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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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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官,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有血海深仇,见面估计还要笑脸相迎。

老武国公夫人作为一品诰命夫人,亲自去镇国公府调解,确实是给了不小的面子。再加上这几个月镇国公府给足脸色,让宋贤面色无光。凡事点到即止,镇国公府再得理不饶人,于情于理都过不去。

于是在镇国公的暗示下,丞相夫人不情不愿地给武国公府递了张帖子。说是丞相爱女谢燕婉得了一株稀罕的垂丝海棠,邀武国公的女孩儿一赏。

顺带一提,谢燕婉的帖子特别提到邀请陈婉音。两人是手帕交,关系平日就好得不得了,就算是丞相府和武国公府交恶期间,两人也有书信往来。

至于秦蓁受邀,则是丞相谢彦的主意。秦溯的女儿,他也想见见。

“我看陈婉音就是趋炎附势。表妹,你不知道陈婉音她在京城看见稍稍有地位的人物就黏上去,也不知道她用了方式傍上谢燕婉的。”宋思颖想到要和陈婉音一共去丞相府就心烦。

秦蓁捧着手炉,马车的颠簸让她感觉有些反胃。虽然已经初春,但秦蓁打南边来畏寒的很。从到了武国公府就手炉不离身,凡是出门必要披着大麾。

宋思颖见秦蓁没有反应,一把抢过手炉,放在手上。“表妹!你听我说了么?”

秦蓁这才回过神。其实也不能怪秦蓁,宋思颖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一直反反复复的念叨,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

秦蓁本来就是迷迷糊糊的被秋诗从被子里揪出来,在马车上颠颠颤颤的晕头转向,更别说还反胃。“表姐,那是姨奶奶。你这样被人听见,准有人嚼你舌根。”

“我把不得人人都听见!看看武国公府对她评价是怎么样,不然不晓得人还以为她是什么高洁圣女。”虽然是这么说,但宋思颖还是降低了声量。

“我看你就是被她吓坏了,胆小如鼠。”宋思颖对秦蓁的迷糊样无法“等会到了丞相府,你可别给我丢人!让陈婉音看了笑话去。”

秦蓁连忙点头,憨笑“那表姐能把手炉给我了么,我冷。”又对宋思颖眨眨眼睛。

宋思颖受不了秦蓁卖萌把手炉丢过去“给你给你,瞧你那出息。”说罢用手指点了点秦蓁的脑门。秦蓁哈哈一笑,心想可算把话题带过去了。

秦蓁宋思颖的马车在前,陈婉音的马车在后,停在丞相府门口。秦蓁下车一看,门前已经停了不少轿撵。谢燕婉这次赏花还真请了不少人。

宋思颖今日穿的娇艳无比,水红的褂子上绣的是水仙花,底下搭的是嫩黄色间裙,裙边缀着淡青色的蝴蝶。配上领子袖口的狐狸毛,娇俏可爱。加上本就长得浓眉大眼,一下车就成为焦点。

宋思颖看着旁人赞叹的目光,假装淡定的理了理毛领,偷偷抿嘴而笑。还没乐多久,大家的目光就被陈婉音招去。

秦蓁也望向陈婉音。老实说陈婉音长相柔和,双瞳翦水。眼眸流转间似诉似泣,不同于宋思颖美的大气,陈婉音柔柔弱弱却最戳人心。

恰好又穿了通身雪白,披了件大红的袄子。走路隐隐约约露出褂子上绣的仙鹤,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宋思颖恨的牙痒痒,心中只道这群人不识货,喜欢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秦蓁倒是觉得陈婉音的褂子不错,就是素了点,要不是有外面的袄子,还以为和自己一样守了热孝。

至于秦蓁,有了秋诗这些日子的调理,白了不少。放在普通人里,也算个清秀佳人,只是在一群莺莺燕燕里,就显得稀松平常多了。

一想到秋诗,秦蓁还有点担心。秋诗家大哥今日娶新妇,本来想推了和秦蓁来丞相府,就怕自家小姐被欺负去。还是秦蓁放了秋诗一天假,让她归家去。

故此秦蓁身边就带果儿一个贴身丫鬟,说不心慌那肯定是假的。

宋思颖见风头被盖过,虽然气愤,但面上还是保持镇定。跟着丫鬟去了正厅。

丞相府不如武国公府阔气,却别有情致。与国公府的富贵逼人相比,丞相府则是文人风骨。房檐屋角,雕花塑像,镌刻有度,精巧细致。

就连来往仆人丫鬟穿的也是普通人家一辈子望尘莫及的衣料,低调而不低档。

难怪宋坚送礼不送金银玉器,看起来人家还真不缺。

秦蓁和宋思颖落座后,人陆陆续续的到了。基本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闺女都到场,这既能彰显自家实力,又能拓宽人脉的活动,丞相府一年少说要办个四五次。只是每次由头不一样。

谢燕婉坐在主席上,穿的是立领盘扣褥子,外面绑了一件斗篷,上面是画的山水牡丹。低头和陈婉音调笑。虽然陈婉音惊艳异常,但谢燕婉丝毫没被比下去,明艳贵气。

秦蓁身边除了宋思颖还坐了一个女孩儿,听宋思颖介绍是刑部刘侍郎的女儿刘香芸。其实这样官阶的女儿家被邀来十有八九会沦为陪衬。

这位刘小姐也是如此,一直安安静静的,秦蓁打了招呼,她也只是微微点头。秦蓁无趣,只管低头喝茶暖身。

人齐后不久,丞相夫妇也来了。秦蓁有些诧异,按理说这两夫妻和自己爹娘的年纪一般大,但看起来却是千差万别。

谢彦不管人品如何,长得倒是像模像样,不然当年也不会被镇国公嫡女看中,从此平步青云。哪怕时间还是留下了痕迹,增长的也只是气度风韵。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去,都颇为赏心悦目。丞相夫人保养得当,不说还以为是个妙龄少女。

有钱真好,秦蓁默默想。

谢彦进门就注意到秦蓁,因为实在是太像宋芳华,让人一眼就认出她是秦溯的孩子。秦蓁也注意到了,谢丞相从进门起瞟了她好几眼,眼神中意义未明。又像是随意一瞥,秦蓁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小女邀大家赏花,承蒙各位赏脸。丞相府准备些甜点,各位可以边赏花边垫垫肚子。大家不要客气当自己家便是。”谢彦很是客气但表情疏离,难道还真能和丞相府不客气?大家心知肚明,别人就是客套话罢了“中午再设宴款待各位,还望大家玩的开心。”

丞相夫人和谢燕婉也说了些漂亮话,这些套话听得秦蓁昏昏欲睡。就在即将会周公的时候,手臂被轻拍一下。秦蓁抬眼一看,是刘香芸。她指了指前面,原来大伙已经散场跟着谢燕婉去了后院。

秦蓁羞赫一笑,连忙带着果儿赶上宋思颖,好在表姐没发现自己脱了节。

垂丝海棠一般长在南边。北边天气冷,又干燥很难养活。往往移到北边的垂丝海棠花过不了多久就会枯死。所以能在北边邀人赏海棠的通常都是富贵人家。秦蓁在西南海棠见的多,但在京城还是第一次见。

丞相府的海棠必非凡品,花瓣血红欲滴,花蕊金黄点点隐在其中。偶有飞虫蝴蝶飞舞,斑斑阳光漏下,确实美不胜收。饶是像秦蓁这样看腻海棠的,也不由得被吸引。

大伙坐在树下临时搭的小亭子里,面前放的是丞相府准备的冰糖燕窝。味道委实不错,秦蓁悄咪咪的喝了两小碗。

谢燕婉是绝对的主角,周围环环绕绕一群丫头片子。说来说去都是在夸奖谢燕婉。

“垂丝别得一风光,谁道全输蜀海棠。风搅玉皇红世界,日烘青帝紫衣裳【1】。果然什么样的人就养着什么样的花。”陈婉音开口道。

秦蓁暗暗佩服,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婉音姨奶奶有这夸人本领,不着痕迹地暗赞谢燕婉明艳娇容。果然谢燕婉听了心花如放,直说陈婉音的嘴比冰糖燕窝还要甜。宋思颖又是一个大白眼翻过去。

秦蓁本想今天就这样了,和刘香芸一样安静的当一个背景。默默的吃些好吃的,没成想谢燕婉把话题挑到了她这。“思颖身边的可是你家新来的妹妹?妹妹从哪来?”

“我从西南来的,到京城还不过三个月。”

“妹妹你说话我就猜到了是从西南来的。”谢燕婉含笑“妹妹的口音和我房里西南来的丫鬟一个样”这话说的就不妥当了,哪有拿武国公府表小姐和丫鬟下人相比较的?摆明了就是要刺刺秦蓁。她娘可以不计较武国公府做的腌脏事,她可要出口气。

宋思颖不等秦蓁开口,先把话头接去“燕婉姐姐什么时候有个西南来的丫鬟,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莫不是看我表妹可人,起了套近乎的心了。”

“丞相府有个西南的丫鬟有什么稀奇的,难不成这点小事也要告诉你们武国公府啦?也是,你们武国公府是挺喜欢管别人家事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武国公府的私事挑开说,宋思颖很是气愤,刚想理论被秦蓁拉住“燕婉姐姐好耳力,我还以为我官话说的不错呢,没曾想一下就现了原型。”秦蓁打哈哈“不过西南地域辽阔,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调的。恐怕我和那丫鬟不是一个位置出来的。”

陈婉音本打着看好戏的心思,搓搓大房的锐气。但话题变到武国公府上,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毕竟这也关系到她的名声。刚好秦蓁打哈哈,她也就跟着和起来“我也听说西南是个好地方,风土人情都是不一般的。”

别人见气氛紧张,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听说西南人杰地灵,难怪这个妹妹这么水灵。”“我也听说西南的吃食不一样,别具风味。”“要不这个妹妹说说西南的吃食,让我们解解馋。”说到吃食,大伙都很振奋,一脸好奇的望着秦蓁。

秦蓁骑虎难下只得开口“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吃的口味比较重,爱吃些辣食。”

“别处也有吃辣食的,妹妹可是有好吃的不愿意分享?”这个答案明显不能服众。

“还......还有些菌子腌菜的,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当季。新摘下的菌子过水,拌上蒜末香葱,点上陈醋酱油,再添点香油一拌,就可以吃了。清爽可口。”说着说着倒把秦蓁的话匣子打开了,回忆起西南的吃食来。

“还有竹筒饭,用的是糯米包住排骨,裹上酱汁。撒点辣椒碎,一通塞到竹节里,蒸熟了就可。”秦蓁讲的眉飞色舞,众人的注意都挂在她的嘴上,反而是谢燕婉受了冷落。

西南来的小家子气就是重,说起个吃食没完没了,就和贪吃的老鼠一样。谢燕婉很是鄙夷。

“哦,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一件吃食是我们那特有的。”秦蓁像是想起什么很是兴奋。“我们唤作黄金蛋,外壳酥脆,内里柔软细腻,很是好吃。”

谢燕婉第一次听有菜叫黄金蛋的,不免好奇“什么是黄金蛋?”

“就是炸蚕蛹,把蚕蛹炸的金黄,出锅撒上盐粒。因为颜色金而发光,形状.....”秦蓁突然感到一阵沉默“像鹌鹑蛋,所以叫黄金蛋......”周围人群果然安静。

“可是春蚕到死丝方尽的那个蚕结的蛹?”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人群一片哗然“哪有人吃虫的。”“看着挺标致的怎么吃这些东西。”“好恶心啊”“离她远点吧,说不定她身上会长虫。”

秦蓁不知所措,不是她们要问西南有什么特殊的吃食么?再说了黄金蛋也是竹县当地特色菜,过路的骠国商人都要点上一份的。怎么就被人嫌弃到这个地步!“黄金蛋怎么了,你们吃的燕窝不也是燕子的口水么,有什么两样,好吃就行了。”秦蓁有些急了。

旁边的宋思颖快要被秦蓁气死,这个表妹真是不省心,武国公府的面子都让她丢尽了。难得陈婉音和宋思颖有同样想法,被秦蓁的话惊的眼睛瞪的滚圆,过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蓁儿在说笑呢,我听说黄金蛋就是拿鹌鹑蛋炸的。哪有什么蚕蛹,这孩子就爱开玩笑,你们可别被骗去。。”

秦蓁还想开口,被宋思颖狠狠踩了一脚,吃痛捂住了嘴。“可不是么,我这表妹平日就爱开玩笑,怎么出门做客还带着这个坏习惯。再说了燕窝那是金丝燕身上来的,一两万金,是个宝贵玩意,黄鸡蛋怎能比拟。”

秦蓁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说错话,没再开口,只是有些闷闷不乐。三下两下的话题又回到谢燕婉身上“这垂丝海棠是我托父亲从江南带来的,听说就这么一颗开的大红的花。又派了一队人护送,才从江南运来。所以别处定是见不着的......”

不管气氛再怎么热烈,秦蓁都融不进去。大伙都有意躲着她,似乎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就连表姐宋思颖都斜眼不理她,权当她是空气。

既然待着也是无趣,倒不如到处走走。秦蓁起了离席的心思,借口去方便,带着果儿起身离开。

“小姐,这样好么。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没准以为咱俩是贼呢!”果儿扯着秦蓁的袖子很是焦急。

秦蓁挽起袖子,扯下果儿的小手“所以你要帮我看着啊,就和以前一样哈。我去抓个蝈蝈,看见有人就喊我!”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植被茂密处钻。

原来秦蓁和果儿离了席,没处可去就往人少的地方瞎转悠,反正离中午开饭还早。丞相府这么漂亮,秦蓁想多看看。

结果越走越偏僻,来到个不知名的院子,内里杂草丛生。秦蓁凭借多年经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判断里面肯定有蝈蝈。反正注定融不进京城的贵女圈,索性放开性子玩耍。一时手痒没忍住,就想进去抓一只。

果然秦蓁看见一只白腿斑纹蝈蝈,刚想伸手抓住就听见一声斥责。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

注释:

【1】出自宋代诗人杨万里《垂丝海棠盛开》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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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赠

秦蓁猛的抬头,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的单薄,面色严肃。

“我是你们丞相府的贵客”这少年穿的也太次了,连前院里的丫鬟仆人都穿的比他厚实。想来也就是个不受宠的侍卫,秦蓁放下心来 “丞相府果然名不虚传,大的很。一不小心我就迷路了。”

那人轻笑一声,明显是不信。秦蓁还想再补几句,把谎给圆过来。没成想果儿听见动静急急忙忙跑过来“小姐,小姐。可是抓到蝈蝈了?给我看看......”

“蝈什么蝈,果儿我们不是迷路了么!”秦蓁眼神盯着果儿,言语中充满警告。果儿啊果儿你怎么总是拆自家小姐的台呢。

“啊,对。我们迷路了”果儿看见还有个陌生人就顺着小姐话接下去。秦蓁点点头,眼神很是恳切。

少年对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无动于衷,暗暗打量秦蓁“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是哪家的。”

这家人耳朵也忒尖了,秦蓁自认为官话说的不差,结果没说两句就被人拆穿。“侍卫大哥好耳力,我家今年才搬来京郊。在刑部刘侍郎手下做事,就是个不出名的。今天有幸被谢大小姐邀请,只是我从小地方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一时就迷路找不到方向。”刘小姐对不起,拿你家挡挡剑。

侍卫?少年挑眉很是好看,又看看自己的衣裳,随即苦笑一下,没有否认。

秦蓁以为他信了,长出一口气。又见着少年看自己衣服,心想这个侍卫过得确实凄苦了些。虽然已经立春,但北方天冷,一时也暖和不起来。这侍卫就穿件薄棉袄,颜色也有些老旧。与秦蓁裹成个粽子相比,这少年穿的委实少了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丞相府看起来光鲜亮丽,对个侍卫居然吝啬至此。面前的少年鼻头通红,嘴唇冻的微微发紫。一双手缩在棉衣里,露出的部分也是红的发紫,骨节分明。要不是少年长的丰郎俊逸,这形象还真无法入眼。

秦蓁起了恻隐之心,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开口道“侍卫大哥既然碰到了你,能否将我俩送回前院?”

少年虽然对秦蓁主仆二人迷路的说法嗤之以鼻,但两人穿的贵气,估计还真是谢燕婉的客人。既然是客人,他送送也无妨。领着二人往前院走去。

“前面转弯,再直走就是正厅。我一个侍卫不好出现在正厅上,就不送二位姑娘了。”少年弯腰行礼,伸手指出正厅的方向。

秦蓁从怀里掏出手炉:“多谢侍卫大哥带路,若是没有你,我主仆二人还不知要走多久。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少年眼色一暗,这是要做甚?

“唯有这个手炉赠予你!”秦蓁怕少年不接,趁着少年愣神把手炉往他怀里丢去“我本想把我的大麾给你的,但这是女款,你平日也没法穿。这个手炉是新的,用了不过两月多,里里外外都还是好的。你不要嫌弃,里面呢烧的是银丝碳,烧起来没有烟的。”

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个荷包,倒出些金瓜子,一股脑放在少年手上。“银丝碳贵,你拿这个去换,我估摸着这个春天还是够用的。”

秦蓁像是倒豆子,一股脑说了好些话。也不管那少年的表情,还在自顾自的说“我不是说你穿的不好,我的意思是大冷天的,你这样练功不行。”秦蓁怕挫伤少年的自信心,只说少年穿的少是为了练功。

“你也不要不好意思,这是给你的引路费,你应得的。”秦蓁言辞诚恳说完带着果儿头也不回的跑开,生怕少年会拒绝她。

少年看着手炉和金瓜子,笑着摇摇头,往回走。

萧生第一次见自家少爷笑的如此开心“少爷,刚刚那个女子是否上报给二殿下?恐是细作。”谢梓安摆摆手,继续把弄着手里的手炉“你帮我查查刚刚那是哪家小姐。”

“是。”

秦蓁带着果儿一路小跑,可算是在开饭前赶来正厅。秦蓁理了理大麾,再三嘱咐果儿今日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秋诗也不行。这才迈着小步,施施然走进正厅。

说来嘲讽,竟然只有刘香芸一人注意到秦蓁离席已久。等秦蓁坐下,望向秦蓁好几次。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其实你说的那个黄金蛋,我挺想试试的,听你说的很好吃。”

秦蓁眼睛发亮“那下回姐姐到我家来,我让厨子做了给你。”

“真、真的么。”刘香芸胆小害羞。

秦蓁点点头“姐姐要来前递个帖子就行。”毕竟刚刚还用了人家的名头,请吃顿饭也是应该。刘香芸脸红红的低头不语。

“婉音妹妹可来了?”原是谢梓锦放学归来,一进正厅没问自己妹妹,反而最关心陈婉音。

谢燕婉果然吃味“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半点不询问自个儿的亲生妹妹,一颗心都系在婉音身上了?”言语间的讽刺调笑让众人都乐开了花,陈婉音更是脸涨的通红。

丞相并不在席上,作陪的只有丞相夫人。听了儿子的话,脸垮下“梓锦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和婉音差着辈分,哪能妹妹妹妹的喊。”

“管他什么劳子的辈分,婉音妹妹又没和我家扯上半点关系。何必在意那辈分的,再说婉音妹妹貌若天仙,真按着奶奶姨妈什么的喊去,岂不老气。娘,您看燕婉不也婉音婉音的喊,我喊就不成了?您的心可是偏到姥姥家了。”谢梓锦一张嘴不仅又夸了陈婉音一次,还打趣到丞相夫人身上。

“就你一张嘴会说。得了我也不管你了,省的你说我偏心。”丞相夫人就这一个儿子,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秦蓁看着别人一家嬉笑怒骂,心中止不住的羡慕。如果她爹爹也还在,这样的日子她也能过吧。

秦蓁这顿饭吃的闷闷不乐,和她一样的还有宋思颖。自从秦蓁说了黄金蛋,宋思颖觉得颜面尽失,直到回武国公府也是径直回了东院,没和秦蓁说上一句话。

受到宋思颖的影响,秦蓁一晚上情绪低落。探亲归来的秋诗怎么问,秦蓁都只是摇头说自己今日受了凉,身体不适。

秋诗见小姐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默默地帮秦蓁整理今日的衣裳。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也不见秦蓁的手炉。喊来果儿一问,果儿说丢了。

秦蓁对着蜡烛发呆,一丝一缕的想着白天的事。忽然被秋诗打断“小姐,您的手炉去哪了?”“哦,今日在丞相府弄丢了,不知在那个角落。想来不是什么重要器物,就没认真找。”

说辞和果儿一样,不愧是对过口供的。“真的丢了?找不着了?”秋诗难得十分严肃。秦蓁点头“不过是个手炉,秋诗你太紧张了。”

“小姐,你可知道那是你的贴身物品。上面刻着小姐的小字。”

“那玩意还刻了字?”秦蓁还是第一次听说。

“每个房里贴身的东西都是刻了小字的,这样既好分辨,月末清点东西时也好整理。”秋诗继续说道“正因为东西都是刻着字的,所以不能乱丢。小姐还小不清楚,若是再大些被有心人捡找了。往小了说不过是丢了个物件,往大了说这可关系到小姐的声誉清白。旁人说句私相授受,小姐恐怕百口莫辩啊。”

“这么严重?”秦蓁这才重视。

“所以小姐这手炉真的丢在找不到的地方了?”

“嗯...嗯...真丢的找不见。”秦蓁心虚的回答。

自家小姐这么笃定,秋诗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告诉果儿往后秦蓁出门,东西千万要看好,谨慎有人趁虚而入。

原来她还有这么多事不知道的,本以为自己适应的不错,没想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秦蓁想她要学的还有太多太多。

老太太最近天天喊秦蓁去福寿阁。反正也无事,加上宋氏天天卧床休息,很难有清醒的时候,秦蓁也乐得和老太太聊天。其实秦蓁隐隐约约感觉宋氏的病不对劲,但宋氏和老太太都说这是药效,多休息一会好的更快。久而久之,秦蓁也就不太在意。

今天老太太感觉秦蓁情绪不对,和前来请安的宋思颖没有任何交流。等宋思颖走后,一问才知道两人闹了矛盾。秦蓁被问的眼泪婆娑,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也没责怪,只是让曲嬷嬷上了份豆腐脑。秦蓁不解,明明吃过朝食。老太太笑笑让她尝尝。

“怎么是咸的?”吃了一口的秦蓁连忙吐出来“豆腐脑不是只有甜的么,谁还放盐啊。”

“蓁儿觉得好吃么?”秦蓁脑袋都要摇掉。

“可京城里的人都这么吃,你要是和别人说你吃甜的,没准人家也会觉得是你奇怪。”老太太缓缓地说道“甜的也好咸的也好都是吃食不是么?谁能说豆腐脑只能是咸或者甜?只是每个地方的人习惯不一样。就和你的黄金蛋一样,本身是个好的,但京城的人没吃过,感到害怕也是常事。”

“可明明是她们让我说的。”秦蓁撇撇嘴。

“那你也要想想在什么场合要说什么话。京城的贵女,从小吃的是精细食物。说不定花生长在哪都不清楚,你和她们说这些,她们不嫌弃你才怪。”着秦蓁委屈的小脸蛋,老太太叹气“每个人都想过得肆意妄为,但真正能活的潇洒的能有几个?像你四爷爷,活的自在,但和家人的关系却是疏离。有时候为了活的更好,我们不得不妥协和低头。蓁儿这么聪明一定能懂外祖母的意思。”

秦蓁昨晚想了许久,其实已经有些眉目,现在被外祖母指点,心中已是明了。

“你表姐争强好胜了点,但本性不坏。过几日这事淡了,她就会和之前一样。你也别太过担心,只管宽心做好自己的事。”老太太满目慈爱“再过几日女学就要开了,你让秋诗把东西备齐。你也准备准备,开心的上学去吧。”

秦蓁这才想起女学的事,连忙对老太太告辞,回房里整理上学所需的事物。

至于宋思颖,果然如老太太所说。没过几天又和往常一样,天天往汀兰水榭跑和秦蓁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宋芳苓最近过的称心如意,陈氏从侯府回来后,果然收敛不少。天天在自己房里不出来。宋芳苓多了许多和弟弟相处的时间,姐弟俩关系也亲昵许多。

就连丞相府的帖子也推了去,留在府内和弟弟玩耍。反正事是大房解决的,宋思颖去就成了,再说了连陈婉音这样的货色都被邀去,这花不赏也罢。

只是宋芳苓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五房就传来好消息。陈氏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蓁;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

谢梓安:以身相许!

秦蓁:呸!

哈哈哈哈,以上纯属恶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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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馈

阆风书院设在武国公府南院,靠近二房的墨韵堂,是个僻静的好地方。

说是书院其实是武国公府教导子女的地方,并不对外开放,只是偶尔有些亲戚的孩子也在里面研读。因为国公府重视子女的培养,请的先生都赫赫有名,不少贵族官僚也想把孩子送进来。只不过自己家的资源,又凭什么与他人共享?

秦蓁能进书院读书自然是高兴的,跟着表姐一前一后进了课室。宋思佳见她们俩进来,起身打了个招呼,秦蓁笑笑,宋思颖则是权当没看见。宋思佳尴尬的坐回原位。三房的两个堂姨和五房的陈婉音也在。宋芳苓年长,快要待嫁,就单独请了先生在房内讲些礼仪。

颜先生很是严格,怕女孩子心生攀比,要求学生穿着统一。都是天青色的褂子,上面简单的绣些碎花。

只是衣服不能翻出花来。饰品却可以。单单三房的两个堂姨,头上的步摇和手上套的金镯子,就够晃瞎秦蓁的眼睛。更别说陈婉音和宋思颖戴的那些个金银玉器,秦蓁坐在后排,前面是一片反光的金灿灿,耳旁是清脆的玉器碰撞声。这节课秦蓁就没听多少。

秦蓁是新来的,但颜先生不会为了她放慢进度。今天学的是翁立对韵,也就是俗称的对对子。

对韵讲究的是声韵协调,朗朗上口和对仗工整。秦蓁虽然开过蒙,但对对子学的少。单词双词的尚能应付,但三言五言颇为头疼。果然一节课下来,秦蓁表现并不出众。一干女孩子里,只有陈婉音能流畅对答。

下课后,颜先生布置完作业就让姑娘们散了。

听宋思颖说,颜先生向来如此,垮着一张脸,没对谁热情过。秦蓁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出课室后对着秋诗果儿勉强一笑,就自言自语的回了汀兰水榭。

因为颜先生不许丫鬟小厮跟着,每每姑娘们上课时。丫鬟只能站在课室外等候,秋诗见秦蓁表情不虞,还以为秦蓁受了欺负。一问才知道原来自己姑娘是自责自己以前太过贪玩,学业和家里的姊妹比起来差了一大截。

学业这东西没法急,一口也吃不成胖子。秋诗心里虽然替自家小姐焦急,但能帮小姐做的也就磨墨和陪着挑灯夜读。

秦蓁这边刻苦学习,天天下了课就窝在汀兰水榭练字抄书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最近武国公府发生的事不甚了解,只是好奇宋思颖最近没有来找自己。

像宋思颖那样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好些天没找秦蓁倾诉,当然事出有因。原因无他,大房的刘姨娘有了身孕。

这事发生的突然,五房传来好消息没几天。宋思颖还沾沾自喜,等着看五房的闹剧。没想到刘姨娘身体不适请了大夫,一摸原来也是有了。

刘姨娘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嫁给宋旭快十年,除了宋思佳,她没有其他的孩子,怀都不曾怀上。这次宋旭过年在家待了半个月,自己竟然怀上了,真是老天有眼,给她们母女一条生路。

宋思颖听见消息,下巴都快掉在地上。刘姨娘年纪不小,居然还能老蚌生珠,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弟弟妹妹,她可一点都不期待。这几天一直待在沈氏房里,缠着沈氏想对策。

沈氏很是淡定,或者说沈氏一直很淡定。别说是秦蓁,就连宋思颖也很少看沈氏有巨大的情绪波动。沈氏是正正当当的名门出生,哪怕在前朝沈家也是叫得上号的。从小的教育让沈氏有着良好的修养,妒忌更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刘姨娘为我们家开枝散叶是好事,思颖你应该开心。”沈氏翻看这个月的账目。

“娘!万一她生个男孩。那子琦怎么办啊,你不为自己想,总要为弟弟想吧。”

“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嫡庶有别。刘姨娘的孩子越不过你弟弟。”沈氏不以为然“倒是你,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完了,宋思颖心中一咯噔。她就知道和娘亲说什么,最后都会落在自己的课业上。偏偏自己课业不算优秀,反驳的资本都没有,只能乖乖的听娘亲训了大半天。

沈氏的大度,刘姨娘没感到多少。相反在她看来,这么多年是沈氏一直踩着自己,让她不得出头。

平心而论沈氏对刘姨娘并不差,严格按照府里规矩分发月例。可珠玉在前,三房的姨太太过得可不是这样的生活。两相比较,刘姨娘的心里落差可想而知。

孕妇敏感、情绪跌宕起伏。刘姨娘自从知道自己怀上孩子,内心忐忑不安,总觉着大房有人对自己不利。整天翻来覆去,连着好几天都睡不着,脸色看着一日不如一日。

这一切都看在陈氏眼里,这对她而言可是个好时机。

再说到陈氏这边,自从她传出好事,宋贤脸上乐开了花。武国公府人丁不旺,男孩就只有宋子琦宋昊两人。现在陈氏肚子有了消息,意味着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孩子。宋贤怎么能不开心。

借着这股东风,陈氏向宋贤提出好几次,想和沈氏一起管府里的中馈。她的武国公夫人的位置就像是人施舍来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人夺走?手里没有权利,陈氏始终心慌。

陈氏这时候提出来,肯定是思虑已久。一来是自己怀孕,有了谈条件的本钱。第二则是京城里出了大事,她想趁乱插把手。

今年冬天不算太冷,下过两场雪后天气一直晴朗。入春后,气温回升。问题就出来了,气温不够低,冬眠的害虫没冻死。气候一暖和纷纷冒出来,光是江浙一带就上报不少蝗灾。更有甚者,一个县的地里飞蝗过境寸草不生。

江南本就是大魏的粮食生产地,每年供应的粮食可让全国一半人口吃饱。这次蝗灾的严重性不言而喻。皇上下令收粮保证秋季的供应,可江南各地百姓见自家收成无望,自然不愿意上交粮食,闹事者不在少数。

于是群臣出了个主意,由皇上出面提高粮食的收价,让百姓自愿交出屯粮。主意出了钱从哪来?圣上精明的很,大手一挥,这钱大家一起凑!先是宫里贤妃德妃带头捐了自己的头面首饰,又是皇上拿出自己的珍藏。

皇上都这样了,你臣子捐不捐?捐是肯定要捐,但都是自己的钱,都是肉啊,谁不心疼。于是装穷的一大片,捐出来的都是些边边角角,算不上数。皇上生气但也无法,也不能谁不多捐点就把谁砍了吧。这么多天一直憋着怒气。

可还真有人往刀口上撞的。惹事的是大理寺卿夫人。这位夫人出生商户,家里是前朝有名的皇商。尽管随着前朝的倾覆,家境已经不如从前。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位夫人平日的打扮还是富贵至极。小李氏看见都要自愧不如。

这日大理寺卿夫人打扮如常随丈夫出席。穿者无意,看者有心。被圣上抓了个正着。好你个大理寺卿,让你捐钱你没有,夫人倒是穿的雍容华贵,岂不是欺君?当即就把二人斩了。

皇上的意思,人精似的群臣岂会不知,纷纷拿出钱财捐赠唯恐惹祸上身。

这样一来,武国公府这月的开支定是不够了,估计要从库里补。凡事有变化,就必有机会。陈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宋思颖发现最近刘姨娘总是鬼鬼祟祟的出院子,东拐西拐的不知道去了哪。宋思颖想跟着,但沈氏看自己看的紧,一时间也没找到好时机。

刘姨娘去的是五房。

前些日子刘姨娘慌忙,陈氏借画壁的手送去不少补品。一来二往的,陈氏和刘姨娘说了不少贴己的话。深深庭院里,难得有知己。五房太太地位高贵却能对自己倾心相待,孕期傻了不止一个度的刘姨娘,天真的认为时来运转。

毕竟要是真的能傍上五房,思佳和自己肚里的孩子就有着落了。刘氏碍着大房的面子,每次去五房只能偷偷摸摸。第一二次去还心慌,久而久之发现并没人在意,心便大起来。说的话也没了遮拦。

这就是陈氏想要的。大房被沈氏严格治理,丫鬟仆人嘴紧。好几次探风都空手而归。正愁没法子,刘姨娘就送上门来。陈氏对大房的私事也算是摸了个透,这下更加胸有成竹。

宋贤听了陈氏的枕边风,加上心里认为五房承爵,理所应当管理中馈。没过多久就和老太太说了此事。老太太不管家许久。只是宋贤开口,她不好回绝,说了句让沈氏和陈氏商量,也没直接应下。

陈氏可不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大房。

“五婶说的事,并不无道理。只是五婶刚刚有了身子,就费心看些账目什么的,恐对身体不好。”沈氏虽然不在意小妾庶出的,但中馈在大房手上总归不是坏事。

“你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柔弱不堪。”陈氏有备而来,从容回答“当初大嫂带着四个弟弟,还有膝下两个孩子,不也把武国公府管理的井井有条。我虽然比不上大嫂,但单单肚子里踹上一个,看看账目还是没问题的。”

沈氏感觉来者不善,但又是长辈,话也不能说的太过“五婶说的有道理,但你是头一胎。还是谨慎些为好。若五婶真的觉得孕里乏闷,我这里也是有一点账目的,五婶可以一看。”

陈氏还以为沈氏松口,结果账目一看竟然只是京郊的一家庄子,这是想弃车保帅了?这庄子管家是大房的人,她就算接管了,又能插手多少?沈氏这招可真高啊。

“原是这家庄子啊,我听老爷说过。每年收成都不错,是个好的。”陈氏接过账目,蚊子腿也是肉不要白不要。话锋一转:“其实我来找你,要些账目是次要的,重点是有个东西给你看看。”

沈氏接过纸一看,全是写的些开源节流的方子“琳琅,你知道最近皇上募捐的事吧。老爷这次捐了不少,拿的是中馈的钱。我就想着钱是老爷拿出的,这中馈的空子也应该由五房想法子补上。就写了点法子,按照我的法子,这钱不出两三月就能补上不少。”

这招先斩后奏,杀得沈氏措手不及。仔细一看的确能解决不少问题,但真按这方法去做了。这管理中馈的实际上不就是五房?现在是递个方子和大房商量,下次恐怕就直接做了。

“这法子是些好法子,但五婶不当家不知道家里一些内里情况。真要实行起来,只怕是纸上谈兵。”

“我嫁进来是不久,有些东西的确还需要学。不过琳琅我再不知道府里规矩,我也从没有拿着武国公府的钱补贴自个娘家。”陈氏等着就是这一刻,果然沈氏一脸不敢置信,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沈氏刚想说些什么。

画壁突然推门而入“小姐小姐大事不妙,婉音姨妈和蓁儿表小姐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蓁:天对地,雨对风,烟楼对雪洞,王八配绿豆!

颜先生:你给我滚出去!

今天更新的晚了些,非常非常对不起。所以!这章下面留言依然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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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人

沈氏和陈氏赶到时,秦蓁和陈婉音扭打在一起,旁边的女孩儿被吓的一动不动忘记阻拦。

陈婉音哪会是秦蓁的对手,秦蓁爬树摸鱼的时候,陈婉音还在屋内看书绣花。无论是体力还是技巧上,两人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陈婉音只会女人都会的一招---扯头发。秦蓁吃痛一个猛推把陈婉音整个人推开。陈婉音踉踉跄跄,大退一步。右脚踩在左脚的衣裙上,身体失去平衡,一个侧扑磕在课桌上。沈氏陈氏来不及阻止,把她扶起一看,额角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秦蓁见血,愣在原地。再大的愤恨这刻也烟消云散,寒冷从脚底漫起,这次她真的惹了大祸。

陈氏带着画壁连忙把陈婉音带回院子,喊大夫看看。沈氏也在宋思颖磕磕盼盼的回答下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蓁这几日的苦读有了效果,在课上对颜先生的对子游刃有余。不过这些对子都是余翁对韵现成的,背下来即可。颜先生见秦蓁进步颇大,就想提高问题难度。问了几个课外的词,前几个秦蓁都还勉勉强强对出来,直到颜先生说了句黔驴技穷。

这词不算常见,秦蓁也是一知半解,只能硬着头皮对下去。

黔是地名,地名对地名。驴是牲畜,应该对动物。这个词语又是贬义.....有了!秦蓁灵光一现,脱口而出:“扬州瘦马!”

“污言秽语!哪里学的这些下作的词!”颜先生一家是儒家大家,家风严谨。念秦蓁年幼,教育两句让她坐下。

秦蓁还在一头雾水中,不知自己何事惹恼了先生。坐在身旁的宋思颖憋笑憋的脸通红,眼神不断瞟向陈婉音。

秦蓁环顾四周,三房的两个堂姨也似嘲讽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婉音。而陈婉音一改平时的长者气派,低着头像是在忍耐什么。

秦蓁这才想起,陈婉音的娘亲是扬州瘦马。只是这词不就形容人消瘦而已,自己的身材恐怕也能算半个扬州瘦马。不过自己口无遮拦,也是应该和陈婉音道歉。秦蓁想着打算等会给陈婉音陪个不是。

下课后,秦蓁走到陈婉音身边。弯腰作揖“刚刚是我胡说,还请姨奶奶海涵。”

陈婉音一声冷哼,大力拂开秦蓁作揖的手“我就知道你是明白我家里的。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陈婉音用手一个个指过去“你、你们。哼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秦蓁从未见过陈婉音这样歇斯底里,不像平日仙气萦绕的圣女,反而像集市门口骂街的泼妇。

“我是出生卑微,那你秦蓁就是个好种?”陈婉音把矛头对准秦蓁“谁不知道你爹死时就是个七品县令,真把自己当武国公府大小姐了?你可别忘了你爹可是罪臣!被圣上贬去西南的。”

秦蓁挑眉,爹爹在她心中一直是神圣所在,无论爹爹官阶如何都是自己心中最好的爹爹。“我不许你说我爹爹!”

“那我还偏要说,你以为不说出来别人都不知道了?”陈婉音自己被刺痛也不想要别人好过“听说你爹爹被圣上下了禁令一辈子不得入京,鬼知道犯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圣下下如此重手。说不定是贪赃枉法、吃喝嫖赌.....”

“我让你闭嘴!”秦蓁双手握拳极尽忍耐。“怎么不让人说啊,看来你爹爹犯得事更严重啊,这次说不定也是死有余辜,遭了天谴....”话音未落,秦蓁一巴掌打在陈婉音脸上。

陈婉音被打的偏头,她怎么想到秦蓁会动手。“你敢打我,你敢打我!”随即扑到秦蓁身上,两人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姐姐妹妹早就看呆了,还是宋芳语最先反应过来,冲出去通知丫鬟仆人。宋思颖和宋芳姝不敢上前劝架,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这才有沈氏和陈氏看得到的一幕。

沈氏听后,转头望向秦蓁。这事两个孩子都有责任,但毕竟是秦蓁先动的手,且陈婉音还受了伤,五房恐怕不会轻易妥协。

秦蓁不是自己的孩儿,还有个母亲在。轮不到她这个舅母来教训,把秦蓁送回汀兰水榭后。带宋思颖回了东院。

秦蓁战战兢兢走进院子,宋氏早就在等着她。进门后,宋氏让秋诗下去,把门关上。

“夫人,这事都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和小姐说.....”秋诗跪下替秦蓁求情。

“出去。”宋氏不愿和秋诗过多言语。秋诗无奈地看向秦蓁,出门带好门栓。

门随着吱呀一声紧紧关上,“跪下”宋氏冷冷说道,言语中压抑着愤怒。

“娘,是陈婉音说爹爹......”

“我要你跪下!”宋氏提高音调。

秦蓁心里不服气,但不想让娘亲生气,还是顺从的跪下。“可知错了?”

“孩儿,何错之有?陈婉音她中伤爹爹,我才会出手伤人的!”没有人能这么说她爹爹,她爹爹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那是你长辈,怎可直呼其名。你打人还有理了?”宋氏耐下性子,“现在你就和我去给你姨奶奶赔礼道歉。”

秦蓁不可置信的盯着母亲“我不!我没有错为什么要给她道歉。我爹爹是世上最好的人,不是她口中欺世盗名之徒。是她满口胡话,这样的长辈我不要也罢!”啪,宋氏一巴掌打在秦蓁脸上。

秦蓁抬起脸,眼中已经氤氲一片“为什么连娘亲你都向着她,她说爹爹死有余辜!您还是我娘亲么,是爹爹的妻子么!”秦蓁已经失去理性“陈婉音就是贱人,她娘就是扬州瘦马。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么。”

宋氏听闻又是一巴掌打去,彻底把秦蓁打懵。只余双眼愤怒地盯着宋氏“你可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够你吃几壶了?她是长辈,长幼有序,就算再有不对,你也不能动手!”宋氏闭眼长吸一口气“这里是京城,处处有无数张眼睛盯着你。稍有行事不慎,那就是一辈子的把柄。上次五爷爷训你训的还不够?”

秦蓁瞪大眼睛,她就知道宋氏是知道的“娘亲既然知道我的委屈,为何不帮我出气,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人诬赖训斥?”

女儿的委屈和伤心,宋氏怎么不知,只是她帮的了这次下次怎么帮?“陶陶,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是武国公府。”

“可娘亲您说,这会是我们的家。为什么家人会这样,为什么会满腹的算计,为什么连娘亲都不向着我。这里的日子还不如西南,这就是爹爹娘亲一心念叨的京城么。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回去!”秦蓁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这些天在武国公府的憋屈一涌而出,泪珠一颗颗滴落在地上。

“这是你家,但这更是别人家!除开我......若是以后没有我。谁来替你出头?你宋旭舅舅?他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你舅妈?她是个明哲保身的主,会为了你惹一身腥?还是你外祖母?她不只你一个孩子,她给你的爱注定只能分成几份。那你日后受了委屈怎么办?也和今日一样和人大打一架?”宋氏血气翻涌,止不住的咳嗽。

秦蓁被问的哑口无言“可是还有您,有娘亲在,我......?”

宋氏发笑“娘亲没几日陪着你了,我的陶陶。你还是这样,娘亲怎么放心的去,怎么和你爹爹交代?”宋氏咳得厉害,拿手帕捂嘴。

“娘,什么叫作没有几天了。您在说什么啊,您在开什么玩笑啊。”秦蓁脑袋一片空白直到看见娘亲的帕子渗出血来。

秦蓁一把抱住娘亲“娘,您是在吓我对不对。您就是想骗我,让我给陈婉音道歉。您不用这样,我马上就去,我求表姨奶奶原谅我。娘亲密码不要吓我了,我知道错了。”说罢起身就要开门“娘亲,我这就去道歉。我跪着给她道歉,她肯定会原谅我的。我我我这就去。”

却被宋氏一把抓住“娘亲没有骗你,这样的帕子我丢了好几条了。”捧起秦蓁的脸“娘亲的时间真的不多。有时娘亲想如果当时你我二人留在西南,或许我的陶陶过得更快乐。只是娘亲没有选择,不来京城我们又去何处?娘亲走后,武国公府念在旧情会照顾你,你会慢慢长大。不用担心吃穿,日后还能嫁个好人家,一生平安顺遂。娘就满足了。”

秦蓁已经被眼前的一切震的说不出话来,娘亲的病原来到这地步,她却没能察觉。“娘,我以后会好好听话,不再和人起争执。不让您再为了我动气,您的病慢慢养就好了的。大不了我们把四奶奶再请回来,一定一定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眼泪模糊双眼,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宋氏摇摇头“药石罔顾。人不可与天斗,这是娘亲的命,娘亲不怨。只是娘亲放心不下你,豪门宅院,利益地位,每一项都使人勾心斗角。你永远不知道在你的背后,有多少人在盯着你。”摸了摸秦蓁的头发“我的陶陶是个好孩子,性子单纯没有城府。日子要过下去,谨言慎行必不可少。也许我的陶陶会受委屈,会觉得难过,但将来的路只能自己走下去。你能让娘亲放心的对么。”

秦蓁看见宋氏眼中的恳求,点点头。

“这才是娘亲的好孩子。我的陶陶,我可怜的陶陶。是娘亲对不起你,娘亲要和你爹爹姐姐团聚,唯独剩下你一人在浮世挣扎。”秦蓁紧紧抱住宋氏,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陈婉音的伤是磕在桌角划出来的,好在桌角不利。虽然出血,但大夫看过后,好好敷药不会留下伤痕。陈婉音的心终于放下,对于女子来说容貌和名声一样重要。

尽管这样也不意味着陈婉音就会轻易的原谅秦蓁。她今天让自己在课上出了丑,自己最在意的伤疤被无情的揭开撒盐,一时半会心里还是意难平。

所以画情来报秦蓁在外捧着药材求见,陈婉音只是哼哼,并不让秦蓁进来。

直到秦蓁站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上午,陈婉音才派人邀秦蓁进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后妈我是后妈,我的陶陶真滴惨qaq.

这章还是蛮重要的过渡章,自己写的时候哭成狗,因为真的很心疼秦蓁和宋氏。

秦蓁会越来越好的,秦蓁也会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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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可能不会更新,因为要参加考试。如果来的急会更新的~么么哒

☆、探亲

陈氏的确起了拿这件事做文章的心思。

在她看来秦蓁性格执拗,一时半会儿不会轻易低头。到时候有陈婉音在宋贤面前哭诉,她吹吹耳旁风,大房一定讨不到好去。说不定中馈也能顺利拿在手里。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秦蓁当晚就捧药道歉。陈婉音那个蠢货,晾了人一晚。本来陈婉音的伤就不算重,秦蓁又吹了一夜的风,她要是现在再找由头,还不被人说是刻薄?

陈氏被妹妹气的肝颤。她本想和沈氏摊牌换来一同管理中馈,结果陈婉音和人打架生生打断了她。现在她就算再回去找沈氏,那证据还不被抹个一干二净?难不成还等着你陈婉柔去揭发?

不过,狗改不了吃屎。她缺的是一个机会而已,我们走着瞧。

就像宋氏说的那样。京城大户家大业大,寻常百姓家的矛盾,换在高门宅院内,往往变本加厉。享受惯荣华富贵的人,只会迷恋权势,一心向上爬。但位置只有那么多,不得已也要把路上的障碍除去。

归义侯府最大的眼中刺,就是陈婉柔肚子里的孩子。当初选陈婉柔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归义侯府没有年龄合适的嫡女,又怎么会从族里挑出个白眼狼。

武国公府传来陈婉柔有孕的消息,侯夫人急的两三天没合眼。要是陈婉柔肚子里的是个男孩,那婉如生的孩子怎么办。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保不齐将来承爵的是谁。

“老爷,你醒醒。”侯夫人推推熟睡的侯爷。

睡得正熟被推醒,心情自然不悦,开口不客气“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嚷嚷什么?你要是不欢迎我,我就换个屋子睡。”

“三房的人可启程了?陈婉柔那边等不得,不能让那个孽子出生啊。”侯夫人忽略侯爷的不满,把心中最担心的一吐而尽。

“你天天要问几遍才放心。说了在路上,扬州又不是京郊。难不成,一日之内就给你飞过来?急有什么用,还不是你事没办好。现在只管安心等着便是。睡觉!天天吵吵嚷嚷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侯爷翻身背过。侯夫人只好继续躺在床上烙大饼。

好在没出几日,三房入京。在归义侯府待上一日后,被陈氏邀着去了武国公府。

一大早陈氏就指挥着下人忙活,嘴角翘起,时不时向院子门口眺望“画壁,你真给爹爹传话了?怎么还没来。”算上从扬州离开的日子,陈氏已经快一年没见过父亲和哥哥。这次父亲和哥哥入京,她更是一早就在准备。每隔一会就要问画壁一次。

画壁许久没见自家小姐这样心急,平日的聪慧就被焦急熬去。“奴婢昨晚上就托人去搭话,老爷说了一早就来。只是侯府离咱家还有段路。小姐还得再等等,一有消息奴婢就来告诉小姐。”

陈守德带着陈明远候在前厅,现在女儿是武国公夫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着。陈明远吊儿郎当,拿手不停敲着桌子。“爹,这可是红木实木。您听这声音。”陈明远又用力敲敲“厚重。别说婉柔日子过得是挺舒服啊。”

“坐好点!”陈守德低声训斥“你妹妹现在是武国公夫人,你也要有点样子。别给你妹妹丢脸。”

“她还记得我这个哥哥么,自己当了国公夫人,也不见给自家哥哥按个一官半职的。”陈明远小声嘀咕“还真是大义灭亲啊。”

“国公夫人到”画壁掀开卷帘,身后的陈氏缓缓走来。穿的是真丝拖地长裙,用金丝绣上大朵芙蓉。边角金线收边,做出祥云花纹。外披件香云纱,绕过肩膀,堪堪搭在手上。头上翡翠银丝步摇,随着步伐一摇一晃。一副人间富贵花模样。

陈氏见着父亲,还未接触,眼中就蕴起泪。碍着有身孕,强忍在眼眶里。陈守德没那么多顾及,女儿一直是自己的骄傲,一年多未见,再见时哪能不流泪。

陈家父子给陈氏弯腰行礼“武国公夫人万福。”fù_nǚ相见却要行礼,凭白多了一份生疏。“都起吧,一家人坐着说话。”陈氏压着嗓子沙哑地说道。

“爹爹大哥在家还好么,可还顺心?”陈氏来京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都好,你叔叔他们很照顾我们。还给我按了个虚职,事不多一个月还能拿不少月例。”陈守德很是感谢侯府一家。

“我寄回去的东西可吃了?爹爹你年纪愈长更要注意些,药材补品什么的只管用了去,不够我再托人带去。切记不要亏待自己。”陈氏泪眼模糊“爹爹平安就好,那女儿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人相聚,心口有说不尽的话。说道动情处,相望泪流。

其实这次来武国公府的还有一人,就是陈婉音的母亲柳氏。

柳氏明白自己不受陈婉柔待见,见面也是添堵。如今陈婉柔可是家里的菩萨,惹不得惹不起,索性没去前院,而是去了陈婉音房里。

陈婉音见着母亲当然开心,抱着母亲喜极而泣。柳氏眼尖一眼就看见陈婉音额上的纱布。“婉音,你头上是怎么回事?”陈婉音瘪嘴将发生的事托盘而出。

“娘亲,不如这次回扬州带我一同回去吧。您不是不知道姐姐她不喜我,旁人也瞧不起我。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娘之前花了多大心思,才让你爹爹同意送你来。”柳氏扯起陈婉音的袖子“这料子是你在扬州穿的起的么?还有这院子,扬州知府也比不上你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小忍才能成大事。”

“可是,可是。”秦蓁过得憋屈,她陈婉音何尝不是?都是寄人篱下,谁好得过谁。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姐姐不喜欢你,你就应该多讨好她。你以后的亲事还要仰仗她,你总不想像娘亲一样一辈子以色侍人,到老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官的太太。”柳氏好强,虽然出身不高,当心气可不低“你姐姐做得到,你也可以。我的女儿不比任何人差,娘亲还等着你嫁个皇亲国戚,让娘亲好生风光一次。”

高嫁谈何容易,娘亲不在京城自然不知道这些个贵族最看重的就是门第。陈婉音眼神黯淡。

“婉音,娘没做到的,你一定要帮娘亲实现。娘亲就你一个孩子,娘的后半生都在你身上。你可不能让我失望!”柳氏双手用力的掐住陈婉音的肩膀。

陈婉音生疼,点点头。

陈守德瞟了一眼陈婉柔的肚子,现在月份小还不显怀。“其实婉柔这次爹爹来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我们fù_nǚ二人有何说不得的,爹爹但说无妨。”陈氏刚刚喝完一杯牛乳,心情平复下来。

陈守德吞吞吐吐的开口“婉柔你能当武国公夫人,侯爷和侯夫人出了不少力。我们应该心怀感恩。”

“就是,妹妹你别天天整些幺蛾子。你来武国公府就是照顾小武国公的,你现在自己肚子倒大了。你都不知道侯爷侯夫人的脸色有多差。”陈明远牛饮一杯牛乳“真把别人惹毛了,得不偿失啊。咱家可都靠着侯府过日子,就爹爹那个官,不也是侯爷给弄得。”

“哼,你们今天是来说这些的?”陈氏压抑着怒火,“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做。”

“我看把你肚子里的弄掉,给侯府表个态,让他们安心......”

“明远!那是你妹妹的孩子。”陈守德出言喝道“莫听你哥哥的,他就是个混子。里里外外都不懂得。孩子怀上了是好事,但侯府心急也情有可原。让侯府安心也不难,你多劝劝武国公让他早把爵位定下来.....”

“够了。我还当你们真是来探我的,弄了半天是来给侯府当说客的。”陈氏拍桌而起“你们也不想想我争我抢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陈明远你身为家中长子,吃喝嫖赌会了个全,读书经商样样不通。要不是三房家中无人,会需要依靠一个女人而活?”

陈氏托着肚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四岁启蒙,七岁便能成诗,十岁成文。扬州谁人不赞叹一句才女,可这些有用么?我只恨我没生个男儿身,不能考取功名,振兴门楣。可我依然尽了最大的努力,让你们活的自在。”

陈氏痛心疾首,她的才学见识没有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深宅后院中,机关算尽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但凡爹爹和大哥努力一点,女儿何需过得这么辛苦。你们反倒好,怪我与侯府翻脸。我不过想过的更好,何错之有?我作为女儿家不能入仕,那就换种方式名垂千古!我的孩儿一定会是下任武国公,我要整个武国公府都在我手里。我要让京城人人都知道我的大名,我要让我们家比归义侯府更加风光!”

“切,说这么多,连给你亲大哥在京城谋个小官都几番推辞。”在陈明远看来,他这个妹妹不过口上说大话,嘴边没毛。

“道不同不相为谋。画壁送客!”好好的探亲,不欢而散。

“婉柔,月满盈亏。凡事要给自己留后路。”陈守德行了一个礼“这些是爹爹从扬州带来你最喜欢吃的点心,里面还有些果脯梅子,对孕妇好。”将东西放在桌上后,带着陈明远退出正厅。

陈婉柔吃了一口,还是记忆的味道。只是反胃恶心的厉害,看来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留在回忆里的才是最好的。“把这些拿去给刘姨娘,就说是我特意赏她的。”

“是”画壁接过果脯话梅。

陈明远出了武国公府一直骂骂咧咧的,陈守德打了他一巴掌。“你妹妹说的没错,要是你出息一点,她又怎么会年纪轻轻成了后娘!一大家人还要靠你妹妹讨生活。”

陈明远翻了个白眼,他这个爹心都是偏给妹妹的。

秦蓁那次从陈婉音院子回来后,每日除开去阆风书院,就是在宋氏屋子里。母女俩人似乎回到在西南的日子。

直到秦蓁长大后,回忆那段日子,依旧觉得温馨美好。

秦蓁每日说书院里的趣事和宋氏说,或者在宋氏床边绣花,虽然绣的还是不好。宋氏靠在床头,一边微笑一边默默地听秦蓁说话。两人偶尔回忆起小时候的玩笑话,哈哈笑作一团。只是宋氏身体已近透支,说着说着歪头睡去。秦蓁也不恼,帮娘亲盖好被子。出门看看月亮。

“小姐,更深露重。小心着凉。”秋诗对秦蓁挨打的事十分自责。

“秋诗,你觉得这儿的月亮好看么?”秦蓁仰起头,看着天上的圆月。

秋诗点头“可我觉得不好看,这的天都被围墙围住。看见的月亮也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以前我在西南的时候,常常爬在山头上看月亮。那儿的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天边。望不到尽头。”秦蓁轻声说道。

“小姐......”

“不过我会喜欢上这里框在院子里的月亮,一天喜欢不上,我就用一月。一月不行,我就用一年。”秦蓁眼中倒映着圆月,亮晶晶的“我一定会变成让娘亲放心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觉得陈氏姐妹都是可怜人,只是方法用的不对,让人生恨。

想来想去还是宋思颖最幸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

今日考试去啦,更新的晚了实在对不起。码字码的我眼睛都睁不开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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