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感动了上天。宋旭在刘姨娘院子留了两日,秦蓁再见时,刘姨娘满面红光,当然这都是后话。
秦蓁迷迷糊糊被摇醒,翻身眯眼一看天还大亮“天还亮着呢,今日饭食这么早?”
“小姐,快起来。五房差人过来,邀夫人小姐今晚一聚。”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都赶着堆来。”秦蓁哭丧着脸。
秋诗拿来衣服给秦蓁穿上“夫人去了老太太那,我已经叫果儿去喊了。”
“嗯。”秦蓁还在迷糊“以前在西南的时候觉得穿娘亲准备的衣裳繁复,到了京城才知道小巫见大巫。”
秋诗抿嘴一笑“小姐现在年幼,穿的还算简单。像今日穿的交领上襦和茉莉花间色裙,外加外头穿的狐皮斗篷笼统不过两三层。小姐再大些,这上襦里还得加件内衬,外头还要罩个褙子......”
“好秋诗,你可别说了。再说往后我就不愿出被子了,被子厚实还方便,不如套了被子串门哈哈哈哈。”
“小姐!哪有大家闺秀这么说的.....”
“小姐小姐,老太太派人来传话。夫人今日在老太太那吃饭,五房那里让您自己去。”果儿急匆匆的跑进来。
若说家中秦蓁最怕谁,那非宋贤不可。不只是秦蓁,武国公府的小孩没一个不怕的。就连平日任性妄为的宋思颖见到宋贤都噤若寒蝉。
这顿饭注定吃的很尴尬。菜还没上,秦蓁坐的笔直,正对着宋贤。宋贤手捧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没有看她。但秦蓁就是感觉如坐针毡。陈氏抱着宋昊坐在左边,右边是宋芳菲和陈婉音。
今日陈婉音穿的交领小袄,下着小重山裙摆。进门后就坐在秦蓁身边,面容和蔼的询问秦蓁最近过的可好。言语恳切,似长辈对晚辈的关心问候。要不是那日,秦蓁看见陈婉音朝自己丢的雪球里夹着石块,她肯定认为陈婉音是个温柔善良的长辈。
听了秋诗的话,秦蓁现在对陈婉音只有敬而远之的份。气氛就这样尴尬的持续着,直到上了菜。
菜是特意为秦蓁准备的,口味偏辣又都是素的。秦蓁想缓和气氛,开口道:“多谢五爷爷五奶奶的热情款待,这麻婆豆腐做的比在西南时还正宗。豆腐嫩而.....”
“食不言寝不语。”宋贤说道。
“......”秦蓁低头吃饭,五爷爷真的好凶啊。
宋昊见秦蓁吃瘪,嘻嘻的发笑,被宋贤眼神一瞪,立马沉默。
宋芳苓更加坚定年后要去趟侯府,弟弟被这女人养的越来越不像话。
吃罢,宋贤让人上了壶热茶消食。吹开茶叶,嘬了一口“蓁儿在西南上过学么?”
“未曾上过,只是家父在家给看过几本书,认得些字。”秦蓁紧张到不行,来武国公府后就没有温过书,现在问起难道要考验一番?
“弟子规,读过没有。”
“学过的。”
“既然刚刚饭罢,我问你句。弟子规中,谈及饮食,有何要求?”宋贤果然有考验之心。
弟子规三字成句,朗朗上口,一般启蒙过的孩子都会背上两句。但用字重复,篇幅较长,背起来串篇漏字错字的现象十分普遍。秦蓁粗心大意,背的时候也尝尝漏句错字。但秦溯宠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
“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过则恶。年少时,勿饮酒饮酒醉最为丑”秦蓁磕磕绊绊的念出来。
“短短二十四个字,你错了两句!学的都还给秦溯了?”宋贤大怒“你爹堂堂当朝状元,教出的女儿张口便是错字,心思灵巧全用在花言巧语上,说出去不怕抹了你爹面子。”
秦蓁被说的哑口无言,心生委屈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你爹爹是状元,你娘亲是名门贵女,你往后就是你爹娘的门头。你的一举一动都能成为编排你爹娘的话柄,切莫让自己成为爹娘的污点!”宋贤的话重了些。
宋贤和秦溯他日是一起在朝为官的同僚,对于秦溯的文采十分敬佩。本想其女儿哪怕没有秦溯的天赋异禀,应该也差不到哪去,结果竟是连家中庶女都不如,让他怎么不失望!
“蓁儿年幼,又在西南长大。和京城的孩子比有些距离是常事,老爷还应宽容点。”陈氏好言相劝。
不提还好,一提宋贤更是火冒三丈“其父年少成名,何尝不是生在田间?你之前给的弟子规手抄本,估计她都没有翻开,平日里尽和思颖胡闹。性子顽劣,上次弄脏婉音衣裙尚可说是孩童心性,今日小小测验,原形毕露!”
秦蓁被突如其来的训斥弄得眼泪婆娑,仔细一听原来其中还有陈婉音的事。现下这种光景要再说是宋思颖的主意,估计会再被扣个狡辩的帽子,这样一想秦蓁哭的更伤心。
“姐夫,裙子是我不小心弄脏的和蓁儿无关。”
“你还在替她说话,你还能自己砸了自己裙子不成?婉音你性子善良,但一味宠溺只会耽误了蓁儿。”宋贤深吸一口气“罢了。等年过了,和婉音一同去上女学!让先生好好改正你的坏毛病。”拂袖离去。
秦蓁还在抽泣,宋芳苓拍拍秦蓁的背帮她顺气。“蓁儿莫怪你五爷爷,他也是为了你好。我爹爹没有隔日气,过了今日就什么都不记得的。蓁儿不需害怕。”宋芳苓知道今日这么一出,小陈氏和陈婉音没少在背地里添柴加火,想着是算准了宋氏今日不会来访,吓唬吓唬秦蓁杀鸡儆猴。只是事不关己,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表亲得罪父亲,安慰安慰就算了。
秋诗为秦蓁撑伞,挡住天上的漫天飞雪。
“小姐,莫伤心了。国公老爷严肃惯的,其实也是为了您好,小姐不要挂在心上。”秋诗心中明白国公老爷是在给婉音表姨奶奶找场子,为什么不怪罪思颖小姐?不就是找个软柿子捏。
“秋诗,今日的事不要告诉娘亲外祖母。我怕她们担心。”秦蓁一步一步踩在软踏踏的白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五爷爷说的没错,我是学术不够扎实,才让人住抓着话柄。多学学也是好事。只是秋诗,我觉得自己和国公府格格不入。就像是混进珍珠的沙粒,的确没有小姐的样子。”
秋诗听闻顿住蹲下来看着秦蓁“小姐,夫人体虚,老太太派我来照顾您,就是怕您不适应。老太太常说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小姐我们慢慢来就是。走吧小姐,外边冷,我们早些回去,莫让夫人担心。”
一路上秦蓁默言,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能成为国公府夫人一份子么?
“今日多谢姐姐帮我出一口气。”陈婉音道谢。
“你觉得我是为了你?不过是脏了条裙子而已,上蹿下跳这么沉不住气。”陈氏哄得宋昊入睡,虽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但难保将来荣华富贵不压在他身上。
“那姐姐为何要帮我。”
“我这是借老爷的手,杀鸡给猴看。说好中馈大房五房一同管理,结果我进门大半年了,还只能摸到点皮毛,内里都在大房手里紧紧握着。”陈氏手掌捏紧,指甲陷进肉里“还有你,陈婉音。要不爹爹恳求,我早把你送回扬州,半点忙没帮上,整日和宋思颖置气。你最好想清楚,你拿什么和人宋思颖比,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而你哼,就算现在你娘成了正妻,你骨子里不过还是个庶的。”
陈氏托起陈婉音的脸蛋:“你要做的是帮我在国公府里站住脚,而不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我劳神。明白么?”
陈婉音低头,眼神凶狠,开口语气倒是温顺:“姐姐,我明白的。以后我会更加小心谨慎,帮姐姐坐稳国公夫人的位置。”
“回去吧,这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奉上~
今天花了很多笔墨写的是刘姨娘和宋贤。
刘姨娘典型的顺着高杆往上爬的人,为了能够拢住宋旭她还会出什么招?
宋贤是典型的上位者心态,他习惯高高在上,对于不如自己意的事通通训斥。也是一种大家长的角度,人心不算坏,但是个十分自负的人,小陈氏也是利用了这点。
陈婉音其实我一直觉得她比秦蓁更可怜,至于为什么后面会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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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武国公就这么大,很难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有人故意偷墙砖,让风吹的愈烈点。
一夜之间,武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表姑娘被武国公责骂。看向秦蓁的表情有同情,有戏谑还有一些鄙视。秦蓁对这些不甚在意,经过一晚她也想明白。为什么恰好在宋氏不在的时候来邀,摆明就是算好的。
怪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才能有了由头。退一万步说,能去上女学也是好事。武国公府请的先生是前朝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家颜公之女。前朝覆灭后颜公拒绝入新朝为官,带着一家退隐山林。其女能来武国公府,还是当年老武国公宋安帮过颜公,颜公报恩才会让其女儿出山。颜公之女虽不及父亲的造诣,但在女子中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
这么一想,果然心里好受很多。秦蓁只是担心娘亲那过不去。武国公大大小小都知道的事,宋氏怎么会不清楚。只是秦蓁做好心里准备,左等右等只等来宋思颖。
宋思颖第二天赶了个大早守在汀兰水榭。把刚准备出门给老太太请安的秦蓁堵了个正着,宋思颖也是心慌。一方面事是她惹出来的,锅都让秦蓁背去。怎么着都是自己表妹,宋思颖心里过意不去。另一方面嘛宋思颖也怕秦蓁请安的时候把她抖出来,回去被责怪。
“表姐今日起得可早啊”秦蓁看见宋思颖很是诧异。
“我听闻表妹昨日被责怪,心痛之下一夜未睡,这不天一亮就来找表妹聊聊。”宋思颖漂亮话说的不错。
“多谢表姐关心,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宋思颖松了口气“五爷爷脾气是大了一点,但他忘性也大,昨日骂你,今日保准不记得。只要......别人不再提醒!”宋思颖眼睛睁得大大的。
秦蓁就知道宋思颖来肯定有目的,原来是害怕她说出去。“表姐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的。”。宋思颖这下放下心来,招呼后头的丫鬟递上个锦盒,硬塞到秦蓁手上。“这是我舅舅送我的步摇,颜色素净。你还在热孝带着再合适不过,拿着吧。”
还带封口费的,不拿白不拿,秦蓁道谢让秋诗收下。一来二去时候也不早,秦蓁喊了宋氏和宋思颖一同给老太太请安。一路上秦蓁心情忐忑,随时准备宋氏问起昨夜的事。可直到朝饭吃过,宋氏也只字未提。
饭罢,老太太留宋氏谈话。秦蓁和宋思颖先回了院子。秦蓁怎么想也没想通,娘亲好似不知道似的。
家里都传遍了,宋氏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想说罢了。
“昨晚老五训了蓁儿一顿,你怎么看?”老太太问宋氏。
“长辈训斥晚辈,理所应当。”
“芳华,你不会看不出来这是在杀鸡儆猴吧。”老太太笑道,她的女儿她明白可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百花。
宋氏放下茶杯口吻严肃:“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最后被责怪的就是蓁儿。娘,很多事情您比我清楚。不看起由也不看经过,只是看个结果的。”
老太太没有说话。
“我是蓁儿的娘亲,我知道她的性子。本性善良,但骄纵任性,做事鲁莽不讲究后果。被训斥只是早晚的事,以后无论是别人挑软柿子捏,还是杀鸡儆猴,她都要学会自己面对。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帮她挡风雨一辈子。”谈及自己的身体,宋氏无奈。
“你别多想,上次的太医说的不一定就是准的,我们多找几个,你的身体总会有起色。而且老四媳妇要回来过年,到时候让她看看。”四房太太家里世代为医,说不定有什么妙方也不一定。
“但愿吧,我现在只是放心不下蓁儿,多希望她快些长大。”
“我以前也希望你和你弟弟快点长大,现在我倒希望你们再变小一点留在我身边。你们还有老四老五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与其说是弟弟不如说是半个儿子。现在因为一个爵位,大房和五房势同水火。掌心手背都是肉,不管也罢。只是一家人再像以前一样却是妄想了。”老太太叹气,家中的事她心知肚明,却只能是有心无力“满身富贵皆浮云,血肉至亲已离分。”
多想回到往日去,只是没有岁月可回头。
岁月慷慨的给予人们丰富的阅历,却吝啬给人后悔的机会。
在秦蓁的忐忑中,新年如期而至。四房一家踩在旧年的尾巴上匆匆赶来。
四爷爷书卷气质浓厚,为人儒雅,给家里的小辈一人带了串贝壳做的手链。四奶奶寡淡的长相,似一碗阳春面,简单舒服。倒是昭儿堂姨,大概父母的肉都匀了她去,生的嗯......丰满了一些。
秦蓁之前听宋思颖说过,昭儿姨妈的名字现在都不在族谱上。原因无他,就是出在名字上。四房没有妾氏,也没有其他子女。四奶奶当年生昭儿姨妈时亏了身子,这么多年没再怀。四爷爷也洒,脱索性把昭儿姨妈名字改成了男儿辈,做半个儿子养大。族中长辈自然不同意,这不是乱了辈分么?四爷爷也是个傲的,死活不愿意改回来,大不了一家人搬走,就每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聚。
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年大概是每个家庭的愿景,平头百姓如此,武国公府亦如此。但这一天武国公府等了十几年,真正的大家一起过大年。这样的日子里,秦蓁终于看见缠绵病榻的宋晁舅舅。他就像光彩里的阴影,与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静静的坐在一旁。欢声笑语似乎永远穿不过他的屏障。
秦蓁的眼光太过炙热,宋晁朝秦蓁望去。被抓包秦蓁咧嘴一笑,怪不好意思的。宋晁愣住身体微微发抖,眼中有些不可思议,又自顾自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对秦蓁微微一笑,继续浸入自己的世界。
“蓁儿,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宋昭儿就是个自来熟,短短几个时辰就和秦蓁称兄道弟“哦,你在看大哥啊,大哥性子孤僻,我回来这么多次还没见他和谁说过话。他有什么好看的,来玩啊。姐姐妹妹都在等你呢”
今日除夕,家里老老少少都出席,就连妾氏通房都分了一桌。孩子们吵闹也分了一桌单独的。
“昭儿妹妹最近吃的什么,比去年见的又圆润许多。”说话的是宋芳菲。她和昭儿年纪相仿,自幼就认识,说的话直接。
“吃的是新出的文蛤饼配上好的绍兴黄酒。”宋昭儿对吃食颇有研究“新鲜的文蛤出水就给晁了,这样最能保鲜。再打两个鸡蛋糊进面粉里,揉捻至面粉抓手中而不落地。”秦蓁还在热孝食不得肉糜,两个多月来肉星子都没见过,今日除夕摆在桌上的肉食,可以说是和肉近距离接触了。秦蓁拨弄自己婉里的素鸭,索然无味。“炸是最关键的一步,得用猪油,那才香。一般的菜油花生油什么的抢味儿,猪油不一样,炸出来的文蛤饼色泽金黄带着油香。炸的时候要注意火候,火大了外头焦了里面还是生的,火候小的表皮不够酥脆。”
“那怎么样才是最好啊。”秦蓁听得口水直流,见昭儿堂姨停顿,迫不及待的问。“这最好的火是用小火炸出型,再用大火炸出香脆,见到表皮金黄就可以了。吃时外面撒上一点盐粒和葱花,保管好吃又管饱。”宋昭儿说起吃食滔滔不绝“如果还能有绍兴黄酒做配就更好,既解腻又消食。烫一壶喝下去,心儿都是暖的。”
“昭儿堂姨你把我们的馋虫都勾出来了,你在外可还吃了些好吃的。”宋思颖听得认真催促宋昭儿再讲。“我在外的这一年里,又找到不少好吃食。比如今年十月的大闸蟹,比以往都肥上不少。和送来京城的不一样,我吃的是刚捞上来的,要是不小心还能被夹一口。你们看我这里就是上次......”
宋芳苓不以为然,好端端的国公府小姐不做,跑去湖上钓螃蟹,也不怕跌份。宋芳苓深受宋贤影响,对于四房一家离经叛道的做法并不认同。在她看来宋昭儿全无贵女的样子,反倒像个厨子。别人家的事她管不着,安心喂好昊弟才是正经事。今日好不容易有和昊弟相处的机会,宋芳苓心生满足。
一家人吃吃闹闹弄到了后半夜。快到子时,一日交替之际。宋芳苓拉着秦蓁走出正厅,站在外头院子里。秦蓁一看周围,大伙都出来了。
“表妹,等会皇宫里会放烟花,在别处可见不着。”宋思颖说道“据说对着烟花许愿,就能心想事成!”
嘭嘭嘭,从皇宫中升起一道道明亮的光彩,仿佛冲破天际又忽的炸开,像是琉璃瓦被打碎,五彩斑斓的落下。天空被光亮映的如白昼,比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场烟花都要绚丽。爹爹以前也见过的吧,要不为什么以往看烟花时总是北望,应该是忘不掉这美景吧。秦蓁被烟花照迷了眼睛,瞥见宋思颖闭眼虔诚的念叨着什么,这才想起匆匆许了个愿望。
“表妹你许了什么愿望?”宋思颖好奇。
“表姐你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能说。”
“那我也不说。”秦蓁和宋思颖僵持不下,宋昭儿倒是大喊一声“希望我明年还能有吃不完的美食,喝不完的美酒!”引得众人发笑。
烟花放完,又在武国公府门口放了两挂鞭炮,除夕就算是过完了,宋氏牵着秦蓁的手,向汀兰水榭走去。
“娘,你许愿了么。表姐说京城里的烟花特别灵。”
“我许了,希望我的蓁儿平安快乐,健健康康长大。”宋氏答道“蓁儿呢,许愿了没有?”
“许了。”
“是什么?”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的,我把我的愿望挂在了烟花上,让天上的神仙都知道。”秦蓁今天很是开心。
“小机灵不说就不说,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还要给外祖母拜年。”
神仙啊神仙,你可一定要答应我的愿望。我要和娘亲永远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秦蓁心中一遍遍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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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
这个年秦蓁收获颇丰,这也是秦蓁第一次感觉到辈分低不是件坏事。
不仅收到几个爷爷奶奶的红包,就连陈婉音和宋昊都包了个不小的。
宋贤果然如宋思颖所说的,没再提起之前的事,看自己的眼神也和蔼许多。这让秦蓁放心不少,事情可算是翻篇过去。
初一刚过,四奶奶就被请来给宋氏看病。秦蓁和老太太坐立难安,看着四奶奶给宋氏把脉看舌。宋昭儿看腻了这场景,站在门口和果儿一同吃果脯。
四房太太皱着眉,看向宋氏。摇摇头又低头把脉。秦蓁心随着四奶奶的动作砰砰乱跳,心底总有些杂乱的声音隐隐约约冒出,心里发慌,人也浮躁不少。宋昭儿和果儿把果脯咬的咔咔作响,传到秦蓁耳里,平日寻常的声音,变得刺耳异常。
耳边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大,像是一双双手在拧着自己的心,秦蓁的忍耐一步步消磨,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别急,蓁儿。”老太太抚上秦蓁的手,轻轻的拍打。莫名的烦躁被暂时的压制,秦蓁目不转睛的看向宋氏。 宋氏微微一笑“蓁儿别担心,娘亲没事。”
四房太太似乎欲言又止,看向宋氏。宋氏眼神恳求。过了片刻四房太太才缓缓开口:“芳华没什么大碍,身体阴虚,我开几服药再配上食疗,会慢慢好起来。”秦蓁的烦躁这才消失,转而是一片轻松之意。
“多谢四奶奶。娘亲你没事,平日就不要多想了,凭白多增烦心事。”娘亲没事,秦蓁面露喜色。
宋氏点头“我和你外祖母、四奶奶还有话说,你年纪小多听无益。你和你昭儿堂姨去玩罢。”
宋昭儿挥挥手:“蓁儿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大人说话成没意思,不如听我给你讲讲好吃的!”宋昭儿讲吃食,比 自己吃的更香,西南还没有那个说书先生能比的过宋昭儿的。
秦蓁给四奶奶老太太行个礼,开开心心的和宋昭儿出去。
“四婶,说吧。我还有多久的日子。”宋氏很平静。老太太已经泪流满面,刚刚在秦蓁面前差点露馅。
“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四房太太虽然看惯了生离死别,但事发生在亲人身上总是很难释怀的。“老四媳妇,芳华真这么严重?好好的一个人就剩下半年?”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的手帕湿润。
四房太太摇摇头“芳华的病是月子里带出来的,这些年没有好好调养,身体本就亏空。加上之前动了肝火,伤及根本。如今气血两虚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我给你开的方子每日按时吃,切记不能再动肝火,否则半年都是奢望。”
“多谢四婶为我费心,只是万万不能告诉蓁儿。”
“难道能瞒她一辈子?芳华还是要早做打算。”宋氏无声,旁边的老太太泣不可抑。四房太太学医治病最是明白天意难为,对着宋芳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秦蓁不知娘亲已经病入膏肓,和宋昭儿你一口我一口的互喂果脯“蓁儿,我说了吧这果脯加上一点盐,就是会比较软。”
秦蓁吃的欢“堂姨真会吃,寻常的东西在你手里味道就是不一般。”
“我的愿望就是当厨师!做出天底下做好吃的东西。”宋昭儿大喊一声。
“堂姨肯定能行的,你要是当厨子,我要吃免费的,吃空你哈哈哈哈哈。”
“你真的觉得当厨师不错么?家里姐姐妹妹都觉得我在异想天开,哪有名门贵女做厨子的。”说起这个宋昭儿有些落寞“我知道她们不喜欢我,反正一年也就见一次。不过现在有你,我又想呆在这儿了。”
“那你就和我作伴,你做什么我都吃!”宋昭儿是秦蓁入武国公府以来第一个真心朋友,想到她年后要走很是舍不得。
宋昭儿想了想还是摇头“娘亲不喜欢这里,我留在这里娘亲肯定不愿意。”
“嗯,还是娘亲比较重要,在我心里娘亲也是最重要的。那....那你明年一定要来看我。”秦蓁伸出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恩,不变!”
然而第二年除夕,宋昭儿没有出现,当然这是后话。
四房太太带着宋昭儿从汀兰水榭出来,准备回院子,路上被早候着的丫鬟堵个正着。
堵人的是五房太太的丫鬟画壁“四太太昭儿小姐,我们太太有请。婉音姨妈今日身子不适,现下又在年关,大夫不看诊,就让奴婢接四太太过去看看。”
四房太太一去,看病的却是陈氏。
原来陈氏嫁进武国公府大半年,宋贤几乎夜夜宿在她房里,小妾屋里都积了灰。可这肚子一点声响都没有,偷偷的吃了无数药调理,也看了不少大夫,都是一句夫人体虚搪塞过去。陈氏不解自己在娘家时,从未大病大痛过,来了武国公府怎么就体虚了?只是药吃不少肚子里还是没动静。
陈氏听说四嫂子家中是有妙方的,其中一个就是生子的偏方,也管不上四房五房有没有恩怨,暗暗请来四房太太。至于用陈婉音的名义,也是怕别人知道内里拿这大做文章。
四房太太一搭手就感到不对劲“弟妹,你最近接触过什么活血的东西么?”陈氏听闻诧异不已,自己天天想着备孕,又怎么会接触那些活血的东西。
见陈氏表情,四房太太心里有了底,估摸着又是宅第阴私。她闻了闻陈氏身上,眼睛提溜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回陈氏身上。“弟妹,这镯子你最好不要带了。”四房太太指了指陈氏手上的金镶玉芙蓉镯“这儿的味最重。不光是这,你的衣饰,还有你这的床幔都不干净。闻多了估计子嗣艰难。”
陈氏面色发青,手里的帕子被攥的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撕碎。能说的都说了,四房太太说了声房内还有事,陈氏挤出一点笑容“多谢四嫂,只是今日之事是我的私事,还望四嫂能替我保密。”四房太太点点头起身离开。
陈氏一怒之下,扯下桌布。桌上的茶壶茶杯尽数打翻在地。她说为什么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气色,每个大夫都吞吞吐吐说句体虚。原来是有人存心不让自己怀上孩子!陈氏一把摘下镯子,摔在地上。好一个亲婶婶,心思如此歹毒,生生要断了她的希望!
“画壁,给我查查我院子里究竟还有多少个婶婶的好帮手,把手都伸到我房里了。”陈氏面目狰狞,强忍愤怒捡起镯子。“你去找个工匠,按着这模子再做个来 ,我们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年关里五房失窃,听说是五奶奶房中见财起意,偷了几副珠宝,被五奶奶抓了个正着。总之消失了几个丫鬟。不过这些都和秦蓁无关,此时的她正难过伤心,宋昭儿要启程返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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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文一点都不甜,看得人不多嘤嘤嘤
但是我心目中的秦蓁是个靠自己慢慢改变的孩子,估计这个文后面会有甜的部分,但是估计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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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
四房家住江浙,四房老爷赶着回去复工。过完初二,一家人就打包行李准备出发。四房太太把药一份份理好,送到秦蓁手里“一天一包,小火慢煲。”。
宋昭儿从怀里掏出一份方子“这是食补的方子,我娘亲写的。我又改了点,做出来应该好吃的。”
秦蓁收好,眼泪婆娑“四奶奶,堂姨。我们明年再见!”四房奶奶点点头,转身抱住宋芳华,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声珍重,转身踏上马车。
宋昭儿掀起帘子,对秦蓁挥挥手“蓁儿,明年等我......”声音随着马蹄溅起的雪痕一同渐行渐远。
“娘,昭儿姨妈留下多好。”
“人生总有缺憾,不完美才是完整。”宋氏牵住秦蓁往回走“你昭儿姨妈爱自由,若是束在宅子里头会不高兴的,你不想她不开心对不对。”秦蓁点点头。
宋氏心中何尝不想她的蓁儿能像昭儿妹妹一样自由自在过自己的日子,可她的蓁儿注定没有那个福气,有父有母为她遮挡一生风雨萧索。
秦蓁忽的闲下来,每天不是替宋氏煎药,就是和秋诗学些女红。
“秋诗,你看我绣的怎么样?”秦蓁兴致冲冲的举起绣帕给秋诗看。
“小姐,小姐的水鸭绣的很是别致,就是长了一点。”
“我绣的是凤凰!”果儿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笑什么,你绣的也不好。”
“小姐说的是,能把凤凰绣成水鸭,我可没小姐的本事。”果儿顶嘴 。
秦蓁脸红无法反驳,低头只管绣自己的“那看看我这个怎么样?”
“蜜蜂嗅寒梅,绣的不错。可是小姐大冬天的哪来的蜜蜂。”秋诗仔细端详,想找出些好处夸夸自家小姐。
秦蓁彻底无语,拿着自己的帕子翻来覆去“你真当没看出这是蝴蝶憩桃花?这翅膀绣的挺好的。”秋诗听闻和果儿捧腹大笑。
“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我绣的不错啊。”秦蓁还在嘀咕。宋思颖推门进来:“你们在说什么玩笑话呢,还在院子里就听见笑声,也不怕老太太听去,说你们没规矩。”秋诗果儿连忙噤声“表姐这是吓唬你们呢,对吧表姐。”宋思颖不置可否。
她坐下看见秦蓁的绣帕:“表妹是在学女红?我看这蜜蜂绣的传神。”话音刚落又是引来一阵哄笑。宋思颖这才知道表妹绣的是蝴蝶,笑的眼泪直流还不忘安慰“表妹针法不错,就是型有点丢了,绣的好蜜蜂,下次蝴蝶肯定也能行哈哈哈哈哈哈。”
“表姐找我何事?”秦蓁被笑的面红耳赤,只想把这是翻篇过去,莫再提起。
“无事就不能登你的三宝殿了?”宋思颖可算是缓过气来“今天我来是要和你分享一件趣事。”宋思颖可谓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主,消息是个顶个灵通。只是苦于弟弟太小,母亲严肃,一腔的八卦无人倾诉。现在可好有个听话的表妹,可得把一肚子的话吐出来。
“你知道今天五房回门省亲,芳苓堂姨,五房奶奶和陈婉音都回归义侯府了吧。”秦蓁点点头,出嫁女子从初三起回娘家是常事,这有什么稀奇的。
似乎看出秦蓁的疑惑,宋思颖解释道“回娘家没什么,只是五奶奶返家的时候脸铁青,连带着陈婉音的脸色也不好看。听说回了院子对下人发了一阵火。”
“回娘家不是高兴的事么?”
“回娘家是件高兴事不假,可五奶奶回的算哪门子娘家,她本家可在扬州!”“扬州?”宋思颖诧异“表妹你别是不知道吧,五奶奶不是归义侯府本家,她是侯府里三房老爷的女儿。”
宋思颖不说秦蓁还真不知道,谁没事打听各个亲戚的底细。“所以说后娘不好当。五奶奶有闲心掺和大房的事,不如好好管她的继子。这不肯定被归义侯府训了呗。”五房出丑,宋思颖乐得开心。
“那原来的五奶奶呢?”
“原来的五奶奶病去了。要不是那个五奶奶走了,哪轮得到这个小门小户的大小姐。之前的五奶奶可好了,还会做些小甜饼给我吃,哪像她净惹事。就是她进门,大房和五房的关系才不好的。”宋思颖撇撇嘴
“得啦,事我已经和你分享了。你继续绣你的蜜蜂,我回去抄书,下次有趣事表姐再和你聊聊!”果然宋思颖把秦蓁当树洞。
秦蓁扯了扯手里的绣帕,哪里像蜜蜂了,真是的。
归义侯府内,侯夫人把上午宋芳苓所说如数告诉侯爷。
“老爷,陈婉柔是个养不熟的,我们要早做打算。”侯夫人穆氏担心“昊儿未免太过依赖她,往后要是为她是从,恐怕会和侯府离心。”
侯爷嗤之以鼻“当初我就和你说,外来的女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不信。非要从宗族中挑个,挑来挑去还就挑中陈婉柔。你不是不知道三房是从妾肚子里爬出来的。”
“那挑谁?”穆氏挑眉“婉莹么?”
“我看婉莹就不错,看着长大的,又是自己人。”侯爷摸了摸胡须“当初让你选,你百般不愿,现在想着婉莹的好,我看也不晚......”
穆氏站起“老爷怕是昏了头!三房就算是妾肚子爬出来的,陈婉柔也是个嫡的。论嫡庶,陈婉莹是个彻头彻尾的庶女,是个贱人肚子里爬出的贱货!”
“你闭嘴,那也是你女儿。张口闭口贱人贱货!不闲臊得慌!”侯爷拍桌站起,指着穆氏鼻子。
“我臊得慌?我看是老爷被妖精迷昏了眼!当初婉如嫁给武国公时,他还只是武国公府五房少爷,说的不好听的,是我们婉如下嫁了。”穆氏振振有词“如今当初的五少爷变成现在的武国公,就算是婉如还在世嫁给他都算是高攀,更何况一个侯府庶女?给人作妾都要看人乐意不乐意!”
侯爷心里清楚,只是杨氏不停吹耳旁风,让他一时迷了眼“武国公是找续弦又不是正娶,再说了你把婉莹记在你名下不就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哪像现在生怕昊儿和侯府离心。”
穆氏气极反笑“老爷,当初杨氏生下婉莹,我就提过把婉莹抱到我房中。可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听了杨氏几句软话,就让她自个儿养的?现在又想打我的注意,门都没有!您也不看看陈婉莹被杨氏养成什么得性,妖妖娆娆是个做正妻的模样?您就是送去,也得人家要啊。小小庶女和国公女婿孰轻孰重?老爷不会不知吧。”
“选来选去,还不是选了个白眼狼。”侯爷自知理亏,强抓着这点不放。
“但人家好歹知书达理,模样周正。武国公看得上人家。”
“武国公喜欢,那你是没办法治她了?”
“那倒不一定,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昊儿,只要她没自己的孩子,昊儿的地位不会动摇。”穆氏胸有成竹“至于昊儿,我们要多接回来小住,让他知道外祖母外祖父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你还能阻止别人生孩子不成。”
“当然可以。”穆氏年关听闻陈婉柔撵了一票丫鬟,自己安排的眼线也在其中,还以为计划败露。没成想今日一看,手镯还带在手上好好的。别的不说,那玩意戴的久了,送子观音都救不了她。
似又想到什么,穆氏阴笑“老爷,我们最好把三房接来京城一聚。用他们的手让陈婉柔知道,想稳稳做好国公夫人的位置,只有侯府能帮她。”
“夫人想的周到,为夫这就去写信。”侯爷也不是个傻的,于其争辩些无法改变的事实,不如好好打算将来,毕竟武国公女婿比庶女重要的多。
此刻被侯爷夫妇痛骂的陈婉柔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侧头接过画壁削好的苹果。
今日归宁,不出所料被穆氏敲打,回房后佯装发了场大火,做给宋芳苓看看。想必宋芳苓心中定是觉得自己被气的不轻,现下等着看她好戏吧。
陈婉柔抬起手臂看了看手上的芙蓉镯,婶婶也真是好骗,一个假货就让她放下心思,没往自己房中再插人。
陈婉柔摸摸肚子,最要紧的是有个孩子!等她肚子传来消息,归义侯府就会明白,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文特别冷qaq,更的我好伤心啊。
不过只要还有人看我都会继续写的。
希望看到这一章的小可爱,可以点一下收藏,这样下周我就可以冲冲好一点的榜单。
觉得我写的不足的地方,也希望大家能指出来,我会改正的。么么楸
再次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爱你们mua~
☆、亲事
五房的消息,宋思颖不厌其烦的每日准时送达,但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秦蓁已经磨练了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事。她说任她说,秦蓁岿然不动地继续绣花。这几天的练习,让秦蓁有了长足的进步,今天娘亲说她的蛾子挺不错,虽然......她绣的还是蝴蝶。但好歹是一个品种不是么?秦蓁乐观的想
。
“表姐,今天又是什么消息。”听果儿说宋思颖又来了,秦蓁专心绣花头都不愿抬起。
宋思颖气喘吁吁跑来,落座啥也没说,先猛灌一壶热茶。
见秦蓁还在绣花“别绣你的蜜蜂了,大消息,别弄啦。”宋思颖扯下秦蓁的绣帕“你每次都这么说。”秦蓁把绣帕拿回来“我还差一个眼睛呢。”
“反正都是幺蛾子!你信我这次真是大事。”宋思颖很是坚定。
秦蓁无奈,让秋诗把绣帕收好,正襟危坐“说吧,五房又怎么啦?”
“这次不是五房,是三房!”
“三房?”秦蓁诧异。
三房宋芳菲的亲事出了岔子。
这事还得从三房老爷宋坚说起。宋坚花花肠子多,姨娘通房一房房的往屋里抬。小李氏虽然气愤,但是自己没生个儿子,底气不足,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妻子的纵容,让宋坚变本加厉,出入烟花场所,认识不少有同样爱好的同僚。其中一个就是翰林院编修杨守义。
两人都是芝麻大的官,又自诩风流,一来二去成为知己,还给自家儿女结了亲事。
说来这亲事也靠谱。虽然有个混账老子,但杨守义的儿子杨川却是京圈里出名的有为青年。年纪轻轻就是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据说年后还会升迁。
女儿能嫁给杨川,小李氏放心不少,商定着年后出阁。本是一桩喜事,却生生让宋坚坏了去。
杨守义杨老爷总觉得儿子升迁悬,想找个关系送送礼,把这事定下。左想右想,决定要送礼不如就送官最大的,一次到位。和宋坚一商量,一拍即合决定送礼给掌管六部人事调动决定权的谢彦谢丞相。
可这礼送啥?送钱,人家比你还多。送物,人家家里好几仓库。最后两人决定送两人最喜欢的美人!这推己及人可谓是发挥到了极致。
外传谢彦不好女色,但还是收下两人送的美人。两人一合计事成了啊,放下心来继续花天酒地。
结果这美妾前几日传出怀孕的消息。放在寻常官宦家这是喜事,但在丞相府里这可是催命符!
谁不知道谢丞相能有今天的位置靠的是岳家镇国公府的一路提携,丞相夫妇也是出名的模范夫妻。
府里除了一个妾生的庶子,再无其他庶出。就连这个妾氏也是丞相夫人嫁人四年无所出,自己开脸抬的姨娘。说来也怪,这姨娘怀上孩子没多久,丞相夫人就也怀上,更是先生下个男孩儿。
再说那姨娘早几年就病去,留下的庶子如今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难怪外人说丞相府是母老虎当道,方圆十里要是有个母蚊子,翅膀都要折掉。
丞相府居然出了个怀孕的良妾?这消息早已传遍京城,据坊间小道消息传闻,前几日丞相夫人就回了娘家,年都没在丞相府过。
消息真正假假不得而知,唯有一件确确的是杨川升迁无望,更有好事者说他现在的官阶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这事和杨川有甚关系,要找麻烦也应该找谢丞相才是,又没人逼着他纳妾。”谢彦此人,秦蓁听娘亲提起过。是父亲的同期生,又是为官的同僚,当年科举时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人是聪明的,但品行一般。
“说你傻你还不信,你想想现在谢丞相什么身份,那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而镇国公府嘛......”宋思颖故意吊胃口。
“怎么?”
“镇国公府如今就一个长女在宫为妃,又还无所出。家里的男丁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唯一个好些的躺在床上十几年。”宋思颖得意“这些都是我从娘亲哪里听到的,千真万确。你说镇国公府会和谢丞相翻脸么,指不定往后还要靠着丞相一家。”
“杨川可不就成了替罪羊。”秦蓁很是惋惜,好大青年前途就此中断。
宋思颖点点头:“也不能说全然无辜,谁叫他摊上那么个爹。我看丞相夫人这次不会善罢甘休,这要是松了口,往后丞相府里还不和三房一样,叽叽喳喳一堆女人。”
“三奶奶和芳菲姨妈怎么样了?”这事最受影响的就是小李氏和宋芳菲。
“一大早就在闹,你这里别亦苑远,我那近。吵死了,可不一大早就来找你了。”宋思颖摇摇头“虽然我觉得芳菲姑妈平日装清高,但这事儿还真惨!怪可怜的。”
秦蓁点头。
三房如同宋思颖所说,一大早就闹翻了天。
小李氏破口大骂:“我怎么嫁给你这个畜生啊,花天酒地不说,现在还耽误闺女的姻缘!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宋坚自知理亏沉默呆坐,他也没想到送个礼居然把准女婿的官送没了。
“我十六岁嫁与你,除了头一年以外。我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小李氏椎心顿足“女人一个个往院子里抬,后院的女儿一个个生。这些我都忍了,谁叫我没给你老宋家生个带把的。”
“可是你啊你宋坚,这么多年可有半点长进?每个月都是我在用嫁妆补贴家用,你那点银子,呵。喂狗都不够!我自认作为你宋坚的妻子我问心无愧,作为三房的主母我堂堂正正。可你呢?你嫌弃我商户出身,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配作为人夫为人父么!”小李氏忍得太久终于爆发。
“污言秽语,不可听不可听。泼妇不可语理!”宋坚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小李氏气的面红耳赤还想上前理论,被宋芳菲一把抓住。“娘,你和爹爹说这些有何用,他要是有所醒悟我还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宋芳菲心中何尝不痛,爹爹无能,家里姐姐妹妹那么多,唯独三房低嫁。
“芳菲,这亲不能结!我这就去给你退亲。”小李氏也是急昏了头“娘亲不能让你嫁给一介白衣,不能再过和娘亲一样的日子。”
宋芳菲连忙捂着娘亲的嘴“娘,你也昏了头么,婚期都已定下,现在悔婚岂不是让全城人笑话我们宋家背信弃义!”
“可娘不能看你就这样嫁过去,娘亲过去和杨家说,只要他们肯退婚,给多少银子娘亲都愿意!”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问题,只要她的亲亲女儿过得顺遂,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我愿意嫁给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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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
宋芳菲在屏风后第一次见着杨川就倾心了。杨川模样标致,待人有礼,听小姐妹们说才学也是个好的。
自己出身于国公府,但娘亲是商户,爹爹又只是一个小官,多少年都还在原地踏步。
她不像芳华表姐可以嫁给状元,也不似芳苓表妹注定有个好姻缘。两个嫡亲姐姐都是低嫁,想来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平日里的高处不胜寒,在外人看来就是个笑话。
所以能嫁给阿川,她已经很满足。无论阿川有官无官,她都要嫁!
“你真当要嫁杨家小子?万一他真被革了职,以后不复启用。你过的就不如姐姐妹妹们了。”小李氏皱眉,什么时候女儿就和杨家小子情根深种了?
宋芳菲苦笑“我嫁的再好就能越过其他房的姐姐妹妹么?这家里我能比过的就只有庶出。”
“说到底还是娘亲拖累你们,要是娘亲家里有个一官半职,三房哪是现在......”小李氏对自己出身耿耿于怀。
“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娘亲何必再说这些丧气话。”宋芳菲叹气坐下,忽而又弹起“娘,我们找五叔帮忙!他若是肯替阿川说上两句,想必镇国公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阿川一马。”
小李氏也是气疯了,忘记家里还有个现成的菩萨。只要五弟肯出面,事情定能解决。到时候女儿能风光大嫁,也能弥补这么多年来她对女儿的亏欠。
陈氏看书看的入迷,对书中所写反复琢磨不得其解,正是烦躁。
“小姐,三房奶奶和芳菲小姐来了。”画壁进来通报,得了陈氏一个白眼。
“姐姐,我想三房为的是芳菲的亲事而来。”陈氏日日吃药调理,打的是陈婉音病了的幌子,陈婉音自然天天窝在陈氏这里。
陈氏听闻放下书“哦?是翰林院编修杨家的事?”
随即嘲讽一笑“我说呢,我嫁进武国公府大半年,除开刚成亲那会儿。三嫂还没来过我房里。画壁,你就说我刚起还要梳妆,给她们沏壶好茶。这两天心里肯定着急上火,让她们好生歇息会儿。”
“姐姐,你小心三房又在你背后说闲话。”陈婉音很是担心。大半年的塑造,姐姐在外名声不错,但也不乏说姐姐虚伪的流言。查来查去最后居然是府里传出去的。
陈氏又捧起书“你觉得我帮了她,她就会感恩戴德?你放心吧,就算今日我晾她俩一整天,她俩也会笑脸相迎。”说完又琢磨书中难点。
果然小李氏看见陈氏满面笑容,全无干坐一个时辰的样子。
“弟妹,婉音都在呢。三嫂听说婉音最近病了,拿来些药材给婉音。”三房丫鬟手里提的可不只药材这么简单,陈氏眼睛一扫就见着一套湘绣屏风。
小李氏顺着陈氏眼神望去,立马解释道“这套屏风是我爹爹上次见我时带来的,别看着小。这双面绣法,最是那熟练的绣工也要耗去整整一月有余。”
“劳烦三嫂费心了,婉音就是风寒。哪需要这么贵重的礼来”
“哪来的话,这病要重视千万不能拖,小打小闹拖出个大病那可就不是开玩笑的。”小李氏有一句每没句的唠着,就是不想让五房看出自己太过着急,抓着把柄趁机拿乔。
陈氏不急,她倒要看看三房能憋多久。一旁的宋芳菲眼见着自己母亲东一句西一句的就是没落在重点上,帕子都快扯碎。
“婉音姨娘没事就好,今日我们来叨扰五婶,其实是有一事相求!”终是没有忍住,宋芳菲先开了口。小李氏瞥了眼宋芳菲,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何事?”
既然女儿开了口,小李氏也没了顾虑一口气说了出来。
“事就是如此,本来这是三房的事。没凭得来劳烦五房,只是事关芳菲的终身幸福,今日也就腼着脸来烦弟妹。”
“哪的话。只是三嫂你也知道的,我是个女儿家,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这事吧又是官场上的,我们女人更加说不得。”陈氏转转眼睛“不过我可以说给老爷听听,只是这结果......我可没法保证。”
能有陈氏这句话,小李氏放心不少。只要宋贤知道,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只是今日如此顺利,让小李氏心中微微不安。宋芳菲则是喜上眉梢,对着陈氏连说多谢,这几日的心终于落在肚子里。
三房放下礼物走后,陈氏喊着画壁把东西收好。
陈婉音不解“姐姐你当真要帮她们给姐夫传话?”,明明姐姐看不顺眼三房,常常说三房空有一身金银玉石,内里实则脑子空空,怎么会这么好心?
“传,怎么不传,我们可收了不少好东西。”陈氏很是喜欢那套湘绣“不过我们得要换个方式说。”
“怎么说?”陈氏勾勾手指,伏在陈婉音耳边说着什么,时不时还笑出声来。
“姐姐果然足智多谋!”姐姐这肚里装的可都是心眼!
陈氏心情大好一把抽掉陈婉音手中的诗集“平日少看些悲秋伤春的诗,脑子里少点春华秋月,你也能聪明点。”
夜里,宋贤回来。陈氏就和他说了白天的事。
“三房与你素日里没什么来往,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陈氏替他捏捏肩膀“可不是么,吓妾身一跳。不过也怨不得她们,事关芳菲的终身大事,急一些也正常。”
“芳菲亲事?”自个儿亲侄女的亲事出了什么岔子?宋贤相当关心。
“杨家那小子不知从哪知道自己要升迁,忙着给人送礼。没曾想送到人家的逆鳞上,被人扒了皮,据说官都保不住更别说升迁。”陈氏避重就轻,把送礼的事按在杨川身上。
“胡闹!”宋贤果然生气“在朝为官凭的是真本事,而不是靠关系走后门。想当初我大哥贵为武国公,我能入仕不也是通过科举。”
“年轻人未免总想着走捷径,再说他和芳菲不日就要成亲,若是老爷能帮一把......”陈氏摸透了宋贤的秉性,他最听不得别人以年龄为借口。
“同样都是年轻人,为何有人年纪轻轻就名垂千史?年龄永远都不能成为犯错的借口。”果然宋贤踩着套。
“往大了说这也是亲戚,以后还要来往的。老爷能帮就帮一把。”
“靠家族萌阴,焉能成大器!”说道这个宋贤气不打一处来。
“前几日我还因御使大夫把他儿子安排在我手下,和他大闹一场。如今换成自己亲戚,就可以徇私舞弊,既往不咎了?说出去我这脸往哪放!还有你,不要什么事都答应别人。我知你是个心软的,但凡事都有原则底限。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必和我说,自己回了去。”
陈氏心中暗笑“是,老爷。往后我会注意的。”
秦蓁手里摆弄着文清舅舅送的纯金九连环。文清舅舅年后又来了个大单子,赶不及来京城见她,托人送来两个纯金的九连环,她一个宋思颖一个。
“蓁儿,可有法子了?”老太太坐在太妃椅上,看着满脸愁容的秦蓁。“还差一点,再试试估计行。”
老太太摆手,曲嬷嬷给秦蓁递上一碗杏仁牛乳。“别急,先喝点牛乳,再想想。小心烫嘴......”老太太话音未落,秦蓁拿起牛乳一口牛饮,瞬间喷出。
“嘶哈,嘶哈,好烫惹”秦蓁被烫着话都说不清。“快喝些凉水,怎么喝东西这样性急。”
“玩的太认真,一晃神没注意。”秦蓁双眼红通通的,旁边一众奴仆也笑的泪眼婆娑。
老太太眼里含笑,往后和外孙女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这般有趣的孩子,以后的时光也不会太孤单吧。蓁儿能一直开心快乐,她也不枉女儿所托了。
“堂姐,堂姐求你救救芳华!。”小李氏冲到堂前,一把跪在地上。
老太太知道宋芳菲的事。只是一来,她已经算不上主母,这事她不好管。二来,宋安去世多年,她也没什么官场资源。三来,杨川的事说白了是他们杨家自己惹出来的,人还没嫁出去,就管别人家事说出去也不是个道理。
再说了杨川是个好苗子,但升的快,心思难免浮躁。这次打压也不全然是坏事,起码可以磨砺年轻人的性子。如此一来,老太太就装作不知,也没掺和三房的事。
“芳菲好好的在别亦苑,谈何救不救的。”老太太嘬口茶,淡定的开口。
小李氏着急上火,在别亦苑干等几天,却毫无消息。一问才知道,宋贤根本没答应,宋芳菲这些死了心,整日整日的待在房里不出来。
走投无路的小李氏这才想起堂姐。虽然老太太不管事多年,但人情底子还在。
“堂姐,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芳菲要是嫁给一介白衣,往后日子怎么过!”
“怎么过?当初我嫁给老爷,老爷就是一穷苦书生。既无官阶又无田地,上有病弱老母,下有四个尚未及冠的幼弟。按照你的说法这人我是嫁不得了?”老太太也是面带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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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
秦蓁第一次看老太太生气,记忆里老太太总是笑的和蔼,对谁都是老好人。真发脾气还是头一回。
“大哥是万一挑一,也不是谁都有这么好运气。”小李氏小声嘀咕。
老太太拍桌而起“你也许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你想想三弟当年,不就是你眼中的乘龙快婿,那如今你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这.....”被老太太戳中心事,小李氏无言以对。
见小李氏气弱,老太太气也消了大半。总归是自己的堂妹,哪怕是远房的,也连着血脉。“为什么当初我执意嫁给老爷?你可知道?”小李氏摇摇头。
“嫁人嫁的是品格!老爷家贫,家里又有四个年幼的弟弟。为了养活一家人,老爷日日夜夜为人抄书换钱。用的是最差的黄草纸,大冬天的皮肤抄到皲裂。老爷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血弄脏纸张。老太太似乎又回想到当时的情景,心疼溢于言表。
“我就是看中老爷对家人的责任,才义无反顾的嫁了他。”
小李氏知道老武国公出身清贫,但没想到这么苦。她认识宋坚时,老武国公已经和圣上出生入死小有名气。
“反而你,”老太太环顾四周,“这没外人儿,我也敞开肚皮说亮话。我以堂姐的身份是不是和你说过宋坚非良人?可你想着武国公的荣华富贵,又惦记着宋坚的一官半职,把我的话权当耳旁风。现在我倒要问问你,你过得顺心?你的嫁妆还剩下多少?”
小李氏发愣,自己嫁妆这些年被耗的见了底,何尝不是她的短处?
“好,你嫁了。我可否与你说过对宋坚要严加看管,对子女要循循教导,日后三房也好有个出路。”小李氏想起堂姐在她新婚时确实千叮咛万嘱咐。可那时正是蜜里调油,自己被宋坚花言巧语哄的没了个边,把堂姐的话抛在脑后。
“堂姐,我....”老太太没让小李氏说完“你看看三房本事没有,女人孩子一大堆,嫡庶不分。妾氏通房养出的女儿,妖妖娆娆不成样子。说句难听的就连芳菲也是个不出挑的!比气质端庄不如芳苓,比才学修养甚至不如陈婉音。凭什么高嫁?”
小李氏听闻嚎啕大哭:“比不上芳苓婉音还不是因为我出身不好,是我连累了芳菲啊!”
“呵,难道我不是商户出生?”老太太见小李氏还不醒悟无可奈何“现在你还觉得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么?”
小李氏抹泪:“堂姐现在马后炮也无用我孩子都生了三个,还能反悔不是?芳菲的事才是要紧的。”
“我说的就是芳菲的事。我看杨川是个好的,读书勤奋用功,待人接物得体。年轻有个轻浮气燥也是常事。就算没了官衔,往后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只要真心待芳菲好,两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可他万一成了一介白衣,芳菲难不成要和他做平头百姓?”
老太太摇摇头,说了这么多竟都是白费。这个堂妹经商是个好手,头脑灵泛。却偏偏要进这武国公府,也不知当初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现在她目光短浅,管不住丈夫,教不好女儿,真要细算也有自己一份责任在。
“杨家小子有无官职在身真对你这么重要?”一个母亲第一不是想着女婿的品行人格,而是看些浮名虚职,老太太内心失望透顶。
小李氏点头如捣蒜,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被曲嬷嬷扶着坐回太妃椅“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往后都不会再管三房的事,你答应不答应。”
“堂姐!”
“你只管说答应不答应。我年纪大了,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烦心事折寿。”老太太用力捏着眉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李氏也不好强求,点头应下。“你回去等消息吧,曲嬷嬷送客。”老太太一刻都不想再见到小李氏,挥挥手让曲嬷嬷送客。
小李氏行个礼,退出去。
秦蓁在一旁不敢说话,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忽然被老太太喊住。
“蓁儿,可觉得外祖母不近人情。连自己的堂妹都不帮衬?”
秦蓁摇摇头“我虽然年幼,对婚娶之事不了解。但爹爹对娘亲一往情深,两人成亲十几年依旧能相敬如宾。我想这大概和官衔地位无关,唯二人真心而。”
老太太招手让秦蓁过来,摸着秦蓁的脸蛋“稚子都明白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呢?”
老太太守信,当天下午就去了镇国公府。回府时,已经是傍晚。
小李氏想问结果,被老太太一挥手挡了回去。
没过几日杨家就传来好消息,杨川的官衔保住了,只是升迁无望。
对于这个结果两家已经很满意,毕竟丞相夫人摆明要拿此事做典型,能保住官衔已是万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房又恢复往日的热闹,小李氏一心打理宋芳菲的嫁妆,宋坚还和往常一样花天酒地,宋芳菲则是怀着一颗待嫁的心忐忑地等着成亲那天。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除了更频繁的出入福寿阁,这一天天的对秦蓁来说没什么两样。
很快就到了宋芳菲出阁的日子,小李氏弄得阵仗很大,光是嫁妆就备了十八箱。这还不算家里其他亲戚送的东西。
老太太许是对小李氏彻底失望,宋芳菲出嫁时也没和她说一句话。只是反复叮嘱宋芳菲往后要相夫教子,过好自己的日子。
秦蓁和宋氏热孝在身,这样的喜事怕冲着。整个武国公府只有汀兰水榭冷冷清清,秦蓁听见外头锣鼓喧天,自己却不能参加,不免失落。
宋氏见女儿低沉,想让她开心点“蓁儿,你知道娘成亲时什么感觉么?”
秦蓁果然被吸引“什么样?和芳菲表姨一样么?这么热闹?汀兰水榭也听得到么?”
“那时候武国公府还没这么大,也没有汀兰水榭。”宋氏摸摸秦蓁的小脑袋“热闹嘛,当然也是挺热闹的。武国公嫡亲大小姐嫁给当科状元,城里百姓知道信的,都来看热闹。”宋氏像是想到什么趣事,噗嗤笑了一声“我还记得我带着盖头,被人牵着走出大门。隐隐约约看见一大群人的脚丫子,可怕我吓到了。”
“然后呢,然后如何?”
“然后你爹爹就牵着我的手,悄悄的拍了拍。低声说了句,芳华莫怕有我。领我上了轿子。”回忆往事,宋氏脸上涌出甜蜜。
“还有么?”秦蓁对父母的过往十分向往。
宋氏又说了些,什么成婚时要开脸,丝线绞的直生疼。又比如饿着肚子,去了秦府才有些点心垫肚。秦蓁听得入迷,也就忘了不能参与宋芳菲婚礼的失落。
娘亲,我往后成亲也会这样么?”秦蓁眼睛亮亮的“我也要这么热闹!要让娘亲脸上争光!”
宋氏点点头,心中却是伤感,她注定没有那个福分看她的蓁儿出嫁。只希望上天能厚待秦蓁,让她嫁给好人家。
时至初春,万物复苏,冰雪消融。春风如期而至,和春风一同吹向武国公府的,还有丞相府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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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蛋
秦蓁被沈氏通知和宋思颖一同去丞相府时,一脸诧异。在她看来丞相府和武国公府出了杨家的事后,哪怕表面上相安无事,内里应该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说秦蓁年幼不知事。两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