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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胆子肥了不少 (3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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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程管家冷笑出声,表情忽然就有些狰狞了,但他隐忍着:“衍少爷,您猜对了,辞少爷在知道您被绑架、又丢了邻居家的孩子之后,就让程家的人先去找了那个小女孩,然后藏到了当地一个无牌无照的孤儿院里,然后为了更好的藏住,程家启动了慈善项目,隐蔽地将那个孤儿院并入了程家,也将言小姐,纳入了辞少爷的羽翼之下,不让您找到。”

陆衍想起,程管家曾说过,他和程辞互相厌恶的事情。

陆衍绷紧了唇线,成了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他眼眸里凝结着厚厚的冰,雾气弥漫,猩红色慢慢地爬上了眼睛里。

所以,小时候,程辞明明知道他在找“夏夏”,程辞也找到了“夏夏”,却因为讨厌他,而故意不让他找到“夏夏”,故意将“夏夏”藏了这么多年,成功地让他错了真正的“夏夏”,蹉跎了这么久的时光。

程管家说:“辞少爷唯一没有预估过的,大概就只有人的情感吧,他一开始对言喻的好都是有目的,只不过是想着折磨你罢了,但是后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了心,所以对言喻就更好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对言喻的情感就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陆衍眯起了眼眸,眼底锐利的光如同利剑一样锋利,他隐忍着,额头上青筋微显。

他慢慢地,将资料一张一张地认真地看了过去。

他和程辞真的有不少的照片,也有不少的交集,正如程管家之前交待的一样,他们会互相换身份,也会互相给对方找麻烦。

直到……

几年前,他为了挑衅程辞,故意亲了言喻,还拍下了照片,给程辞看,因为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程辞,程辞加深了对他的厌恶,正好程辞又得知了有人想要设局害他自己,于是就想了个办法,让他陆衍来当他程辞的替身……

只是,最后……

陆衍的喉咙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让人的呼吸都有些艰难了起来,监控的截图里,他拿起了枪,他开了枪,程辞最后死了……

他是对着程辞开枪的么?

程辞的死,和他有关么?

程管家肯定了陆衍的猜测,他嗓音苍老了许多,似乎还有隐约的颤抖,他深呼吸:“是啊,辞少爷是被您害死的,如果不是您,他绝对不会死的……可是,谁都没办法帮辞少爷报仇,因为您是程家的人,我是程家忠心耿耿的管家,我无法对你动手。”

他闭上了眼,攥紧骨节:“我能做的,不过就是,阻止您和言喻在一起。在辞少爷生前,你们就因为言小姐而暗地争执,她就是一个祸害,辞少爷不在了,你们怎么能背着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呢?更不用说,辞少爷有多喜欢言喻,他肯定不想失去言喻,不想言喻和别人在一起……”

陆衍仍旧沉浸在,他开枪杀了程辞的事实之中,如雷轰鸣,他全身骤然就僵硬了,身体的线条一点点地,甚至已经冷凝在了一起,整张俊脸的轮廓都犀利了起来。

他的后脑勺仿佛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尖锐的痛感顺着头皮散布开来,他眼神有些狠厉,单手撑住了办公桌,想要缓和一下,但那痛觉却越发尖锐。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些模糊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他手指用力收紧,青筋暴起。

但无济于事。

程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衍痛苦:“衍少爷,你忘记了,不代表事情就没发生过,辞少爷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辞少爷。”

陆衍咬紧牙关,嘴巴里却弥漫出了血腥气,铁锈的味道,让人作呕。

程管家:“你也该痛苦了,死的人离去了,活着的人就该背负着痛楚,不仅是你,还有言小姐。”他嗓音缓慢,从喉骨深处流淌出,“你猜,言小姐那样聪明的人,会不会猜到辞少爷对她的爱,一开始也是别有目的?会不会猜到你和辞少爷之间的较量?会不会知道,是你杀了辞少爷?如果她知道了,衍少爷,你猜猜她会怎么样?”

程管家笑了出来,笑声有些狂:“言小姐一定很痛苦,一方面,她知道了曾经深爱的恋人对她的爱意也不纯,她只是辞少爷和您较量的一个工具,另一方面,作为她现在恋人的您,又亲手杀了辞少爷,您觉得,她还有办法和您继续相处下去么?”

陆衍神经崩断,他抬起眼眸,眼里全都是阴鸷和冷冽,让人全身都毛骨悚然了起来,他怒吼:“闭嘴。”

他说着,猛地一挥手,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挥落在了地面上。

程管家根本就不在意,他大笑:“所有人都不配幸福,您的未来就是和程家无尽的财富一辈子,而言小姐的后半生,就是背负着一辈子的愧疚和后悔的生活!”

陆衍攥起手指,骨节发出了“咔擦”声,他忽然掐住了程管家的脖子,眼里黑沉得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光,他薄唇如同浸润了许久的寒气的刀一样,冷冷地道:“程管家,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果让我知道你的嘴巴不够严实,我就送你去见你的辞少爷。”

程管家慢慢地呼吸有些困难了,他也不挣扎,气息有出无进,他狰狞地笑:“衍少爷,您害怕了,哈哈哈哈哈……”

陆衍似是被他激怒,手指收紧,薄唇染上了嗜血的气息:“我是害怕,害怕失去言喻,但您害怕的东西可比我多,信不信我挖了程辞的坟墓,再亲手毁掉这个程家,最后再杀了你。”

程管家瞳孔睁大,闪过了仓皇和惊惧,他的眼眸里清晰地倒影出了陆衍阴鸷的脸孔。

程管家明白,陆衍也不是开玩笑的。

他的身体里也流淌着程家残忍的因子。

程管家对陆衍摊牌了之后,陆衍反倒有种破罐破摔,什么都不畏惧的果断,他的手段雷厉风行,更像是害怕来不及一样,他直接对时家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时家自然是不愿意,陆衍不想管这件事,而让程管家去负责。

程管家和陆衍的关系跌到了谷底。

陆衍从程管家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整理了自己的袖子,他连眼角余光都没落在程管家的身上,微微动了动薄唇:“解除婚约的事情就交给您了,我相信您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陆衍的语气顿了顿,拉长了几分,缓慢地开口,“毕竟,您比我更在意程家,比我更害怕程家被毁。”

程管家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经攥了起来,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条条分明,脸上却还是挤出了笑。

“家主说笑了,您的吩咐,我一定会用心完成的。”

言喻看到程管家离开了,眸光微微怔,她笑了笑,看着陆衍:“你跟程管家怎么了?怎么感觉,他像是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一样?”

陆衍走到了言喻的身边,已经撤去了一身的寒意,他勾了勾唇角:“哪里有什么把柄,不过就是让他意识到,我才是程家的最高掌权人。”

言喻弯了弯眼睛。

客厅的空调温度有些低,言喻坐在沙发上凉了许久,手上的温度也冷了不少,陆衍探手,将她拉了过来,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环绕在怀中。

他握住了言喻的双手,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掌之中。

他低声:“冷?”

“还好,就是有点凉。”

“我等会让人把温度调高。”他说着,抱着言喻就站了起来,往二楼走去,言喻下意识地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体。

言喻趴在了他的胸怀中,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起伏,过了会,她听到陆衍低声地说:“言言,我想结婚了。”

这样的低声下气,这样的……轻柔,还带了莫名其妙的委屈。

他似乎并不在乎,她有没有回答,再重复了一遍:“言言,结婚,好不好?”

言喻愣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抬眸去捕捉陆衍的眼睛,陆衍正垂着眼睛看她,他停在了楼梯上,头顶上正好悬着一盏灯,他逆着光,黑发边缘有着模糊的金光,朦胧的,带了温度,有些灼人。

他看了言喻好一会,又迈开步伐,继续走。

言喻慢慢地看到了他漆黑的瞳孔,那瞳孔也仿佛镀了柔和的光,落满了星光,亮得有些骇人。

他喉结滚动:“言言,我想和你结婚。”

言喻心脏跳动的速度,时而快,时而慢,她花了好长的时间去平复心情,也去让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是在他怀中,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她能感觉到安全感。

但她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会再次求婚。

陆衍抿了抿唇,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言喻喉咙口像是被东西堵塞住了一样,沉闷的窒息感让她难以呼吸,她移开了视线,睫毛颤抖了下。

“其实婚姻能给人的安全感很少,法律保护不了什么,每天来律所咨询离婚的夫妻都不计其数。”言喻笑了笑,笑意很淡,“我们现在的状态就很好,我们可以一同抚养孩子,一同生活,等到什么时候,对彼此没有感觉了,就可以随时分开,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不是。”陆衍打断了她的话,他将她放在了床上,微微躬身,环臂抱住了她,嘴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不一样的,我结婚,就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情,或许在医院,或许在其他地方,而你是那个被所有人公认的能为我签字做决定的人。”

他单手握住了言喻的手,在掌心搓揉着。

言喻还是没有回答,沉默了良久,陆衍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言喻,但心里那种隐隐约约的恐慌越来越沉重。

他转移了话题:“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嗯。”

许家既没有认回言喻,也没有不管言喻,这样的态度,让许颖夏很不安,她望着窗外,脸色有些苍白。

病房门忽然就被人给撞开了,许颖夏下意识地回头,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许颖冬,她来势汹汹。

☆、139

许颖冬走到了许颖夏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成为明星以来,许颖冬变化了不少,穿着打扮从一开始的模仿学习许颖夏,到现在的御姐风,她踩着利落的干跟鞋,一片式的黑色吊带交叉裙,露出来的皮肤干净又白皙,她的眼尾拉出了狭长的眼线,微微上扬,几分妖娆,几分轻视。

许颖夏怎么会看不出来许颖冬对她的态度和感受?她知道,许颖冬一直都嫉妒她,嫉妒她被父母宠爱,被陆衍宠爱,被整个社交媒体的人宠爱,那种嫉妒有时候会被许颖冬故意表现成了羡慕和崇敬。

许颖夏以往都不想戳穿许颖冬,因为,她喜欢看到许颖冬的嫉妒,也喜欢看到许颖冬的模仿,更喜欢看到许颖冬敢怒不敢言的神态,会让她觉得内心满足,充满了自信。

而现在,许颖冬的眼神让许颖夏有些害怕。

许颖夏淡淡地扯唇笑了笑:“冬儿,你来看我了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是不是妈妈又骂你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莫名地带着施舍和怜惜,让人厌恶。

许颖冬闻言冷笑:“妈妈骂我?许颖夏,你还在演戏啊,从小到大,要不是你和我一直抢父母的宠爱,我会被妈妈骂么?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是姐姐,你也丝毫不肯让我一下,甚至还会在爸爸妈妈面前抹黑我,你也配当姐姐吗?”

许颖夏微微怔了下,她明白,许颖冬知道了她不是许家亲生女儿的事了,难怪对她态度这么差。

许颖冬微微弯腰,眼眸含笑,眼尾笑意潋滟:“许颖夏,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怎么不继续想办法将爸爸妈妈的宠爱全都夺走?啧啧,没想到,你居然骗了我们这么多年,冒名顶替了言喻成为我们许家的大小姐!真是不要脸,难怪我从小就觉得,我和你没有什么姐妹情,看到你就只有无尽的厌恶。”

许颖夏手指蜷缩了下,她抿着唇,睫毛翕动地看着许颖冬,眼泪说掉下就掉下了,透明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不是的,冬儿,我虽然不是你亲姐姐,但是我爱你的心,比起你的亲姐,还要浓烈。我没有跟你抢过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对我们俩都是一样爱的。”

这一句话,一下就让许颖冬沉下了脸。

“许颖夏,你现在还嘴硬呢,看来言喻把你打得还不够惨,都这样了,你都还想着挑拨离间,真是贱人生的贱嘴。”许颖冬说着,原本冰凉的手指正在轻轻地捏着许颖夏的下巴,却忽然间,重重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落在了许颖夏的脸颊上,许颖夏没做任何的准备,牙齿被扇得立马咬到了两侧的肉,口腔里弥漫的都是浓重的血腥气息。

许颖夏的眼底这才跳跃起了愤怒的火焰,她眸光灼灼地瞪着许颖冬:“你有病啊!”

许颖冬笑了:“我就是有病啊,没病干什么打你,我看你不舒服很多年了,发现你不是我亲姐,我真的太高兴了,虽然我也不喜欢言喻,但总好过你。”她声音微微拖曳,拉长了许多,带了点阴冷,“许颖夏,你放心,你很快就会失去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我许颖冬保证,决不让你留在许家,其次,你不是‘许颖夏’,你就彻底地失去了陆衍,你当年做的所有错事,都没有人再会包庇。”

她笑出了眼泪:“我想到陆衍的神态,和你可怜的未来,就禁不住想大笑,许颖夏,可怜的夏夏姐,你地狱一样的明天,还在等着你。”

许颖夏精致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她绷紧了唇线,但死死地咬着牙,露出来的表情始终都是微笑,看似风轻云淡,什么都不在意。

许颖冬冷冷地勾了下唇,转身离开了病房,结果还没走远,许病房里就传出了一阵刺耳的摔砸声,伴随着许颖夏的尖叫声:“啊!!!”

许颖夏始终还是不如她表面表现得那样平静,而是控制不住地摔东西了。

许颖冬越听,越是笑得开心。

许颖夏坐立不安,她总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许父和许母对她的态度模棱两可,言喻又是一个不能轻易动的人,许颖冬也来欺负她,她现在四面楚歌。

许颖夏闭上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轻动,在眼底落下浅浅的阴翳,透露出了楚楚可怜。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咬了咬牙齿,找到了她的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打给陆衍的。

第一次,被陆衍拒接掉了。第二次,她换了个病房的号码,打了过去。

过了挺久,许颖夏都想挂断了,电话才被陆衍冷淡地接听了起来,陆衍的音有些低沉,渗透着冰凉:“喂?”

许颖夏呼吸重了下:“是我。”

陆衍嗓音有些不悦:“你要做什么?”

许颖夏咬着唇:“我不做什么,阿衍,你和言喻去英国了吗?”

陆衍没有回答她,似乎就要挂断电话了,许颖夏连忙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对不起言喻,我想找她聊天说话,以前是我错怪她了,是我伤害了她,还无意识地就霸占了属于言喻的父母,我感觉到很痛苦。阿衍,你能帮我和夏夏见面吗?”

陆衍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谢谢,不行。”

许颖夏的话被堵塞在了嗓子眼:“……阿衍,你不能帮言喻决定,或许言喻愿意跟我聊天。”

陆衍:“言喻不愿意。”

许颖夏呼吸有些沉,沉闷了下来,就在陆衍快要掐断对话的时候,许颖夏忽然大声了几分:“阿衍,你不愿意帮我是不是?被父母认错了,不是我的错,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有温暖家庭的孩子,而现在,我却才是个孤儿!你们不来安慰我这个孤儿,反倒百般照顾言喻这个假孤儿!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她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格外尖锐刺耳。

“陆衍,你别逼我,我看到过你杀了程辞的,你要是逼我,我就把这件事告诉言喻!让她痛苦,让她悔不当初!”

“你敢?!”

☆、140

许颖夏听到陆衍的回话,声音又一下温柔了下来:“阿衍,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走投无路了,所有人都在欺负我,所有人都对不起我,我能怎么办?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只是想为我的爱拼一把。”

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崩溃了一样,眼泪无声地流淌,她的嗓音哽咽了起来:“我爱你啊,阿衍,你明明也是爱我的,难道就只是因为我不是真正的许颖夏,你对我所有的爱就都消磨掉了吗?”

陆衍靠在了窗户旁边,面无表情地听着许颖夏说话,他的手上夹着一根香烟,烟火气很重,弥漫在他的周身,模糊了他的轮廓。

卧室里开着灯,灯光下,空气中浮沉的颗粒,都看得格外清晰。

他的薄唇是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他听着许颖夏的声音,觉得遥远又陌生,其实是喜欢过的,只是岁月不饶人,时光磨人,她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她自己的欲望给吞噬了。

陆衍等她说完了之后,冷淡地道:“都已经过去了,你也要学会往前看。”

“我看不了,我的前方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只能看到我光明又辉煌的过去,阿衍,是你给了我光明和荣誉,为什么你却又可以这样狠心地收回你给予的一切?”

陆衍神情半明半暗,有些阴郁,他声音浸润寒冰:“夏夏,你永远都不会反思你自己,你怎么走到今天的地步,你自己没有一点点的想法么?是你的贪婪、恶毒和不知满足,将你害成了现在这样。没有人怪你不是真正的许颖夏,我不会,许伯父、许伯母也不会,但是,言喻才是真正的许颖夏这个事实,必须得到大众的认可。”

“我不要!”许颖夏声音尖锐,“我不要失去我现在有的一切,言喻已经很幸福了,她现在有工作有孩子还有你,她为什么不知道满足?”

陆衍淡淡地说:“因为,那都是她应该拥有的东西,而你是非法占有了她的身份的人。”

许颖夏眼泪流淌得更加汹涌,她神情慌张,思绪更是乱,说到了最后,只剩下重复的一句话:“她不会什么都拥有的,阿衍,你这是在将我逼向绝路……”

陆衍不耐烦,微微眯了眯眼眸,冷漠地就挂断了电话,没听完许颖夏剩余的话。

言喻正在起草合同书,她敲完了一段落之后,稍稍转移注意力看了下时间,她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全身疲劳,肩膀酸疼。

她微微转了转头,伸出手,轻轻地锤着肩膀,肩膀上忽然就多了一只手,力道适中地按捏着她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一种舒爽的感觉流窜到了头皮之上,让人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陆衍身上甘冽的气息,钻入了她的鼻息之中,他的气场笼罩着她,将她纳入了他的范围之中。

他声音特别低柔:“还有哪里疼?最近工作辛苦了。”

“腰部。”

陆衍骨节分明的大掌顺着身体的曲线,往下滑落,掐在了腰上,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

他习惯性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带着亲昵。

两人享受了好一会安静的时光后,陆衍不紧不慢地问道:“许伯父昨天打电话给我了,他想认你。”

言喻睫毛动了动,眉心凝了寒气,她推开了陆衍,不再靠着他,转过了身,对着陆衍漆黑的眼眸,她很认真:“你想表达什么?许伯父?陆衍,你跟他的关系倒是挺亲近的。”

陆衍抿着唇,轮廓的线条干净利落,他没有吭声。

言喻继续道:“你和许志刚的关系,我干涉不了,我也不希望,你来干涉我和许志刚之间的事情。”

她说完,就想走,却被一股蛮力,拽了下,撞进了陆衍的怀中,他胸膛的肌肉坚硬有力,嗓音有些无奈:“言言,我没想干涉。”

言喻深呼吸,呼吸的力道微微绵长。

他的薄唇就在言喻的脖颈处,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她裸露的肌肤:“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态度,我不会干涉你,不会劝你,也不会左右你的决定。”

言喻垂下眼睫毛,有些走神地盯着他缠绕在她胸前的手,抿了抿唇,良久,才说:“我不想回到许家,我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了,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在,在我最委屈的时候,他们不在,即便是现在,他们也不会把我放在心上的第一位,我又何必自取其辱而去许家呢?”

陆衍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委屈心酸,他能理解她的感受,心脏疼得仿佛被人无情地捏住。

他叹了口气,低眸专注地看她:“那就不回去了,你就做我陆衍的太太。”

言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扯了下唇角:“我只想做言喻,做言律师。”

陆衍的身体陡得有些僵硬,他下颔线条紧绷了下,而后就是灼热的吻,落在言喻的耳垂上,嗓音很低,有些沙哑:“成心折磨我的坏丫头,你不嫁给我,那我入赘给你得了。”

言喻笑了笑,琥珀色瞳仁的意蕴深了几分,没有回答,却猛地转过身,踮起脚,勾住了陆衍的脖子,堵在了他的薄唇上,热度席卷,唇舌火热。

陆衍眯了眯眼眸,往前一步,大腿探入了她的两腿的中间,稍稍卡起,让她顶在了他有力结实的大腿上,而后背,就抵在了书架上。

书架轻轻地晃荡着,换来的是更加有力的摇摆。

言喻有些急,陆衍却不紧不慢,只是眼神里,都透着致命的吸引力,是成熟的有魅力的事业有成的男人,独有的吸引力。

第二天,一家四口就坐上了回去的飞机了。

陆衍看到言喻眼睛下有沉重的青黑,知道她最近工作辛苦,一上飞机,就给她戴上了眼罩,调整好背靠的角度,让她更好地休息,而他自己照顾着两个孩子。

南北最近状态不错,知道言喻要回国了,还找言喻要了航班号,自己在机场等着接机,她远远的,就看到了小星星和言喻。

南北笑,挥了挥手:“阿喻,小星星,我在这儿。”

陆衍瞥了南北一眼,牵着陆疏木,朝着南北的方向走了过去。

南北好几天没看到小星星,看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一下就柔软了下来,抱着小星星又是亲又是揉。

一行人一起回了言喻和陆衍居住的公寓。

到了公寓,言喻对南北道:“我先去洗澡下,太累了,会放松一点。北北,你先在这儿陪着小星星玩会。”

“好啊。”陪着小星星玩也不累,何况还有保姆在一旁帮着照顾。

陆衍有工作要处理,解开了领带,就进去了书房。

陆衍皱着眉头,正在和下属开视频会议,大约是对方让他不满意了,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书桌面。

等敲到了100下的时候,他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先这样,等你们给出一个商量好的适当的结果之后,再告诉我,我的时间,不是用来看你们吵架的。”

他话音落下,电脑屏幕就被他关掉了。

他靠在了椅背上,按压着太阳穴,眉心微微皱着。

桌面上的手机又在震动,有电话打了进来,陆衍看了手机屏幕一眼,是许颖夏,他不想接听,任由着手机震动。

许颖夏有些固执,不停歇地打着电话。

陆衍漆黑的眼睛闪过暗光,他都想把许颖夏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电话的震动忽然就停止了,然后,是一条条来自许颖夏的短信,发了进来。

陆衍随意地扫了眼,黑眸微凛,他绷紧了牙关。

“阿衍,我不想活了,许颖冬今天对着媒体,公开了我不是许家亲生女儿的事情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阿衍,你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了,你要记住,是你和言喻害死了我。”

看前面几条的时候,陆衍都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直到许颖夏的最后一条短信发来:“阿衍,你不想理我对不对?没关系……我已经设置了定时,等我离开了,言喻的邮箱里就会收到一封信,信里我写了你杀了程辞的事。言喻以前那么爱程辞,她走不出程辞的死,她一直想知道是谁害死了程辞……真是好笑……你和她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我不幸福,谁也不用幸福。”

陆衍攥起了手指,回拨了电话。

一开始没人接,他眼眸沉沉,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就要出去,这时候,许颖夏又接听了电话,她嗓音有些虚弱,却又带着笑:“阿衍,你还是接了我的电话,你还是不希望我死的对不对……真的,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陆衍淡淡地问她:“你在哪里?”

那头没有风声,不像是在高楼。

许颖夏:“你是不是要来救我,我马上就要死了,等我死了,言喻就能收到邮件了……你害怕吗……”

陆衍声音很冷:“许颖夏,你在哪里?自杀?呵,你以为自杀就能威胁我么?”

他说着,嗓音平静,但心里却有无法平复下来的恐慌,这种恐慌是对失去言喻的反应,他迈开大步伐,很快地走了出去。

公寓门开了又合上。

他没看到的是,书房门口,站立着南北和言喻。

言喻的眼睛里荡漾的是微冷的寒意,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大约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陆衍对她的温柔和体贴,也习惯了陆衍的疼爱,现在陆衍忽然将这些抽离开来,转移回了许颖夏的身上,让她一时间难以适应,甚至感觉到了抽筋扒皮一样的疼痛,全身的筋骨都在抗议。

她眼睛干涩,一垂眼,忽然又有种想要落泪的懦弱的冲动。

她总觉得鼻息里,还有陆衍熟悉的气味。

许颖夏想用自杀来挽回陆衍是么?言喻从陆衍回话的语气以及离开的匆忙来看,许颖夏的这一招,或许用对了。

南北在陆衍离开的时候,就在手机上查询关于许颖夏的新闻,一眼就看到了许颖冬在记者采访的时候,自爆亲姐被误抱,许颖夏不是许家亲生女儿。

许颖夏曾是话题中心的人物,许颖冬又是当红流量小花。

一下就让许颖夏不是许家亲生女儿的新闻成为了爆点,大约是许颖冬自己买的水军和通稿,大面积地黑许颖夏,说许颖夏从小到大就自私爱欺负许颖冬,抢许颖冬东西,成年后,还当小三,还跟男人私奔……还有一些是子虚乌有的捏造,但是民众们并不在意是不是捏造,只要有相关新闻出来,他们都当做是真的新闻来看,以满足他们内心的八卦需求。

许颖夏在短时间内,成为了本城的笑话,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南北淡淡地笑了笑,讥讽道:“就这样,她就受不了,还去自杀,她有没有想过,她也曾经联合媒体,对你进行荡妇式羞辱?她有没有想过,你受到的伤害比她更多更严重?”

言喻也觉得有些嘲讽:“谁让她是温室里的花朵,只有花朵,才会遭受一点曲折,就崩溃了。”

南北:“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居然想用自杀来挽回一个男人,真是笑话。”

“不是笑话啊。”言喻的笑意在灯光下,有些模糊,她似有若无地勾起了唇角的弧度,“你看,陆衍不就过去看她了么?”

南北问:“阿喻,你现在想怎么办?放弃陆衍?不能就这样放弃的吧,我们都还没听到陆衍的解释,如果现在放弃了,也只会助长许颖夏的火焰,我们不能让她得到陆衍。”

言喻没有回答,似是有些心寒,她低低地说,声音轻柔似是黑羽毛:“有缘无分,大概就这样的吧。”

医院里。

人马仰翻,一切都是混乱的。

许母红肿着眼睛,靠在许志刚的怀抱里哭泣,许志刚面无表情,但也是担心的。

陆衍穿过人群,走了进来,他的衣服沾染着寒气,神情更是冰冷,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抿直了唇线,淡淡地扫了眼许母,冷淡地问许志刚:“许颖夏呢?”

许志刚紧紧地拧着眉头:“她在病房里。”

许母说:“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就完蛋了,医生刚刚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阿衍,夏夏是不是跟你求助了,她这辈子最爱的人、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你来了就好。”

陆衍似是什么都没听进去,他眉眼浮现寒霜,在听到许志刚说许颖夏在病房里之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还有医生,被陆衍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主治医生还算淡定,继续给许颖夏的手腕包扎,另外几个医生:“陆先生,您别乱闯,许小姐还没醒。”

“陆先生,您等会再进来。”

陆衍什么都听不进去,冷冷地绷着一张脸,就站在了旁边,垂眸盯着病床上的许颖夏。

医生也没再说什么了,迅速地包扎好,就退了出去。

许颖夏很快就醒了,她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人就是陆衍。

陆衍瞥了眼她的手腕,伤口并不是很深。

许颖夏眼底闪过惊喜:“阿衍,你还是来了。”

☆、141

陆衍眉目未动,眼神似是刀锋一样凌厉,带着寒意森森的温度,他先是沉默,没有说话,只是用令人恐惧的眼神盯着许颖夏,让她心里微微发毛,然后,半晌才淡淡地开口:“自杀?”

只有短短的两个音。

许颖夏眼泪顺着眼角的弧度滑落,陷入在了枕头之中,一下就湮灭了:“我就是害怕,这个世界让我恐惧,所以我才想不开的。”

她选择的自杀方式,是在浴室里完结自己的生命。

她脸色苍白,手指冰凉,指尖惨白,伸出了手,想去牵住陆衍的手,陆衍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手。

他低眸,看到了许颖夏手腕上缠绕着的白色绷带,一层又一层地裹着,一层又一层地交缠着,严严实实,但是,仍旧有红色的血迹渗透了出来。

陆衍抿紧唇线,是一条冰冷无温度的直线,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

许颖夏有些害怕,但她别无选择了。

“阿衍,你来看我了,你是想帮我的,对不对?很多事情,我都没有选择的,我有选择的事情不多,比如几年前在美国救你,比如,对你好,和你恋爱,再比如,选择爱你。”

她嗓音里有着轻微的颤抖,心跳的速度很快,她眼睛湿润:“我是真的爱你,我也知道我错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让我留念了。”

陆衍像是听进了她的话,又像是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他所关注的,就只有:“我在纽约,你看到我杀人了?那人还是程辞?”

许颖夏听到他的话,瞳孔微扩,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你在哪里看到?近距离还是远距离?看得清晰么?很清楚么?你分得清我和程辞么?”

许颖夏很肯定,但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当然分得清你和程辞啊,而且最后是你活下来了,自然是程辞被你杀死了啊。”

陆衍眼底仿若深渊,不见底,没有光,阴暗得很,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眸:“你为什么去的纽约?”

许颖夏眼皮微微动了动,她睁着眼,盯着陆衍看,不知道是在回避什么,好一会没有回答。

陆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五官,顺应着她轮廓的弧度,最终,缓缓地勾起了唇角,讥讽又睿智:“你不是自己想去的,对么?夏夏?”他一边说,一边微微弯下腰,靠近了许颖夏,带给她沉沉的威压,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是不是有人给你发短信,诱惑你去纽约?”

许颖夏的瞳孔瑟缩得越发厉害,她用力地咬住了下唇,唇印深深,蠕动了下唇角,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衍从她的神情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即便他不记得他和程辞发生过的任何事情,自然也不记得在纽约发生过什么,但他知道,面前的许颖夏出现在纽约,恰好地救下他,不会那么简单。

程辞既然做得出将言喻藏起来的举动,又和言喻恋爱,却又被他故意亲言喻挑衅,程辞就会选择找出一个替代品,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样想来,程辞故意让许颖夏出现在他陆衍的视野里,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了。

陆衍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绷紧了两腮,胸口起伏,却如同积压了沉重的大石头一样,有些艰难。

他直起身,想转身就走,许颖夏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很用力,怎么也不肯松开:“阿衍!别走!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你现在就保护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也不想言喻知道,你杀死程辞的事情,我也不想让言喻知道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衍可怖阴森的眼神,吓得微微颤,但还是硬着头皮,扯出了笑容,认真地说完。

“我爱你,阿衍,我不要你爱我,我只要你,在众人的面前维护我,给我一个名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许颖夏是陆衍呵护的人……阿衍,这不难的对不对?我不介意我和言喻一起照顾你的……真的……”

陆衍眉目凝结霜雪。

病房陷入了寂静,走廊外忽然就传来了脚步声,和隐约的喧哗,许母和许志刚的声音交加在一起,陆衍拧了下眉头,又松开抚平,他似乎听到了言喻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往病房门口看去。

不过一会,病房门就被人用力地推开了,与此同时,病床上的许颖夏忽然用力,勾住了陆衍的脖子,就吻在了陆衍的脸颊上。

陆衍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想也不想地推开了许颖夏。

但来不及了,他们亲吻的那一幕,被推开门的言喻看到了,言喻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地握紧了门把手,而陆衍的猛然推开,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慌乱。

言喻的心脏收缩得很疼,她深呼吸,呼吸声绵长了几分,她眼眸沉沉,好一会,唇畔反倒勾出了笑容,有些无所谓,这样的笑,让陆衍紧张了起来。

言喻的身后,跟着的是许母和许志刚,许母不高兴:“言喻,夏夏现在身体不好,医生说了不能吵闹,你为什么这样倔强?!要是夏夏再想不开,该怎么办?”

许志刚叹气:“阿喻,你让夏夏安静一会,陆衍进去,他有分寸的,不会和夏夏乱来的。”

言喻原本是想离开的,但她脚步的方向一转,松开了门把手,反倒走了进来,她站在了陆衍的旁边,却没看陆衍,反而是盯着许颖夏。

言喻声音很淡:“自杀了?嗯?”她眸光落在许颖夏的手腕上,忽然伸手,握住了许颖夏的手腕,就掐在了她的伤口。

许颖夏疼得叫出了声:“你做什么?”

许母也被吓了一大跳,只觉得言喻太过残忍。

言喻的心里却觉得舒爽,她笑意越是深:“不是想自杀吗?想自杀的话,连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想自杀怎么不割得深一点,想自杀怎么不从病房窗户跳下去,想自杀为什么还要自杀前给别人发短信?”

这些话听起来太恶毒了。

许母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许颖夏嗫嚅道:“你在说什么?”

言喻吐出了几个字:“我在说你不要脸,说你玻璃心,说你演技烂,你这样就想选择自杀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三年前,我拜你所赐失去儿子,被所有人唾弃,我是不是早就不该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说你不要脸,我才是许家的亲生女儿,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戏精一样,脑补了一堆我要害你的事实。”她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许颖夏一巴掌,“这一巴掌是给你的不要脸,陆衍是我的男人,谁准许你亲他的?”

陆衍闻言,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言喻,一动不动。

许母被言喻的巴掌给吓呆了。

言喻说完之后,火气还是没散,她看着陆衍的眼神也不是很好,慢慢地,有些冷淡,她面无表情地说:“陆衍,你这么害怕她自杀么?她说自杀,你就屁颠屁颠地赶来了?自杀很好用,是不是?那好,你要是再继续待在这儿,信不信我也去自杀。”

她说的就是气话,言喻吃过许多苦,她热爱生命,珍惜生活,现在工作顺利,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她怎么可能选择了结生命。

但陆衍,一听到她说的话,脑海里神经的弦一下就断开了。

他拧紧眉头,眼眸乌黑:“你敢?”

☆、142

言喻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她的步伐很快,路过许母和许志刚身边的时候,连余光都没落在他们身上,冷漠地擦肩而过。

许志刚动了动薄唇,想叫住言喻,但不知道在顾虑什么,始终没有叫出声。

而病床上的许颖夏似是被吓到,还是怎么了,言喻听到了许母的声音:“夏夏,你怎么了?医生,医生你快来啊!!……”

言喻讥讽地扬了扬唇角,走出了病房,脚步一刻没有停,直接往电梯的方向大步地迈了过去,她纤细的手指按在了电梯按钮上,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心里的火气却一点都没少。

她原本不想来的,看到陆衍行色匆匆地就离开公寓,奔向了自杀的许颖夏,她的内心其实是充满了失望和悲伤的,但是,冷静了一会,她又觉得不甘心,她不想,就这样让许颖夏再次夺走陆衍。

虽然有些人说,如果能被夺走的就不是对的那个人,但是人生中,你不去争夺一下,你就会错过许多。

陆衍值得不值得,她去争夺呢?

一半的理智告诉她,他值得,另一半的理智,却在阻止她,他不是良人。

言喻遵从了自己的情绪,选择了争夺,但她的争夺,是有条件的,她绝不可能做到毫无尊严地挽回,刚刚的那番自杀言论,已经是她能说出的底线了,至于陆衍吃不吃她这套,言喻并没有很大的自信。

“叮”一声,电梯到了,电梯门缓缓地打开,言喻胸口起伏了下,没有听到身后跟随而来的脚步声。

一股沉沉的失望笼罩在她的头上,她垂下眼睛,走进了电梯里。

她按了地下一层的按钮,电梯门一点点地关上,走廊的视野在言喻的视线里,逐渐变小。

忽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卡在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之间。

电梯门启动了防夹功能,重新打开了起来。

言喻眸光微微怔,电梯门外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形成了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言喻的身上,她整个人娇小地缩在了阴影之中,似是被保护着。

言喻缓缓地抬起了眼皮,看向了来人的脸。

她看不清来人的五官,看到了来人冷硬的轮廓线条,硬朗的棱角,他在电梯门重新打开后,一步一步,踱了进来。

离言喻近了几分,言喻就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的薄唇,也能看到他的轮廓在一瞬间的柔和。

他眼底的寒气似是一下就消散了,暖意在他漆黑的眼底一点点地泛开涟漪,他似有若无地勾了勾薄唇,目光专注地看着言喻,什么话都没说。

单手探到言喻的身后,重新按下了楼层按钮。

然后顺势,将言喻环在了怀中,他俯下身,他精致深邃的轮廓在言喻的眼前慢慢地扩大,言喻盯着他,几乎能看到他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每一处细小的纹路,每一处温柔的笑意。

言喻的后背抵着电梯的墙壁,电梯开始下行,她的心脏重重地砰跳了声。

陆衍吻住了言喻,有些温柔,但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汹涌,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言喻,笑意渐深,漩涡也渐深。

言喻拧眉,一下就撑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把推开了他。

“走开。”

陆衍:“不走。”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很慢,每一个字眼莹润着阳光的气息,“我走了,怕你想不开。”

他这是拿言喻方才的话,来调侃她。

言喻抿着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比不上许颖夏。”

陆衍没有立马回答。

言喻说:“她自杀了,你很紧张?”

这个问题就是一个陷阱,说紧张不是,说不紧张也不是,紧张的话,他就无法解释清楚他现在对许颖夏的感情,说不紧张,又似乎显得格外无情,何况,陆衍的心中还藏了一个大炸弹,害怕会在言喻的面前爆炸。

电梯一下就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言喻看到电梯门一打开,立马就走了出去,陆衍跟在了她的身后。

默不作声。

一直到言喻坐在了驾驶座上,他动作迅速地坐上了副驾驶座,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落在了言喻的头顶。

他声音有些哑:“我对许颖夏没有感情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

他话还没说完,言喻就启动了车子,她侧脸的线条冰冷,她似乎是笑了下:“没有感情么?陆衍,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么?你是个冷清冷肺的人,如果不是对许颖夏还有情谊的话,她自杀,你会那么紧张么?别用什么人道主义的话来搪塞我。”

言喻的话充满了火药味,陆衍却没生气,反倒凑了过去,在言喻的脸颊上落了一个吻,他嗓音含笑:“是啊,你了解我。”

言喻见他偏离重点,更是生气,眉头间的折痕越发深刻,她抿紧了唇。

陆衍说:“阿喻,你漏掉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许颖夏的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有我的把柄。”

言喻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她睫毛翕动了下,转头,看陆衍。

陆衍瞥了言喻一眼,他降下了车窗,淡淡道:“不介意我抽根烟吧。”他等到言喻的同意后,慢慢地点起了一根烟,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窗沿处,轮廓有些冷硬。

言喻沉默了下,还是问:“什么把柄?”

但她知道,陆衍不会告诉她的,人和人之间,不可能没有秘密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感受到又是一回事,她觉得胸口有些沉重的难受。

陆衍不急不躁地抽烟,他吸进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了白色的眼圈,烟雾萦绕在了他的眼前,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绷紧的唇角,告诉了言喻,他的确不想说。

言喻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听了,她扯了扯唇角:“难不成许颖夏手里有你们以前性.爱的录像带,所以,你才这么害怕。”

陆衍闻言,手上一抖,微烫的烟灰一下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他被烫了下,然后才摁灭了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

言喻抿着唇,一点都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问题。

她知道自己无法不在乎陆衍,无法不在乎许颖夏和陆衍的过去,也无法不在乎陆衍明明说他和许颖夏已经没有关系了,却还是时不时地关照许颖夏。

她思绪混乱,启动了车子,最终还是熄火了。

她攥紧了方向盘,转过头,盯着陆衍:“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许颖夏手里的把柄,足以让你放弃我么?”

“不足以。”陆衍回答得很快。

言喻:“足以让你在我和许颖夏之间,选择许颖夏么?”

“不会。”

“那个把柄,和谁有关?”

陆衍再次沉默了下来,他抿紧了唇线,轮廓很僵硬,没有回答言喻的问题,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有勇气告诉言喻这个真相。

他的心里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让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甚至不敢问言喻,程辞和他在她心中,谁的分量比较重,因为他很清楚,言喻的回答一定会是程辞。

她愿意为程辞做很多事情,但却连和他结婚都不愿意。

如果她知道,程辞的死和他有关……

陆衍喉结无声地滚动,言喻也沉默着,眼睫毛因为情绪的起伏,而不停地翕动着,她深呼吸,却一下扑进了陆衍的怀抱之中。

她像是做了艰难的决定,也像是赌一把,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纠结,就是简单地相信陆衍一把。

她靠在了陆衍坚硬的胸膛上,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白皙柔软的手按在了她的心脏处,声音轻柔又低:“陆衍,我相信你一次,我们都走到了现在,经历过很多,我应该无条件地相信你一次,但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一次,告诉我真相,我不知道你的把柄是什么,可是你之前选择了我作为你接下来人生风雨兼程的伙伴,你也应该相信我的。”

“嗯。”陆衍从喉咙间,吐出了这个单音字,抱紧了言喻。

许颖冬的一番发言,让许颖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明星、名媛们亲自下场撕逼,爆料总是格外精彩。

许颖冬再次接受采访,微微笑着,嗓音温柔,内容却一点都不温柔:“许颖夏不是我的亲姐姐呀,我也是一直被她蒙在了鼓里……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她以前告诉我她是出国进修,结果她却跟别的男人……啊,我好像说漏了什么……”

许颖冬婊里婊气的发言,先是让网友们鄙夷了一番,但接下来,有人发现许颖冬在许家一直都不怎么受宠,反倒是不是许家亲生女儿、鸠占鹊巢的许颖夏有了最好的资源,还有人扒出几年前许颖夏的黑料——跳舞不行,抛弃未婚夫,后悔了又回来当小三,更有人模棱两可地说——许颖夏曾经害得某l姓总裁的妻子流产。

许颖夏集齐了当下民众最讨厌的几样品质,大部分的网民都在喷她,还有不少人开始人肉她的黑历史。

许志刚想插手,却发现,陆衍虽然没主动推动这件事的前进,但却不让人干涉这件事,也就是陆衍想让这件事发酵。

许志刚不明白:“阿衍,夏夏还是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毁了她的人生,她会走不下去的。”

陆衍嗓音沉沉,渗透着寒气和不悦:“许伯父,她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接受惩罚,需要我一件件地陈述她对言喻所做过的事情么?不说她利用言喻的身份,享受了多少恩惠,就说她三年前,借着许家大小姐的身份,多次为难言喻,在报纸上诋毁言喻,私下买凶害言喻,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让人去打言喻。”

他的语气平缓沉稳,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是重锤,敲击在许志刚的心上。

“她现在承受的,不过是言喻当年承受的一半,都是她咎由自取。更何况,许伯父,您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个女儿叫言喻,她曾经受到的所有苦楚,大部分都来自您、徐伯母还有夏夏。”

许志刚的胸口狠狠地收缩了下,他耳畔轰鸣,脑袋里一阵眩晕。

良久,沉沉地叹了口气。

是啊,他愧对言喻,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言喻,言喻想把许颖夏赶走,她才肯回到许家,但赶走许颖夏,他太太就第一个不同意。

陆衍淡声开口:“伯父,您如果做不出选择,达不到言喻提出的要求,您就别再打扰她,让她安静地生活,就是最好的。”

许志刚两腮咬紧,没有吭声。

办公室里,言喻手里搬着卷宗,她快步地放在了书桌上,忽然瞥了眼台历,眸光微微有些怔,她抿了抿唇,似是有些走神,手里握着的笔,紧了又松开。

她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睫。

唇色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

半晌,她扬了扬唇角,又快到了程辞的忌日,她一年没见他了,一年没去看他了。

☆、143

言喻回到公寓,保姆已经把小星星和陆疏木接了回来。

小星星眨巴着眼睛,像条可爱的小狗狗一样,扑到了言喻的面前,抱住了言喻的两条腿,仰着头。

言喻摸了摸她的脑袋,要把东西放下。

小星星像个小尾巴,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笑眯眯的。

言喻低头问她:“有什么事情要和妈妈分享吗?”

“有的。”小星星眼睛一亮,跑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张成绩单,“妈妈,我有两朵小红花!”

她漆黑的瞳仁圆溜溜的,笑意满满,带着炫耀。

言喻弯腰抱起她,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真棒。”

小星星说完自己,还不忘告诉言喻:“疏木也有小红花。”

“几朵?”

小星星对着手指,眼睛弯成了小月牙,趴在言喻的肩膀上,撅了撅小屁股,不好意思地道:“就比我多了那么一点点?”

言喻失笑:“那是几朵呢?”

陆疏木不是很在意,抬眸看了小星星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小星星轻轻地说:“他有5朵。”

言喻又亲了她一下:“你们都很棒!”

言喻问:“爸爸回来了吗?”小星星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奶音很萌:“爸爸在厨房做饭啦。”

正说着,陆衍端着一盘菜,从厨房中走出来。

时光是很神奇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时光磨成什么样子,言喻还记得,三年前的陆衍,是绝对远离厨房的,更不用说做菜了,但三年后的陆衍,多了很多柔软的适家的气息。

灯光盈盈,他眼角眉梢也噙上了笑意,他把菜放在了餐桌上,多走了几步,绕到言喻面前,不顾小星星还在言喻的胸前,俯下身,勾住言喻的脖子,就是一个深吻。

小星星已经懂了点,她伸出肉肉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爸爸妈妈亲亲啦。”

言喻也笑,轻轻地推了推陆衍,让他顾忌着的点小孩子。

很快,在保姆和陆衍的共同努力之下,晚饭做好了。

陆衍其实就只做了两个菜,都很简单,一个辣炒蛤蜊,一个可乐鸡翅,但因为是爸爸做的,深得两个孩子喜爱。

言喻给小星星把蛤蜊里面的肉夹出来,喂到她的嘴边,小星星乌黑的瞳孔含笑地朝着言喻看,吃饭的样子格外香。

陆衍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圆溜溜的脑袋。

陆衍问:“小星星,你在学校吃饭,也让老师给你喂吗?”他是逗她的,因为老师都夸小星星在学校吃饭格外乖。

没想到,小星星认真地思考了下,把嘴里的饭吞下去后,弯着眼睛说:“老师不能喂小朋友的,但是小朋友可以喂小朋友的。”

陆衍微笑:“你喂哪个小朋友了?”

小星星摇摇头:“是别人喂我。”

陆衍敏感地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拧了下眉头,状似不经意地问:“谁喂你呀?”

“我们班长。”

“班长是女生吗?”

“不是啊,是男生啊。”

陆衍觉得有什么重重敲了他的脑袋,他心里的警钟鸣了起来,满脑子就只循环着,是哪个臭小子。

他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勉强地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小星星,你们班长为什么要给你喂饭?”

“因为我吃得太慢了,他看不下去了。”

言喻眼角眉梢都荡着笑意,看向了陆衍,低声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就像狼外婆一样,小朋友之间很单纯的,别想太多了。”

“是么?”陆衍看似淡定,但说话的声音总觉得在咬牙切齿。

他和陆疏木的眼神对上了,两人的眼睛里,写满了男人才能懂的对话,大约就是让陆疏木去看看他们班长到底是哪家的臭小子。

言喻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过了会,她忍住了笑意,微微低头,看着小星星,认真地告诉她:“你是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知道么?”

小星星睁着无辜的眼睛,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

睡觉前,言喻正靠在床头看书,一只手就伸进了她的睡裙里,陆衍从一旁抱住了她,薄唇就贴在了她的颈侧。

呼吸是濡湿的,带着浓郁的暧昧。

他的手一点都不老实,慢条斯理地点着火,言喻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身,难得的,主动地跟他互动。

陆衍眼眸深了几分,呼吸也有些重。

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充斥在了言喻的呼吸旁,他咬住她的鼻尖,眼睛里倒影的就只有她,笑意深深,眼尾的纹路也充满了韵味的笑。

他的嗓音低沉又勾人,性感得不得了:“言言。”

“嗯。”

“言言。”

“嗯。”

就是这样无意识的对话,两人却都感觉到了难得的温存,他是操控者,言喻就是手脚提线都在他手中的木偶,任由着他摆布摆弄,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迎合着他。

呼吸交缠,身体柔软,她能捕捉到、也能欣赏到,他脸上每一寸的情绪的变化,她乐于发现,也乐于欣赏,他的每一处变化,都和她有关。

直到结束。

两人的呼吸声还是很沉。

言喻趴在了床上,陆衍贴在了她的背上,微微喘着气,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畔,他略显粗粝的手指还在两人的衔接处,似有若无地撩拨着。

言喻很累,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她闭着眼,额前的头发有些湿,性感地贴在脸侧,但是整个人是愉悦的放松,她很喜欢,陆衍现在这样紧紧地拥抱着她,会给她一些无法言说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陆衍抱着她去洗澡,又慢条斯理地给她吹干了头发。

临睡觉之前,言喻想起明天她要去英国,今天刚订了机票,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瞒着陆衍。

虽然程辞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尴尬,但是,她既然决定和他试一试,就不能再瞒着他了。

言喻趴在陆衍的胸口,她抿了下唇,犹豫了下,淡淡开口:“陆衍。”

“嗯?”

“我明天要去英国。”

陆衍的眉心一跳:“……出差?”其实他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的,他也知道言喻要去英国,但,他没有想过言喻会主动告诉他。

大约是因为愧对于她,他觉得,就算她不告诉他,他尽管会介意,但也不会生气的。

言喻:“不是。”她的声音很轻,“明天是……程辞的忌日,所以我要去伦敦……”

陆衍抱紧了她:“嗯。”

☆、144

言喻抬起眼皮,去看陆衍的下颔线条,她伸出手,轻轻地描画着他的薄唇,她觉得空气里有几分压抑,气流宛如凝滞了一样。

程辞是她的过去,就如同许颖夏是陆衍的过去。

她不再像三年前那样偏执了,她希望,她和陆衍都能够平静地面对彼此的过去,坦然地接受对方的过往。

她睫毛动了动,然后开口,打破了卧室里的寂静:“阿衍……你要不要跟我去伦敦,就只有我们俩。”

陆衍喉结上下动了下,垂眸看她,瞳孔微微定住了,像是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话。

言喻再重复了遍:“我们去伦敦吧。”她说着,唇畔的弧度微微扬起,笑容很明显。

她的手指慢慢地插入了他的手指缝隙中,交缠着,柔软和冷硬,含着摩挲。

她弯了弯眼睛,很坦然,但细细一看,眼底也有些许的不安:“程辞……他是我的过去……”她说了一半,却又不说了,“算了。”

她胸口起伏了下,抿了抿唇。

灯光下,她的轮廓都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泽,莹润的温柔的,让人觉得很有家庭的幸福感的,细细看来,能看到她脸颊上细微的绒毛。

陆衍胸口一热,他似乎明白了言喻的意思,也明白了言喻的想法。

他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抱紧了她,什么都没说,心意却一瞬间想通了起来,他听到自己微微低沉的嗓音:“我和你去伦敦。”

他们都无法逃开世俗的枷锁,都不是洒脱的人,都会有所介意,但想要永远的在一起,就不能一直让情绪膈应在心中。

卧室重新安静了下来。

言喻闭上了眼睛睡觉,陆衍却久久未能入眠,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收紧了又分开,情绪难平,他询问过了医生,医生没能对他进行催眠,所以也无法知道他是否有记忆丢失的情况,医生告诉他,如果真的记忆部分残缺,想要恢复,或许就需要精神的刺激。

医生有询问陆衍的意愿,是否同意治疗,让他采用几种方法尝试,来刺激记忆,但是,陆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不愿意,也不想恢复那段记忆。

不管程辞和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最后一幕又是怎么样。

这一次都让他,不愿意去想象。

他只希望,言喻真的能让程辞成为过去,不再纠结程辞的死,也永远不会知道所谓的真相。

言喻的飞机起飞时间在第二天晚上,白天的时候,她带着小星星和陆疏木,去商场采购了一番,然后将他们送到了陆承国那里。

周韵最近病恹恹的,高血压,也没什么心思管几人,她看言喻不舒服,但一想到,言喻才是许志刚的女儿,她心里就更加膈应了,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陆衍因为最近的事情,对周韵的态度更是冷淡,几乎只剩下了对“母亲”这一词语的基本尊重了,没有丝毫的亲昵。

周韵几次想找陆衍说话,都被陆衍冷漠的神情,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心里酸涩,又很疼,只觉得孤单。

小星星和陆疏木因为感觉到奶奶对他们的不喜欢,也知道奶奶不喜欢妈妈,这一次,两个小孩也不跟周韵亲近了,他们都只缠绕着爷爷。

陆承国摸了摸小星星的脑袋,逗她:“小星星,奶奶想你,想生病了呢,你过去跟奶奶玩玩可以吗?”

小星星眨着眼睛,圆溜溜的眼睛写满了天真:“我怕我会气着奶奶。”

“怎么会呢,你这么可爱。”

“老师所,如果对方不喜欢你,你还不知趣地去靠近对方,那个人就会很生气的。”她嗓音奶声奶气的,还带着笑意。

听在几个大人耳朵里,就有些尴尬了。

听在周韵的耳朵里,是尴尬加上怒火,她隐忍着,挤出了笑意:“小星星,很喜欢你呢,怎么会不喜欢,是不是有人偷偷告诉你了什么?”

周韵话里藏针,暗指言喻挑拨两个孩子和她之间的感情。

小星星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很甜:“是啊,我听到有人说了。”

周韵眼睛里闪过了得意:“告诉奶奶,是谁告诉你了,不要怕。”

言喻听到小星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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