘是极好脸面的人,这回过去,可不知府里那起子舌头长的传成什么样儿呢。哪受的住,是以万不可去庄子,落实了这罪名。”

尤其三房几个妾室,时时刻刻等着瞧三太太笑话,这会可不话柄给人递嘴边去了。

虞宓想了半晌,方道:“再不你并八妹妹一道跟三婶去,好歹说是去收租瞧收成的,旁人再揣测也不能详知的。”

虞蓉心灰道:“罢了,难为你这会子还替我想,原我往日事事要与你争锋,只这个时候方可瞧出人心的。我娘待八丫头也不薄,却是一句话儿也无,我也不指望了。”

虞宓心想三太太扣了虞萱几年月例,虞蓉再不理事儿,想来并不能真个什么也不知,只到底这个时候不好特意说这个。

赶晚府里三太太收拾收拾去了庄户,四姑娘虽随着去了,只到底有些蛛丝马迹叫底下人知晓,也有些人明白是怎么回事。

府里下头人议论几日,无外乎三太太常年打雁,这回叫雁啄了眼。

又说虞宸如何如何厉害,不费多大功夫弄回了嫁妆,还让三太太吃了亏。

到底得了个不大好听的名声,各府里下人间也是有些来往,是以好些太太奶奶们皆知了虞宸手段,心下便对这么个人物有些犯怵。

却说姜元让在虞府住了些时日,姜府抽空儿谴了人来接回去

因着姜府两个女眷皆不宜操劳,是以虞宓随姜元让去了姜府,帮着料理料理。

虞宓向来园子里听管事回事儿时候,姜元让皆陪在左右,虞宓笑着赶人:“你美人灯似儿的,如何经得住午后的风,早儿回去歇着罢。妈妈们皆再和气不过,还能把我怎么着?”

姜太太身边的周妈妈也笑道:“姑娘说的极是,虽外头人好景儿好,到底日头毒辣,四少如何经的住,莫叫太太姑娘忧心了。”

姜元让虚虚半握拳头,轻嗽几声,“只我身子破烂,到底一时死不了,容我多坐坐罢了,很不必理会我,阿久忙活自个儿的便是。”

虞宓轻叹一声,微微一笑,“如何这般倔呢,我还能害你不成,既如此看顾一二便是。”

便命姜元让身边大丫鬟云艺回房拿衣裳,领命而去一时回来,果取了深紫猩猩髦来。

虞宓接过去,亲自为姜元让穿戴好,这才瞧对牌算账。

姜元让翻来一册书,苍白的手背上青管明目,不时瞧虞宓一眼,神思恍惚。

若是能与阿久长久这般,无事对弈读书逛园子。

她理家事他便在一旁瞧她,天光同起,日落同息,似神仙眷侣一般。

这般便是想想也是多余,阿久的夫君必会相貌堂堂、疼宠呵护与她,能与她白头偕老,或会走在她后头,不见她经受生死离别之苦,似他这么个破败身子,如何能肖想与阿久有什么,没得耽误她,倒是他的罪过。

姜元让微垂头,面容淡雅,一双剑眉似蹙非蹙,隐有一分愁苦。

虞宓无意瞧见,轻刮他俊挺秀气鼻梁,笑道:“敢问四少何事如此烦闷,可是还在恼我昨儿不给你放纸鸢。虽听人说能放去病根,到底你吹不得冷风,得空儿陪你放便是,何苦闷成这么个样儿。”

这么多人瞧着,姜元让偏头躲过,到底半道停下动作,任虞宓刮个正着。

因说道:“谁跟你似的,为个干果子能跟我闹上半日,再没你这般要零嘴儿不要命的。”

原是两人小的时候,虞宓最是个好小零食的,时常舍不得自己的,便抢姜元让的。

常把姜元让欺负的泪汪汪的,到底不敢跟姑姑告状,虞宓又是个常年不变性子的。

长到这般大了,仍时常好小食,是以姜元让常拿这事儿揶揄她。

虞宓翻看账本,若无其事笑道:“你是我表弟,小零嘴儿该让给我才是,还劳我自个儿动手去抢,是你的不是。”

姜元让摇头,笑她,“真个歪理越发多了,现在我还让你,往后…”他去了,她嫁了别人,该如何?

到底未说出来,半道儿停了话头。

虞宓偏头笑道:“将来如何?你自是要一直让我的。”

姜元让听了一笑,未回。

却说刘御史府邸原在姜府几里外处,刘嫚久不见虞宓,想的紧,兼之刘夫人管教甚是严苛。

早想出府透气,听闻虞宓到姜府久居,忙带丫头寻了过来。

刘夫人原与姜夫人交好,刘嫚过来算不得打扰,仍交代道:“莫要胡闹,只你一个便叫人头疼,七姑娘那般乖巧叫你带累坏,我怎个跟你月姨交代?”

刘嫚跺脚不满道:“我就带坏人了,娘太小瞧了人,阿久闹时比之我更甚,我可带累不了她。”

刘夫人仔细交代,笑道:“不过跟你一说,七姑娘好性儿,你多瞧瞧便是,以后有你的好处。”

听的一道嘱咐,好容易出府,到了姜府,刘嫚拉了虞宓好生一通抱怨,“我娘就是啰嗦了,你这般好,不若咱两个换换,我给月姨当女儿罢了。”

虞宓忙好笑道:“别别别,我娘可管不了你,你莫去祸害她了,还是娟姨降得住你。便似那齐天大圣,怕只如来佛治的住他了。”

刘嫚忙道:“后续你可买到第十七回了,前儿一出来,我便去瞧了,不想倒是没了,听闻要加印,便要等上些功夫了。”

原是虞宸说风就是雨,不久前说是要著书,果是雷厉风行,写下了大致情节,交于虞宓细细润色。

虽说两人因三太太之事闹了个不欢而散,到底姊妹几个没大仇,又是早儿便应下了的。

虞宓少不得接过手,原本便文采斐然,平日又是个诙谐幽默性儿,心胸又是极开扩的。

经她之手,字里行间皆是一股儿趣儿,书里的人皆有可爱之处。

虞宸瞧了,自也少不得暗暗称赞,她是万万写不出这么个水平的,《齐天大圣》有今儿这般销路,虞宓有一半功劳。

虽说也帮到了忙,虞宓却是个不喜出风头的性儿,这事便也捂的严严实实的,谁个皆不知的。

少不得装傻充愣道:“这我倒不知了,我原不瞧这些个志怪杂说的,听闻这书一夜众人皆知,方买了来看的。”

刘嫚向来是个跳脱性子,不由神色激奋道:“天外来客真真好文采了,倒是如何想出这般有趣儿的故事,要我再不能的,也不怪这书众人争相要买。”

《齐天大圣》可说是一夜火爆了,只到底没有无缘无故之事儿,虞宸在后头是做足了功夫的。

便说她先找了人四处茶馆里说书的,散播有这么一本书,又雇了做糖人的师傅,将个西游记的人物做出来四处出售。

再有其他营销手段,多管齐下,加之书中内容世间少有,可不得人人争相求之了。

姐儿两个这厢园里说起这畅销的话本子,那厢姜成斌一身劲装自后头出来,笑道:“我说这园子里如何这般吵闹,原是你两个。到底女儿家还贞静些才是,瞧了这些个书,没得移了性情。”

虞宓两个叫他唬了一跳,见他忙行礼称表哥,刘嫚不乐意道:“三少爷没得管人了,咱们无事看个闲书又如何了。那天外来客是个极有才能的人,倒是较三少文雅多了。”

姜成斌听了,满心不受用,“那些个人胡编乱造的,读多了没得移了好好姑娘家的真性儿。你要看便是了,莫带累了我表妹。”

虞宓尴尬异常,心道还好没人知晓她也是个爱胡编乱造的,到时不知三表哥该如何教训人了。

自来有人叫她莫带坏了虞宓,同她一个闹腾性儿,到底十三、四岁的姑娘,听多了这话,如何好受?

刘嫚当下热泪涌上来,只倔犟道:“干你何事?恐我带坏阿久,我再不来你府上如何?”

说着提裙便跑了,虞宓叫了几声,皆未理会,少不得转头抱怨姜成斌。

三少爷瞧人真个气走了,心下后悔,到底拉不下脸来,黑脸道:“莫理会她,不过几日,自己便到姜府来了。”

却说这次倒是他猜错了,刘嫚自回去再没来一次,虽时时与虞宓书信来往,就是不进姜府。

姜成斌每日留意,想问问表妹,到底自己气走了人,不好意思。

本就是个不言苟笑的,日日黑脸,底下人皆不敢近前了。

这日,姜元让自闲人坞出院子,瞧三哥一人站在沿岸池边,过去问到:“三哥在这做甚?”

“跟你讨教些事儿。”姜成斌回头,高身挺拔。

“所为何事,三哥直说便是,说不上讨教。不过武艺上的事儿便免了罢,我对那个知之甚少。”

姜成斌仍是无甚神情,瞧不出喜怒,半日道:“如何跟人赔礼,又不叫她知晓我后悔了?”

“是个姑娘?”

“…嗯。”

姜元让暗暗挑眉,依着往日,姜成斌只对武艺有兴趣,姜太太一度担忧他下半辈子怕是要跟兵法过了。

不想三哥倒是开窍了,竟有了在意的姑娘,瞧他近日黑面阎王的模样,想必便是那姑娘缘故了。

姜元让心下莞尔,微微笑道:“三哥因何事得罪了人,那人又是个什么性儿?”

姜成斌略略提了几句那日的事儿,姜元让何等聪慧的人,结合阿久与他闲说的,便把事情猜了个十成十。

因笑道:“这事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三哥如何得罪的,便用什么还礼便是。”

姜成斌皱眉良久,方道:“难不成我买一册话本子还给她去,不妥,当日不叫人看,这会子用这个赔礼,我颜面何存?”

姜元让再无他话,已提点到这个份儿上,三哥不开窍,便让那姑娘再气气也无妨。

好歹他这个做弟弟的还没个往后,三哥便在意姑娘了,如何使得?

好事多磨啊,不是弟弟不理事儿,到底多绕几个圈子,甘甜更浓郁。

却说又过了数日,刘嫚到底没半个人影儿,姜成斌心道:我是个男人,如何与个姑娘家计较这许多。

少不得派人去买那京都纸贵的话本子,不想竟还买不到,姜成斌满心郁气,少不得请教表妹。

虞宓听他说明来意,笑道:“前儿我跟嫚儿说起这个,得了表哥好一通说教,倒奇了,今儿表哥倒问我要?”

有求与人,少不得听几句抢白,姜成斌道:“便是瞧瞧这书有何好处,那天外来客是个如何的妙人,叫你们如此追逐。”

虞宓笑道:“可不是,表哥莫说,那天外来客可是好些人圭臬了,表哥再莫出口不逊,再有便不是一册书便能平事儿的。”

姜成斌再不开口,姜元让静坐一旁,由着虞宓刁难,也不帮忙的。

好容易听了虞宓一通挤兑,话本子算是到了手。

姜成斌忙要遣人送与刘嫚,又想这般私相授受,叫人知晓到底与刘嫚名声不妥。

少不得又托了虞宓一回,且说刘嫚收了书,不由好笑,当日义正辞严教训人。

这会儿怎不提女子娴静了,好歹她是个直爽人儿,那边既有诚意,少不得也丢开手,掀过这事儿不提。

☆、银杏

天气渐热起来,午间时常歇觉起来尚觉困顿。

是日,晌午睡了起来,盥漱过后,虞宓带了云桑过去姜超夫妇的莫闲院。

上房处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乃极好的住处。

院内廊檐下几个丫鬟逗弄猫儿狗儿玩,瞧虞宓过来,簇拥过来问安。

争相捞起帘笼,回笑道:“表姑娘过来了!”

屋内有人笑道:“正说呢,就来了。”

里头几个婆子丫鬟立在两溜楠木交椅后,炕上歪了一富贵体面妇人,靠着青锻靠背引枕,腿上盖了桃红菱子小棉被,下头一个丫头捶腿。

这便是姜太太了,原是姜超长了姜月珠十几岁,是以姜太太待小姑子似女儿没两样。

右下手坐了个体宽面阔、面容大气的年轻奶奶,瞧那端庄模样,便知大家族里出来的。

虞宓笑着行礼,坐到大奶奶下手,问道:“表嫂身子可好些了?前了庄子里送了些酸梅子,可巧倒是给表嫂备着的。”

姜太太也笑道:“可别提了,那东西酸倒牙了。昨儿我想着现儿天短,午睡久了恐晚上短觉,便嚼嚼那个去瞌睡,谁曾想没酸死个人。”

大奶奶轻抚尚未显怀的肚子,笑的温柔,“我倒不想吃酸的,近儿很是嗜辣,一顿不见便用不下饭的。你大哥哥恐我吃多了上火,嘱咐丫鬟们看着我呢,又不是玻璃人儿。”

虞宓瞧了一回,笑道:“毕竟双身子呢,倒是要考虑周到些。原听家里老人说酸儿辣女,想必大哥哥要有女儿了。”

姜太太笑道:“倒是女儿好,我没那福气,一连四个小子,没给我愁出白头发。家里该有个女儿,是个女儿好。”

大奶奶笑的更如意,原想家里头一个孙辈,公婆想必是要儿子,不想婆婆倒是想女儿。

在莫闲院闲说了一回话,下头人说安王府姑娘过来了,大奶奶方站起身来,笑道:“想必表妹过来瞧我呢,我过去领人过来给娘请安。”

姜太太笑道:“大热的天儿,不必跑了,仔细你身子。便在你那招待吧。我叫大厨房做席面。”

大奶奶代人道谢,领了众丫鬟婆子回去寒石阁。

虞宓同大奶奶前后脚出来,进院子到余晖院。

巧是祝妈妈正煎药,味儿大的熏天,丫鬟们远远躲开,虞宓近前嗅了嗅,却是不好闻。

因笑道:“今儿第几次了,少爷可起了?这药苦的麻舌头,他又不爱零嘴儿,倒打发人去外头买点,去去味儿也好。”

祝妈妈一壁自药盅里倒黑黢黢的药汁出来,一壁笑道:“正是呢,我也说随意吃一口也压压那苦味儿,到底四少只说习惯了,很不必为这些个费心。”

虞宓笑道:“该叫底下丫头看火才是,妈妈怎亲自来了。”

祝妈妈细细收了小炉子,待下回用着便宜,笑说,“小丫头掌不住火候,方的我瞧着才好了。左右闲着,也打发打发时间。姑娘进去罢,想是这会子读书呢。”

瞧堂厅没个人,进了东面小书房,姜元让果在这里。

今儿穿了一身浅赤色圆领长袍,倒衬的人唇红齿白、容颜如玉。

虞宓款款过去,“该多歇歇才是,又不参与科考,这般用功没得累着了。”

姜元让瞧是她来了,让了个空处给她,笑道:“成日家歪着没甚意思,倒是多动动,身子骨也舒坦些。你怎的过来了?”

虞宓随意捡了桌上一本诗稿,笑道:“说是走动,我想起一事儿。昨儿听丫头们闲话,说是东市明儿有灯市呢,不若我陪你去瞧瞧。想来有灯会便有集市,就是去买些小玩意也好。”

姜元让搁下手中的笔,微咳笑道:“便去瞧瞧,正说我刻刀卷边了,该换了。”

虞宓笑道:“听祝妈妈说你一直吃济和堂黄大夫开的药,这许久了还是老样子,想是那药你习惯了,治不得了。不若换家医馆,或是有个新法儿也不定,就是耽请御医也使得。”

姜元让请了虞宓朝榻边褥锻垫团上坐了,喊了云艺上花茶进来,方道:“不必了,多少御医瞧过的,都道娘胎里带来的病,再不能好的。折腾这么多年,劳人劳力,就这般很好。”

虞宓夺了他手里花茶,忙道:“你莫吃这个,解药性儿的,还不忌嘴?”

又道:“我听闻南边倒是有些良医好药,不若南下去瞧病,一回根治了,好过总这么拖着,于精气神儿不好。”

姜元让接了温水,摇头道:“不想去,倒省了折腾。”

原是姜太太也说过去南边治病,只姜元让倔着不去,府里人都劝说,一来二去说的多了,倒惹急了他。

便都搁下不提了,姜太太偶然问起何故,姜元让默了默,却说是放不下这里,到底放不下什么人或什么事,又不说了。

再说大奶奶回了寒石阁,安王府宋湘雅正跟她陪嫁丫鬟说话。

瞧她被一众人拥着进来,过去笑道:“表姐回来了?前儿我带的补药用着可还好,我娘说若好,再叫人从南方捎着回来呢。”

大奶奶牵了她的手进门,笑道:“多大点儿事,何苦烦你跑这一回,谴个妈妈来便是了。”

宋湘雅笑道:“咱们嫡亲的表姐妹,小姨又不在京都,谁个看顾你呢?快别说这话。”

大奶奶笑道:“还是麻烦你,既来了,不若多留几日,陪我说说话。自有孕以来,半点不敢马虎,可闷着我了。”

宋湘雅原是有备而来,当下笑道:“听虞府七姑娘也在,我倒与她略说的上几句话,还在她手下借过她家书呢。既是给表姐解解烦闷,倒找她说说话也未为不可。”

大奶奶仔细坐到矮凳上,呷几口丫鬟端上来的猪肚粥,笑道:“如此正好,你们年轻姑娘家一处可有话说了。七姑娘好性儿,与她交好便再好不过。”

且说赶晚虞宓带了丫鬟媳妇自二门处寻了回来,因嘱咐各门下婆子上夜警醒些,现下天干,恐走了水。

妈妈们忙笑道:“劳姑娘费心,夜里打个盹都不敢的,园子里亦要巡几个来回的,可不是现今儿火王爷最喜出来的,倒求他保佑。”

同处婆子笑道:“竟是别保佑了,远着还不能呢,倒求他来不成?”

先开口的妈妈忙道:“嗳哟哟,我说茬了。”

虞宓掩嘴笑道:“妈妈们办事自是尽心的,我不过白嘱咐一回。天热都困觉,睡实了若有个什么,可如何呢?”

几人忙道:“很是很是。”

闲话了一回,虞宓自打了灯笼,自伸手不见五指的假山内小径走,巧是眼尖瞧见前头黑压压树间有个什么闪了一闪。

倒唬了一跳,险些没喊,定眼一瞧,身影儿倒熟悉,很是像今儿说过话的宋湘雅。

忙停了脚,翻身笑道:“妈妈们散了罢,不早了,我自回去便是了。”

随从的几位妈妈道:“既如此咱们便也回了,姑娘路上仔细。”

众人分道,虞宓转身撇一眼方才地方,没了人影,也不理论,自回去不提。

次日一早,莫闲院内众人陪姜太太说话,因听要去灯会,姜太太笑道:“如此便喊了你们二哥三哥一道去,人多热闹,况有他两个,姑娘家也安然些。”

虞宓笑道:“我也说邀三哥哥一道,好歹会武,人熙人攘的有个磕绊,强过咱们只会慌乱。”

姜太太笑道:“就是该拉了你二哥出门,虽说秋闱在即,到底成日家闷在屋子里读书不成个事儿,须知劳逸结合方好的。”

宋湘雅也笑道:“很是呢,二哥哥才学亨通,必是能高中的。”

这里说话,外头又有媳妇管事的来回话,虞宓在此也不过帮衬些个闲小杂事儿罢了,当家的仍是大奶奶。

姜太太听说便叫大奶奶去了,且叮嘱下人仔细。

这里告礼退去,宋湘雅瞧了一回,到底没跟着一起去。

待姜太太道乏了,两个姑娘出来。

虞宓行在后头,到岔道儿宋湘雅等她上前方道:“总是闲着无事,不若去园子里走走,七姑娘可得闲儿。”

虞宓想了一回,便猜着几分,因笑道:“有何不可,正是前头茶花开的好,不去瞧瞧倒辜负了。”

话间,二人挥退各自的丫鬟,联袂进了园子。

宋湘雅笑道:“上次借了书倒还没还你,原是早读完了的,一直说还,到底杂事儿一扰便忘了。”

虞宓折了柳条把玩,笑道:“不值当什么,空了再拿也是有的,谁还没个忙活时候?”

宋湘雅莲步轻移,默了默,笑道:“表姐身子不适,倒是劳烦你搭把手,不若还不知如何呢。不怕你笑话,我表姐便是个事事要强的,不论紧要,到她手里,皆要办的完备方称心的。”

姜府大奶奶却是个事事精细的,不然那第一个孩子也不会无故滑了,便是操心劳累的。

园子里头花香盈盈,红盛禄浓,端的好时节,圆洞小石桥下红鲤映红了清水。

不时过去几个丫鬟婆子,瞧见两个姑娘在此说话,远远福个礼也便去了。

虞宓靠在桥墩上,望着下头,笑道:“没我还有你呢,总不能叫表嫂累着。横竖无事,我娘也说叫我学学理事儿,巧了有表嫂这么个现成师傅,再好不过的。想是来日学成了,除去小侄女满月,尚的备一份谢师礼才是。”

宋湘雅笑道:“越说越不像了,分明还是个孩子性儿,倒不知夫人们皆看走了眼,都说你稳重周全呢。我娘常说姜府便是极好的去处,少爷们身边干净,太太和顺,表姐是极叫人艳羡的,想我往后若是也……”

敢是察觉说了什么,宋湘雅忙掩了口,羞的俏脸微红,“也没什么,想来阿久你与四少日日一处,往后也定有个理论的。”

虽猜着了宋湘雅意思,虞宓只当不知,笑道:“我何曾跟表弟有理论,不过一处长大的情分罢了。”

只当她不好意思说,宋湘雅再不纠结于此,因笑道:“昨儿晚上过来园子可瞧见我了,我还站桥上喊你呢,你正跟妈妈们说话,想是没瞧见我。”

虞宓笑道:“倒真没瞧见你了,夜黑风高的,没事的谁大着胆子四处瞧呢。”

听如此说,宋湘雅放了心,只当虞宓真没瞧见她跟那人。

遂又闲说了几句,便告辞回去了。

虞宓见她走远,对于昨个晚上的事儿已有了定论,想真是宋湘雅与二表哥无疑了。

虽不知两人大晚上在树后说些什么,到底不干她的事儿,就只当没瞧见罢了。

在园子里闲逛了一回,祸害了好些花花草草,便到余晖院这边来了。

倒厅堂屋里皆没个人影,虞宓心下纳罕,择了廊下一处坐着。

过了会子姜元让身边大丫鬟云茂自外头进来,忙道:“姑娘怎坐这儿,屋里人呢?”

虞宓起身,绕了院子里一颗银杏树缓步,笑道:“好丫头,这是你们屋子,我还待问你呢,你倒来问我。”

云茂笑道:“瞧我糊涂了,敢是底下丫头又出门子玩儿去了。我早说要好好管教,不待日后有奶奶进门怎样呢,四少倒是不在意,只说由着她们。”

虞宓笑道:“这么个年岁,不贪玩便不是她们了,倒不必拘束狠了,自大了便晓事儿了。”

又道:“这树瞧着倒长的好,原想是不能活的,倒不愧它的名声,竟是长久。”

云茂自拿了小几子出来摆开,新沏了茶来笑道:“姑娘还说呢,为着这树,少爷可费了心血。”

正说呢,院外来人,清润微哑的声音道:“说什么呢?”

正是姜元让领人回来了,云茂忙上前接过云艺怀里东西,“不过去一趟上房,倒跟出了回门似的,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云艺笑道:“皆是太太给的,你又不是不知,哪回去空了手儿回的。好些东西呢,药材给少爷的,布料叫咱们做些小玩意。”

两人一并往里走,云茂说了虞宓过来屋里没人的事儿,云艺回说了什么,倒听不真切。

姜元让瞧了一回树,微微笑道:“怎想起问这个了?我只当你忘了。”

虞宓站到他身侧,“哪能忘了,我还盼它活的长长久久呢,待咱们百年后,若还在,便是它的造化了。”

姜元让微微一笑,低头瞧她,没再回话。

两人身前的银杏树原是虞宓儿时不知那处捡来的,府里老嬷嬷哄她道:这是个长命树哩,谁种了可能活一百岁。

小小年纪的虞宓信以为真,巧是那时候姜元让病情加重,成日床都下不来的。

虞宓悄悄藏了小树苗找他来,说是种了这树病便能好了,还能活几百岁呢。

姜元让虽小虞宓的,那是便是个小大人模样了,待要说不陪她玩,到底她也好心一片。

于是两个小不点趁着下人不备,夜间悄咪咪摸进院子种树。

也不知他两个如何作为的,倒是成了事儿,只姜元让原身子骨不好,夜间又吹了风,病情更重了。

待慢慢养的好些了,偶然一回瞧这树仍在呢,自此便亲自动手呵护着。

浇水除虫修剪枯枝败叶,事事亲为,谁个也不许搭手的,便是碰也不能的。

每每到了仲秋,书上熟了果子落下来,周遭臭的近不了人,猫嫌狗厌的。

府里妈妈还捡了果子去炖肉呢,姜元让尝了一回,也说好。

姜太太待说拔了这树去换个花树,姜元让脸色一黑,跟护崽子似的,也便不提了。

虞宓早忘了这事儿,好玩好吃的太多,谁要记的这么个臭东西。

如今十来年过去,这树莫约两丈高了,平常时候光秃着枝桠,没甚好看,姜元让却极喜一人在树下。

瞧他呆愣模样,虞宓坏心一起,笑道:“让让,瞧我!”

极快自长袖里摸出个花冠戴到姜元让头上,眼前人身材俊俏,轻裘玉带,美服华冠,加之个红粉花冠,真个仙人一般。

虞宓笑弯了腰,越瞧越乐,玩笑道:“让让,不若你做个女孩儿,当我姊妹如何?”

他淡淡睇她一眼,取下花冠给她戴上,“拿去,不要这个,想是院子里的花草又得罪了你,遭你荼毒。”

虞宓瞪瞧他一眼,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留着也终是做了花肥。舅舅那两株姚黄我可没动,再没了如何也怪不到我的。”

虞宓虽瞧着是个温柔性儿,却是个辣手摧花的,什么好看的花草到她手里皆不成活的。

是以身边人有个通性儿,便是虞宓养不得名花异草。

却说这厢正说话,前头有婆子来报,说是虞府三少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银杏树二十年开花结果,我这儿剧情需要,大家不要在意哈~

☆、出行

却说虞仲煜亦是二太太赶着出来散闷子,听姜成斌说是一起去瞧灯会,便不请自来了。

先到莫闲院拜见舅妈,方出门来寻妹妹,虞宓并姜元让过来,两下里正巧园子里遇到。

招呼过后,虞仲煜细细打量一回,笑道:“瞧着你是心宽了,竟又圆了一圈。再过个把月,该改了名字叫虞月半方是。”

虞宓惊了一回,不自觉摸了摸脸,苦道:“哥哥莫唬我,敢是真长了,要减食了。”

姜元让敲敲虞宓额头,“说你就信,我前儿说那小玩偶头掰不得,怎不见你信?到底叫你弄成个无头人了。”

又对虞仲煜道:“表哥莫哄她,若真个回去节食,屋里那些小零嘴可害了我了,就是姑姑知晓了,也得找你理论。”

一行人一面朝园子里去,一面说话,把出门的事儿计议妥当。

待天色暗了,用过晚饭,上下人等便收拾出行。

东市水多桥多,两层的高楼密集如林,顶上灯笼海似的,一溜儿一溜儿纵横交错,红了半边天。

中道一座尖塔,自上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挂了百样儿彩灯,形态各异。

又逢会,大道上乌压压满是人。

自姜府出来的有虞仲煜兄妹两个,姜绍谦兄弟,再有宋湘雅并刘嫚。

一行人穿着锦绣辉煌、戴金挂玉,呼奴唤婢,瞧着便有来头。

边上布衣百姓皆绕道而行,又悄悄回头望,都是些俊俏人儿,平日再不能见的。

尤其中间两个,那姑娘真个美的只叫人稀罕了,不知如何形容,与身侧的小公子一道,所过之处无不叫人侧目。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外围仆妇小厮皆冲散了。

刘嫚瞧了一回,笑道:“阿久你出一回门,要堵一条街了,不定过会子巡视的大人该来撵人了。”

瞧着刘嫚要给挤开了,姜成斌忙把人拉到身侧,“再没谁似你多话,若走散了,叫拐子拐去,该有你哭的。”

刘嫚瞪大眼睛,“要你管,又不叫你哭丢人。”

虽如此说,到底挨着姜成斌走,不敢跳蹿蹿跑了。

虞仲煜一面走前头护着姑娘们,一面道:“倒是买些幕篱妹妹们戴上,给外人看去倒没什么,只怕那起子坏心思的,不得防呢。”

尤其阿久貌若天仙,谁个第一次见不痴不傻的,叫些登徒子瞧见没得辱没了她。

几人皆说很是,于是便顺着人流往外走,姜元让紧跟在虞宓身侧,不怎么说话。

瞧云柳到后头去了,想了一想,拉了虞宓的手,迎着她惊诧目光道:“莫要乱跑,那些个拐子只有更叫人害怕的,尤其你这般的,不定这会儿已叫人盯上了。”

虞宓忙瞧了一圈周围,到处是人头,吵吵嚷嚷,再瞧姜元让肃穆模样,不由笑道:“我晓得,你定不能丢了我的,自是与我一道,有你便再不怕的。”

姜元让侧头瞧她,清清冷冷的神色映着璀璨灯火,便是此刻最好的风景。

微微一笑道:“有我在一日,便守你一日,不能丢下你。”

虞宓满意了,晃了晃手,再捏一捏,笑道:“竟是不同的,原你小我一岁,手却一般大。”

自长袖里拿出来瞧一瞧,莹白如玉的手却是十指相扣模样。

姜元让面色微变,清咳几声,放下手去,“好生瞧路。”

好容易到了人迹略罕疏处,姑娘们围了个售面具小玩意的摊子细瞧。

刘嫚笑道:“我倒喜欢那女儿国国王,给我戴这个,阿久便要嫦娥了。”

虞宓接了过去戴上,歪头瞧姜元让,笑道:“好看是不好看?让让给你个二郎神的,我倒觉着这是个潇洒人物。”

姜元让捡了个兔子的拿着,“我要这个。”

虞宓笑道:“瞧不出来,你倒选这个,这二郎神的便给烨哥儿。”

这厢姑娘丫头们挑挑选选,那厢几个公子自一旁瞧着。

虞仲煜笑道:“倒不知这个天外来客是个何等人物,不过一部话本子,便人人皆知了,还弄出这些小物什。”

姜成斌尚记得于刘嫚不欢而散那回儿事,冷哼道:“想也知是个畏首畏尾的小人罢了,倒惹了诸多人追逐,皆是些见新奇的。”

虞仲煜笑道:“那《齐天大圣》我也读了些,若说文才不过几分罢了,比之更好的比比皆是,倒是那故事讲的确实精彩,风趣诙谐。想必是个极豁达洒脱之人,若能与之结交,不失为幸事一桩。”

姜绍谦自来是个轻易不开口的,虽也是个翩翩佳公子模样,却是个冰山性子。

姜太太时常想起几个儿子便分外头疼,道是没一个让人瞧着舒坦的,一个赛一个的闷。

是以轻易不叫几人过上房请安,乃曰眼不见心不烦。

再说虞宓刘嫚两个兴致勃勃给几人皆挑了面具,虞仲煜几人待说不要,到底缠不过人,提了一张在手里。

宋湘雅随在姜绍谦身侧,笑道:“倒没瞧见过二少戴这个,不知二少可否如我心意,给我瞧瞧?”

姜绍谦双手负在身后,俊脸上没甚变化,将手里的小玩意扔给宋湘雅,淡淡道:“我不要这个,给你。”

瞧了瞧怀里的唐僧面具,宋湘雅笑了一笑,跟上去。

她与姜绍谦相识好些年了,自周鸾嫁到姜府方渐渐熟识,已不知是什么时候目光便离不得他了。

只一想到他便只满心甜意,都说姜绍谦性子淡漠,不喜与人来往,只她知晓他不过懒倦罢了。

再者并不只她一个有意,不是那么个人,姜二少是从不主动与人交谈的,她却不在那个范围内。

虽说的话也不多,但只那么几句,便足以无限回忆,若有朝一日能嫁于他,此生无憾矣。

却说一行人过一圆拱石桥,自那头走来个身着道袍的卦算子,拦了前头笑道:“嗳嗳嗳,几位留步,小道乃是北须山上…”

话说了一半,姜成斌已上前不耐烦道:“你这道士,快快走开,咱们不算命。再浑说那个有血光之灾,诈人买你那不知那个旮瘩地儿的符纂,仔细我拳头。”

那道士抚了一回胡须,啧嘴道:“我说你这小公子,怎个这般无礼,岂可拿我跟那些个江湖骗子比较。我这可是分文不受的,算得准了,诸位便去拜一拜北须山下那道馆,不得准了,不去便是,何苦打人。”

几人便道:“很不必理会,自走了便是。”

姜元让先拉了虞宓往一旁去,那道士瞧几人前头走了,跟了一旁去。

因笑道:“我瞧着这位小公子面色微熏,想是红鸾星动姻缘不远了。只还有一道心墙,想开了便是柳暗花明,想不开怕是与性命有碍。”

虞宓原听说姜元让姻缘来了趣儿,听到后来不免揪心,忙道:“倒是如何?还望道长明示,感激不尽,定去还愿的。”

那道长瞧虞宓急样儿,装模作样、摇头晃脑道:“唉,情之一字,难过难过啊,小公子不说小道便猜猜。那姑娘乃是人间极难得的人儿了,众里难寻,若此说,倒是远在天…诶诶,小道还未说完呢。”

瞧着两人走远,那道士摇头走开,他们这些走江湖的,自是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

方才那几人个个不凡,气度不俗,他便知乃大户人家儿女。

那小公子寸步不离那仙女儿般的姑娘,时时注意,刻刻瞄瞧。若说那不是意中人,他也莫混了,是以他说那公子桃花劫将至。

只一点,那小公子虽偷瞧那姑娘,待人家望过来时,便是一脸漠然,他便想定是有何不可道的缘故,方才如此。

果不其然,还不带他说完,那小公子便急急拉了姑娘走了,可不是心下虚了。

走了一道儿,虞宓停了步子,“让让,你做什么?瞧那道长不似混说,听听何妨,莫不是你有何隐秘乃是我不能知晓的。”

姜元让叫她扯住,无奈道:“就知你叫他唬住了,那些个人吃饭的本事便是一张嘴了。信口胡言的话也只你信,瞧着咱们穿着便能猜出来路的,再不能信,莫胡乱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这么多,真不是我懒啊,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下午七点半下班,每天都有码字的,只是太少了,所以两天一发,大家见谅哈,解释一下,不想被小天使误会。

☆、作诗

却说虞仲煜早先定了临江的望月楼雅间,待瞧着差不多了,众随侍的丫鬟手里皆是在摊贩上买的玩意儿。

便说过去歇歇,虞宓微靠在姜元让身上,因笑道:“让让,你可是累了?走了这半个时辰,我都倦了,怕是你只更辛苦的。”

姜元让摇头,一手里还提着虞宓的零嘴儿,“不累,再走一会儿便能歇了。”

虞宓点点头儿,笑道:“咱们瞧过的灯市也不少了,倒是今儿这回最好看,先前那玩喷火的,我瞧着倒怕人的紧。”

姜元让侧头,微微一笑,“不是赏了他银子,你也是大方,一两银子抵你半月月钱了。”

虞宓向来最是个心肠极软、见不得人间惨剧的,出门在外瞧着个老弱的,自己便心里不好受起来,是以只要手头宽裕,绝不吝啬的。

因笑道:“左右我吃穿不愁,钱拿在手里也没去处。那小姑娘才七、八岁儿,走在那瞧还瞧不甚清的丝儿上,怪惹人怜的,便赏了。”

姜元让笑道:“随你罢了。”

闲话间便到了地儿,望月楼乃是个高约十来丈的酒楼。

四下檐壁皆挂了红灯,门前旌旗飘摇,好不威风,来来往往的人皆绫罗绸缎加身,富贵不凡。

一众人进了屋子,挑处儿坐了,虞宓和刘嫚两个细瞧方才买的零碎物件儿。

几个公子在外间一处说话吃茶,又嘱咐小幺儿送些果子吃食上来,姜元让到东间看墙上挂着的棋谱。

宋湘雅自跟虞宓两个一处,瞧她两个说的有趣儿,也不打扰,自挑了窗边的炕去坐。

炕上放着玻璃抗屏,一座梅花式洋漆小几,一旁有填漆茶盘,清亮的茶水里飘着金银花。

隔着一道大红撒花软帘,依稀能瞧见外头几个公子,两道九宫格雕花菱窗大大敞着,微凉的风吹进来。

不经意往下一撇,倒是瞧见了熟人,

原是虞宸跟夏侯府少爷姑娘们一道出来了,随行的人有景乡侯府的公子姑娘,安阳伯府的公子姑娘。

宋湘雅转头招手儿,笑道:“你俩快过来,瞧下头是谁。我原说喊了一道,到底咱们已这么多人了,再多了倒不好。”

虞宓两个放下东西,走到炕边,往下看,因笑道:“早便知今儿出来的人多,虽没一起,还说不定遇到呢,不想还真是。”

下头虞宸一行原也是要进望月楼歇歇,不想便被个青衣道士拦着,先自报了来历。

笑道:“我瞧这位姑娘额宽鼻高,下巴圆润,竟是个一等一的富贵命。来日必能富贵天助,尊贵不凡,且姑娘所嫁之人也乃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众姑娘平日里无事,自是思量往后归处,那个不想得个良人。

再有那家室一等的,谁不艳羡,当下不由兴趣纷纷。

虞宸淡淡瞧他一眼,笑道:“多谢道长美言,想必这话不止我一人听说了,敢是道长为姑娘家相的命数皆是如此。”

那道长微微笑道:“姑娘不信也罢,原也是我多事矣。异界之人嘛,想来也不与此间人同矣。”

说着大摇大摆走开了,再怎么说也是修道之人,偶尔一次瞧着一些人身上异数也是有的,不想今儿就叫他碰到一个。

原是那姑娘身上气运强过一般人过多了,今儿也是奇怪,先前遇到的那起人。

其中那对金童玉女也是略有不同,不过多久,又来一个。

罢了,这地界儿待不得了,还是快快回山,往后便叫师弟们来罢。

却说虞宓听那道士说“异界之人”,唬了一跳,神色微变,暗道莫非自己身份被人瞧出来了?

待要细问,随行的人太多,恐节外生枝,且那道士说个不清不楚便去了,也只得作罢。

一时暗自思量,不想听上方有人笑道:“五姑娘莫要听那人混说,方才我们也遇到了,就是骗人去道馆罢了。”

虞宸抬头,瞧是三个姑娘,说话的乃是宋湘雅,因笑道:“多谢姐姐提醒,原也是不信的。”

虞宓瞧他们也是跟了众多丫鬟小厮,手里皆提了包裹,因笑道:“姐姐们还要何处去?逛了这大半日,不若歇歇再去罢。”

底下几个姑娘都说极好,便进去了,

景乡侯世子董良忠与安阳伯世子尚融坠在后头,因笑道:“方才那便是虞府七姑娘?果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儿,往常怎没听过。”

那景乡侯世子董良忠虽生的一表人才、俊逸不凡,却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性儿。

红楼楚馆里的姐儿那个不识的他,就是闺阁中的姑娘,颜色出众的,也叫他认了个透。

虽不敢举止轻佻,到底甜话儿好话儿张口便来,惹得姑娘们痴痴发笑。

虞宓原叫家里保护的好,便是出门赴会赴宴,自也是同姑娘奶奶们一处。

外人跟前又是个极安静的性儿,是以姑娘圈儿中多知晓她,只不大说起。

到底颜色太过出众,少不得比下太多人去,是以除几个玩的极好的手帕交,便没来往亲近的人了。

尚融轻摇折扇,笑道:“人好好的姑娘家,叫你这浪荡子瞧去,少不得辱了人家。”

董良忠不乐意道:“我如何了?未见姑娘们是极爱与我说话的,不是因我讨人喜欢了。七姑娘那般的人儿,也是个姑娘家,便也能叫我哄的开心的。”

尚融随了众姑娘身后,往楼上去,不时回头笑道:“你竟别去碰钉子了罢,虞三少护这个妹妹似个宝贝疙瘩,若惹了他不快,有你受的。”

董良忠笑着摇摇头儿,不以为意,两厢姑娘们见过,熟识的皆手拉了手儿去说话。

董良忠近距离瞧见了虞宓,越发痴了心,他也算见过佳丽无数,不想竟没一个比的上七姑娘的。

长相不输她的,气度涵养极不上;端庄有礼胜过她的,容颜又差之远矣,真真今儿方见了何为绝代佳人了。

独自一人捡了门边花梨交椅坐,手里端了茶,时不时偷瞧。

却说尚娇瞧见虞宓刘嫚两个,早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三人寻了一处说话,因笑道:“好你两个,出门玩儿,也不叫我一声儿,难为我还想着你们呢。”

虞宓忙笑道:“你莫气,原是想叫你的,到底今儿人太多,若一时顾不上你,叫你受了委屈,倒是我的罪过了。”

刘嫚也道:“我俩也不是特意约着的,巧是出门时瞧见了方一道儿。今儿买了好些玩意儿,你过来瞧瞧,若喜欢的,送你赔礼便罢了。”

于是几人又去细瞧东西去了,却说虞宓不在府里的几日,虞宸日日出府,预备开新铺子之事,因而结识了好些公子贵女。

那董良忠之妹董悠便是虞宸头一个手帕交,也知了那红极一时的天外来客便是她。

因想着虞宸痴傻数年,京都闺秀圈子里无一点儿虞宸名头,便很是为她不值。

况她也欣赏虞宸文采,这般好的人儿,如何能见她埋没,是以时常拉她去姑娘家的聚会,也露个脸。

今儿这么多人倒是个好机会了,便走到屋子中间笑道:“今儿逛了这一回,我倒琢磨出几句诗了。到底哥哥们皆是才子,虽不敢献丑,说出来给我品诫品诫也是我的造化。”

尚融接口笑道:“这有何难?既如此,便大家作一回诗,不枉今儿这一趟。”

都是些文采斐然的,自然皆别无二话,于是便吩咐底下人讨了纸墨过来。

虞宓拿了纸给姜元让,笑道:“让让,你帮我作如何?今儿我累了,才思枯竭,想不出好句了。”

姜元让拿狼毫敲了一敲虞宓,微微笑道:“少来,还不知你呢,最是个有诗兴儿的,如何今日便没了。”

原是姜元让自己闷了半日,虞宓为引他说两句话儿,故意斗巧儿的。

因说道:“今儿吃的太好,好句都堵肚子里了,让让你这般好呢,帮一帮我如何?”

姜元让随意写了一首,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字迹,笑道:“便帮你作一回,有何好处?”

虞宓瞧了一回周围,众人皆是细思模样,或几人一处讨教,因笑道:“你要什么好处?我可没了银子了。”

姜元让笑她,“不想还是个财迷,罢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便帮我做一件长袍如何?”

虞宓时常为姜元让做衣裳,便是虞仲煜与虞二老爷也没这待遇。

细想了一回,笑道:“罢了,不过一件衣裳还是有的,如此便定了。”

不想刘嫚听了他两个的话,忙笑道:“可打住罢,阿久如何这般懒了,不过一首诗,也要表弟帮着作。再不能的,你自己作,不若便告诉大伙儿看准是不准。”

虞宓忙央告道:“好嫚儿,你不说那个知晓,便叫我躲一回懒又如何?”

刘嫚笑道:“这也容易,既给表弟做了衣裳,也为我做一条长裙,也便罢了,我也当一回聋子哑巴。”

虞宓想了一想,笑道:“不好,这生意我亏了,罢罢罢,还是我自个儿来罢。如何便叫你听了去,换了旁个,也叫我躲了这回便是了。”

刘嫚笑着冲她做鬼脸,自去想诗不提,虞宓便拿起姜元让用过的笔,细思一回,落笔便写出了一首。

一时众人皆有了,你瞧我的,我瞧你的,刘嫚尚娇瞧了一会虞宓的,笑道:“方说自己才尽了,可是打嘴了。我瞧了这一圈,独你这首最别致,想该是你的冠首了。”

刘嫚细细品了一回,叹气道:“罢了,如何便和阿久比诗呢,自来胜不了的,白白叫人笑话罢了。”

虞宓收了诗稿,笑道:“快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大家伙儿这么多,我可不敢自傲,便是几位哥哥也只有强出我百倍的。”

尚娇笑道:“夸你又没好处拿,咱们说真的,你这首儿真真好,不若便问问四少,他再不能哄人的。”

姜元让拿过虞宓手里的诗,瞧了好一会儿,道:“该是一等,真个不差了,风流洒脱,趣意横生。”

几人正说呢,却听那边一声声儿惊呼,便听董悠道:“真真了不得,看来今儿几位哥哥也要甘拜下风了。”

有人道:“便是如何,说来听听。”

董悠笑道:“还是叫阿宸自个儿念罢,这般好的词,我瞧着便想讨了。”

虞宸淡淡一笑,“莫闹了,阿悠,快念罢。”

董悠瞧了周围一眼,见众人皆是期待,不由高声诵道:“青玉案·繁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语了了,屋子里便是鸦雀无声,好半响,才似回了魂儿了,不由都笑道:“罢了,咱们的便别献丑了,倒越发衬托出五姑娘了。”

虞宓也跟着笑了一回,趁人皆没在意,便把方才的诗稿塞进袖子里,便是不准备拿出来了。

姜元让瞧她默默无语模样,拉了一拉她的手,又捏了一捏,便作安慰。

知她向来在作诗方面从未被人给比下去过,今儿虞宸第一次作,便叫她有不及人之想了。

虽无好胜之心,到底在擅长的方面给人轻而易举比下去,心里如何好受。

虞宓知他想法,摇了一摇头儿,示意他没事儿。

董悠笑道:“可先别吃惊,还有一首呢,这个才是真个好,也不知阿宸是如何想出来的这般好诗的。罢了,往后我可再不敢你跟前作诗了。”

方才哪一首已是惊艳四座了,不想还有更好的,众人不由都急道:“倒是如何,说来咱们听听,也输个心服口服才是呢。”

董悠继续道:“ 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下众人便真个无话可说了,几个姑娘皆围过去,瞧着虞宸啧啧称奇。

虞宸也落落大方,任她们瞧个够,虞宓这下是真个一点相比较的心思也无了,她差五姐远矣。

几个公子细品一番,不由都对虞宸刮目相待了,为她的才情惊艳到了。

这里众人瞧虞宸的眼色皆变了,仰慕中带了尊敬,尤其董悠想是她帮了虞宸,不由有些成就感。

便听门外有人笑道:“真个好文采!若不能结识结识,怕是要终身留憾了。”

☆、看法

却说原是杨牧宋轶尚志等人陪了各府里姑娘逛灯会,也是来了望月楼歇脚,不想上楼便听到董悠吟诗。

虞仲煜几人请了人进来,各自见过礼,杨牧尚志忙拿了那诗稿瞧,真真越细看越惊艳。

尚志笑道:“五姑娘当真好诗才,比了咱们下去了,延礼你瞧瞧,倒比你强些。这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难得难得,我是甘拜下风了。”

那杨牧虽也是个出身不俗的世家公子,自来却有些痴病,不喜聒噪话多,最爱些诗词曲目之类。

以往遇到个诗才高的,不论人如何身份皆要结交的,今儿遇到这般好句,早已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拉作诗人酣谈畅饮一番,虞宸又是个姑娘家,要不理会,又实在割舍不下。

只得满眼仰慕尊敬瞧着虞宸,激动难以抑制,“我倒瞧着这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当真不俗,表妹小小年纪,感悟如此之深,我这成日家读书的,竟只得望洋兴叹,惭愧惭愧。”

说着,执手一辑,深深一拜,虞宸忙笑道:“哥哥们过奖,我如何当的起,不过偶有佳句。若让我日日作,便是如何也不能的,有了这几句,这一个月便再不能有了,可是预支了。”

一席俏皮话,说的众人皆笑起来,便是宋轶那常年不见笑的,也不免勾唇。

虞宸随意瞧了一眼,倒和宋轶视线对上,二人一惊,不约而同忙移了目光。

杨牧拉了宋轶同虞宸谈诗作句,早忘了当下情景。

杨绣卿摇头笑笑,同虞宓道:“今儿可是如他愿了,原便不想与我一道出门,殊不知有个‘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句。平日里再找不到个对性子的,今儿倒无意有个能一道作诗的。”

虞宓笑了笑,道:“也是缘分了,该如此的。”

杨绣卿悄声笑道:“原我娘说,五丫头往后不知如何呢,倒是不费心了。那些个才子,再不能对佳人置之不理的,还是个如此可怜可爱的佳人。”

原是杨太太时常跟杨绣卿说着各府里家常闲话,自也有虞宸傻时与安王府亲事一道。

安王府如日中天,宋轶又是尊贵无比的世子,得今上看重,哪家不虎视眈眈。

有个虞宸预定了这世子妃之位,若是个聪慧端庄的大家闺秀,便也罢了。

那般的痴傻模样,哪个服气,皆道这门亲事不能长久的,不想安王府一直不曾主动退婚,虞府自也不理会。

后虞宸好了,两家又没了动静,是以瞧着这世子妃之位的皆在暗中观望。

杨绣卿自是想着这门亲事继续,待来日她真坐上那个位置,少不得娘家人扶持,若表妹嫁了安王府,便也多一份依仗。

虞宓笑了一笑,今儿倒真个受了一回教,原她有些诗才,又是姑娘中的佼佼者。

哪回说作诗,不是她的最巧,不想今儿虞宸不显山不露水,便是随意一首,便稳稳压了她一头。

倒教她收了骄矜之心,明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理儿。

虽如此,便焉了几分,细细品来虞宸的诗,越是琢磨越是佩服,又喜爱又自叹不如,便没了玩闹的心思。

杨绣卿说话,也没了应付的心儿,因笑道:“五姐确是佳人,这般的才品,我今儿才算见了。倒是我往日那些个作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再不敢班门弄斧了。”

杨绣卿笑道:“咱们女儿家,要紧的还在别当儿呢,你这便叹服了?便是比不得五妹妹,你也只有你的好处儿。”

虞宓点一点头儿,再不细论此事儿,再说杨牧几个跟虞宸说了一回话,皆是为她的奇思妙想折服。

一晚儿便熟了,便相约了日后有了诗会之类的雅事,定要邀她一道儿才好。

正中下怀,虞宸忙应承下来,说些多谢表哥定不辜负之语。

宋轶一晚儿随杨牧一道儿,听了极多虞宸之言,又知虞宸便是那天外来客,不由心内对以往虞宸的性儿稍稍改了观。

好容易遇到一处儿,又都是各家熟识交好的,如此好景儿好人儿,一时兴起了,不免要吃酒闲话。

于是差人往府里送了信儿,也便在望月楼多待了时候,待到要回府时,便是二更已过了。

街上的摊贩正收着,四处仍是亮堂红灯模样,一溜儿马车扫风而过,稀疏的百姓早早儿躲到了边上。

虞宓随姜元让上了一辆车,一夜没说什么话。

闲闲趴了在镂空圆窗上,望了一回月亮。

十五的日子,圆圆儿的星盘,清辉的月光撒下来,照得四下里夜如白昼,

翻过身来,自架子上取了册书瞧,翻了几页,便失了兴致,扔了一边儿去。

又把玩了一回腰上的玉佩,闲的狠了,虞宓扯扯姜元让长袖,笑道:“让让,瞧什么呢?陪我说说话儿。”

姜元让淡淡嗯了一声,翻过了一页书,头也没抬,正襟危坐。

玉白的手指夹了泛黄的纸页,俊白的脸上神色寡淡,黑黑亮亮的眼睛微动,一头青丝悉堆身后,青白的抹额勒在两眉之上。

虞宓拉过他头发,徐徐编了小辫子,瞧着还挺满意自个儿手艺,“让让,说话儿,闷死了,你这般寡言,究竟如何过日子的?”

姜元让放下书,揉了揉眉心,浓黑的眉毛微蹙,“不自怨自艾了?可是又来祸害我了。”

虞宓一甩手,不高兴道:“哪个自叹了,不过是瞧着五姐大才,品了一回罢了。”

姜元让微微笑道:“不打自招说的便是你了,我何时说了是为着你五姐的诗了。”

虞宓哑了半晌,叹气道:“你又笑我,便笑罢,是我技不如人罢了。想来五姐那般文才的,横竖不过她一个,万里无一的,便是不如她,也无甚丢人的。”

姜元让叹了一回,端了小几上的茶水抿一口儿,“她有她的好处儿,你也有你的好,不必为这一点子挂心。姑娘家的好处儿也不以这个为圭臬,莫多想了。”

虞宓本不大把那些个放心上,便捧了脸笑道:“那你呢,让让,通古识今的、贤惠持家的,你觉着那个样儿的好?”

姜元让一手端了茶,红唇映着禄玉,晶莹的茶水滴在唇上,睫毛轻颤,半日方道:“都好。”

虞宓淡然一笑,继续道:“今儿咱们瞧见的几位姑娘,我看各有各的好处儿,杨姐姐大方爱笑,与她一处儿,倒有趣儿。董姑娘千伶百俐,是个妥当人儿。就是娇儿与嫚儿也是各有各的好儿。”

姜元让听她说了一回,微阖着眼,靠在了车壁上。

虞宓细细一瞧,只当他睡了,轻轻拉了一旁的猩红洋毯给仔细盖上,自也偏了一旁闭眼小憩。

姜元让听着动静,睁开眼睛,细细瞧她,手里拉了腰上虞宓前儿给他的穗子,一时无话。

却说虞宓在姜府待了一段日子,待姜大奶奶胎稳了,又有宋湘雅时时看顾着,便回了府。

自三太太带虞蓉去庄子已一月有余,虞宓闲来喊丫鬟们收拾些吃用给送去。

又与虞蓉书信来往,说些姑娘家的闲话,打发日子。

是日,天清地阔,明晃晃的日头高挂树头,虞宓自在屋子里睡了中觉。

起了身喝了几口底下人送来的绿豆汤,便往迎松院去。

前院儿只几个小丫头廊下说话呢,几个婆子正堂前洒水呢,瞧她来了,皆笑道:“姑娘来的不巧,怕是要绕到后院门儿进呢,咱们才刚扫了这一处儿。原是早起便弄的,只老太太说是这时儿闲了,有这道儿凉快。”

近日日头越发大了,走在太阳底下,不过多少功夫便汗流浃背的。

虞宓擦了一擦额头的汗,微微笑道:“不碍事儿,妈妈们忙,我自去便是。”

便绕过去,虞宓前头走了,不过一盏茶功夫,虞宸虞萱两个结伴来了。

瞧门前堵了人,笑问了话,妈妈们还是说与虞宓的那番话复述一遍。

虞宸虞萱所住的青藤阁与梅陇阁到迎松院有那么点子距离,比之虞宓的落霞阁远些。

浑身出了汗,粘在身上怪不舒坦的,虞宸想了一回空调风扇,叹气道:“自是妈妈们忙呢,不必理会我们,过个路罢了。今儿这日头忒大,走了这一路,倒又渴又热的,还望妈妈们行个方便,让我们从这儿过去。”

那带头的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自来依持服侍了几代主子,有些体面,府里年轻主子的话也是敢驳回的。

便笑道:“不是不给方便,不过这么点子事儿,值当什么呢?实是老太太发了话,马上端午了,庭院房屋皆得扫干净了。咱们忙活了这一日,水都未干呢,姑娘也莫难为底下人不是,就是七姑娘真真儿体谅人,走了大老远过来,方才便是自后门走了,还道咱们辛苦呢。”

本是暑热天气,心绪不免躁动些,又费了这半日口舌,虞宸便有些不耐烦,“七姑娘的落霞阁可比我的青藤阁近呢,过来气都不喘的,妈妈便是拿两个地儿比,也得公允些才是。”

那妈妈咂嘴笑道:“嗳哟哟,有了这说话的功夫,姑娘便也进屋了。罢了,咱们到底是底下人,主子有吩咐,少不得便是劳累些也的顾上不是。只二太太教导有方,七姑娘好性儿,从来便知晓体谅咱们这些仆妇的不易,这般的人儿麟毛凤角罢了。”

那婆子不见的真个夸虞宓懂事,不过在虞宸跟前这么一说,惹她不痛快罢了,端看人瞧不瞧的透。

虞宸听了这一笼子话,不理会众婆子偷觑模样儿,淡淡笑道:“七妹妹自是好的,有劳妈妈。”

说着便自穿堂进了中庭,虞萱近来跟虞宸走的近,又听了虞宸许多与以往不一的话来,经开导了一番。

心性变化不小,便以虞宸马首是瞻了,当下便也随她进去,不理会后头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话说,对不起大家,太少了,我自己都不敢意思……

☆、端午

虞萱几步跟上虞宸,瞧了后头一眼,道:“姐姐何必为这么点事儿惹那些人的眼,便是太太们轻易也不跟她们计较许多。咱们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落那些人嘴里,不定给编排些什么出来,成日又是她们服侍,在怎么说也要担待几分。”

虞萱最是个怕这怕那的性子,便是府里的奴才,轻易也不敢得罪,只怕被人看轻了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新书推荐: 农门小辣妻 绿茵逆转狂魔 重生八零锦绣军婚 混在港综世界当大佬 娱乐之我怼哭了全世界 斗罗之赤瞳斗罗 从猎人世界开始的猎人 霍格沃茨的最强之獾 林绾绾萧夜凌 从零开始的击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