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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胆子肥了不少 (1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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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继续敲打着键盘。

不过一会,陆衍的手里又拿回了那听咖啡,放在了言喻的右手旁边,言喻看了过去,指尖才碰到咖啡瓶,就感受到了瓶身的温度。

温暖从瓶身过度到了言喻的指尖。

是温热的。

不复刚才的冰凉。

陆衍目不转睛地盯着言喻,黑眸里有光,他说:“本来想给你煮咖啡的,但太晚,怕吵醒其他人,就用开水温热了一会,稍微暖了些,你经期会难受,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点。”

言喻指尖紧了几分。

她看着陆衍的眼睛,闪过了些什么,唇畔的弧度轻轻地扬了几分,指尖的温度并不灼热,但一点点地顺着血管,温热到了她的心脏里。

她眼睛弯了起来,像是小月牙,台灯的暖光落入了眼里,一点点闪耀着。

“谢谢。”她嗓音软软,像是棉花糖。

陆衍喉结轻动,看了眼她桌面上的材料,没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他自己工作起来也很疯狂,自然能理解言喻想要工作的想法,所以这种时候他不会阻止她熬夜,何况言喻也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

陆衍走了之后,言喻强自打起精神,集中精力,半小时后,终于完成了,她收拾好东西,装进包包里,这才动作很轻地回到了卧室。

她躺了进去,男人的手就伸了过来,自觉地揽住了她的细腰,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言喻动了动,轻声问:“你还没睡吗?”

“嗯。”

言喻还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陆衍的双臂越发用力,箍紧了几分,嗓音沙哑,隐约艰涩,他说:“睡吧,很晚了。”

言喻翻了个身体,正对着他,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他的怀中,她没有抬头去看他,目光对着的是他的胸膛。

安静了一会,她还是问了:“陆衍?”

“嗯。”他应声,言喻离他胸腔太近,声音都成了低沉的闷哼声。

“你说,我们真的要办婚礼吗?”

对于言喻和陆衍来说,办了婚礼,就是彻底地将言喻作为陆衍的太太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比起两人领证,婚礼才会被广为人知,如果那时候,陆衍反悔了,或者言喻反悔了,想要离婚……阻力只会更大。

陆衍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垂眸看她:“你不想结婚吗?”

“也不是。”

言喻的胸口起伏了下,她深呼吸,她扬起了头,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陆衍的冷硬的下颔线条。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喉结。

她唇畔的弧度越来越深,黑暗中,她的眼睛仿佛会发光,盈着满满的水润光泽。

她红唇轻声地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她叫他,陆衍。

明明陆衍什么都没听到,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一般,喉结滚动,从喉咙口挤出了一个字:“嗯。”

下一秒,濡湿温热的吻就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带着安抚和轻柔。

“睡吧。”

暖气散发着热气,空气是温暖的,他的怀抱更是温暖。

婚礼的筹备期是初冬,忙着婚礼准备的人是周韵,言喻和陆衍只需要去试下婚纱礼服就好。

临近下班的时候,言喻敲了敲秦让的办公室。

秦让低沉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请进。”

言喻推开了门,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封请帖,白色的简洁花纹,繁复的蕾丝垂坠。

秦让正在查看法条,倏然间,一双皓白的手把一封请帖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眼眸怔了怔,看着那封请帖。

封面上写着陆衍和言喻。

秦让抿着薄唇,然后,缓缓地抬起眼眸,视线笼罩在了言喻的脸上。

言喻弯着眼睛:“秦律师,之前跟你请过的婚假,我从明天开始要休假了哦。”

秦让眼眸漆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答,他修长的手指合上了法条,指尖有些发紧。

“你们的婚礼在三天后?”

“嗯。”

秦让一时间仿佛失语了一样,沉默了好一会。

言喻要和陆衍办婚礼了。

秦让的胸口仿佛突然遭受到了拳击,有些闷。

他们办婚礼,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办不办婚礼,他们都是夫妻,言喻也都是陆衍的太太。

秦让伸手捏了捏额角,就是觉得言喻眼里的光有些刺眼。

他大概是魔怔了吧。

要怪就怪秦南风这小子,成天在他面前提起言喻,还时常念叨着想让言喻做他妈妈。

秦让定定地看了言喻一会,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情绪,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对言喻的认知也很清楚。

只能说彼此认识的时机不对。

他欣赏她,对她感到好奇,对她人生态度表示认可,有些喜欢就是源于这些看似可有可无的东西。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她,一切都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

秦让仿佛想通了什么,胸口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

即便失落,但他也能含笑,眼眸幽黑,带着风度地祝福她:“恭喜,我会抽时间出席你的婚礼。”

言喻眼里璀璨绚烂:“欢迎,对了,秦律师,你也带上南风吧,告诉他,小星星很想他。”

秦让眉心跳了跳,看着言喻离开的背影,嗤笑了下。

有些欠。

秦南风去了婚礼现场指不定要哭,他还整天说他长大了,要娶个像言阿姨一样的老婆呢。

办公室门又合了上去,冬日的天色暗沉得早,已经灰蒙蒙了。

路灯幽幽亮起,一排一排,守卫着这座城市。

秦让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忽然觉得有些疲惫,来自心灵的疲惫,他垂下眼睫毛,定定地看着桌面上的材料,靠在了椅背上。

陆衍的身世和继承权几乎是没办法从法律上下手的,程管家大概也放弃了从法律下手,自从上次交付了尾款之后,再也没来找过了。

至于许志刚委托找女儿的事……

秦让拧紧了眉头。

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又是荒郊野岭,他委托了三个私家侦探去查,只找到了三个相关的福利院和两个在附近曾收养过女孩子的家庭。

其实他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因为他现在能找到的资料,许志刚查了这么多年,想必也早就查到了。

所以,目前的状态几乎等于毫无头绪。

秦让随意地翻了翻福利院的资料,眸光慢慢地定在了一处。

里面有一个福利院,春田福利院。

这个福利院是程家曾经资助过的,也是……言喻长大的那个福利院。

他脑海里闪过了个念头。

然后又嗤笑了起来……言喻的年龄比许颖夏大了一岁,这里对不上。

他也是忙工作忙疯了。

秦让站起来,抓起一旁的长外套,穿了起来,往外走去。

回家照顾儿子去了。

言喻和陆衍约好了下班去试礼服,老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明灯闪烁,六套礼服挂在了架子上。

一旁还客客气气地站着工作人员,准备帮言喻穿上。

陆衍坐在了沙发上,从周韵的手里接过了小星星,一起看着言喻换裙子。

周韵说:“这次的婚礼我都简单化了,不然六套礼服怎么够换的呢?白天的宴会你换三套,晚上再换两套,最后一套浅蓝色的,留在第二天小星星的周岁宴上。”

小星星是个配合的小迷妹,对着言喻的礼服不停地捧场拍手,眼睛笑眯眯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等试完了礼服,几人吃完晚饭,言喻觉得有些累,就先上楼洗了个澡。

小星星被保姆带走,陆衍也跟着上楼了。

他的神情看似平静,近看了却有些紧绷,他面无表情,黑眸幽深。

他觉得自己仿佛自虐一般,每天看着言喻的笑脸,却又每天在深夜的时候,收到来自程家的短信,他完全可以屏蔽程家的信息,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反而每天准时地看着那个短信里的东西。

发来的照片基本都是程辞和言喻,他陪她读书,陪她上自习,陪她去超市,背着她,抱着她,亲着她。

陆衍神色冷清,两腮绷紧。

他没有直男癌,谁都可以有过去,言喻作为他的太太,在和他结婚前,自然可以有前男友。

只是,这个前男友是他的同胞哥哥,和他长得一样,他被当做了哥哥的替身。

甚至,言喻还故意隐瞒了这一切。

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今天程家的信息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陆衍敛着眼眸,线条淡漠,带着讥讽,看到信息的时候,瞳眸轻轻地收缩了下。

“你怕是不了解言小姐的心机,当你以为你将她引入局中的时候,或许,你才是被他困入局中之人。你看她撒谎骗你不认识辞少爷的时候,一脸冷静,她一点都不愧疚。其实,从言小姐离开陆氏集团,加入律所开始,你就应该警惕了,她随时都在害怕你会因为知道了辞少爷的事情,而提出离婚,所以她在壮大自己的实力,以便于可以跟你抢小星星。她是学法律的,完全就是一个精于钻法律漏洞的律师,孩子在三岁以内,本来就有很大的几率被判给母亲,只要她有固定的工资收入,能养得起孩子,在婚姻内没有重大过错,法官一定会把小星星判给她的。或许衍少爷你会想用陆家的势力对言小姐施压,但我保证,言小姐手里一定还会有底牌。但是……陆家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程家做不到……”

后面的话,陆衍没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的心脏像是有一只手紧紧地攥着。

这些话本来就都是对的,但是他绝对不会回到程家。

但言喻也的确很有可能提出离婚,他唯一能用的筹码就是小星星,小星星是制约言喻最好的筹码。

或许是该先送小星星去美国。

陆衍关掉了手机,推开玻璃落地门,走了出去,风有些凛冽,外面下起了雪。

冷意一点点地钻入了人的衣襟里。

让人多了几分清醒。

言喻洗完澡出来,就发现房间的落地门开着,风不停地灌进,带着冷冽,她裹紧了浴袍,看到了陆衍高大的背影,莫名地透出了落寞。

她心微微一紧,走了出去。

陆衍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侧过了脸,看了她一眼。

外面的温度真的挺低的,言喻打了个寒颤。

她问:“怎么在外面吹冷风。”

陆衍闻言,眼神如同钉在了她的身上一般,他轻声道:“没有,想起了一年前,我们初见。”

言喻的睫毛也轻轻地颤抖了下。

时间过得真快,在医院里,她要给陆衍捐献骨髓,然后不要脸地提出了结婚的要去,她生下了小星星,她嫁给他……

短短的一年,却又是漫长的一年。

他们两人经历了太多。

言喻往前一步,从背后搂住了陆衍的腰,她感觉到了掌心下肌肉的一瞬间僵硬,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背。

她轻声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前一段日子还水生火热,现在却倏然间平静了下来,让她有些不适应,但言喻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挺喜欢平静的有安全感的日子,这样安逸的日子或许会暗藏危险,但在危险还未暴露前,她总习惯于自欺欺人。

陆衍嗓音低沉沙哑,噙了点笑意:“不对,一年多前也不是我们的初见,在伦敦才是……”

他语调很慢。

话音落下的时候,言喻的手指颤抖了下。

她曾拿这个骗了他。

陆衍却像是不在意一般,他修长温热的手覆盖在了言喻的手上,握紧了她,淡淡道:“听说程家的管家前一段时间去找你了,他怎么突然去找你?”

言喻嗓子眼有些发紧,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陆衍笑:“抱歉,连累你了,他肯定是因为你是我的太太,所以才从你这边下手。”

言喻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衍垂下了眼睫,高深莫测,他勾勒出了浅浅的弧度,放缓了语气,像是期待着言喻说出些什么。

“还是你和程管家有别的交情,嗯?”

言喻手指一点点收紧,嗓子干涉得很,良久,还是心一狠,咬牙否定了。

那些事情太过复杂了。

她不知道突然间承认,突然间该从哪里讲,又该如何解释,反正她都决定将程辞放下,和陆衍好好的,他们都要办婚礼了,许颖夏也不在了……

至少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美好得让人舍不得打破。

陆衍胸口重锤沉沉,胸口发闷,难以呼吸,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失落和失望,那种失望让他的心一点点冷硬。

他转过身,抱起了言喻。

他低眸,眼底几乎没有一丝光,他没有看她,平静道:“夏夏本来说要回来参加婚礼,我怕你不高兴,所以就没让她回来了。”

言喻手指紧绷。

夜渐渐深了,言喻眼皮沉重,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陆衍在她耳畔轻声地说话,但她一句都没听清楚。

陆衍说:“你习惯了撒谎,习惯欺骗,除了那个程辞,你最在乎的人是小星星吧,如果她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会怎么样呢……”

雪花簌簌,白银覆盖,无人回应。

陆家的婚礼不算最隆重的,但也绝对少不了媒体的曝光,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津津乐道,陆家少爷要和太太补办婚礼,有关心陆衍太太真面目的,有关心两人感情的,还有关心两人孩子的,更有不识趣地提起许颖夏的,每一个话题都是爆点。

陆衍人脉广,当天来的人也很多。

但是这一场婚礼,却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最生气的人是周韵。

婚礼即将开始前,她找不到陆衍,那时候,言喻还在化妆间化妆,等到陆衍忽然在婚礼开始的时候出现了,而原本应该在化妆间的言喻却忽然不见了。

婚礼上少了新娘,只余下落寞冷冽的新郎,沉着一张脸,紧攥着的手,仿佛要杀人一般。

陆衍转眼间,就成了本城笑料。

所有来宾都看着台上的新郎走了下去,接过了侍者递上来的手机,接听了过去。

所有来宾也都清楚地看到了他脸色的巨变。

电话里,言喻的嗓音撕心裂肺又哽咽:“陆衍,我会恨你的,你把小星星送去了哪里?你知道不知道,她现在失踪了,有人带走了她!你的人都被甩下了。”

☆、062

周韵从来没想过,会在婚礼现场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她早先还特地邀请了媒体,让媒体对婚礼进行报道,而现在也恰恰是这些媒体,第一时间将消息放了出去,不出半小时,全城的人都知道,陆家的陆少爷、陆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在办婚礼的时候,被自己的太太放了鸽子。

周韵是真的对婚礼布置用心了。

整个现场将天然和人工巧妙地结合,漫天的白中掺杂着纯色的蓝,雪花扑簌簌地落下,满眼的鲜花都是由法国空运而来,摩挲松果、松树叶点缀着白雪。

长长的粉色地毯,从古堡延伸至露天的婚礼现场。

那条路的尽头,原本是该有新娘穿着无肩带蕾丝鱼尾裙,手捧着鲜花,搭配着白色手工皮草,一步一步地走向新郎,但婚礼的现场,尽头空无一人,只有凛冽呼啸而过的寒风。

在场的嘉宾们窃窃私语,交谈的声音嘈杂,有惊愕,有幸灾乐祸,还有事不关己。

“天啊,这都老夫老妻补办婚礼,怎么还闹了这么一出?这下陆家丢脸丢大了。”

“陆家的媳妇有点不懂事啊,婚礼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随意翘掉?”

“陆家少爷也是丢人了,傻愣愣地站在这里等,新娘都跑了。”

“我以前一直听说的是,陆家的新娘千方百计想嫁进陆家,怎么看婚礼的情况,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倒像是陆家想要倒贴人家似的。”

“看看陆太太的脸色,多差,这下要气死了,鼻子都快气歪了,我早看周韵不舒服了,现在好了,我可以拿这件事笑她好几年了,周韵至少好几个月都不敢出来参加聚会了。”

“还真是看了一场大笑话,诶,以后你们家孩子要是办婚礼,一定要把新郎、新娘看好咯,陆家丢的脸面,我们家可不能丢了。”

周韵气得肺都要炸裂了,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都陷入了肉中,一阵阵疼痛。

她的脸上却还是要露出了勉强的笑容。

那些嘲讽讥笑的话,她一个字都不落地听了进去,胸腔里的怒火一点点燃烧了起来,心脏气得发疼,密密麻麻灼烧的痛在四肢百骸里流传着。

她满心都是要收拾言喻。

晶莹剔透的雪花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是纯净的白,也是绝望的白。

明明今日的天气预报,只是说会有小雪,现在却忽然转为了大雪。

陆衍穿着黑色的西服,肩膀挺括,双腿修长,背对着众人,他手里握着的手机,一点点地被他修长的手指攥紧。

大概在室外久了,他的手指冻得泛红,骨节处却是苍白的。

手机的机身都快被他的力道,捏碎了一般。

他漆黑的瞳眸重重地收缩着,心脏也紧紧地缩成了一团,手机里,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言喻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了他的心脏里。

“陆衍,如果这次小星星出了事情,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这一辈子都不会了,我告诉你,我们完了!”

她声音不大,却沉重得像是石头,狠狠地砸在陆衍的胸腔里,震得他轰鸣作响,心肺作疼。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心脏被人紧紧地捏在了手心。

他不敢想象小星星会出什么后果,良久,才掀了掀薄唇,嗓音仿佛发自胸腔深处,艰涩得很,他问:“你在哪里?”

雪花纷纷,白色的雪落在了他的眼睫毛上,一层薄薄的霜,一层薄薄的雾,他漆黑的眼眸冰冷无情,似是深渊,又恰似冰潭。

不知道言喻说了句什么,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

下颔冷硬。

他面无表情地迈开步伐,渗透着冬日的寒气,脚步匆匆地往场外跑了出去。

身后,周韵咬紧了牙根,气得眼前发黑,却不敢叫住陆衍。

陆承国脸色也沉得能滴下水来,脸色很差,他走到了舞台上,强迫自己露出了笑,放缓了声音:“各位,因为出了点事情,两位年轻的新人玩起了年轻的浪漫,而我们,只需要尽情地享受接下来的婚礼就好了。”

他对着工作人员招了招手,整个婚礼按照流程,继续往下走。

嘉宾们即便满心都充斥着八卦好奇之心,在这个时候,也不得给陆承国一个面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重新和众人谈笑风生。

雪花继续飘落,现场音乐声悠悠,缭绕人心。

新闻媒体的通稿已经发送了出去——陆家婚礼出状况,新娘落跑新郎追。

毫无意外,评论下都是嘲讽和幸灾乐祸的话。

“真是牛,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

“一直以为只有电视剧才存在这种情况,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会遇到,真是活久见。”

“为陆衍的妻子打call、鼓掌。”

“其实嫁入豪门也不一定好吧,之前媒体就一直唱衰这两人的婚姻,更何况陆衍在外面彩旗飘飘,包养了不少情人,现在被他太太抛弃在了婚礼上,也没什么吧,算是他的报应吧。”

一辆黑色的车子正在飞速地朝着郊区驶去,言喻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身上还穿着露肩蕾丝婚纱,映衬得她皮肤白皙透亮,露出了纤细的锁骨。

她原本肤色就白,现在更是一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惨白似是白纸。

她的眼圈通红,鼻尖酸涩,心脏紧紧地悬在了嗓子眼,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半个小时前,正是这个号码,告诉了她,小星星不见了。

言喻原本没有当真,因为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陆家一定会看好小星星的。

但是作为母亲,总是会有点心灵感应,她总觉得哪里不安,心脏时不时就疼得瑟缩一下,她想看见小星星,所以就让人去找她。

然而,那些人要么支支吾吾,要么找不到,要么推脱,她迟迟见不到小星星,心里的担忧越发凝重。

幸好,后来秦让带着秦南风上来找她闲谈。

言喻立马就拜托秦让找一下小星星。

不过一会,秦让就告诉她,小星星的确不在婚礼现场。

然后,那个号码又打来了电话,言喻立马接通了电话,隔着细微的电流,那头传来了清晰分明的啼哭声,奶声奶气,带着惊惧和令人心疼的柔软。

是小星星。

言喻胸口重重地起伏,她用力地呼吸,失声叫了出来:“小星星!”

小星星仿佛听到了妈妈的嗓音,哭得越发大声了,她的嗓子都哭得有些干哑,声音细碎,间夹着她微弱地喊叫妈妈的声音。

言喻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地拧紧了。

那头终于有了声音,是一个说英文的男人,嗓音透着阴冷:“陆衍的妻子?是你吧?你可知道,你和陆衍的女儿正在我的手里,她还真是一个小可爱呢,哭得可真让人心疼。”

男人英文流利,话里偶尔冒出几句简单的中文,显然他会说一些中文词汇。

言喻脑海里闪过了什么,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法斯宾德。

她心脏跳动的速度越发快了,猛地握紧了手机:“你是法斯宾德?”

“我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男人低笑,声音冷淡,透着讥讽和阴狠,“陆衍不接电话,所以我才打给你,不过给你打电话也是一样的。你给我转告他,让他立马让海关放我出境,还有,拿一千万给我,我要现金,来东渡码头找我,不许报警,不许带其他打手,如果他做不到,敢私下做其他安排的话,就让他试试看给他女儿收尸!”

言喻咬紧了下唇,口腔里有了隐约的血腥气。

她想也不想地往外跑去,鼻尖酸意上涌,她有些慌乱,却用力地掐着自己,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声音有些抖:“你想要一千万是吗?我给你,但前提是,你要保证我女儿的安危。”

男人笑了下:“当然,法国人很讲诚信。”他压低了嗓音,“如果不是陆衍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又何必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冷笑了一声:“也幸好,这次也是陆衍自大,才给了我机会绑走他的女儿,现在他女儿被我用来威胁他,也算是他自作自受了。”

言喻的瞳孔重重地瑟缩,口腔里的血腥气越发的浓重。

她绷紧了牙齿。

不过一瞬,就缕清了思路。

这个男人真的是法斯宾德,也就是说,是法斯宾德绑走了小星星。

她心中的恨意像是潮水,缓缓地涌上了胸口。

明明和法斯宾德没玩没了纠缠的人是许颖夏,明明为了许颖夏而去收拾为难法斯宾德的人是陆衍,明明是法斯宾德自己不检点,才被陆衍抓住了把柄。

明明这所有的一切都和小星星没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的后果却要让无辜的小星星去承担?

还有,法斯宾德为什么说是陆衍自大?为什么小星星本来应该在婚礼现场,现在却会被法斯宾德带走?

言喻又想起婚礼前一天,她还接到了许颖夏从美国公共电话亭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像是疯了一般,声音尖锐,极尽恶毒。

“言喻,你以为办婚礼就是爱了吗?我告诉你把,阿衍一直都想和你离婚的,你以为他喜欢你吗?真是笑话,他只是想报复你,想让你在婚礼上出丑,你懂得吗?”

后面许颖夏似乎还念叨了许多话,但是言喻一点都没听进去。

那时候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她都选择了陆衍,都选择了办婚礼,都选择了继续过这样的婚姻生活,那就选择相信他,所以她放弃了相信许颖夏的话。

所以,是不是许颖夏那天说的才是真的……?

言喻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她还想说什么。

法斯宾德却已经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余下了冰冷僵硬的“嘟嘟”声。

言喻只要想起小星星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就克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眼泪不可避免地顺着眼角滚落。

她咬紧了下唇,不管不顾地往楼梯下冲了下去,双手按着手机,不停地给陆衍拨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却无人接听。

婚纱很长,她倏然一不小心就踩住了裙角,往前摔倒了下去,重重地磕在地上。

手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那些隐忍的眼泪,仿佛一瞬间失控,全都从眼睛里冒了出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慌乱得不知所措的情绪。

幸好还有秦让,幸好还有他帮着她,幸好还有他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让她有个流泪的借口,载着她直直地驶向了东渡码头。

一直到了秦让的车上,言喻才打通了陆衍的电话。

她心里是充满了怨恨的,小星星现在所受的苦,都是因为陆衍和许颖夏,但可悲的是,她却又不得不寄希望陆衍能去救小星星,只要陆衍早一点到,小星星就能少受一点苦。

秦让抽空侧眸瞥了她一眼,安慰她:“别担心,小星星会没事的。”

言喻轻轻地点了点头,手脚却都是冰冷僵硬的。

秦让继续道:“如果按照刚刚的通话内容推测,对方只想出境和钱财,就不会特意惹麻烦,从而伤害孩子的。”

言喻背脊挺直,后背一点点地发凉。

她只能相信,法斯宾德会好好地照顾小星星,她只能不停地对自己催眠,就算法斯宾德家暴、出轨又酗酒,但也不代表他一定会对孩子下手。

小星星那么可爱,他会不忍心的吧……

陆衍开走了白色的婚车,他一瞬间加快了速度,踩下油门,汽车如同离弦的箭,转瞬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车内,他修长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目光冰冷地直视前方,他绷紧了两腮,面无表情,薄唇抿着,眼底一片凄寒。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针,刺中了一般,又宛若蚂蚁啃噬,千疮百孔。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越来越紧绷。

对于今天的婚礼,他有很多设想。

言喻一直在欺骗他,她拿他当替身,他甚至胸口闷得想在婚礼上放了言喻鸽子,然后带着小星星先去美国休假,让言喻体会一下失去和被欺骗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有多幼稚,但一旦碰上言喻,他发现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会崩溃,他控制不住地斤斤计较,控制不住地比较,控制不住地想要报复。

这些日子,他受够了看着她和程辞之间曾经的亲密无间。

所以今天,他在婚礼即将开始的时候,关掉了手机,让人先送小星星去机场,然后他再消失。

但一切的变化都抵不上他人心的变化。

他发现,他舍不得让言喻一个人出现在婚礼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受人嘲讽。

于是他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言喻消失了,原本设想好的言喻被抛弃、被嘲笑,体会失去的感觉,全都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有愤怒、有冷意,也有绝望。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把言喻困在家里或者揉进他的身体里,让她再也跑不了。

关于婚礼会遇到的所有情况,他从来都没想过,最后的情况会是小星星会丢了,而这个机会还是他提供的,如果不是他非要今天先送她去机场,如果不是他今天不好好珍惜婚礼的机会……小星星怎么会被人劫走?!

更何况,那个劫走小星星的人还是法斯宾德!

愧疚和后悔像是潮水,没过了陆衍的头顶。

他几乎要窒息,呼吸不能。

都是他的错,就连法斯宾德都是他招来的,是他为了给夏夏报仇,没有留后路而彻底得罪的人。

他忘了自己还有软肋。

陆衍眼底阴翳,眼眸深沉晦暗,黑得浓稠,几乎看不见任何的光,情绪也复杂得令人难以捉摸。

一路疾驰到了东渡码头,他远远就看到了穿着黑色西服的秦让将穿着婚纱的言喻搂进了怀中,而言喻也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胸口,没有任何的反抗。

她在无声地落泪。

陆衍绷紧了两颊的线条,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他熄火下车,快步地走了过去,握住了言喻的手臂,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言喻知道是陆衍,她心里的火苗早已经燎原,在看到陆衍的那一瞬间,到达了最高值。

她想也不想地,咬住牙根,挥足力气,将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陆衍的脸上,响亮的巴掌声格外刺耳。

陆衍的脸上几乎是立时浮现出了红痕。

言喻终于崩溃,眼前模糊,眼泪成了线条。

琥珀色的瞳仁是冰冷的。

“陆衍!这下你高兴了吧,法斯宾德在玩我们,他根本就不在东渡码头!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了,甚至不知道,她在哪里?”言喻语调是冰冷的,“是你连累了小星星,是你要帮许颖夏出头,是你帮她在国外找房子,是你承包了她的后半生,就连她给你戴绿帽的前男友,你都要帮她一并解决。许颖夏舒服了,你就是她的冤大头,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也舒服了,英雄救美,多好啊,救的还是你一直喜欢的人。”

言喻的语调尖锐了几分:“可是,替你承受这一切后果的人却是小星星,多么不公平。”

陆衍绷紧了唇角,薄唇没有一丝的弧度,漆黑的眼底沉了又沉。

他的手指用尽全力地攥着。

秦让拧着眉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讥讽的意味。

东渡码头的空气中都是浓郁的鱼腥气,当言喻赶到了这里的时候,却怎么也没看到法斯宾德的身影,更没有小星星了。

她不停地给法斯宾德打电话,明明打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冷冽的风呼啸而过,灌进了言喻的身体里,她身上只有薄薄的婚纱,早已经冻得手脚发麻,连血液都快冻僵了一般。

秦让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外套,给言喻披上。

一瞬间的温暖袭来,言喻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忍住了眼泪。

法斯宾德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陆衍黑眸清冷地盯着言喻身上秦让的外套,他轮廓深邃的俊脸绷得紧紧的,眼里含了浓郁的危险,他攥紧手机,让陆家的人开始行动。

他眸光扫过了码头,在细节处,眸光微微顿住,他声音冰凉:“有人在我们前面一步,带走了小星星和法斯宾德。”

陆衍快步地走了过去,码头的信箱上,用喷漆写了几个英文单词:请打开,衍少爷。

喷漆很新,像是刚刚喷上不久。

陆衍打开了信箱,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封信,他取了出来,信封里装着一串号码。

当看到号码后的落款时,陆衍瞳眸重重地缩了下,瞳仁黑沉无光。

是程管家。

陆衍毫不犹豫地拨出了那个号码,第一遍没有人接听,第二遍也是,第三遍仍然是这样,但他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

言喻的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

是程管家提前一步带走了小星星么?如果是,那他现在就是故意晾着他们,所以才不接电话。

陆衍不知道打了多少遍后,电话的那头才有了人声。

程管家嗓音含笑:“衍少爷好。”

陆衍冷笑,开门见山道:“程管家,我女儿呢?”

程管家依旧笑着:“在我这儿,小可怜,刚刚哭得可真凄惨,嗓子都哑了呢,不过现在已经被我哄睡着了。”他顿了顿,“不用担心,小星星是我们程家的孩子,我不会伤害她的,那个伤害她的外国人我已经绑好了,就等着你们来收拾了。”

他似乎还踢了下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法斯宾德的哀嚎声,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一般,哀嚎声变成了呜咽声。

言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胸口起伏,深呼吸了几下,道:“程管家,我知道你做什么事情都有目的,不防说说你的条件。”

“言小姐是聪明人。”程管家嗓音和蔼慈祥,“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想让我把小星星还给你们,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针对衍少爷的,我要你回到程家;第二个是针对言小姐的,我要你和衍少爷离婚。”

陆衍抿紧了唇线,没有回答。

但是言喻却像是一点都没有纠结,她说:“我答应。”

这短短的三个字,让陆衍一震,一瞬间,他的心头活血通通冷了下去,仿佛有人狠狠地掐住了他最为脆弱的地方。

他漆黑的眼眸赤红了几分,带着冷冽的怒意。

☆、063

陆衍垂眸看着言喻,冷峻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死死地盯着言喻的侧脸,言喻却看都没看陆衍,她的目光只是盯着手机。

程管家笑了起来:“言小姐果然狠心,其实不管是衍少爷,还是辞少爷,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吧。”他继续道,“两位少爷都是言小姐进入上流社会、提升自我地位的台阶罢了,有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你,能够把两位少爷玩得团团转。”

程管家说话向来直接,狠狠地击中人心脆弱不堪的地方。

言喻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绷紧了唇线,什么也没说,她想去看陆衍的神情,却怎么也不敢转头。

就算她没有转头,也感觉到了陆衍的平静,像是一点都没对程管家的话感到震惊一般。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陆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曾经和程辞在一起过……她鼻子一酸,那些隐忍的泪水仿佛就要落下,她攥紧了手指,指甲狠狠地陷入了肉中。

只有不断的疼痛才能让她清醒。

陆衍早就知道了她在骗他,那他这么长一段时间来,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主动安排和她的婚礼,他今天为什么要让人送小星星去机场?

思绪繁杂,在言喻的脑海中纠结成了混乱的一团。

言喻的心脏一点点下沉,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冷得她整个人都像是要散架开来。

其实,她应该想明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却有些拒绝。

这一段时间,她和陆衍的关系的确是温暖的,她不想去毁坏表面上的美好。

码头的风凛冽而过,带着令人心寒的温度。

程管家却像是突然生出了许多感慨,他嗓音温和,带着怀念,他说:“言小姐,你可知道没认识你之前的辞少爷有多优秀么,他有条不紊地生活,他从小就接受贵族精英式教育,为接手程家做足准备,他谦和有礼,他懂得克制,他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成就,可是你呢,是你毁掉了他。”

言喻下唇肉咬得生疼,睫毛上落了雪花,一眨眼,就只剩下了雪水。

她不觉得是自己毁掉了程辞。

程辞说过,他在程家根本就不开心,他被困在了那个铁牢似的古堡里,日复一日地接受着各种教育,学习各种东西,他被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就像是一抹幽魂。

而程管家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少爷,你要懂得隐忍。”

言喻不想听程管家说关于程辞的事情,更不想在陆衍的面前说。

她动了动唇:“程管家,我现在,只想见到我女儿。”

陆衍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他怕自己一说话,就控制不住情绪。

雪水打湿了他的黑发,他的脸色坚硬冰冷,程管家说的每一个字都太过刺耳了,像是倒钩,嵌入了他柔软的心脏之中。

言喻对他的每一分好,每一分温柔,甚至她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因为程辞。

她因为程辞,毫不犹豫地接近他,嫁给他。

陆衍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剧烈的疼痛。

言喻曾经说过喜欢他,其实喜欢的也只是程辞,一旦把他和程辞放在一起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

程管家说:“衍少爷,你不想回到程家吗?回到了程家,很多事情都会得到完美的结果,包括小星星,包括你的未来,你的商业才能在陆家太过局限了。”

他很看好陆衍,其实程家选继承人,可不仅仅只是看血缘,也考虑了陆衍的能力,他年纪轻轻,却有魄力、有能力,聪明机智,手段凌厉,纵横商场,他能将陆氏集团管理得很好,他也一定有能力接管整个程家。

陆衍薄唇勾出了嘲讽的弧度。

他眉目间显出了不耐,他根本就不在乎程家。

程管家没听到陆衍的回答,也并不着急,他只说:“衍少爷,我在城南鼓山别墅区12栋。”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秦让也跟着站立了许久,他的身上也落了不少的雪花,微微打湿肩头,陆衍收起了手机,看都没看他,直接拽走了言喻。

秦让眉头微拧,白皙干净的手指猛地握住了言喻的手腕,他喉结微动,似是要说什么。

陆衍冷笑,释放着沉沉威压:“秦律师,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能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干涉?”

秦让没吭声,手指一点点收紧。

言喻也意识到了不妥当,她看向了秦让,胸口起伏了下:“秦律师,真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等事情解决了之后,我请你吃饭。”

秦让黑眸定定,但他也明白了言喻的意思。

他抿着唇,过了会,还是松开了手指。

手心有着空落,心里泛起了巨大的失落,吞噬了他。

漫漫白雪地,身后是白茫茫、雾气四散的海面,他身上的黑色西装是这一片白中显眼的一处。

他木着脸,盯着言喻上了陆衍的车,仿佛要看出什么来。

陆衍开车的速度很快,几乎一路无话。

两人心中都在压抑着情绪,现在小星星还没找到,他们谁也不想现在就吵起来。

言喻侧眸看着窗外,雾气茫然,一片白,她心里比这片白还要冷冽空旷,她身处在这片白之中,已经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她和陆衍的婚姻也早已经走失了。

她垂下眼眸,看到自己身上的婚纱,裙摆被雪水浸湿,沾了灰尘,乌黑黑一片了。

这场婚礼,还真是笑话。

程氏家大业大,就算只是临时在这里落脚,却也买下了一栋古堡房子,已有近百年的历史。

绿荫丛丛,光线暗淡。

整栋房子都透着沉闷和压抑,带着古老的气息。

走进去之后,客厅里的墙壁上挂满了油画,光影昏黄,笼着视野。

言喻一眼就看到了小星星,她躺在了程管家的怀抱之中,闭着眼睛睡觉。看到他们来了,程管家不紧不慢,笑意克制:“衍少爷,言小姐。”

他让人把小星星抱给了言喻。

言喻鼻尖一酸,眼圈通红,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滚落,带起了一阵阵刺痛,她满心都是酸涩,一直提着的心一下重重地落地,一瞬间,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差点就双腿微软,倒了下去。

陆衍伸出手,将母女俩都搂进了怀抱之中。

他的眼神像是钉在了言喻和小星星的身上,手指一点点收拢,眸光慢慢地扫过小星星的每一寸皮肤。

幸运的是,她除了眼皮红肿,睫毛湿润外,没有其他的伤痕。

但明显被吓到了,在言喻抱过她的时候,明明还在睡梦之中,她却忍不住打了个抖索,嘴巴一瘪,就要哭,一张小脸蛋上写满了难过。

言喻搂紧了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带着哽咽哄道:“乖,是妈妈,你没事了,妈妈在呢。”

程管家让言喻和陆衍都坐下,说道:“我的条件还是刚刚那些。衍少爷,小星星会被带走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要你承诺回程家,一切都会平静下来;如果你们不答应,相信我,你们俩绝对没办法将小星星带出这栋别墅。”

言喻眼前有些模糊,她垂着眼眸,绷紧了唇线。

她还是那句话,很平静:“我同意和陆衍离婚。”

陆衍拳头攥紧,骨节泛了苍白,他咬紧了牙根,声音是挤出来的:“我不同意,言喻,你别想离婚。”

言喻抬起了眼皮:“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离婚么?现在满足了你的想法,不好么?你知道么?就在今天,许颖夏还在给我打电话,她说你和她说过,你一直都没放弃过离婚的想法。”她的语气平静,“陆衍,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只要你现在否认,我就相信你。”

陆衍黑眸几不可见地颤了下,他喉结上下滚动,轮廓紧绷,他薄唇翕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言喻眼底的火光一点点熄灭,只留下了雨水打湿后的灰烬。

程管家看着他们俩,微微地眯了眯眼眸,他要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然,衍少爷平时对小星星照顾得还是很好的,也保护得很好,难以让人接近,如果不是他今天让人先送小星星去机场,法斯宾德也不会有机会的。”

言喻的瞳眸重重地收缩了下。

这一句话里的信息很多,但这一句话足够了。

她觉得后背生冷,冷得她牙齿打颤。

陆衍想先送小星星去机场,许颖夏说他不是认真想和她办婚礼,他想离婚,而陆衍又早知道她拿他当程辞替身的事情,这一系列的信息拼凑在一起。

那就是,陆衍知道了最初的时候他只是程辞的替身,这是他的底线,触怒了他,所以他生气,但他想报复她,他的打算就是在婚礼下抛下她,然后带着小星星出国是么?他想让她在婚礼上感受到被抛弃的耻辱,再接着承受失去小星星的双重打击。

这两种手段,是对她最好的报复方式,也最符合陆衍的性格。

他步步为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哄骗着她,他知道小星星是她的软肋,他连一个孩子都要利用。

难怪他这段时间,花了那么多时间在小星星身上,无非就是想让小星星离不开他。

甚至他知道她有想离婚的想法,他的底线就是,就算离了婚,他也绝对不会让她带走小星星。

言喻的睫毛颤抖,像是脆弱的蝶翼,眼眶湿润了起来,雾气朦胧,她咬紧了牙根,不让眼泪落下。

她瞪着陆衍,抿紧了唇线,心里忽然生出了无尽的悲哀。

心尖颤抖着。

如果今天但凡出了点差错,小星星就会出事,她就会失去小星星,她还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婚礼现场,受众人嘲讽,被周韵责怪。

她眼前是一片又一片的迷雾。

陆衍狠起来,一点都不比她心软。

陆衍拳头死死地攥着,他仿佛想说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想说,他垂眸盯着言喻,看着她眼睛里的泪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心脏疼得骤然收缩。

却又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种难言的痛快。

他的难受,她现在也能感受到了吧,总不能他一个人痛苦,一起沉沦吧。

他绷紧了面部的线条,黑眸沉沉,浮冰起伏。

那些悬在了嗓子眼的东西,也缓缓地沉淀了下去,尘埃落定,不管他之前怎么想,怎么犹豫,不管言喻怎么打算,现在的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他微微眯起了眼眸,反倒显出了冰冷和凄寒。

程管家期待着这两人闹崩,只要衍少爷肯离婚,只要衍少爷怀着恨意,他就有办法让他回到程家,他会为衍少爷选择一个最优秀的妻子,安排一门最得体的婚姻,立足伦敦商界。

他继续揭开蒙着这一切的薄纱:“那个外国人是恨衍少爷,所以才绑架了小星星,他恨衍少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衍少爷喜欢许小姐,偏袒许小姐,为了许小姐而将法斯宾德逼得走投无路。可是,有意思的是,法斯宾德知道衍少爷想要送走小星星的消息,却是来自许小姐。”

陆衍的两腮绷得很紧,他黑眸沉得几乎看不到一丝亮光。

拳头死死地攥着。

他在得知是法斯宾德带走小星星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还缺最后的确认步骤。

因为言喻欺骗了夏夏,生下了不属于夏夏的小星星,依照夏夏的性格,自然不会喜欢小星星,但他没有想到,夏夏居然会跟法斯宾德联手,来伤害小星星。

言喻也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就清楚地知道,许颖夏绝对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夏夏不希望她和陆衍办婚礼,不希望小星星过得好,只要有可能,她一定会想办法破坏他们的婚礼,那些来自她的短信,不就证明了吗?

言喻觉得寒意在身体里流窜,她手脚冰凉,可笑的是,她在婚礼前,却一点都不肯定相信许颖夏说的话。

陆衍的所作所为还真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酸涩和难堪。

他们两人的嘴脸都这样难看,这一段婚姻也早该结束了。

言喻低下眼眸,迅速地抹去了眼泪,定定地看着小星星恬静的睡颜,与其让小星星在父母彼此憎恶的婚姻里长大,不如让她在浓郁的母爱下长大。

言喻深呼吸,轻声地道:“陆衍,离婚吧,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

陆衍面无表情:“不可能。”

言喻眼泪一时没忍住,落了下去,她看着程管家,像是当做陆衍不在一般,语气平静:“程管家,我同意离婚,前提是我要小星星平平安安地跟着我生活。”她的语气甚至有些嘲讽,“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生的小星星,你的衍少爷也不需要我生的孩子。”

程管家微微挑了挑眉。

陆衍一双黑眸凌厉,像是刀剑,狠狠地剐过言喻,他冷着一张脸,目光突然变得凶狠阴戾。

语调却变得平缓,透着浓稠的讥讽:“言喻,你想跟程管家结盟?你以为他能拿我怎么样?如果我不想离婚,谁也不能让我离;就算离婚了,你以为你能拿到小星星的抚养权么?”

大厅的壁灯有些刺眼。

言喻眨了眨眼睛,嗓子干涉,酸楚上涌,没有说话。

陆衍收回了看着言喻的视线,盯向了程管家,他黑眸里的冷意,让程管家都感觉到了背后一凉。

陆衍缓缓地勾起了唇角,透着冷冽:“程管家,如果你不怕程家被我篡改成了陆家,继承程家算得了什么。”

他手指用力得泛出了苍白,咯吱作响,他黑眸沉寂了下来,猩红隐约闪烁,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会离婚,也会继承程家,但陆氏集团我也会继续管理,还有……”他顿了顿,“我要小星星的抚养权。”

言喻脸色苍白,转过眼眸,失声低声叫了出来:“陆衍!”

毫无疑问,程管家一定会选择站在陆衍那边。

陆衍的侧脸线条淡漠,不带一丝的温度,看也不看言喻。

言喻失去了唇色。

程家、陆家是陆衍背后的支持,她现在连工作都还没有转正,她拿什么,去争夺抚养权。

陆衍站了起来,长身玉立,身材高大,一下就遮挡住了大片的光线,他垂眸盯着言喻,背着光。

言喻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重重的威压和冷冽的寒意。

他微微俯身,冰凉的手指捏在了言喻的下颔处,缓缓地抬起了她的脸,手指收紧,嗓音里仿佛有了几分温柔:“言言,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不离婚。”

一起困在了这个牢笼里,一起受折磨。

陆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小星星身上,动作轻柔,对着言喻毫无波澜地道:“走吧,回去了。”

大门口,守着一排的黑人保镖。

程管家挥了挥手,陆衍和言喻在保镖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夜色慢慢地暗淡了下去,路灯昏黄,两人上了车,一路沉默,言喻望着窗外,霓虹浮光掠影地扫过,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公寓里。

陆衍推开了门,就看到周韵和陆承国面色沉沉地坐在了沙发上,冷眼等着他们。

周韵看到言喻就站了起来,言喻没有理会她,直接把小星星交给了林姨,低声嘱咐:“林姨,麻烦你照顾一下小星星了,然后帮忙把婴儿房的门关上。”

周韵冷着脸,眼里都是怒火。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婚礼,为什么被你们俩弄成了这样,你们知道不知道,陆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言喻没有说话,陆衍面无表情,他冷淡道:“小星星丢了,是我的错,和言喻没有关系,言喻是因为小星星丢了,才离开的。”

周韵眼睛越睁越大:“小星星为什么会丢?”

陆衍拧着眉头,有着不耐,他克制着,轻声道:“就是丢了,妈,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和言喻都很累了,小星星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先让我们休息吧。”

周韵怒意涌上心头,她一肚子的怨气都还没发泄,怎么可能就此熄火?

她胸口重重起伏,转眸看向了言喻:“阿衍不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那就你说,言喻。”

她对着陆衍还压抑着脾气,对着言喻的眼神就很不善了。

言喻握紧了手指,她抬起眼皮,盯着周韵。

她几乎没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周韵,周韵被她看得愣了愣,下意识地小小后退了一步。

言喻脸上没有几分表情。

她觉得周韵很陌生很陌生,她告诉自己要尊重长辈,要懂得礼貌,可是胸口汹涌上来的怒意又是那样明显。

陆衍拿小星星威胁她,那她又何必忍耐周韵无止境的怒意。

言喻掀了掀薄唇:“妈。”她顿了顿,心尖微微酸楚,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叫周韵了吧。

“陆衍答应和我离婚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炸弹一般,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轰鸣开来。

周韵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脱口而出:“什么?”

陆承国也表情倏然严肃了起来,紧紧地锁着眉头,他沉声:“胡闹!什么离婚?!今天你们才要办婚礼,这是把婚姻当游戏了吗?!”

陆衍乌黑的眼眸浮现起了嘲讽,他的薄唇也几乎没有一丝弧度。

陆承国大吼一声:“陆衍,你给我说清楚!离婚是怎么回事?!”

陆衍眉目凉薄,他菲薄的唇动了动,丧失了想法一般,冷漠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同意离婚了,明天我就会把离婚协议书拟定好,我会给言喻足够的赡养费,就当做是她这一年来的青春和陪伴。”

他看了陆承国一眼,扯了扯唇角:“放心,小星星会跟着我,言喻不会带走她。”

言喻身体僵硬,死死地盯着陆衍。

她唇色苍白,直接道:“你死心吧,陆衍,小星星是我的女儿。”

陆衍语调很慢:“但她也是我的女儿。”他看着她,“言律师,是想和我法庭上争夺孩子么?但你的工作还没转正,你没有房子,你没有钱,你想怎么和我抢孩子?”

陆衍说话的声音充满了轻薄的嘲讽。

言喻心脏发疼,冷得连骨头也隐隐作痛。

她盯着陆衍的眼睛,睫毛翕动,悬着的心脏缓缓下沉,她抿着唇,平静道:“你错了,小星星不是你的女儿,陆衍。”

这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宣判,振聋发聩。

☆、064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陆衍绷紧了唇线,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寒冰,没有什么表情地盯着言喻。

周韵胸腔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一瞬间就吞噬了她的理智:“你在说什么啊!言喻!”

陆承国也难得对着言喻冷下了脸:“别胡闹了,为什么扯到了小星星,夫妻俩吵架归吵架,别总是牵扯到小孩子,小星星是无辜的!”

言喻红唇是一条冰冷的直线。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又紧绷,琥珀色的瞳仁里,是风暴降临的海面,风起浪高,漩涡重重。

“爸,妈,我跟陆衍过不下去了,对不起。”她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将滚烫的眼泪往眼眶里逼,“我对不起你们,但小星星我是要带走的。”

她终究没有说出那句让两个长辈难堪的话。

周韵冷笑:“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离婚,还嫌陆家的脸面丢的不够大吗?言喻别忘记了,当年是你拼死拼活想嫁给陆衍的,现在你说离婚就离婚,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脸面想的太大了?”

言喻深呼吸:“……对不起。”

她什么理由都给不出来,牵涉的人太多,还牵扯进了程家,陆衍还说他要回到程家,这些和陆衍相关的事情,她不想是从她的嘴里说出,不管怎么样,还是由陆衍亲自说才好。

周韵气得脸色发胀泛红。

陆承国太阳穴上的青筋隐隐作疼,他冷眼瞪着陆衍,命令道:“陆衍,跟我到书房来!”

陆衍平静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

陆承国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说:“阿韵,你也一起进来。”

客厅里只剩下了言喻一个人。

她抿紧了唇色,慢慢地坐在了沙发上,她蜷缩着双腿,屈膝坐着,方才隐忍着的泪水一滴滴滑落,刺痛着脸颊。

她胸口发胀,紧紧地咬着牙齿,不让哽咽声溢出口,死死地忍着。

她埋头在膝盖里,无声地啜泣着,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窗外天色暗沉,天幕似是黑布,月色隐匿,看起来就像潜伏在黑暗之中的野兽,随时随地都可以将言喻吞噬掉。

言喻坐了一会,书房门还是没有打开,她站起来,回到了婴儿房。

林姨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言喻弯了弯唇,眼睛红红,但还是平静着语气道:“林姨,这边交给我好了,今晚你去房间睡个好觉吧,小星星我来照顾。”

林姨不放心:“太太,你今天状态不太好,我们一起来照顾吧?”

“不用了。”言喻扯了扯嘴角,弯唇笑,她想表达她没事了,只不过,那通红的眼眶却怎么也说服不了人。

林姨最终叹了口气,没再坚持,她离开了婴儿房,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关上。

空气里流淌着的是长久的寂静。

言喻走到了床畔,垂眸,盯着小星星的睡颜,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过小星星的眉眼。

小星星躺在粉嫩的毛毯里,皮肤白净,睫毛纤长浓密,眼圈却是红红的,小拳头紧紧地攥着,她睡得并不安稳。

言喻的动作缓慢,最后给小星星掖了掖被角。

她静静地看着,小星星小嘴动了动,忽然害怕地呢喃了句:“妈妈……”这一声妈妈,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刺穿了她柔软的心脏,鲜血四涌,腥气弥漫。

胸口的疼深入骨髓。

她咬紧了下唇肉,压抑着胸口翻涌上来的喉间哽咽,鼻子酸涩,眼周滚烫。

她咽了咽嗓子,尽量柔化了嗓音:“妈妈在呢,宝贝儿。”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温柔地给予小星星安抚。

她的脸却仰了起来,她不想再落泪。

她也不敢想象,如果离婚了,她没拿到小星星的抚养权,她该怎么办,她也同样不敢想象,如果不离婚,她和陆衍的未来又是怎么样?

越是安静,越是思绪活跃。

陆衍知道了她拿他当替身,那么,他之前作出的所有承诺,也都是假意的欺骗,他送走许颖夏是不是也只是为了麻痹她?

忽然有手机的震动声传来,言喻看了一眼,是南北。

南北今天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是她今天都没有时间接听。

言喻看到南北的名字在闪烁着,那些委屈和痛楚仿佛一瞬间都涌了上来,胸腔拥挤,无法承载。

她的口腔里都是血腥气,红唇干裂,泛出了血丝。

“喂。”言喻还是接听起了电话,她故作轻快,声音里还是有了点哽咽。

南北嗓音含着愤怒:“喂什么啊,装作不认识我了啊?是不是还想狡辩刚刚接听电话没看来电提醒了?”

言喻抹了下眼角。

南北说:“我今天一天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知道吗?差点就要报警了!你说你在化妆间,我他妈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你就不见了?今天你婚礼啊大姐!你究竟为什么要在婚礼上跑掉?”

她的怒意越发盛:“啊,我要被你气死了!我找不到你,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然后,你那个婆婆看我的眼神也太可怕了,活生生要把我吃了,不过我也能理解她,我要是她,我儿媳妇婚礼上临时撂挑子,跑掉了,是我也不能接受,我不仅不接受,我还要把那个让我丢脸的臭女人生吞活剥!”

南北的火气压抑了整整一天:“所以,言大小姐,你现在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跑掉吗?”

言喻走到了一旁的窗户旁,看着窗外的夜色。

雪花漫天飘落。

她轻声地问:“北北,抱歉,今天的现场是不是闹得很难看?”

“你说呢?”南北没有好气,“新娘跑了,没有理由,只剩下新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了台上,台下宾客议论纷纷,讥嘲四起,你还可以去网络上看一看,网民们都在嘲讽陆衍,讥笑陆家,还有的人在说你不安分、没分寸。而且,你这次在婚礼上逃跑的行为,居然给许颖夏拉了不少好感,一大半的人心疼她,说她被你抢了男朋友,还说陆衍活该,如果是许颖夏一定不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阿喻,你这次真的是毫无分寸。”

南北和言喻的关系好,她们之间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南北的话有些残忍,但也都是事实。

言喻眼里雾气四漫。

南北似乎隐隐觉得不对,她迟疑了下,拧眉道:“阿喻,你哭了?”

言喻没有回答,她在压抑着情绪。

南北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为我刚刚说的话道歉,我的语气太重了,也没有注意分寸是我的错,阿喻,今天怎么了?”

言喻垂下了眼睫,呼吸有些重:“婚礼快要开始的时候,小星星被法斯宾德绑架了,是许颖夏告诉法斯宾德小星星的下落,婚礼前,许颖夏还给我打了骚扰电话,她告诉我,陆衍不是真心想和我结婚。”

南北一想就明白了:“法斯宾德?许颖夏也太恶心了吧,你和陆衍都结婚了,她怎么还阴魂不散?法斯宾德是不是想报复陆衍?所以故意带走了小星星?陆衍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为了给许颖夏报仇,下手太狠了,拉了那么多仇恨。”

南北顿了顿,声音里又含了疑惑:“问题是……小星星怎么会被带走?那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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