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新挽回我吧,但是他的挽回,其实没有多少情感,并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她顿了顿,“没关系,你就住在这里,至少现在的陆衍,他不敢跟宋清然讲。”
南北转眸看言喻,笑了笑:“阿喻,其实,你对陆衍的态度一直都比较特殊,当年,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像程辞,现在呢?”
言喻嘴唇动了动,南北笑着打断她的话:“我说特殊,是因为,如果不是你相信陆衍,如果不是你对陆衍的态度有所软化,你是不会答应让我住在陆衍的地方。”
言喻眼睛垂下,她没有话说了,很安静。
南北一时间也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寂静得出奇,她看着窗外,这个城市的星火遍布,霓虹闪烁,车流涌动,她却有一种冲动,从这上面,跳了下去。
这时候的宋清然在做什么?
他的一家人和他岳父的一家人,一起吃饭吧,分享着结为亲家的喜悦,共同讨论着未来的走向,两个公司的走向,两个年轻人的婚姻未来。
没有人会想起她。
她怀了孕,宋清然都不敢让宋家的其他人知道,一直藏着她,让她见不得光。
“阿喻,我有点累。”
南北的声音又低缓,又轻,如果一走神,就会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分贝,“我不是什么女强人,一直都不是,我得过且过,工作不工作都无所谓,只要能跟宋清然在一起就好了,以前最大的期望就是,当我矫情离开的时候,能换来宋清然的回头来找。”
“太无聊了。”
言喻听着,心里一阵阵疼痛,宋清然这种出身世家的男人,如果不够有反抗的决心和反抗的实力,他的婚姻就是会被家族操控,宋清然的情况应该是,他没有反抗的决心,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觉得家族对他婚姻的掌控是一种操控,他一直都认可用婚姻来换取利益的做法。
言喻伸出手,从一旁,抱住了南北,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头:“北北,如果不开心,我支持你离开宋清然。”
南北垂着眼睫毛,淡淡地笑:“好。”
“那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南北先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过了一瞬,她不知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咬着牙齿,道;“我会打掉他,他的月份还小,如果留着孩子,我觉得,我一辈子都走不出宋清然设下的无形牢笼。”
言喻指尖有些发紧,她尊重南北的做出的决定,她抿了抿唇,说道:“我今晚陪你。”
南北还没回话,原本已经避开的陆衍忽然又走了回来,他在不远处停顿了下来,淡声道:“小星星和陆疏木打电话来了,他们想要你回去,饭都还没吃。”
言喻拧了下眉头,忽然想起,刚刚她原本是在家里做饭的,两个孩子还等着吃饭,她饭做了一半,但她离开的时候,家里还有陆衍……可是,陆衍后来跟着她下来了,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陆衍看到她紧锁着的眉头就猜到了她想问什么,陆衍淡淡地道:“我下楼的时候,已经让家里酒店的厨师送餐过去了,也叫了老宅的阿姨过来照顾两个孩子。”
南北能体谅为人父母的想法,何况,她也不放心两个小可爱自己在家里。
她弯了弯唇角:“阿喻,你今晚回去吧,不用一直陪着我了,这里很好了,等会我就召唤一个小鲜肉上来陪我聊天。”
言喻还有所犹豫。
南北补充道:“家里两个孩子多不放心啊,你回家吧,等会有事情,我会立马给你打电话的。”
言喻最终还是回公寓了,她的确放心不下小星星和陆疏木,主要是因为平时照顾他们的阿姨不在。
言喻拉开了后车门,刚要上车,陆衍却突然从身后,靠近了她,他的气息笼罩在她的上方,慢慢地,渗入了她的鼻息之间,他不让她上车,他握住了她的手。
言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手腕挣扎了下,拧着眉头。
陆衍忽然道:“我和宋清然不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沙沙的质感,“我不会拿婚姻来做利益交换……”
他话还没说完,言喻就打断了他的话,她抿直了唇线:“陆衍,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还是个有婚约的人,你和宋清然,没什么两样。”
她尽力地克制着语气,想让自己平缓说话,但难免的,语气里还是带了似有若无的讥讽意味。
“婚姻的利益交换……”言喻淡淡地重复了遍,大约是看到南北现在这样,她联想到了自身,语气就显得冷冽了几分,“你不是曾经做过么?你和我的结婚,不就是利益的交换,我给你捐赠骨髓,你给我婚姻。”
她声音不大,却落地有声,停车场原本就寂静,现在更是寂静得可怕,这种寂静,是对人的折磨。
言喻背对着陆衍,看不到陆衍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逐渐冷冽下来的气息,她以为陆大少爷要发火了,没想到,过了一会,陆衍却笑了,更像是被言喻逗笑得一样。
他勾唇笑:“的确是利益交换,我拿婚姻换了你和两个孩子。”
言喻抿了抿唇,眸光微微定,没有说话。
到了公寓里,两个宝贝都坐在桌子旁吃饭。
言喻换了鞋,穿着拖鞋踩了进去,她看到小星星和陆疏木的时候,觉得,她是不是被陆衍骗了回来。
小星星和陆疏木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想妈妈的样子。
桌子的对面站了三个厨师,而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子食物,有甜点,有正餐,还有不少小零食。
小星星手里拿着一个布丁,她尝了一口,表情是满足的,然后笑眯眯地转过头,对着陆疏木道:“弟弟,你要不要吃一口,很好吃的,你偿一下?”
陆疏木很配合,他凑过去,吃了一口。
厨师兴致勃勃地推荐自己做的美食:“小小姐,你偿一下这个,我做的芝士奶茶。”
小星星喜新厌旧,一下就把布丁放了下去,喝了口奶茶。
其他的厨师也推荐了起来。
言喻忽然觉得,小星星看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宠幸后宫的皇帝,而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就是等待着小星星皇帝宠幸的后宫,这个皇帝沉浸在食物的兴奋中,就连言喻和陆衍走了进来,都不知道。
陆衍叫了小星星的名字,小星星抬起眼皮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茫然,她粉嫩的唇畔沾上了一点点奶油酱。
陆疏木吃得干净,小小年纪,动作还透出了几分优雅,他慢慢地放下了勺子,才转眸去看言喻,眼睛和小星星一样是黑亮黑亮的。
唯一的不一样就是,他是因为看到言喻才亮起的眼睛,而小星星,是因为有太多好吃的东西了。
言喻:“……”
小星星叫了声妈妈,然后看着陆衍:“爸爸,厨师叔叔做的好好吃哦,比妈妈做的好吃。”
言喻:“……”
陆衍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言喻走过去,抱住了小星星,小星星嘟着嘴巴,就要来吻言喻,言喻连忙躲开,却还是被小星星脏兮兮的嘴巴亲了一脸。
她一边亲,一边笑:“妈妈,你也吃,妈妈的鼻子也要吃。”
她说着,咬住了言喻的鼻尖,
陆衍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两人,淡声笑:“小星星,你是不是吃了一嘴粉?”小星星小小地张了张嘴,她捧着言喻的脸颊,弯着眼睛,笑眯眯:“妈妈化妆了。”
她坐在言喻的怀里,却伸手要去碰陆衍:“爸爸有没有化妆?”
陆衍张开修长的手指,包裹住了她的手,攥在了唇畔,用唇轻轻地碰了碰:“你有没有化妆?”
一家人的对话其实很无聊,但所有人都乐在其中。
陆疏木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有些羡慕地看着小星星,小星星眨了眨眼睛,对上了陆疏木的眼睛,停顿了下,说:“妈妈,我要抱疏木弟弟。”
她说着,挣扎着言喻的怀中落在地上。
一转身,就将陆疏木抱了个满怀,两个孩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陆疏木坐着,小星星站着,她的脑袋正好在陆疏木的胸前,她笑着开始挠他痒痒,陆疏木没绷住,唇畔扬起了小小的弧度,他漆黑的眼眸里,墨玉一样温润,星火闪耀。
陆衍凝了眸,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幅画,让他心软的画。
☆、097
书房,只有一盏小小的落地灯,散发着幽若的光线,照亮了书房的一角,窗帘厚重,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陆衍坐在了书桌后,戴着无框的金丝眼镜,灯影下,鼻梁高挺,睫毛纤长,菲薄的唇形成一条淡淡的直线。
他眸光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他轮廓深邃的脸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屏幕光影,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正在处理公司的文件。
过了好一会,他翻飞的手指才停了下来,桌上的手机屏幕有些亮,他点了下屏幕,靠在了椅背上。
他记得之前接手程家的时候,看到了言喻小时候长大的那个孤儿院的资料,由程家资助,他似乎忘记看言喻的具体资料了。
他今晚给程家打电话,就是让程家那边,把孤儿院的资料发给他,他打开了文件夹,找到了言喻的资料。
陆衍漆黑的眸子从资料上扫过,落在了其中的一行字上。
他眯了眯眼眸,慢慢地,抿直了唇角,就像是一条冷冽的直线,原来程辞调查过言喻,资料里写的是程辞曾经调查了言喻的父母的事情,她的父母不在了,倒是还剩下一个弟弟。
陆衍拿起了资料上写的言喻弟弟的信息,不学无术,毫无作为,流里流气。
陆衍拧了下眉头,这是言喻的亲弟弟?
隔天,言喻放心不下南北,律所那边的事务还没正式上手,她跟律所负责人请了假,就去了酒店找南北。
言喻找陆衍要了酒店电梯的密码,绕路去了面包店,买了甜品,才去了酒店,南北就在酒店里。
她看起来的状态还不错。
言喻进来的时候,她正播放着音乐,在做孕期瑜伽,旁边的地毯上,摆放了好几盘水果,还有一杯牛奶。
南北抬眸,看到了言喻,弯了弯眼眸,眼睛亮亮的:“阿喻,你来了。”
言喻把手里的袋子提高了一点,晃了晃,笑:“我给你带了甜甜圈,还以为你没得吃,不过……”她下巴朝着一旁的水果扬了扬,“是我想多了。”
南北把瑜伽的动作做完了,才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她皮肤光洁,额头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薄汗,因为运动,脸颊上也有点红润。
看她要站起来,言喻连忙走过去,扶了她一把,言喻问道:“宋清然联系你了吗?”
南北抿了抿唇角,眼眸还是弯的:“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没带手机,我怕他在我手机里装着定位。”她看着言喻,“宋清然联系你和陆衍了吗?”
言喻点开了手机屏幕给她看,上面一排密密麻麻的来自宋清然的未接电话。
南北睫毛轻轻翕动,似有若无地笑了下,没说什么,她转身走到一旁的桌子旁,端起了温开水,浅浅地啜了口:“做完瑜伽有点累。”
言喻也识趣地不再提起宋清然。
两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南北说:“太无聊了,一直在酒店套房里,听说这个酒店的设施很齐全,要不,我们不出酒店,就在酒店里走一走?”
最后两人去的地方,是酒店在九楼开的一家甜品店,南北特别喜欢甜品,但现在怀着孕,没办法吃冰,所以她就点了热的芋圆,言喻点了仙草,就坐在了窗边,南北垂眸看着窗外,有些走神。
言喻问:“北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跟医院请假了吗?”
南北沉默了一会儿,纤细的手指握着勺子,无意识地搅拌着芋圆,然后她垂下了眼睫毛,很淡地笑了下:“宋清然早就把我在医院的工作辞了,他不希望我出去工作。”
言喻闻言,拧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宋清然这样的行为,至少如果她的工作被人随意辞了,她早就发火了,也就南北太喜欢宋清然,才忍耐了下来。
言喻眸光落在了南北的肚子上,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轻声道:“你想怎么处理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她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所以对孩子特别关注,但其实,如果南北决定和宋清然分开,她并不赞成南北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南北的手里,她不会出言干涉。
南北安静地坐着,什么话都没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吃掉了碗里的芋圆。
坐了一早上,到了午饭时间的时候,两人才从甜品店出去。
言喻看了下时间,说:“我们去吃午饭吧?”她说着,却没听到南北的回答,她转头看南北。
南北的眸光有些定住,怔怔地看着前方。
言喻顺着南北的目光看了过去,酒店走廊的尽头,站立着一个黑色的剪影,高大修长,带着浓郁的清冷。
那个身影不紧不慢地越走越近,灯光投射,他的轮廓深邃分明,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也渐渐地,越发清晰,如同携带着凛冬的寒雪,视线里没有温度。
宋清然的长相属于白净派,但久居高位,让人看到他的时候,先注意到的是他身上凛人又高高在上的气质,完全掩盖了他五官的清秀。
走近了几分,才看到他脸色的阴沉,一双眼眸深邃不见底,承载着无尽的怒意,仿若有黑色的火焰跳动着。
南北下意识地就要往言喻的身后躲去,言喻也往前了一步,遮挡在了南北的面前,两人这小小的动作,更是一下就激怒了宋清然,他狭长的眼底有着轻轻浅浅的红色血丝。
宋清然站定住,抿紧了薄唇,眉眼覆盖霜雪,动了动唇开口,声音沙哑:“北北。”
他的嗓音就像是从谷底深渊中传出来的一样,喉间生涩。
“过来。”
他眼睛里,只有南北。
南北咬了咬下唇,她抬眸看他,看到他的一瞬间,心情复杂,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她安静着,什么话都没说。
几人之间的空气停止了流动一样,带着令人窒息的感觉。
宋清然耐性不大,他唇线越发绷直,没有一丝的弧度,沙哑的嗓音似是浸润在千年寒冰之中:“北北,过来。”
南北不想过去,她知道宋清然已经领证了,领证之后的他,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宋清然了。
宋清然眉目一冷,闪过了什么,大步地走了过来,就要绕过言喻,去拽南北。
言喻自然不肯让开,挡在了南北的面前,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绷:“宋公子,北北不想跟你走,请你不要强迫她。”
宋清然根本都没听言喻说话,他没去动言喻,伸长了手,握住了南北的手腕,他英俊的脸上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南北的瞳孔轻轻收缩,条件反射一样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盯着宋清然的眼睛,胸口起伏了下,轻声道:“宋清然,我跟你没有关系,我不跟你回去。”
宋清然听到这一句话,狭长的眼眸里更是冷厉,他独裁专断习惯了,但也习惯了南北跟他使小性子,他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怀孕了,别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回去。”
南北摇了摇头,话还没说出口,走廊的尽头忽然又传来了一个柔软的女声:“清然。”
宋清然听到女声,握着南北的手上力道微微一松,但还是没松开南北的手,他微微用力,趁着言喻和南北都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将南北拽到了自己的怀中,他揽住了南北,没让她的肚子撞到自己的身上。
原本在走廊尽头的女人已经慢慢地走近了,她身上穿着黑色的修身伞裙,手上提着红色的戴妃包,脚上的鞋子也是红色的尖头鞋。
她微微笑着,气质温婉,透着上流社会的名媛贵气,她眸光干净地看着宋清然和他怀中的南北,抿着唇笑了笑:“清然,这是?……”
宋清然薄唇未动,南北看到来人,漂亮干净的眉眼闪过了一丝浓郁的讥嘲,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稍稍地远离了些宋清然,抢在宋清然之前,淡淡地回答道:“我是他妹妹。”她停顿了下,其实脸色已经有些难以掩藏的苍白了,她还是叫道:“嫂子。”
这一声嫂子,叫了出来,宋清然和言喻都是眉目一凛。
言喻的心往下沉了几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那个女人是宋清然已经登记过的新妻子。
宋清然满面风雪覆盖,手背上的青筋条条分明,他绷直了下颔线条,冷硬没有流畅的弧度,他白净的脸上透着浓烈的阴鸷,喉结滚动,却一声不吭。
宋清然的新妻子一看就是出身名门,她的眸光明明已经扫过了宋清然搂着南北腰的那双手,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她弯唇,对着南北道:“你就是宋家唯一的女儿,对不对?”她声音温柔,仿佛真的毫无芥蒂,“之前我们订婚、领证的时候,你都不在,我听说你和清然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一直都想见见你。”
她说得就好像南北和宋清然是亲兄妹一样,可是谁都知道,南北只是宋家的养女,准确来说,并不是养女,只是宋清然的玩伴,她在宋家,享受的一直都不是女儿的待遇,而是玩伴的待遇,她的喜怒哀乐都必须和宋清然有关,宋清然对她的态度,决定她在宋家的地位。
现在,宋清然结婚了,那她这个玩伴,就该自觉地离开了。
☆、098
南北觉得,胸口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凌迟着,脸上却露出了漂亮干净的笑容,她眸光淡淡:“是啊,我就是宋清然的那个妹妹,嫂子,你们今天也来这里吃饭么?”
宋清然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他凝结了满面冰霜。
站在对面的宋清然妻子笑了笑,目光一点一点地往下看去,最终落在了南北鼓起来的肚子上,笑容越发地深:“你怀孕了呀,怎么也不告诉你哥哥和我,你清然哥哥都不知道你怀孕了,多担心啊。”
她看哪里,南北都不担心,只除了肚子。
南北下意识地伸出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抿了抿唇,她只觉得,宋清然格外得恶心,让她反胃。
谁都可以不知道她怀孕,唯独宋清然没资格说他不知道。
宋清然听到这些话,拧了拧眉,神色冷冷,刚想说什么,他妻子就继续道:“不过,清然现在知道了,来,清然你别这样扶着南北了,我来吧,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她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还淡笑着嗔怪南北,“幸好你哥哥今天跟我来这边吃饭,意外遇到你……”
她的话里总是绵中带针,一针一针地扎在南北的胸口之上。
南北手指蜷缩着,纤长浓密的睫毛翕动了下,她方才见到宋清然之后心里生出的那一丝丝欣喜都成了嘲讽,她原本以为宋清然是特地来酒店找她的,结果,或许宋清然根本就没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别墅,也没有想找她的意图,他今天出现,只是因为他要和他的妻子一起用餐。
宋清然妻子走到了宋清然的旁边,动作亲昵又自然:“北北,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她嗓音轻柔,一边却在无形间,让宋清然慢慢地松开南北,“我和清然都不知道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北北,你要是当我是嫂子的话,这些私密话都可以找我倾诉。”
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一下就让南北的心脏重重地瑟缩了起来,像是有无形的手狠狠地拿捏住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从宋清然的怀抱之中挣脱开来,她转过身,盯着宋清然看,因为动作突然,还有些踉跄,言喻连忙过去,撑在了南北的身后,扶稳了她。
南北和言喻性格不一样,她的性子比较烈一些,她的黑眸直直地对上了宋清然的瞳眸,抿直了唇角,她重复问了一遍:“你不知道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宋清然眼眸一再沉下去,阴鸷得可怕,却不知道在隐忍着什么。
他的妻子就像是他的发言人一样,嗓音柔和:“是啊,清然不知道呢,不过,他不是不开明的哥哥,只要是北北你自己喜欢的人,清然都不会说什么的。”
南北攥紧了拳头,她掌心的湿度,带着厚重的冰凉感。
她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清然,宋清然眸光幽深不见底,半晌,南北笑了出声,声音里噙着的讥讽,谁都听得出来。
她说:“可是我,知道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宋清然妻子根本就没把南北放在眼里,她状若天真:“是谁?”
宋清然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紧紧地攥着。
南北却沉默了下来,她的嗓子上下咽着,有些失去血色的红唇抿成了直线,没有弧度,也没有温度。
在言喻看来,她更像是摇摇欲坠之前的硬撑,就差最后一击了。
言喻冷冷地看了宋清然一眼,淡淡地道:“北北孩子的父亲自然是个优秀的人,只是不在场罢了。”
南北接过了言喻的话头,她眼眶里泛起了一点点的红色血丝。
她说:“孩子的父亲在场。”
言喻一怔,宋清然眸色未变,仍旧深邃地盯着她。
宋清然妻子满不在意,眼眸里甚至闪过了讥讽,她根本就不相信南北敢说是宋清然,她都已经表明了宋清然是她丈夫,她不相信南北敢让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在公众面前,背负上是小三生子的称号。
南北深呼吸,压抑下要落下的眼泪,她鼻尖酸涩,忍了又忍,她忽然伸出了手,拽过了路过的一个男人的手腕。
男人被她的手抓住,脚步停顿了下来,微微侧眸,去看这几个堵在了走廊中央的人。
南北濡湿的睫毛轻轻地扇动,她抬起眼眸,露出了漂亮的折射着细微光泽的黑色瞳仁,她的眼珠里倒影着被她随意一抓而停顿住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着深邃的轮廓,眉毛浓密,鼻梁高挺,唇很薄很薄,整张脸都透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凌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眉角处的不深不浅的伤疤,以及那一双深不可测的漆黑不见底的瞳眸。
一眼望去,似是一望无际的星空,令人敬畏。
是的,就是敬畏。
南北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就有些后悔,她刚刚抓人的时候,没认真看,现在一看过去,这个男人的穿着虽然普通,但他的气质却一点都不普通,她怕自己惹上大人物。
但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松开手。
比起惹到大人物,解决现在的困境更为重要。
南北颤抖了下睫毛,移开视线,淡淡地对上了宋清然夫妇的眼神,她能感受到那个陌生男人令人灼热不安的眸光,她仍旧硬着头皮,装作淡然地道:“这是我孩子的父亲。”
她话音刚落,走廊的氛围就更显得凝滞了,没有流动,没有风,也没有人说话。
宋清然眉目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他视线如同利剑,席卷着寒风,射向了被南北握着的男人。
言喻也没想到,南北的胆子会这么大,做事会这样冲动,她分明不认识那个男人,却敢伸手拽他,并强行给宋清然戴了一顶绿帽。
言喻去看那个陌生男人,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平静无澜,他一点都不在乎南北说了什么。
只是在宋清然沉着脸,要去强硬地拽南北的时候,伸手挡了下宋清然,他扬了扬眉,淡声道:“男人不该强迫女人。”
在言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已经把南北带走了,言喻连忙跟了上去,她自认为速度不慢,赶了上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不知道南北和那个男人去了哪里。
南北被陌生的男人带到了楼梯间拐角。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南北,深不可测,仿若海啸来临之前的平静,但最终他也没做什么,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南北的肚子,说话很直接:“我睡过你?”
南北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没有。”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南北:“嗯。”
男人也没再问什么,单手插在了裤兜里,似乎并不打算计较南北拿他当挡箭牌的事情,淡淡道:“孩子在肚子里,对外界的反应很灵敏,以后不要再乱给他认父亲了。”
他说完,就没再管南北,拉开了楼梯间的门,忽然又停顿了下,“你叫什么名字?”
南北抿了抿唇:“林北。”
男人没什么反应,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但也没有动,沉默安静了许久,就在南北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低沉带着温润的嗓音传来:“我叫薄砚。”
说完,不再停留,买开大步,门开了又合上,吞噬了他高大的身影。
言喻绕了一圈,没找到南北的身影,就在酒店套房门口等了一会,本来准备要是再等不到就去找陆衍帮忙,幸好,很快她就看到了南北的身影,南北脸色有些白,眼底透露出了浅浅淡淡的青黑,看她不想说话,言喻也没多问。
言喻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她还没开口,窝在沙发里的南北就说:“阿喻,你回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回去照顾小星星和疏木吧。”
她声音很轻,含着疲惫。
言喻让她去睡觉,盖好了被子后,又叫了套房管家上来,这才离开,她直接将车从酒店开回了公寓,她在公寓门口的私人信箱里,看到了一封信。
她的动作微顿,将信件取了出来。
发现是上次她委托季慕阳弟弟调查的回信,她没想到,现在的侦探还会用纸质信件互相来往。
她打开公寓门,两个孩子还在上学,阿姨会去接,家里现在空荡荡的。
言喻脱了鞋后,坐在了沙发上,慢慢地拆开了信件,季慕风的调查结果显示,当年许家丢失的那个女儿很有可能在这家孤儿院里,而那家孤儿院……
言喻眸光微顿,居然是收养她的孤儿院。
她微不可见地拧了下眉头,许志刚的女儿也在那在孤儿院里,会是她认识的人么?
言喻一张一张调查回执地看,直到翻到最后一张,那一张,是季慕风赠送的调查结果。
他应该是在调查的时候,知道了言喻也是这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所以,顺便查了她的身份。
言喻手指慢慢地收拢,她早就知道自己父母双亡,却从来还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弟弟?……
言喻拧了下眉头。
☆、099
没过一会后,小星星和陆疏木就都回来了。
小星星背着粉粉的书包,还没放下书包,就急匆匆地扑到了言喻的怀中,她声音软软:“妈妈,你今天回来得好早!”
陆疏木等放下了书包,也跑了过去,他不会争抢着去抱言喻,但是光他黑漆漆的瞳孔,就够言喻心软了。
言喻笑了下,伸出手,抱住了两个孩子。
小星星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发生的事情,陆疏木和言喻安静地听着,小星星眨了眨眼,忽然又关心起南北,她眨巴着眼睛:“妈妈,我好久没看到南北干妈了。”
言喻眸光微怔,然后淡淡地道:“干妈最近在忙事情,等她不忙了,她就会来找你了。”
公司的事情很忙,陆衍一直到深夜,才回到了公寓里。
虽然天气热,但是深夜的时候,陆衍的身上还是沾染了几分凉意,他习惯性地先回家看了看孩子们,然后才脱掉西装外套,进了主卧室。
言喻还没睡觉,正靠在床头看着膝盖上的电脑,她听到了开门声,稍稍抬眸,瞥到了陆衍的身影,她不动声色地就合上了电脑。
陆衍看了眼她的电脑,移开了视线,他抿了抿唇,嗓音温润:“南北在酒店很安全,我已经让人吩咐下去,不会让宋家公子靠近南北住的楼层。”
言喻淡淡地“嗯”了声。
陆衍早就知道了今天酒店发生的事情,但他和南北并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情,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男人,他愿意让南北住进去,已经是破格了。
等他洗漱完毕,走了出来,言喻已经侧躺在了被窝之中,身体就像是婴儿一样,乖乖地蜷缩着。
陆衍从她的身后,躺进了被子里,男人温热低沉的气息,就落在了她的耳侧,他伸手关掉了电灯,只余下一盏忽明忽暗的微弱的床头灯。
他的嘴角隐隐约约地勾着,看着言喻修长的后颈,皮肤温润,就像是镀了一层柔光,他的眉目有着浅浅淡淡的笑意,伸出手,将言喻揽在了怀中,软玉温香在怀中,她柔软的发丝扫过了他的脖颈,就像是轻柔的羽毛滑过了他心脏上最为柔软的地方。
言喻被他一抱,不太舒服地挣扎开来,淡淡说:“松开。”
她转过身,抬眸看陆衍,对于他们之间现在太过近的距离感到一丝不适,她抬眸,陆衍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上,挂着浅笑,如沐春风,但在这样的光线下,又有些看不透的意味。
言喻没有说话,倒是陆衍,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因为我回来了,陆家那边可能要办个宴会,妈最近身体不好,宴会的事情可能要拜托你。”
他语气平淡。
言喻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办不了。”
先不说她没有办过宴会的经验,就连上流社会的宴会,她也没有参加过几次,她哪里会办宴会,更何况,她垂下眉,有些淡淡的讥嘲。
陆衍是让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承办宴会?
她现在跟陆家、跟陆衍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又何必上赶着去挨骂。
陆衍安静地看了她一会,薄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好半晌,他还是强硬地将言喻搂入怀中,几乎是禁锢,不让她挣脱开来。
言喻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她也就不再管了,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或许是因为今天宋清然和南北的事情,让她联想到自身。
她特别想跟南北说,跟宋清然分开吧,他结婚了,他已经和别人组建了一个家庭,南北没有必要再和同一个人纠缠,毕竟天底下的男人这么多。
但是,她最终没有说,因为她自己都还和陆衍纠缠,还撇不清过去。
她和南北,谁也没有资格说谁。
言喻闭上了眼睛,不再思考,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她的两个孩子,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她并不赞同,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就要强迫自己跟前夫凑合。
但现在的情况,是她舍不得离开两个孩子之中的任何一个,如果她不在陆衍身边,她就没办法陪着陆疏木。
言喻很快就睡着了,陆衍却没有睡着,他的轮廓模糊了又清晰,灯光柔和,却不知为何,他的眉目却显出了几分冷峻,好一会,他垂下了眉眼,忽然又散去了压迫感,眉心微蹙,透出了无形的无奈。
他这辈子,总共就只和两个女人有过纠缠,他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其实并不足。
夏夏是他的初恋,但是对于夏夏,他并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去追求。
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他疼爱她的方式,就是满足所有她提出的要求,极尽一切能力去取悦她,夏夏也容易取悦,她以前毕生的追求就是舞蹈和爱情,每一次,他看到她在舞台上绽放光彩的时候,都觉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或许,那时候,他还喜欢夏夏的生机勃勃,后来的夏夏,放弃了舞蹈,随意人生,他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光芒。
和言喻在一起的过程,显得更加波折又戏剧化。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她厌恶,他觉得她心机深沉,是那时候的他没有把握住机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将她逼走了;而现在,他有心想要补偿,却不知道该从何补偿,也不知道该怎么讨好?言喻和夏夏不一样,他遇到言喻,总有种无法掌握的感觉,有心无力。
陆衍喉结无声地滚动,他抿直了唇线,闭上眼,陷入黑暗。
他的脑海,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不是不懂得取悦,而是他无法取悦。
言喻讨厌他妈妈周韵,但是周韵又是他妈妈,如果让他亲手为言喻收拾她,他是个俗人,他做不到。
时隔三年,陆衍重新回国,许颖夏彻底地觉得,陆衍已经不会再是她的阿衍了,他对她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丝男女的情谊。
但她不甘心,也不愿意,她身边就没有比陆衍更加优秀、对她更好的男人了,何况,她失去了之后,再也找不回来的男人,凭什么,言喻却可以占有?
她承认她不喜欢言喻。
从很多年前,在英国开始,她就不喜欢,她不喜欢言喻的笑,不喜欢她的优秀,反正,言喻的一切,都让她喜欢不来。
许颖夏一直没遇到言喻,她看到言喻也在那个孤儿院里,总觉得不安,右眼皮和心脏不停地跳动着,她害怕,言喻会是许志刚的女儿,那这样,言喻真的就要抢走她的一切了,她不允许。
许颖夏皱紧了眉头,垂眸看着手里的调查资料。
她找了不少侦探去调查,言喻的孤儿院信息没有任何的问题,天衣无缝,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身世问题。
许颖夏目光一行一行地略过,最终落在资料的言喻的弟弟上。
没有父母,但父母曾经生了个儿子,这个儿子因为父母早亡,就是一个流氓,许颖夏眉心一动。
这个人,会是言喻的污点吧。
这种赌徒,如果知道了他有个做律师的姐姐,会不会从此纠缠上言喻?
许颖夏想到这,拿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她的红唇轻轻地动了动:“帮我查一下这个男人,赵东,找到他之后,帮我安排一下见面。”
言喻也在找赵东,她从小就没父母在身边,说实在,对于这个突然得知的弟弟,她承认,她没有多少亲情感。
她的第一反应是,她找到他之后,想先做亲子鉴定。
☆、100
城南的地下赌场,人声鼎沸,人潮汹涌,喧闹异常,空气是炽热的,几乎能将人灼烧。
光着膀子的赌徒们,面红耳赤地围着赌桌,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兴奋闪现,大吼道:“开开开!赢啊!”
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似的。
一旦赢了,血液就冲上了脑袋上,一旦输了,整个人的脸色就都阴沉了下来,眸子里闪现着冷冽和猩红。
这是赌徒们的狂欢,聚集了整座城市最黑暗最底端的人群,所有人都在想着能一夜暴富,所有人都希冀着幸运之神的降临,但实际上,他们大多都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或者贫上加贫。
许颖夏走进这家地下赌场,她就拧起了眉头,紧紧地蹙着,屏住了呼吸,她厌恶这里的空气,只觉得反胃,但她又不得不进来。
除了她自己来找,她对谁都不放心。
许颖夏已经打扮得低调了几分,但她的气质和这家赌场格格不入,从一进入赌场,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不是她身后跟着几个黑衣大汉保镖,她早就被这些输红眼的赌徒们抢劫了身上的值钱物品。
许颖夏板着一张脸,在场内扫视了一圈,她的眸光最后落在了,角落里。
那里,一群赌场的工作人员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那个人躺在几人中间,不停地哀嚎着,蜷缩成了虾米的形状。
“别打了,再打会死人的,求求你们了,别打了,欠赌场的钱,我会很快还的。”
他一边叫,一边喊,声音凄厉。
许颖夏慢慢地走了过去,她看起来有些像单纯无辜的小孩,误闯入残酷世界的童话公主。
许颖夏轻轻地喊了句:“住手。”
她说第一遍的时候,因为声音太轻,没人听到,她说第二遍的时候,才有人听到,那些打手们都看了过来,瞥到许颖夏柔弱白皙的面孔时,好几个人都没当一回事,甚至有人轻蔑地笑了笑:“小丫头片子,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刚刚还以为我听错了,这个丫头居然居然让我们住手?”
“圣母附身呗。”说话的这个人笑了笑,眼里浸润了些许yín邪,上下打量着许颖夏,“这娘们长得还挺好看,她刚刚叫我们住手,难道是看上了地上的这个窝囊废?”
他说着,明明在笑着,表情又是突然狠厉,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地上的人身上,地上的那人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窝囊废,连声哀嚎:“疼,别打我了,求求你们……”
这一连串的举动,惹得打手们哈哈大笑。
“就是这种窝囊废,还敢骗赌场的钱呢。”
一个打手转头看许颖夏:“你是想救这个窝囊废?那就替他还钱。”他说着,又打量了一下许颖夏,倒是看出来了,许颖夏一看就是有钱的千金大小姐。
若是三年前的许颖夏,或许是害怕这样的场面,但是三年后的许颖夏,对于这样的画面,已经麻木了许多。
她睫毛似是扇子轻轻动:“他欠你们多少钱,我都还。”
打手轻蔑地勾唇笑了笑:“两百万。”
许颖夏有些惊讶,但一咬牙,还是付了这个钱,她让身后的保镖将她的包拿了出来,她早就有了防备,做这种私密的事情,她绝对不敢拿银行卡或者支票,所以她准备好了现金,递给了打手们。
打手们瞥了眼包里的钱,打量了几下,也没数,他们在赌场混迹多年,粗略一扫,大概就能知道里面的钱数,更何况,赵东欠的钱,也没有两百万,他随便一喊,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娘们直接给了。
所以,打手们拿了钱,也就没再为难,直接撤离了。
许颖夏等打手们离开了,就蹲了下来,垂眸,直直地盯着躺在地板上的赵东,赵东被殴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淤青,但就算鼻青脸肿,也遮掩不了,他满脸的邪佞。
赵东看到打手们走了,就慢慢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他龇牙咧嘴,看了眼许颖夏,眼里闪过惊艳,然后笑了起来,笑容让人不舒服:“你谁?难道是我睡过的某个娘们,还有钱来救我?”
许颖夏听到这话,先是生气,然后才是高兴,她高兴的是,这样的弟弟,对于言喻来说,一定会是百害而无一利。
许颖夏说:“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姐姐派来救你的人,就对了。”
“我姐姐?”赵东闻言,然后嗤笑了下,“我姐姐早八百年前被我爸妈扔了,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许颖夏弯了弯唇角,笑意更深刻:“就是那个姐姐,她啊,现在发了大财,已经有了钱了,所以啊,想要找到她的弟弟,培养培养感情。”
赵东这人,从小到大混迹于市井,他一眼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但是他听到有钱,就冒出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想法,稍稍抬眼,盯着许颖夏:“我姐姐在哪里?”
许颖夏就知道这人上道,她眯了眯眼眸:“你姐姐叫言喻,是个律师,她是本城陆家的前任媳妇,离婚的时候,陆少爷一点都没有亏待她,她拿了一大笔抚养金。”
许颖夏说:“你父母早亡,你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你姐姐了,言喻她委托了许多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自然是想和你好好培养感情。”
“只要有了你姐姐,你要什么,什么都有。”
“但是你知道的,感情这种东西,可能可以培养,可能不行,但是,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赵东伸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迹,他疼得神经抽搐了下,眸光有些阴森地盯着许颖夏,沉默了半晌:“看来,你并不是我姐姐的朋友,你想让我,站在你这边?”
许颖夏又拿出了一叠红通通的钱,在赵东的面前晃了下,赵东目不转睛地跟着那叠钱。
赵东毫不犹豫地笑了:“听你的是吧,只要谁愿意给我钱,我就听谁的。”
许颖夏眸光深深:“成交。”
言喻穿着黑白套裙,踩着高跟鞋,拉着行李箱,大步地迈进律所里,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她抬手看了下时间,进了办公室,她带的实习生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手里抱着一叠资料:“言律师,已经有当事人在等你了。”
言喻匆忙地放下包,从包里拿出了录音笔,脱下了外套,笑了笑:“你先过去等当事人,我马上就过去。”
言喻收拾好,立马就跟着出去了。
茶水间里有几个新律师瞥到了言喻,其中一个羡慕地笑了笑:“言律师的状态也太好了吧,听说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皮肤状态看起来还这么好,律师业务上也不断开拓。”
“是啊,听说她还接了程氏集团和陆氏集团的法务业务,要是我啊,接了这两个超级大公司的业务,我就不接其他工作了,可以好好享受了。”
“就是说,单单陆氏集团一年的代理费,都可以享受好久了,一年开张一次,一次吃一年。”
“你们说,言律师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看她穿戴,都不像是普通家庭的样子。”
有个实习生压低了声音,有些八卦地道:“我听说,言律师跟陆氏集团的总裁有暧昧关系。”
“哇,那真的就是跟着言律师有金子捡了。”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英国总部那边,又要派遣律师过来了,听说是个很帅很帅的律师啊,姐妹们,还是单身律师呢,大家的机会又来了。”
律师这个行业里,女性的群体远远高于男性,而且大部分的男律师长相也不咋地,女律师大多单身,要是有条件优秀的男律师出现,女律师一个个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言喻下班的时候,看了下时间还早,打算去接小星星和陆疏木下课,但是刚刚的当事人又跟在了言喻的身后。
是个老人,她手里握着包,找言喻是为了立遗嘱,她想把自己的钱都给自己的养女,但是她却有一个亲生的儿子。
言喻倒没有什么感觉,已经帮这个老人拟定了遗嘱的初稿。
这个老人又找来了,她忧心忡忡:“言律师,我这遗嘱立完了,我死了以后,我儿子是不是就不会拿到我的遗产了?”
“嗯。”言喻安慰她,“您放心吧,有遗嘱一定会按照遗嘱来继承的。”
老人念叨了起来:“我以前的时候,以为血缘关系比较重要,但是现在老了,我才发现,抚养的情分比什么都重。”
言喻闻言,莫名地,心里有些沉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考着什么,只觉得思绪繁杂。
她一会想到了自己,她从小就是孤儿,以前也有幻想过,如果她父母找到她,认回了她,她和家人们会有感情么?一会又想到了那个赵东,很有可能是她血缘上的弟弟,她和他之前有什么感情么?一会又想到了许志刚,他明明委托了人寻找自己丢失的亲生女儿,却从来没想过认回自己的女儿。
或许真的就是这样,陌生的亲情远远不如抚养的感情。
对于她来说,其实也是这样的吧。
程辞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就是因为,程辞一直供着她长大,陪着她成长,贯穿了她的整个生命历程。
言喻安抚了一会老人,然后才上了车。
到幼儿园的时候,小星星刚从幼儿园里放学出来,她带着黄色的太阳帽,背着粉色的小书包,搭配着小裙子,和旁边的小孩子们手拉着手。
言喻看到她的时候,无奈地笑了起来。
小星星表情很萌,眨巴着眼睛,左手牵着好闺蜜,右手牵着一个小男生,小男生把手里的玩具递给她玩。
小星星傻乎乎的,弯起眼睛笑。
言喻把车停在一旁,等着其他人先把排在前面的小孩带回家,她下了车,走过去,老师认识言喻,弯着眼睛笑:“小星星妈妈,今天是你来接孩子啊。”
言喻点了点头:“嗯,小星星在学校乖嘛?”
“乖啊,她就是一个鬼灵精。”小星星听到老师说的话,看到言喻,眼睛一亮,傻傻地叫:“妈妈!”
老师笑容很甜:“平时都是小星星爸爸来接的,今天爸爸没来吗?”
爸爸?
陆衍?
言喻微微一怔,平时都是陆衍来接的么?她一直以为是家里的保姆去接的,因为她和陆衍都有工作要忙,她舍不得放下工作去迁就家庭,自然也不会要求陆衍放下工作,来照顾两个孩子。
但她没想到,陆衍一直默默地在接送两个孩子。
过了一会,陆疏木也放学了,他看到言喻,漆黑的眼眸一亮,抿着唇,跑了过去,抱住了言喻的腿。
他安静地问:“妈妈,你怎么来接我了?”
言喻弯唇,摸了摸他的头发:“妈妈今天有空,所以就来接你啊。”
言喻开着车,两个孩子坐在了后座,小星星手上玩着安全带,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安全带,她笑眯眯的:“弟弟,你今天会跟我玩过家家吗?”
陆疏木安静着,没有说话。
小星星又跟他单方面地说了一会儿话,都没有得到回应,她觉得无聊了,眼睛里水润水润的,无趣地耷拉着眼睛:“妈妈,弟弟都不理我,我想要一个妹妹,班上有个同学家里有妹妹呢,很好玩的妹妹。”
言喻的手握着方向盘,往后视镜瞥了眼,眉心微微一跳:“有弟弟也很好啊,你看,疏木弟弟对你好的,他很爱你的。”
陆疏木没有说话,睫毛很长,他抿着唇,不善言辞。
小星星说:“可是妹妹才会跟我一起玩呀,妈妈,你跟爸爸一起生个妹妹呀。”
言喻失笑,无奈得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星星说,爸爸妈妈并没有复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生一个妹妹。
刚想到陆衍,言喻就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现了陆衍的名字,陆衍来了电话,她犹豫着要不要接听,就又看到南北的名字。
她想也不想地接听了起来。
南北那边一阵嘈杂,有人在喊:“听说你做小三了?就你这种姿色,也就配做小三了。”
“做小三的人,就活该被人辱骂,被人殴打,这一次,有人花了钱,让我来打你。”
“听说你有个朋友叫言喻是吧?她可是大律师,三观正,最讨厌小三了,你让她丢人了!”
言喻一直没听到南北的声音,她心脏重重瑟缩了下,急急地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北北?怎么了?你在哪里?”
☆、101
南北还是没回答。
一时间,言喻只能听到电话线路中,传来的沙沙声,因为太过安静了,电话里还传来了南北的呼吸声,稍稍急促。
那边有男人阴笑着:“有人请我们兄弟几个来教训教训你,让你以后不敢再当小三。”
“你猜猜是谁请来的,是正室,还是那个男人?”
“哟,还怀孕了是吧?这是谁家的杂种?”
“你当小三就算了,你居然还敢怀孕,还在正室的面前晃荡,人家妻子没杀了你就算好了。”
这一次,南北开口说话了,她的嗓音有些颤抖,但她强制着自己冷静下来:“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有人嗤笑,含着浓郁的轻蔑:“双倍?笑话,这是兄弟们的职业道德,我们不是只认钱!”
南北似乎又要说什么,突然,有男声大了起来,染上了怒意:“日,这娘们的手里在打电话!她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
电话里,又是一阵嘈杂,南北的手机似乎被人夺走了,传来了南北短促的尖叫声:“阿喻,我在城南……”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手机就被人砸烂在了地上。
电话里,传来的是冷冽的没有感情的“嘟嘟”声,如同大鼓,沉重地敲击在言喻的心脏上,她胸口瑟缩,抿紧了唇,重新拨打出了南北的电话,电话却已经无法接通了。
言喻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她叮嘱小星星和陆疏木:“你们坐好。”
她放下手机,重新启动了汽车。
一旁的手机却再次震动了起来,言喻瞥了眼,抿紧了唇,就收回了目光,任由着手机震动喧闹。
是陆衍的电话。
小星星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言喻,眨了两下,小声地问:“妈妈,干妈怎么了?”
言喻深呼吸,尽量平稳着语气:“干妈没事。”她说到这,忽然想起她不能带着两个孩子去找南北。
言喻的掌心一片濡湿。
她还是冷静了下来,转过头,直接接起了陆衍的电话。
电话里,陆衍的嗓音微凉:“你今天接完了孩子,你在哪里?”
言喻深呼吸,跟陆衍交待了她的地址,然后她快速道:“陆衍,你借我四个保镖,可以么?然后你过来把小星星和疏木带回去。”
陆衍的嗓音还是一样的冷静冰凉:“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他在听到言喻报出的地址之后,立马转了方向,又拿出另一部公事手机,拨打给了保镖,交待。
言喻还没回答,陆衍淡淡地说:“等我,我马上就到。”
他话不多,但是难得的,给言喻带来了一丝一缕的安全感,言喻挂断了电话,她的耳畔还是回响着南北方才尖锐的叫声,她不知道南北遭遇了什么,从方才的对话中,大概能猜到,或许是宋清然的妻子,找的人。
言喻不敢报警,她在等待陆衍的期间,不停地给南北拨打电话,南北那边早已经关机了,不过,陆衍来的很快。
言喻顺着声音抬眸,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急急的刹车停在了前面。
陆衍迈开长腿,从车上下来,他身上的挺括西装,修饰得整个身形都是挺拔高大的,迈开步伐的时候,席卷着凌厉的气势。
言喻打开了车门。
小星星也看到了陆衍,她有些兴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爸爸!”
言喻说:“陆衍,你带两个孩子回去……”
陆衍俊脸沉沉,抿直了唇线,唇锋凌厉,语气平静,却凝了不容拒绝的气势:“孩子交给特助,我跟你去找南北。”
在来的路上,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已经让人了解清楚情况,他看出言喻隐约的焦躁,拧眉,握住了言喻的手腕,让她冷静。
他嗓音沉着道:“我现在知道了南北的具体地址。”
这一句话比什么话都管用。
言喻闻言,侧眸看着陆衍,对视了好一会,她才微微地移开了视线,胸口浅浅起伏。
小星星还想叫陆衍,陆疏木注意到两个大人的情绪,他伸出手,握住了小星星的手,示意她安静下来,让陆衍和言喻,难得有温软的瞬间。
将两个孩子交给了陆衍的特助,言喻坐在了陆衍的车里,陆衍双手握着方向盘,掌控着方向,他立在支架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南北现在的地址。
言喻坐在后排,侧脸的线条有些冷厉,她盯着窗外,一排排的风景迅速地倒退着,她的心就提在了嗓子眼,觉得不安,连带着,右眼皮也不停地震颤着,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天色一点点地暗沉了下来,黑云压城,乌云翻滚,慢慢地,就下起了大雨,雨珠不停地砸落在玻璃窗上,形成了雨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路上的行人匆匆,雨水将整个世界,都朦胧上了黑压压的雾气。
陆衍的汽车进入了城南,这里是旧工业区,大雨浸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颓败的气息,钢铁突兀地伫立着,水泥板早已经毁坏,一条小道坑坑洼洼,颠簸得很。
陆衍转着方向盘,进入了有些暗的小巷子口,他的汽车进不去了,他淡漠道:“下车。”
他将伞撑开,遮挡在了言喻的头顶上。
陆衍说:“地址,就定位到了这里,南北应该在这附近,保镖也马上就到巷子口了。”
话音未落,巷子的深处忽然传来女人的惨叫声,紧接着就是拳打脚踢的闷哼声,言喻心脏像是被人重拳殴打,她失声:“南北。”
她立马迈开腿,就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跑了过去。
雨水冲刷进她的眼睛里,她眼睛干涉,紧紧地咬着唇,控制着视线的清晰,巷子的深处,入目的是嫣红的鲜血。
南北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裙子,裙子被撩得很高,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她无力地趴在了地上,黑发湿漉漉地贴在了她的脸上,她脸色似是白纸,嘴巴上却满是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她的下巴,落进了衣服里。
她眼里是绝望的漆黑和猩红。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身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鲜血,在土地上,和雨水,混成了一道道的水流,慢慢地淌着,汇聚成了一片一片的殷红。
而她的周边,还有一群男人,仿佛看不到她是个受伤的孕妇,对着她时不时地踹上那么一脚。
言喻只觉得怒火吞噬她了理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声音,她失声叫:“住手,放开她,畜生!”
她的眼前就只剩了那一片红,鼻尖很酸很酸,眼睛里,雾气迷茫,什么都看不清,她冲了上去,扑在了南北的身上,她颤抖着手,想要抱起南北,却不知道该从哪里抱起。
言喻的后背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她疼得胸口发胀,却一点都没有松开南北,南北失尽了血色和力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衍看到那人踢了言喻一脚,他的神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绷紧了轮廓,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他拽起了那人,冷冷地勾了下唇角,怦然一声,拳头很重,是砸入了骨肉之中,他曲起了腿,狠狠地踹中那人的下巴,骨头碎裂。
那人惨叫,瘫倒在了泥水之中,他捂着下巴,在地上疼得打滚。
陆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瑞士军刀,雨水冲刷,军刀折射着凌厉的光泽,那人吓得想要爬起来,却又被陆衍一脚踩在了胸口之上,辗轧着,陆衍盯着他,问:“刚刚是左腿踢的,还是右腿踢的?”
那一人害怕地抖着身体,求生的欲望让他挣扎。
陆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索命的撒旦,保镖已经赶了上来,将其余的几个喽啰都控制住了,陆衍抿直了唇线,毫无温度,他黑眸一沉,腕骨下压,直接将军刀狠狠地插入了那人的膝盖之中,换来了凄厉的惨叫。
言喻坐在了地板上,她手指冰凉,摸着南北的脸:“北北,你别睡,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南北没有力气回话,她的手从肚子上,滑落了下去。
保镖对待那些人一点都不客气,都是直接扭断对方的手腕,正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求饶,声音颤抖慌乱:“姐,我听了你的话来的,姐,我是赵东,你要救我啊……言喻姐。”
南北唇色惨白,不知道为何,轻轻地扯了扯浅淡的弧度,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而声音钻入了言喻的瞳孔之中,言喻琥珀色的瞳仁猛地收缩了下,她猛地抬起了头,去看那个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跪在了地上,往言喻的方向爬了过去:“姐,是我……我按照你的吩咐做的……我是你弟弟……”
☆、102
言喻怔怔地看着他,盯着他的五官看,那个人又在继续叫,他说的每一句话,言喻都明白,他说的每一个字眼,言喻也都清楚,可是,言喻就是无法理解,无法消化他的意思。
言喻抿紧了唇,她只觉得手脚发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人,是她之前想找的赵东,她资料上的弟弟。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找自己的亲人,这一次知道了,也没有多少情感,可是,她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弟弟,却一下撞了上来,甚至毫不留情地给她泼了一盆脏水,甚至,这样地伤害南北,伤害她的姑娘。
赵东的手在地板上摩擦出了血迹,一连串的,他的手差一点就要碰到言喻的时候,被一双鞋子狠狠地踩了下去。
那双鞋子,毫不留情,充斥着心惊肉跳的血腥。
赵东惨叫,手指扭曲,他顺着鞋子看过去,看到的就只有陆衍冷漠得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那一双眼睛,仿佛不是人的眼眸,而是来自地狱,让人从心底,产生了浓郁的恐惧感。
赵东在地下赌场,混迹了多年,他第一次,产生了这样害怕的情绪,他在陆衍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残影。
陆衍看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赵东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他忍着疼痛,哀嚎着:“求求你放过我,我错了……真的,我错了……”
陆衍根本没把赵东的话当真,他的唇线抿成了危险的弧度,整个人都充斥着冷冽的气息,他听到“姐姐”二字的时候,就知道了赵东的身份,可是赵东这样的人,对言喻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赵东一家人是为了生赵东,才抛弃了言喻,那么,他又何必对赵东手下留情。
陆衍眉目冷峻,脚上再准备用力,言喻喊住了陆衍:“放过他吧,陆衍。”她眼圈泛红,鼻尖酸涩,她手上用力着,垂眸盯着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的南北,她哽咽着:“陆衍,先送南北去医院,帮我叫医生!”
言喻的手上都沾染着南北身上的血迹,红色刺目,就像是一把把刀在刮着她的心脏,她叫保镖都愣着,抬眸失声大喊:“我说快叫医生!听到了没!!”
陆衍垂在身侧的手指,收拢了起来,又慢慢地松开,他在抬起脚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猛地一踹,踹在了赵东的下颔上。
陆衍转身朝着言喻和南北的方向走去,弯腰,横抱起了南北,雨越下越大,血气越来越浓重,雨声喧哗,冲刷着一切,陆衍的声音在雨声中都很清晰,他沉声吩咐:“联系医生,开车!”
言喻踉跄着站起来,却手脚发软,摔了一次,她又站了起来。
她害怕,她看到那样一滩血,心里的恐惧告诉她,南北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医院里,充斥着苍白和冰冷,言喻背靠着墙壁,垂着头,她的脸色,比墙壁还要白,还要冷。
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