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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胆子肥了不少 (3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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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去看言喻,发现言喻真的睡着了,而陆疏木也还没睡。

小星星爬起来:“弟弟,你去拿妈妈的手机。”

陆疏木很听小星星的话,小星星拿到手机,给陆衍发了个微信语音,声音很轻很轻,呵着气:“爸爸,妈妈已经睡着了。”

陆衍自然睡不着,他的语音回得很快,为了配合小星星,他也呵气说话:“嗯,知道了,要是妈妈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跟爸爸说,乖,爸爸爱你。”

挂断了电话,小星星笑得眼睛眯眯,像个小月牙儿,她让陆疏木把手机放了回去,然后和陆疏木手拉手,抱在一起,闭上眼睛睡觉。

但她才闭上眼,没过多久,言喻又睁开了眼,她琥珀色的瞳仁里,睡意并不明显,她肯定知道刚刚的一系列的动作。

言喻对上了陆疏木淡定的目光,笑了笑,用唇形无声地道:“睡吧。”

许颖夏回到病房,许母正在到处找她,看到了她,许母松了口气:“夏夏,你去哪里了,身体不舒服,不要到处乱跑。”

许颖夏看到许母,眼眶就红了起来。

许母心慌:“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

“怎么会没事,没事你怎么哭了?”

许颖夏抱住了许母,眼泪扑簌簌地落,渗透进了许母的脖子里,就像是浓硫酸泼了上去,腐蚀了她的肌理,她抱住了夏夏:“快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颖夏:“妈……如果,你知道了,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还会爱我吗?”

许母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假设啊,你怎么会不是我的女儿?”

“如果不是假设呢?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但我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会不再爱我么?”

“当然会爱你啊。”许母回答得毫不犹豫,“我都爱你二十多年了。”

但是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右眼皮忽然一跳,她想起,夏夏小时候丢过,后来才找了回来,现在夏夏又说了这样的话……

她的眉心凝冻。

许颖夏嗓音哽咽,鼻音有些重:“可是,妈,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我太难过了,为什么上帝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

☆、132

许母眉峰下压,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了起来,她往后靠了点,想去看许颖夏的表情,但是许颖夏只顾着埋头在许母的肩膀上。

许母呢喃了一句:“什么?”

许颖夏咬咬牙齿,压下了其他的情绪,道:“妈,当年,爸爸抱错了孩子,他以为我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抱回来了这么多年,你们也都当我是亲生女儿,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会不是你的女儿。”

“命运就是这样爱捉弄人,我意外地发现血型和你们都对不上,我就去偷偷查了,结果发现,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女儿,我和爸爸、和你都没有血缘关系。”

许颖夏抱着许母的手越来越紧,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妈妈,你会原谅我么?我太自私了,那时候我刚刚知道这个事实,我太害怕了,我不敢告诉你们,我害怕你们会不爱我,所以我隐瞒了这件事,后面更加地爱你们,想用我的爱,来弥补你们。”

许母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怔然,她睁大了瞳孔,漆黑的瞳仁里,暗沉了下来。

许颖夏感觉到许母身体的僵硬了,她胸口发紧,眸光闪烁,抬起了头,双手改为扶在了许母的肩膀上,她的眼圈泛红,瞳眸里布满了血丝,她轻轻地咬着下唇,透着脆弱的无辜,如鲠在喉,嗓音哽咽:“妈,你还是怪我对不对?我也怪我自己,怪我懦弱,怪我自私,怪我让你没能早点知道这个事实,早点找回亲生女儿。”

许颖夏声泪俱下,说着,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她下手挺狠,原本脸就已经肿了,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呼了过去,更是惨重。

许母吓了一跳,拧了下眉头,看到许颖夏还想给自己一巴掌,她心里一疼,连忙阻止了她:“你这是做什么,夏夏,妈妈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怎么就打自己了!事情我都还没问清楚!”

许颖夏抿紧了唇线,睁着眼,无声地落泪。

许母还没完全地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觉得有些荒诞,她如同游离在了这个事实之外,她皱起眉:“夏夏,你说你的血型跟我对不上?跟你爸爸也对不上?”

“嗯。”

“可是志刚当年找你回来,肯定做了dna鉴定啊。”许母轻轻地呢喃出声。

许颖夏吸了下鼻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她刚刚还没说完的话:“我知道了我自己的身世后,我一直很害怕,一直想弥补你们。”她睫毛湿透了,睁着如洗的黑眼眸,看着许母:“你记得五年前,陆衍病重,我们许家又遭遇经济危机,我提出为陆衍代孕生一个孩子的事情吗?”

许母当然记得,她心里一阵沉重的叹息,他们那时候想寻求陆家的帮助,陆衍在,陆衍自然会无条件帮助许家,可是陆衍病重了,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世,他一旦过世了,许家要想再获得陆家的帮助,就难了,许家的所有人都在为这个事实烦恼的时候,夏夏主动提出了她愿意为陆衍怀一个孩子的话,她还说,这样的话,就算陆衍过世了,陆家还能有后,许家还可以用那个孩子源源不断地从陆家获得帮助。

许母知道许志刚不会同意的,所以一开始是瞒着许志刚的,而且这个生孩子的理由太过自私了,许颖夏和许母商量,一定要以爱的名义去说服陆衍的负责护士,拿到了陆衍的精子……

夏夏那时候还跟她说——如果事情暴露了,妈妈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就好了。

许母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塌陷了一点点。

这是夏夏,爱她的夏夏,爱着许家、愿意为人牺牲的夏夏。

许颖夏眼圈红红:“我知道我隐瞒我不是您亲生的事实,太过自私又太过残忍,可是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们,想多要一点你们的爱而已。”

许母心里的湖水被春风吹起一池褶皱,微风轻扬,夏夏还是个孩子,孩子都想要别人的爱和关注,孩子遇到这样荒谬的事情,出现像夏夏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她问:“夏夏,然后呢,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想告诉我了?”

许颖夏咽了咽嗓子,胸口微微起伏。

“因为,我一直都在暗地里寻找,许家真正的女儿,真正的许颖夏。”

许母眸光定住,怔怔的,嗓子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拔干了起来:“你……找到了?”

许颖夏轻轻点头:“我找到了。”

许母胸口的心脏,不停地跳动着,越来越快,如同密集的鼓点,不停地撞着,她脑海里的神经也震动了下,绷得如同快要断开一样。

“是谁?”

“是……言喻。”许颖夏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闭上了眼睛。

许母的瞳孔快速地收缩着,她的耳朵里轰鸣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重复地问了遍:“是言喻?什么?”

许颖夏轻轻地“嗯”了声:“是言喻,妈,我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我没有想到,会是言喻。”她睁开眼,漆黑的眼眸如同镜子一样干净,倒影出了许母震惊的面孔,“言喻和爸爸的dna鉴定能吻合上,但是我很快就又感觉到有点轻松了,因为我不想再背负着秘密,不用再背负着愧疚感,让自己睡不好也吃不好,而且,我和言喻真的很有缘分,对不对?四年前,我恨她抢走了陆衍,恨我自己失去了陆衍,但在我得知她是真正的许颖夏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放轻松了,忽然就解脱了,因为我也抢走了她的爸爸妈妈这么多年啊。”

许颖夏的语气轻柔得缥缈得让人几乎快听不见了,带着卑微,让人听到的人,忍不住心里酸软,有再大的怒意,都生气不起来了。

许母皱眉:“就算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言喻才是,谁也不会去怪罪你啊,因为你就只是一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更何况,言喻是有意识地抢走陆衍;而夏夏什么都不知道,来到了许家。抢男友和抢爸爸,根本就不是两个能放在一起比拟的事情。

“可是,言喻不是这样想的啊。”

“什么?”

许颖夏说:“言喻的想法才是大众的想法,她恨我,强占了她的父母,她怪我,也恨我,她不会原谅我的,她以前受过了那么多的苦楚,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许母微微眯眸,眉眼染上了些许寒意:“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怪罪你做什么?”许母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将几件事都联想在了一起,忽然严厉地问:“夏夏,妈妈问你,这次是谁打的你?”

许颖夏身体微微一颤,她连忙摇摇头:“我不知道。”

许母越想越气,她眉头越皱越深:“是不是言喻?她找人打你?还是她亲自打你?她知道了她才是许家女儿的事情,对你发火了,她想回到许家?”

许颖夏一声不吭,无声地默默落泪,只是一直摇着头,断断续续:“不是……不是……”

越是否认,越是慌张,在许母的眼里越是有问题。

她已经笃定了,肯定是言喻打的,言喻在孤儿院那么多年,言喻又是律师,有的是手段,想对付一个被许家娇养长大的许颖夏,太容易了

许母的目光逡巡过许颖夏伤成那样的脸,有心疼,也有心寒,夏夏怎么不是她的女儿,言喻为什么可以那样心狠,那样对夏夏下手。

不行,她得去问志刚,让志刚去调查清楚,还要让志刚交待好当年的情况!

许颖夏抬起了眼皮,睫毛翕动,眼尾沾染着透明的水珠,咬着唇,许母让她躺下休息,她忽然握住了许母的手,很小声又不安地问:“妈妈,你会不要我么?我愿意让言喻回来的,也愿意退让出许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只要,你们不要把我赶出许家就可以了。”

许母心脏疼得不行,安抚她:“别担心,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女儿,也永远是许家的女儿,你放心休息吧,别让妈妈担心,等你好了,妈妈带你去法国扫货。”

她坐在许颖夏的床畔,看着许颖夏不安地闭眼,等到许颖夏睡着了之后,她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许母走路的时候,脚步有些浮,像是没落在实处一样,她以为自己的心情很平静,但走出病房的时候,她手脚发软,脑袋胀痛,神经抽搐了下,她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了。

心脏跳动的速度太快。

她眼前慢慢地黑了,软了下去,陷入黑暗世界之前,听到了护士紧张的喊声:“许太太,许太太,医生,许太太晕倒了,血压升高了。”

许志刚正在忙公司和忙亲子鉴定的事情,又忽然接到电话,说是他的太太晕倒了,吓到他脑袋一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挂断了电话,他强自镇定,连忙赶去了医院,他推开了病房门,看到了他的太太安静地躺在了床上,脸色苍白,手上正在输液。

医生看了许志刚一眼,示意许志刚出去。

许志刚合上了房门,医生说:“病人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受不了刺激,她今天是血压突然升到200多,才晕倒的,幸好就在医院,抢救及时,不然很有可能陷入深度昏迷或者脑溢血,也有可能影响到身体某个部位的神经,而导致残疾。”

许志刚的手紧紧地攥起,他轮廓紧绷,咬紧两腮:“知道了。”

☆、133

医生在病历上记了几笔,叮嘱道:“一定不要让病人情绪太过起伏了。”

“嗯,谢谢医生。”

送走了医生,许志刚深呼吸,他胸口沉沉起伏,然后才再次推开了病房门,走到了他太太的身边,坐了下来,眸光专注,一瞬不瞬。

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拧着,只有无尽的疼。

幸好她没事。

他颤抖着,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过她的眉目,带着眷恋,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因为她的美貌,也因为她的笑,谁也没想到,年少的爱会持续这么多年,且越来越深。

许志刚一瞬间,想起了好多过去的事情,他们恋爱,他们结婚,他们生子,他们有了夏夏后的欢喜,一直到……夏夏失踪了,他的太太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伤痛,他找了个替代的婴儿,来换取他太太的笑容。

许志刚现在还是认为,这样是值得的,他太太开心了这么多年,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心里,有一个角落,一直装着浓重的愧疚。

是对亲生女儿的愧疚。

现在那个亲生女儿,已经确认了下来,就是言喻。

他从来没想过,他离他的女儿,会这样近,原来他们早就有接触了,原来她就在他的身边。

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轰一声,全都冲上了脑袋,他面红耳赤,是震惊,是激动,也是羞愧。

他委托言喻的时候,早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了她,现在又有何脸面去装出慈父的样子。

半夜的时候,许母醒了,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全身乏力,眸光转了转,看到了趴在床畔的许志刚,许志刚身上还穿着西装,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动不动,他的脸上也早爬上了皱纹,大约是因为疲惫,透出了苍老。

许母心里叹气,他们都老了啊,都没有精力了,他们老了没关系,可是孩子还小,她的夏夏,她的冬冬都还小呢,这两个孩子都不让人省心。

许母眉心一跳,好一会,又突然想起,她是不是又晕倒了,她晕倒之前,夏夏是不是跟她说,言喻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反应了好久。

原来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许母在许颖夏的面前,还强装出镇定,但她本来就是一个脆弱的小女人,现在看到了许志刚,她一下就柔弱了起来,她躺着,默不作声地落泪,眼泪肆意流淌,顺着眼角,慢慢地滑落,渗透进她的头发里。

她还是没克制住,小小声地啜泣了下。

怎么会呢,是志刚当年抱错了孩子吗?她闭上眼,胸口太疼了,她想起了夏夏小小的样子,却发现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她忘记了夏夏很小很小时候的模样,如同隔着一层雾气,能看到的就只有她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小月牙儿似的。夏夏丢的时候,她崩溃了好久,她那段时间混混沌沌的,幸好还有志刚。

她心如刀割,原来那时候带回的不是真的夏夏,那真的夏夏、她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都在遭受痛苦和流离对么?

许母小小的啜泣声,还是被许志刚听到了。

许志刚睁开了眼,皱眉:“怎么了?”

“没事。”许母睁开眼,还是在哭。

许志刚心里叹气,心脏柔软,他眉眼浮现了笑意,起了身,坐在她的床畔,半抱起了她。

许母轻轻地挣扎了下,看许志刚强硬,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许志刚笑她:“怎么还使小性子了。”

“你说我为什么!”

许志刚对上许母的眼睛,抿了抿唇,背脊有些僵:“你知道了?有人告诉你了?是言喻?”

“什么言喻?”许母说,“我根本就没看到言喻……所以,言喻真的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而夏夏不是?”

“嗯。”

即便许母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狠狠一震,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逆着往脑袋上流窜,血压又要上涨。

许志刚早有准备:“都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你身体不好,别多想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好是坏,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

“我怎么能不多想?那是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许母的声音大了起来,她呼吸都有些艰难,“你当年是不知道的情况下抱错了孩子么?”

还没等许志刚回答,许母就自己否定了这个问题:“不可能的,当年鉴定过dna,如果抱错了,你肯定知道的。”她侧头,看着许志刚,“志刚,你是知道的吧,你故意抱错了孩子。”

许志刚没否认:“嗯,是啊,你别激动,听我说,当年我找了夏夏许久,不知道夏夏去了哪里,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你又身体不好,精神状态也不好,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所以,我才想到,再抱一个孩子,只要能让你开心起来,能陪着你,就好了。”

“这么多年,我也没忘记继续找夏夏,也想找到她,更想弥补她,但大约是没缘分,真的,一直都没找到,谁也没想到,最后她居然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许母也怪不了许志刚,因为他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空气凝滞。

许母良久才轻声地说:“那现在该怎么办?”她越想让自己平静,越是平静不下来,脑中的神经错乱,血管胀着,但她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再病了。

许志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看言喻的态度吧。”

言喻。

许母犹豫了下,还是跟许志刚说:“你知道么?夏夏身上的伤口是言喻打的,言喻她……下手也太狠了点,把夏夏的脸都打成那样。”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言喻面无表情地扇着夏夏脸的模样,她情不自禁地抖了下。

她有些担忧:“志刚,我觉得,我们没有养言喻,她在孤儿院长大,性格上似乎有点缺陷,下手太狠了,我们家都没有这样狠心的姑娘,她心这样狠,估计对我们也没有多少情感,该怎么办呢?”

许志刚倒没觉得有什么,他安抚许母:“你别想太多了,言喻心肠不坏的,她就是事业心强,脾气也倔强了点。”

“我就是担心……我想起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就有点难受……真的……她嫁给阿衍的手段就不太光明,她在事业上也……她给人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她回到我们家,会不会也这样不择手段。”

许母低低地说道。

她心里一直有种不安,但她不愿意把这种不安彻底地放大看清,她有无数的愧疚,却又让她害怕的愧疚。

“不会的,你现在就是好好养病,身体最重要。”许志刚继续说,“更何况,不管言喻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是好是坏,都是因为我们,才成为了这样,我们作为她的父母,没有抚养她,没有陪伴她,已经是一种过错了,我们不能再躲避下去了。”

许母:“嗯,是啊。”

许志刚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紧了紧抱着她的手。

言喻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小星星还没醒,但是陆疏木已经醒了,他已经乖乖地穿好了衣服。

小星星蜷缩着,微微趴着,圆圆的小屁股翘着,看着格外可爱。

言喻笑了下,给小星星盖上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己都把被子踢光。

言喻下床,抱起了陆疏木:“等会妈妈送你去上幼儿园,我们先去洗漱吧。”

她拍了拍陆疏木的小屁股,陆疏木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在言喻的脸上亲了一下:“早上好,妈妈。”

“早上好。”

洗漱完,陆疏木拧开房门,出去了,言喻听到他在和保姆对话的声音,也没多在意,她半趴在了床上,轻轻地挠了挠小星星肉嘟嘟的脸颊:“起床啦。”

小星星睫毛颤了颤,似是被打扰到,又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言喻笑着又挠她脸。

她可爱地嘟起了嘴巴,肉嘟嘟的双手捂住了脸,轻声嘟囔撒娇:“妈妈坏蛋!”

“ok,那坏蛋的女儿快点起床。”

小星星又趴了一会,才起来。

言喻哄着她,抱了她起来,挤出牙膏,让她刷牙,她刷牙的时候,言喻给她梳头。

小星星犯困,言喻给她穿衣服又耗了好长的时间,然后才抱着她出去,小星星一眼就看到饭桌上的陆衍,开心地喊:“爸爸!你回来了!”

陆衍也笑:“嗯。”

言喻下意识地看了眼陆衍,对上他的眼睛,淡淡地就移开了,没什么表情,但就那短短的几秒,她注意到了陆衍眼睛里布满的血丝,似是一夜都没有睡。

吃饭的时候,除了两个孩子,谁也没有说话。

小星星吃饭慢,言喻快速地吃完,就只能帮她喂了起来:“乖,快点吃。”

“嗯。”小星星用力点头,快速地嚼着。

言喻送小孩子们去学校,陆衍一路开着车慢慢地跟在了她的车后面,言喻站在校门口,看着两个孩子进去,她回头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眼陆衍方才车停的地方,已经空了,那里没有了车。

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她淡淡地扯了下嘴唇,拉开自己的车门,结果,车内忽然伸出一只手,将言喻拽了进来。

言喻眼睛微微睁大,被人甩进了车里,陆衍身上甘冽的气息充斥着言喻的鼻息,他身上的温度有些滚烫,灼烧着她的肌肤。

他压着她,盯着她看,那双眼眸,深邃又灼人,漆黑不见底:“言言,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要是生气,也不要不理我。”

言喻回看着他,落在了陆衍的薄唇上,薄情的唇,冷硬的下颔线,怎么看都不是深情的脸。

☆、134

言喻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下巴,有些扎人,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没刮胡子。”

陆衍睨着她:“嗯。”

“你起来。”

陆衍不动,仍旧压着言喻,甚至他伸出了手,按在了车座的按钮下,椅背一下就往下倒了,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地叠加在了一起。

陆衍:“言言。”

言喻平静地说:“你给我点时间,可以吗?我需要时间调整我们的关系,我还没接受我是个有父母的人,也还没接受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陆衍眸子深沉,他只知道,他不能给时间让言喻调整关系,有些时候,女人说要点时间,给着给着,女人的心是平静了,也凉了,他们的关系可能就这么闹崩了。

陆衍喉结滚动,就是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太对不起言喻了。

言喻看着陆衍的眉眼,她其实根本就对小时候救过陆衍的事情毫无记忆,她也根本就没有必要纠结着这件事,但她只要想到,陆衍因为她小时候的事情,而对许颖夏曾经那么好过,心里就有点难受,只要想到许家因为她小时候曾做的事情,而受到了陆家那么多的恩惠,还不知道满足、感谢,她就更难受。

陆衍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他和言喻正处于的冷战状态,他下了车,看着言喻的车子远去,眸光越发深邃。

言喻去了律所,到了午饭时间,正准备去吃饭就接到了送外卖的电话,说她在酒店订了一份午餐。

言喻下了楼,领到的不只是一份午餐,还有一束红玫瑰。

来自陆衍,花里面还有陆衍亲自书写的道歉信。

言喻面无表情地看完了,笑了笑,就将道歉信放进了抽屉里,把玫瑰花转赠给了她的律师助理。

一整天的工作都很忙,她需要忙碌来填充生活,而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有接到许志刚的电话,许志刚没跟她讲起“认亲和女儿”相关的任何话,只是随口地聊了些生活中的事情,但言喻能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

晚上,公寓里还是只有言喻和两个小孩子,陆衍没有回来。

言喻睡得不太好,梦到的人,居然是很久很久没有再梦到过的程辞,那时候,程辞在她学校附近,买了个公寓,她周末有时间,就会过去帮他做早饭。

明明沉浸在梦中,但她的意识里却似乎明白自己正在做梦,整个梦境都是一层朦胧的雾气。

她轻手轻脚地做饭,她将最后一个菜端出了厨房,然后就发现程辞已经坐在了餐桌上,他刚刚起床,漆黑狭长的眸子里都是惺忪的睡意,黑发凌乱,随意地散在了额前,似乎有些困,正疲惫地捏着眉心,他听到了声音,抬起了头,转眸,脸上噙了笑意,没有焦距的目光在看到言喻的时候,瞬间深情了起来。

言喻也笑,她把菜放在了程辞的面前:“早上好。”

她细细地打量过程辞的五官,他的眉眼,他的一切,带着怀念,逡巡了过去。

程辞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也坐了下来,抱到了自己的怀中,他的下巴就搁在了她的肩头,笑意很深:“早上好,言言。”

然后就是两人一起吃早饭,像所有的甜蜜情侣一样,直到,言喻忽然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个问题,声音很轻:“程辞,你知道陆衍么?你知道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你当年调查我身世的时候,是找错了方向,才误以为赵家是我的家么?”

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之后,程辞一下安静了下来,他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言喻回过头,盯着他的表情。

程辞眼底的笑意忽然就慢慢地消失了,他眉目上凝结着冷冰,言喻还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她刚想说什么,程辞忽然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她眉心重重地跳着,有些着急地站起来,餐厅也变得空旷无物,她四处扫了一眼,最终在卧室的门口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线条流畅,挺拔又贵气。

言喻笑了,连忙跑了过去,她握住了男人的大手,男人的手指很冰,缓慢地转过了身。

梦境也跟着转换了。

那个男人不是程辞,而是陆衍,即便他们长得相像。

陆衍不复温柔,而是眉眼有些阴鸷,满是戾气,垂眸看着言喻的时候,言喻只觉得全身都冰凉了起来。

陆衍弯腰,迫近了她,掐住了她的下巴,嗓音冷冽如冰刀:“你还忘不了程辞,对不对?”

……

言喻一下就睁开了眼,呼吸有些沉,胸口起伏着,她的手心有了冷汗,她抿紧了唇,因为陆衍的冰冷,她总觉得身体还很凉,总觉得似乎还能感觉到陆衍的气息。

“言言,怎么了?做噩梦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微沙哑,就响在了言喻的耳畔,把言喻吓了一大跳,下一秒,陆衍带着灼热温度的身体,就靠近了她,抱住她,“吓到了?”

陆衍“啪”一声,开了灯,灯光照亮了屋子,有些刺眼,言喻微微眯起了眼,等待着适应光线。

陆衍笑着伸出了手,就遮挡在了她的眼前,为她挡去了所有刺目的光,所有的不适。

过了好一会,言喻转过头,盯着陆衍,这样的眼神,让陆衍下意识地眸光微深。

陆衍噙着笑:“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时候出现?嗯?抱歉,我太想你了,所以就回公寓了。”

言喻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后平静地说:“陆衍,我刚刚梦到程辞了。”

她的这一句话,一点都不避讳着陆衍。

就像是一把刀,直愣愣地刺中了陆衍的心,把他捅得血流不止。

虽然程辞已经不在了,但是言喻梦到了他,陆衍肯定是不高兴的,但他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绷紧了唇线,喉结滚动:“是么?”

言喻握紧了手指:“陆衍,你跟程辞以前见过面么?我说的是那种比较频繁的见面。”

陆衍拧了下眉头:“什么?”

言喻脑子迅速地转动,她总觉得有什么是她遗漏掉的:“要查我的真实身份,对于程辞来说,应该不简单,但也不难的,他为什么会给我安排赵家人的身份。”

而且,她真正的身份又对陆衍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这些信息都很碎片,没有一个完整的链条,可以连接起来。

但言喻相信,肯定是有关系的。

☆、135

陆衍明白了言喻的意思。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他真的和程辞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往来,甚至,程辞真的就只是一个碎片化单调的名词

言喻的身体出了不少的汗水,额前零散的碎发,都已经湿漉漉了,她的皮肤在灯光下透着莹润的白,似乎是透明的,如同瓷娃娃一样精致,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地翕动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程辞和陆衍?

他们俩是从很小很小就分开了的双胞胎兄弟,他们长得很像很像,他们一个成长在伦敦,一个成长在中国,但是程辞因为孤儿院和她的事情,经常出现在中国,出现在孤儿院,和她一起长大。

程辞对言喻很好很好,但从来没提起过言喻的亲生父母,也从没说过会帮言喻找回亲生父母,但他私下却找了个错误的家庭,安在了言喻的资料卡上,他把言喻的所有资料全都加密,他是在防着谁?

而言喻又是许家的亲生女儿,是小时候救过陆衍的救命恩人,是对陆衍来说很重要、他很想很想找到的人。

程辞的动作反倒像是要把言喻藏起来一样……

言喻觉得有些晕。

程辞平时鼓励她努力读书,支持她出去工作,鼓舞她独立自主,他不是那种会把喜欢的人藏在笼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者,所以才显得他将言喻资料藏起来这件事,变得很奇怪。

言喻冒出了一个很诡异的想法,这个想法甚至让她有些脸红,觉得自己很不要脸,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

她在想,难不成,程辞防的是陆衍?他不喜欢陆衍找到她?

这个想法冒了出来,言喻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这是一个玛丽苏至极的念头。

陆衍表情看似平淡,漆黑的瞳仁却越发深邃,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海,席卷着漩涡,暴风雨即将来临,他低下头,抱紧了言喻,平静地说:“你想太多了,那都是梦,程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全能,那么厉害,他是人,他也会犯错,你把一切都想象得太过复杂了,其实真相就是他查错了你的家庭情况。”

听到陆衍这样说,言喻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是啊,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也就是等于她的阴谋论,正如陆衍所说,程辞也是人,他犯了错,也是正常的。

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重复地问了句:“你之前和程辞,真的没有长时间的相处过么?”

陆衍淡淡地道,嗓音在夜色里如同浸润了烟气:“嗯,我对他不了解,也没什么印象。”

言喻还想说什么,陆衍敛下了深沉的眼眸,夜灯下,冷硬的轮廓微微柔和了些,眼底的戾气似有若无,很快就消散了一样,他的嗓音似笑非笑,也听不出息怒:“言言,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一直提到你的前男友么?莫不是这是你惩罚我的方式?”

他轻飘飘的一句,就将言喻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言喻咽了咽嗓子,眸光微凝,什么都不再说了,她后背的汗水在空气中显得有些凉,她仰头,看到的是陆衍冷硬的下颔线条和性感的喉结,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她慢慢地,朝他的怀中靠近了几分。

其实,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反正,她也不打算当回许家的女儿,也不稀罕许家千金大小姐的身份,更对小时候毫无记忆,她原本以为真正的“许颖夏”在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自己是这样态度的时候,会极度的绝望,会伤心得不能自已,但最后,当一切都来临了之后,她才发现,人的承受能力,比她以为的还要强。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有夜间的微凉,也有陆衍身上的甘冽,还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睡吧。

但是陆衍却睡不着,他的平静都只是表面,在言喻闭上眼之后,他刀削斧凿一样的轮廓,莫名地染上了几分嗜血的寒意,他垂下眼睛,死死地盯着言喻。

他是不是忘记过什么?

他和程辞之间,应该是有过交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陆衍想起了他和言喻接吻的照片,想起了程管家之前的话,还有许颖夏说他曾经开枪杀人……

陆衍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手指一点点地收紧,因为用力,两腮的线条都有些冷硬,一双眼睛阴沉到有些可怕,在深夜里,融入了一望无际的黑夜之中,不见光明。

他忽然想要做一些什么,来让自己有几分真实感,让他觉得,言喻就在他的怀中,就在他的身边,他还没有失去她。

想到这,陆衍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吞噬着她的呼吸,他故意捏住了言喻的下巴,让言喻有些许的意识清醒,却又半混沌着。

这样的陆衍,让人从心底,感到了微微的害怕,心头发颤。

但言喻没有什么感觉,言喻睡觉之后,就会下意识地找怀里钻去,而陆衍却忽然想起,他给言喻带了一个礼物,是一条项链,他慢条斯理地给她戴了上去。

隔天,言喻睁开眼睛,先入目的就是一具赤裸的胸膛,她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其实意识还是有些迷糊的,就推拒了下他的胸口。

陆衍早就醒了,一直垂眸盯着言喻,久久的沉默,盯着那条项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喻一醒来就这样推他,温软的手掌贴在他的胸膛,温香软玉在怀。

他璀璨的眼眸一黑,犹如夜色,准确来说,是夜色下的海面,深邃又一望无际。

他翻身就压在了言喻的身上。

她身上只有薄薄的套头睡衣。

他却是不着寸缕的。

晨起又是容易激动的时分,他单手制住了她的双手,束缚在她的头顶。

因为抬手,胸脯微动。

呼之欲出地透过了薄薄的衣料。

陆衍的眼眸越发黑了。

低头,就含住她的唇,重重地shǔn xī。

言喻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唇下逃离,喘息着,拧眉:“还没刷牙,滚开。”

陆衍也不生气,继续星星点点般地乱吻着。

他喜欢早晨的言喻,带着些微的起床气,却不过分,甚至还有如同孩子一般的撒娇。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气。

把往日的冷漠和尖锐都收了起来,只剩下一个小女孩一样的迷糊。

陆衍的吻越来越往下了,他想把昨晚没做的事情都做完。

酒店大床上白色的棉被鼓动着,两人的身影在棉被里翻涌叠加。

言喻咬着下唇,有些难耐,而陆衍越发的不知道满足,要得越发凶狠了,几乎要让言喻难以承受。

言喻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全身酸软地趴在了陆衍的身上,陆衍却忽然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了床上,他自己下了床。

言喻太困,眼皮都睁不开,自然就什么都没问,卧室安静了许久,忽然她的脸颊一直被人蹭着,她皱了下眉头,那人却锲而不舍,她不耐烦地睁开眼,本来拧紧了眉头,是想骂陆衍的,但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愣怔住了。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陆衍却紧紧地拉上了遮光窗帘,让整个卧室都重新陷入了黑暗,仿若夜色苍穹融为了一体,但偏偏,开着柔和的夜灯,还有细碎的小灯牌。

而陆衍,就这样单膝下跪,就在言喻的床前,他的一只手捧着像是鲜花的花束,一只手拿着钻戒。

言喻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然后,打了个寒颤,她才有些清醒。

陆衍跟她下跪了。

陆衍这是要求婚么?太过突然了,也太过震惊了,他们明明还在吵架啊……他们还有太多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陆衍怎么一下就跳了那么多程序,选择求婚……

言喻抿紧了唇,但她的心脏却狠狠地骤缩了下,如同鼓点一般跳动得很快,脑海里也仿佛有根神经不停地抽动着。

陆衍先把那束东西递到她的面前。

她怔怔地接过,低眉一看,才发现是各个牌子的口红组成的。

寂静的卧室里,响起了陆衍低沉的声音,温暖的灯光下,竟然氤氲着几分的缱绻和温柔:“言喻,你愿意再次嫁给我么?”

这一句话,萦绕在了言喻的耳畔,她垂眸看着跪着的陆衍。

灯光明亮,勾勒出他英俊的轮廓,笔挺的鼻梁骨挡住了灯光,另一半的面孔隐匿在半明半暗之中。

带着些微的孤寂和清冷。

陆衍不善言辞,在生意场上,他总是习惯于用实力征服,在情场上,他也没怎么认认真真地按照仪式感追求过人,而现在主动追求,让他格外不适应和格外不自在。

他说完了那句求婚的话,就有些紧张了。

在以前的陆衍身上,很少出现过的情绪,自从遇到了言喻后,却常常出现。

长久的沉默,言喻没有说话。

陆衍的背脊绷得很直,薄唇勾勒出没有任何弧度的直线,下颔的线条异常冷硬。

喉结微动。

言喻逡巡的视线就像是凛冽的寒风,刮着他脸部的皮肤,渗入他的毛孔。

他抬眸,看到言喻张张嘴,他抢先发声了,只是那声音像是从胸腔发出,从喉咙骨中溢出:“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好好考虑,明天或者之后再回答我。”

言喻抿唇,琥珀色的眼眸里融入了几分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还没有做好再和陆衍共同组建一个家的准备。

陆衍的求婚太突然,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也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们还没解决完所有的障碍。

言喻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是一个职场女性,她希望她的下一次婚姻会是稳定又幸福的,她不想这样草草决定。

她睫毛就像是脆弱的蝶翼,定定地看着陆衍微凉的眼眸:“对不起,陆衍,我不能和你结婚。”

至少现在不行。

陆衍眼眸更黑,暖意更淡,眼底的光也暗沉了下来,不过,言喻的反应也在他的想象之中。

陆衍深呼吸,弯腰,托住了言喻的头,舌头忽然就探了进去,狠狠地扫荡着,上颚、牙齿,纠缠不息。

他束缚得很紧,像一只凶猛的野兽,生吞活剥着他的猎物。

公寓的灯还很亮,空气仍旧凝滞着,明黄的光线纷纷落在两人的身上,一切却有些寂静,寂静的能听到唇舌交缠的气息声,轻微的喘息声。

公寓下,有大货车呼啸而过,车灯很亮很亮,喇叭声很响很响。

含糊间,言喻似乎听到了他恶狠狠的低沉嗓音:“逃不掉的,你就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言喻轻轻地抖了抖。

当天,陆衍就飞去了伦敦一趟,他想找的是程管家,但程管家似乎知道陆衍要找他,早早地就消失了,整个程家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给陆衍留下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不长不短的一段话,不知道是他在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他说:“衍少爷,您是不是想知道关于您和辞少爷的事情,我所知道的,就只有我上次告诉过您的,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了,更何况,您也没必要执着于过去的事情了,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辞少爷都已经过世了,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掌管好程家,当好您的家主。”

他一副风轻云淡想要一辈子保管秘密的模样,但最后一句,却故意透露了些让陆衍在意的内容——“当然,衍少爷,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给您指一个方向,您去查辞少爷的死因,不过很可惜,如果您查了之后,您一定一定会后悔的,而且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爱情。”

陆衍眉目微冷,心脏陡地有些猝疼,他冷冷地拧起了眉头,笑意有些渗人,他缓慢地将手指攥起,一根一根,唇畔绷直,有些骇人。

那封信,在陆衍的掌心之中,成了一团。

他冷静了下来之后,“咔擦”一声,点燃了打火机,轻飘飘的火苗,吞噬了信,灰烬落在了烟灰缸里,有些残忍的可怕。

整个空间,狠厉又泠然。

言喻有听说许母生病了,但是她只是听说了而已,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也帮不了许母什么,许家有钱有精力有最好的医生,许母身边还有她最疼爱的女儿许颖夏。

☆、136

最终是许志刚打电话给言喻,想让言喻去看许母。

言喻戴着耳麦,一边听着许志刚的话,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她低声吩咐助理:“把这份合同复印三份,等会拿到会议室,给主任。”

“好的。”

助理接过合同,就退了出去。

许志刚在电话里,也听到了忙碌的声音,他笑了笑:“你最近还是很忙?”

“嗯。工作很多,接下的案子也多。”

许志刚的嗓音里有些赞赏:“你的工作能力很棒。”

言喻面无表情,她站了起来,站在了落地玻璃窗处,垂眸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语气更淡:“许先生,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志刚没跟言喻捅开那层纸,言喻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她也不打算回许家,她不稀罕,也不想破坏她现在的生活状态,不管过去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过得好就可以了,父母是过去的言喻所需要的,现在的言喻已经不需要父母了。

许志刚又闲扯了一堆,在言喻不耐烦地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才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沉重,第一次,认真地叫了言喻的小名:“言言……她生病了,她一直想见你,我们见个面谈谈吧?”

言喻听到“言言”二字,眉头就重重地皱了起来,绷紧了唇线,她呼吸起伏,还没有回答,许志刚就继续道:“言言,你是个聪明人,只怕陆衍也早就告诉你了吧。”他嗓音慢慢地多了几分艰涩,“你是许家的女儿,许家对不起你,把你丢失了太久了。”

言喻精致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有些淡薄,她微微垂着眼,发现自己的心脏很平静,大约是她没办法从许家任何人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温暖。

她甚至可以冷淡地回复许志刚:“嗯,陆衍告诉我了,他说我才是真正的许颖夏,许家现在的许颖夏不是真的许颖夏,听起来有些戏剧化,不是么?”

许志刚听得出来言喻的态度,他有些心凉,也有些难堪。

言喻:“许先生,请原谅我还是叫您许先生,我并不想回到许家,也不想多出父母,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你们缺席了二十多年,也算我们没有fù_nǚ缘分,也没必要现在扯什么情感了。”

她的这一段话,足够冷然,也足够不留情面。

许志刚觉得脸上仿佛被扇了一巴掌似的,有些难堪,他拧紧了眉头:“言喻,不要任性,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但是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更何况,你妈妈是最爱你的,当年你丢失了之后,她直接晕倒了过去,精神状态几近崩溃……”

言喻越听越讽刺:“可是后来,她把所有的感情都移接到了许颖夏的身上不是么?你们有没有考虑过,现在我和许颖夏的身份有多尴尬,你要我和她怎么相处?”

“你们能相处的。”许志刚的嗓音低沉,带着温和的磁性,“你和夏夏之前都是误会,我会让夏夏跟你道歉,她之前不懂事做错了很多事情……”

许志刚还没说完,言喻就打断了他的话:“许先生,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和许颖夏是不会和平共处的,和她的态度无关,而是我绝对不会原谅她。”她轻轻地笑了笑,“当然,如果你们真的想弥补我,想让我回到许家,那就把许颖夏赶出许家,那样我还有可能回去。”

许志刚的眼皮重重一跳,心脏骤缩,他微微眯起了眼眸,眼底浮现了些许怒意。

把许颖夏赶出许家?怎么可能?言喻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太过自私和无理了。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电话却已经被言喻挂断了,把他所有的怒气一下就堵塞在了嗓子眼,胸口发涨。

他攥紧了手指,握着手机,骨节泛白。

没有家教。

他气得差点就要把手机给扔了,身后忽然传来了许母温柔的嗓音:“志刚,你给谁打电话?是……言喻吗?”她的声音含了迟疑,“你跟她说什么了,她怎么回答的?”

许母问出了话后,还有几分紧张,心脏就高高地悬在了嗓子眼。

许志刚胸口起伏,褪去了一脸的冷冽,换上了温和的笑,转过身:“嗯,是言喻,我跟她说起了认她回许家的事情……”

“她怎么说?……拒绝了还是答应了?”

许志刚瞥到许母满脸的纠结和紧张,笑着安抚:“当然是答应了,她怎么会拒绝,你就别挂念这些事情了,一定会很圆满的。”

“嗯。”许母眨了眨眼,有些走神,“是啊,我也觉得,言喻不会拒绝的……”

她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我不担心她不回来,就是担心她跟夏夏要怎么相处呢……夏夏会不会吃亏呢……我也很纠结,如果她们发生争执了,我又要站在哪一方?”

言喻挂断了电话,就把许志刚的话都抛在了脑后,投入了新一轮的融资合同起草当中,剩下的半天又要不停地开会,开完线下,还要开线上的国际会议。

陆衍去了伦敦公干几天后,回来,正好在言喻最忙的时候,负责照顾两个孩子,有时候,他下了班,还会带着两个孩子来看言喻。

周末,言喻正在收拾行李,要去国外出差,陆衍也跟着开始收拾行李,言喻没问,以为他也要去开会,结果看到他收拾的是小星星和陆疏木的衣物,言喻的目光投射了过去。

陆衍神态淡然,微微笑:“我和孩子们也顺便跟着去休假。”

言喻笑了,她眉目舒展:“陆氏集团和程家要倒闭了?你一个大忙人都不用工作了?”

“是啊,要倒闭了。”陆衍慢悠悠地承认了,厚着脸皮继续收拾衣物,屁颠屁颠地带着孩子们跟上了飞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言喻才发现了不工作的男人有多粘人,有多可怕,三天两头的求婚、示爱,言喻到最后都很麻木了,面无表情就可以直接拒绝他的求婚。

陆衍也不在意。

言喻工作结束的当天下午,陆衍把两个孩子放在了程家,就带着言喻出去放松心情了,逛街、看电影和吃饭,等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古老的伦敦亮起了灯光,伦敦桥屹立着,灯海流动,大本钟敲响了时间的警钟,一下又一下,穿透时空。

言喻透过出租车的车窗,看到了闪烁着蓝色灯光的伦敦眼。

蓝色的摩天轮缓缓地转动着,折射着幽蓝的光泽,她仰起头,往上看去,高耸入云,天空像是落满了钻石的黑色绒布,星星点点,摩天轮的最高处,仿佛就在月亮的旁边。

陆衍瞥了她一眼,斜勾起唇角,黑眸很亮很亮:“想去坐?”

言喻淡淡地看他:“是你想坐吧?”

陆衍失笑:“对,没错,是我。”

排了很久的队,才轮到他们坐上摩天轮,他们坐的是可口可乐冠名的太空舱,这个舱里可以容纳25人,有一家人一起来的,有朋友,也有情侣。

摩天轮缓缓移动,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往下望去,就像是凌空站在了这样高的地方,脚下是偌大的伦敦城,灯光的世界、建筑的时空。

泰晤士河就像一条鎏金的灯海,蜿蜒流动,河面倒影着两岸的繁华和荣光。

太空舱越来越高,快要登顶了。

言喻心一紧,眼前晃了晃,她深呼吸,有点轻微的眩晕。

陆衍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声说:“别往下看,往上看,乖。”

言喻仰头。

陆衍也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比天幕还要纯粹,比海洋还要深邃,轻轻泛起涟漪。

言喻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吸进他的眼里,沉溺在他眼底的汪洋里。

伦敦眼的灯光转而变成了粉色,马上就要到最高点了。

太空舱里一阵欢呼和吵闹,坐在言喻旁边的一家三口,丈夫俯身吻住了他的妻子,夹在两人之间的宝宝睁着圆溜溜的无辜眼,笑着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爸爸笑了笑,伸手捂住了宝宝的眼睛,继续接吻。

陆衍也笑了,他低头,压低了声音,大约在伦敦,他也难得绅士:“我吻你好吗?”

言喻眉眼含笑,还没说话,他的吻就压下。

她就坐在了太空舱的角落里,后背紧紧地贴着玻璃,他的手臂撑在了玻璃上,将她围在了怀里。

明明很安全,往后望去,又格外危险。

言喻的心悬在了嗓子眼,手紧紧地抓着陆衍的衣服。

陆衍漆黑的眼眸里噙了似有若无的笑意:“别害怕,相信我。”

他抚上了她的眼睛,让她闭着眼,全心地投入这个吻。

言喻眼前黑暗,感官敏锐,她的肌肤接触着陆衍灼热的皮肤,她心跳很快,她能听到太空舱里空调运转的声音,能听到他微微急促了些的呼吸声,也能听到恍若隔世一般的欢呼声。

到达顶点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在接吻。

在443英尺的高空上,她和他唇齿交缠,蓝色的灯光笼罩着他们,如同隔了一层湿润朦胧的薄雾。

月亮近得仿佛就在手边,明黄的月光透过透明的玻璃,铺在了他们身上,微光温润。

从伦敦眼下来的时候,舱门边的工作人员手里举着几张刚洗出来的照片,运营方在伦敦眼的最高处安装了摄像头,给每一个经过的座舱拍照。

摄像头的位置正好就在陆衍的背后。

这张照片里,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得见一个女人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按在怀里亲吻。

陆衍花了8英镑买下了这张照片,给了言喻,言喻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137

两人玩了一整天,才回到程家的宅子里。

没想到,一个意外之中的人出现在了程家。

程管家明明前段时间还在躲开了陆衍,现在却笑着抱着小星星玩闹,小星星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开心地要去抓程管家的胡子:“程爷爷,你的胡子比我爸爸长,爸爸都没有胡子。”

程管家微微弯着眼,他看似慈祥,但细细一看,眼睛里又似乎没有多少笑意,他听到了言喻和陆衍回来的声音,仍旧抱着小星星,但抬起了眼眸,嗓音是恭敬的:“家主,你回来了。”

但他却没有站起来,眼眸里含着笑意。

陆衍面无表情,微不可见地拧了下眉:“程管家,你旅游回来了。”这句话是陈述句,程管家笑了笑:“是啊,也该回来了,养老的生活挺悠闲的,您最近过得好吗?”后面一句话,他问的是言喻。

言喻抿着唇:“挺好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

程管家说:“言小姐,恭喜您了,成为了许家的大小姐,身份地位一下就高了起来,只可惜您过往的孤儿生活了,不过,您也该感谢您的孤儿身份,不是么?不然您怎么有机会遇到辞少爷,和辞少爷恋爱呢。”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但任谁都能听出讽刺,更何况,他毫不避讳地在陆衍的面前,提到了程辞。

陆衍虽然介意程辞,但也不会傻到在程管家的面前,对言喻冷脸,或者流露出不高兴的情绪,他反倒将言喻搂紧,眉目微凝,语气冰凉:“程管家,似乎并不关您什么事情吧。”

程管家也不在意,只是老神在在地浅浅啜了口茶:“是么?”

陆衍嗓音里含了低沉的气压,看似平静:“程管家,我身上流淌着程家人的血,程家人的手段似乎都挺狠的,有点意思吧。”他说完,就转移了话,“还有,您帮我想办法,和时家解除婚约,具体的理由您看着给,这是您最后能帮我做的事情了;我会和言喻结婚,我只想从您这儿得到祝福,而不想再有任何的阻碍。”

程管家眯了眯眼眸,盯着陆衍,又瞥向了言喻,施压。

言喻背脊挺直,在他的目光下仍旧是淡定的。

她一瞬间,似乎想到了许多事情,她和陆衍都受过伤害,而那些伤害大部分都来自于这些外人,为了抵制伤害,她自然应该和陆衍站在一起,对抗其他人。

言喻抿直了唇线,没有回应程管家,只是下意识地,带着故意地,亲昵地,靠在了陆衍的肩膀上,自然又般配。

深夜,陆衍在处理文件,程管家敲了敲陆衍的书房门,听到了陆衍的回答,他就推开了书房门,然后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陆衍戴着金丝框眼镜,按压了下鼻梁骨,面无表情地淡声问:“程管家,什么事情?”

程管家说话向来很少直接切入主题,他勾着唇角,笑,似乎带着怀念:“程家古老,这个宅子也古老,很多代家主都曾经使用过这个书房办公。”

程管家站在了书架上,他的手上拿着一叠资料,但没有立马给陆衍看,而是缓缓地继续开口:“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间书房里,最早是您的爷爷,我跟在他后面,和您的父亲一同向他学习管理,再后来,我又在这个书房里,和您的父亲并肩作战,一同管着程家;您父亲重病后,就换成了辞少爷。”

他说到“辞少爷”三个字的时候,情绪幽长了很多,充斥着许多无法言说的怀念感:“辞少爷是我这一生,最优秀的作品。虽然这样说,仿佛有些无情,可是,他是我付出了最多精力的人,他还是小不点,我就带着他了,看着他一点点地学会成长,逐渐能够撑起一个程家,有魄力有胆量,有慈悲也有无情,他是上帝和我一同缔造的人。”

程管家转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陆衍的眼睛:“他一生中,唯一的败笔就是言喻,他是个优秀的人,他需要和他相当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依附着他成长的人,他不需要软肋!”他的尾音有些冷重,“所以,我很不喜欢言小姐,以前她和辞少爷在一起的时候,就没少被我训话,当然,我也知道辞少爷有多爱她。后来辞少爷去世了之后,我原本是想过,让言喻去给辞少爷陪葬的,因为她是辞少爷最爱的人,我不能让辞少爷一人在地下孤单,但我又想惩罚言喻,让言喻一辈子痛苦,走不出阴影,所以不让她见辞少爷的最后一面,又不停地给她施加愧疚的压力,我想要她一辈子孤独,一辈子痛苦,一辈子都念着、只爱着辞少爷,她就该拿一辈子的忠贞来回馈辞少爷对她的爱。”

陆衍的瞳孔瑟缩了下,眼底的浮冰沉沉,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蜷缩了起来,骨节泛白,在他眼里,程管家已经几近变态了。

程管家还笑了笑:“所以啊,衍少爷,您应该就知道了,为什么我会那么讨厌言小姐了,为什么会那么不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会那样为难她,为什么会破坏你们的婚姻,还夺了她的孩子。”

不单单是因为言喻的身份低,更因为她背叛了程辞,她根本就不值得程辞的爱。

程管家慢慢地迈开步伐,朝着陆衍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他双手撑在了书桌上,眼底的阴鸷越发的浓郁:“言喻就是一个祸害,在辞少爷把她带进孤儿院的时候,我就告诉辞少爷了,玩归玩,别动真感情,没想到辞少爷一玩就是十多年,一动心,就是那么久。”

程管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底的阴鸷慢慢地转变了对象,让陆衍很清晰地感受到了,程管家是在针对他,程管家也讨厌他。

“衍少爷,如果你不是程家的孩子,你早就该死了。辞少爷多讨厌你,却又嫉妒你,他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东西——言喻,却偏偏被你吻了。辞少爷有精神洁癖,那时候他约你去纽约,我就该阻止他的,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那一趟纽约之行,会葬送了他的性命。”

程管家额头青筋凸起,神情隐忍:“衍少爷,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辞少爷死了,你却只是受了伤!程家的旁支精心布了纽约的局,想谋害辞少爷的命,但辞少爷和我都设局让你成为替身了,为什么死掉的还是辞少爷!”

陆衍眸色深邃,轮廓没有什么变化,神态更是如同止水,即便程管家说的话,那样让人心寒,也那样让他震撼。

陆衍可以确认的是,他真的缺失了部分的记忆,而那部分的记忆,和程辞有关。

现在还可以确认的是,他几年前故意亲吻喝醉的言喻,激怒了程辞,程辞想报复他,所以把他约去了纽约当做活靶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阴差阳错,最终死去的人,还是程辞。

陆衍瞳孔收缩,他勾唇,笑意讥讽。

程管家咬着牙齿:“衍少爷,您在辞少爷死后,还和言喻纠缠在一起,现在甚至两情相悦,你们俩有没有想过,辞少爷该怎么办?凭什么所有人都很幸福,而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地底下……这不公平,所有活着的人都该痛苦,这才是应该的。”

陆衍笑意更凉,他黑眸里清晰地倒映出程管家有些疯狂的脸,陆衍站了起来,压迫感完全地绽开,他嗓音平静,却莫名地让人有些害怕:“程管家,我还以为您最爱的是程家,原来您最爱的还是辞少爷,之前只不过是压抑着对我的不满,是么?不得不说,您之前的演技不错。”

程管家喉结滚动,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但陆衍的话直直地击中他的内心,他这一辈子无儿无女,看着长大的不过就程辞一个,程辞寄托了他所有的希望,让他怎么能不失望不伤心不愤怒!

陆衍垂眸,从程管家攥紧的手中,拿过了资料,资料里,是他和程辞,有小时候,也有青少年,更有成年后。

照片大多都是偷拍的。

陆衍随意地扫了几眼,幼年时期的两人,那时候还没长开,他们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陆衍眼前白光一闪,明白了什么。

他喉咙发紧,问程管家:“程辞知道言喻是我小时候的救命恩人,他是清楚她的身份,才故意将她藏起来的吧?”

程管家还没回答,陆衍直接翻到了最后一张,是监控探头拍到的,有些模糊,图片上,他举着枪,已经开了枪,子弹在空气之中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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