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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胆子肥了不少 (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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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如此清晰。

酒吧门口,陆衍的身后紧紧地跟随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低着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后颈,弧度优美,脆弱得让人心疼,她长发遮掩住了侧脸。

后面的照片是陆衍和她面对面,照片上看不清陆衍的神色,女孩子的脸孔却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光洁的额头,鹅蛋脸,清瘦又清秀,皮肤白皙,瞳孔清澈。

和许颖夏相似的五官。

和许颖夏相同的气质。

有些孤傲,又有些清高,剩下的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新闻上说——陆氏集团总裁又遇新欢,男人逃不过的初恋情结。

新闻上还说,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前天。

言喻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是不是前天她给陆衍打电话,他不接电话的那段时间里,他就是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的?是不是他就是因为要去见这个女孩,所以才会把小星星扔在了家里。

言喻觉得胸口钝钝的疼,像是有人拿着一锤子,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脏之上。

她呼出了一口气,背上了包包下班了,漫不经心地在路上走着,紧紧地抿着唇。

言喻踩着高跟鞋,继续往前走,她睫毛颤了颤,偶尔抬起头,无神地看看天空。

包包里的手机在震动了,一下又一下,言喻没有接起来,任由着手机震动,接着走了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手机。

那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南北的。

而陆衍,没打一个电话。

言喻很快就给南北回了电话,她弯了弯唇:“北北,怎么了?”

南北应该正在开车,她说:“等下,我调整下蓝牙……好了,阿喻,你在哪里啊?我刚刚下班呢。”

言喻说:“在陆氏集团附近。”她左右环看了下,“还没走到地铁站呢。”

“那你在那边等我一会,我送你。”

她说完,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言喻往旁边的公交站台走了过去,坐在了站台的长椅上。

还没坐下去多久,面前就忽然多了个人影,遮挡住了言喻面前的光,言喻下意识地抬头。

挡在了她面前的人是一个女孩。

言喻的眸光凝在了女孩的脸上,心脏某一瞬间重重地瑟缩了下,是她刚刚才在报纸上看到过的那一张脸。

比起照片,现实中的女孩和许颖夏更像一些。

言喻不知道这个女孩要做什么,第一反应是这个女孩在等陆衍,毕竟这个公交站离陆氏集团很近。

可是这个女孩黑瞳闪亮,似乎盈满了水光,雾气潋滟,紧紧地咬着下唇,似是要咬破了一般。

不堪重负。

言喻就知道了,这个女孩是来找她的吧。

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应付。

言喻面无表情,拎起了包包,就站起来,她本来就比这个女孩个子高,又踩着高跟鞋,没有表情的样子显得格外清冷。

那个女孩却不让言喻走,她挡在了言喻的面前。

言喻攥着包包的手指用力了些,绕过她。

不知怎么的,肩膀撞上了女孩,女孩似乎没有踩稳,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

她轻轻地叫了声,蹙起了秀气的眉头,有些柔弱的无助。

言喻拧眉,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厌烦,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戏码了,这些女孩子,为什么都不能自爱一些?为了一个男人,千方百计地使用计谋陷害其他的女人?更可笑的是,明明想要的是那个男人,她却不敢去男人的面前闹,只敢对女人耍花招。

言喻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女孩:“演够了么?想装是我让你摔倒的么?你是不是叫了陆衍过来?”她平静的语气里含着讥讽,“你也把陆衍想得太简单了,不是么?你以为他会判断不出来,谁推了谁么?或者你以为,他会因此怜惜你?”

地上的女孩脸色慢慢的有些苍白。

言喻继续道:“陆衍不会怜惜可怜的女孩,他也最讨厌,别人卖惨了。”

“不是。”

地上的女孩忽然道,“我没有让陆衍过来。”她抬起了眼眸,眸光定定地看着言喻,黑瞳清亮,她贝齿咬着红唇,脸上闪过了一丝难堪,慢慢地说,“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陆衍纠缠着我。”

她的话音落下,言喻的瞳孔几不可见地瑟缩了下,她低眸,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正视这个女孩,对上了她的视线。

女孩轻轻地说:“我叫林音,是大三的学生。”

她脸皮似乎很薄,眼里浮动着难堪,蓄着眼泪,就挂在了眼角之处,她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纤细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她身上的穿着很简单,并不是什么名牌,甚至显得有些旧。

言喻往四周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陆衍高大的身影,林音似乎真的不是叫陆衍过来,然后演一出可怜巴巴的戏。

林音爬起来后,背脊挺直,眼圈有些红,眼泪忽然就落下了,哭得梨花带雨。

“我那天晚上看到你和陆衍接吻了,求求你帮帮我,你是陆衍的女朋友,还是太太?”

言喻没有回答,琥珀色的瞳眸毫无波澜地看着她,仿佛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

林音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她继续道:“我在某一次酒吧里,遇到了陆衍,我自认为长得不是很好看,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入了他的眼,他不管怎么样,当场就买下了我,让我跟着他。从那天起,我就被迫搬进了他的一个公寓里。”她低下头,擦掉了眼泪,“他强迫我……”

林音似乎说不下去了,她紧紧地咬着牙,脸色惨白,遏制住哽咽,再一次抬起了盈满了眼泪的水眸,带着恳求:“求求你,你帮帮我,离开他好不好?我有喜欢的人,是陆衍强迫我……”

言喻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的脸上也一直都没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可是,指甲却不小心陷入了掌心的嫩肉里,一阵阵生疼,到了最后,都格外的麻木。

林音伸出手,要去碰言喻。

言喻的眸光忽然变得严厉,直直地射向了林音,她声音冰凉:“别碰我。”

林音像是被吓到了:“你也嫌弃我脏是不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是陆衍非要碰我,真的……我喜欢的人是不是也会嫌弃我脏?……”

言喻感到一阵阵的反胃,恶心感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她无法克制这样的恶心,只觉得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正在这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急急地停了下来,车门一下就打开,南北穿着红色短裙,从车上下来了。

她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女孩缠着言喻,走近了一看,这个女孩不就是跟陆衍一起上热搜,长得像许颖夏的那个女孩么?

南北心里的火焰一下蹿高了,她几步跨了过来,就要去抓林音,吓得林音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去。

言喻一下就拦住了南北:“别,我们走。”

南北勾起了唇角,笑容明媚,看着林音的眼神里带着不屑:“你是哪根葱?跟陆衍上过一次报纸就了不起了,还敢来正宫面前蹦跶,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脸面,拿清秀当美艳,赶紧去整容整容,长得再像,你也不是许颖夏,更何况,许颖夏都被言喻赶跑了,你一个赝品,还想占据陆衍,书读得少,想得倒还是挺多的啊?”

南北讽刺人的时候,丝毫不留情,势必要让每一句话都成为一把把刀,将对方的厚脸皮都剐下来。

林音感到羞辱和难堪,也有了震惊。

原来,原来和陆衍接吻的人,是陆衍的太太,她原本以为那个人是陆衍外面的情人,所以,陆衍和他的太太感情还那么好,是么?

可是,外界传言不是说陆衍的太太上不了台面么?

言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音,神色高傲而讽刺,语气平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别演戏了,林音。”

她说完,就踩着高跟鞋,带着南北走了。

两人上了车。

南北心里有气,冷冷地从后视镜盯着林音,法拉利从林音的身边疾驰而过,加快了速度,带起的风一下就扬起了林音的短裙,吓得林音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拽住了自己的裙摆。

言喻也笑了,不过一会,眼底浅薄的笑意就一点点消散了。

南北问:“刚刚那个叫什么林音的,她跟你讲了什么?”

“没。”言喻垂下了眼皮,“她说,她是被陆衍强迫的,她有喜欢的人,是陆衍不择手段、强取豪夺,非得将她养在了小公寓里,她说她看到陆衍和我亲密的样子,她想让我帮她离开陆衍。”

南北猛地踩下刹车,脸上闪过了怒意:“这个林音手段不错嘛,居然来这套,真恶心!还陆衍强迫她,她有病吧,陆衍就算再渣,也不可能采取强迫的手段吧!”

言喻看上去倒像是无所谓的样子,她嗓音很轻:“有什么不可能,别忘了,林音的长相和许颖夏很像,当牵扯到了许颖夏,陆衍就变得不像陆衍了。”

南北微微抿唇,侧眸去看言喻,有些担忧。

“你信了林音的话?……”

言喻弯了弯唇:“那倒没有,林音的话太多漏洞了,只是我刚刚突然很疲惫,不想戳穿她而已,或许她和陆衍根本就没有过亲密关系,因为她嘴里的陆衍,根本就不是陆衍,她对陆衍一点都不了解。”

言喻的唇角是上扬的,眼里是冷清的:“但也有可能,陆衍的确包养了她,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恶心,她是因为陆衍,才到我的面前表演恶心给我看的。”

她说着,沉默了下,接着说:“但她的出现给我敲响了警钟……”

言喻没有继续说了,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南北静静地看了言喻一会,忽然问:“阿喻,你动心了么?”

言喻的指尖微微发紧,无法言说的慌乱在她的血液里疯狂地流窜着,她说:“……没有。”

南北轻声说:“但你舍不得离开陆衍是么?如果这时候,我劝你离开……真的,阿喻,我怕你受更重的伤,陆衍跨不过许颖夏这道坎的。”

言喻抿着唇,转头,对着南北的瞳眸:“可是我现在要怎么离开?”她的思维逻辑似乎一直都很清楚,理智得可怕。

“如果现在我提出离婚,或许陆衍会立马答应。”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生出了难言的寒意,迅速地流窜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疼得发冷。

“但是,陆家不会让我带走小星星的,我也根本没有实力在法庭上和陆家争小星星,因为我没有钱,还在陆氏集团工作,我刚刚考完司考,离开了陆家,我带着小星星,连去哪里住我都不知道,你让法官怎么站在我这边?更何况,小星星在陆家,才会得到最好的资源,她跟着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的。”

言喻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现实,带着利刃。

南北动了动红唇,想要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半年多,在医院工作,南北自己也没存下多少钱,她居住的房子还是宋清然的,连车子也是宋清然送的。

南北忽然有种羞愧,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根本就没办法对言喻说出,离婚就离婚,她来养小星星和言喻的话。

言喻表情却有些云淡风轻,尽管她心脏疼得快要难以呼吸,慢慢地凉了下去:“我也不用矫情,陆衍忘不了许颖夏,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程辞就是我接近陆衍的理由啊。”

她仿佛在说服自己。

就当做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没看到网络上的陆衍和林音的照片,她也没听到林音说陆衍对她用强。

那么,一切都还会平静的吧。

南北没有吭声,她收回了视线,重新启动车子,两旁的景色不停地往后闪去,像是过往流逝的岁月,难以捕捉。

感情的事,只有陷在漩涡之中的人能够明白。

也只有泥淖之中的人,才能自救。

谁也帮不了谁。

更何况……

南北讥嘲地勾了勾唇,她自己都还一身腥,不敢离开宋清然,也不敢说爱宋清然。

言喻回到了公寓,家里只有小星星和林姨在,陆衍还没回来。

他没给言喻打电话说一声,言喻也没给他打电话。

她弯腰,抱起了小星星,小星星柔软温暖的身体,给了言喻满满的慰藉,她的奶香味钻入了言喻的鼻息里。

林姨给小星星泡了奶粉,言喻探了探温度,才给小星星喝。

小星星肉肉的小手抱着奶瓶,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吸着奶,她喝饱了,就举着奶瓶,奶嘴嘟到了言喻的嘴边,要妈妈喝。

言喻笑了笑:“小星星喝,妈妈不喝。”

小星星弯了弯眼睛,笑了。

言喻摸着她的头,头发有些长了,过几天得带她去剪头发,小星星也有一段时间没买新衣服了,还得带她逛街买一些衣服。

陆衍很晚才回来,他推开门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多了。

最近一段时间,小星星已经搬入了隔壁的婴儿房里,言喻因为陪她,又因为太困,没忍住就在婴儿房里睡着了。

陆衍脱下了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在主卧里,没看到言喻的身影,他先去冲了个澡,擦了擦头发,才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隔壁婴儿房的门。

果然,柔和的灯光下,言喻和小星星一起躺着睡觉,两人的脸上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又像是月光笼纱。

小星星睫毛又长又浓密,小拳头握着,缩在妈妈怀里。

言喻侧着躺,侧面轮廓优美柔和,她蜜色的唇,透着诱人的气息,陆衍墨色的眸子里映着两人的身影,身上的寒气有些散了。

他抿着薄唇,轻轻地将小星星从言喻的怀里弄出,然后俯身,横抱起了言喻。

不知道是他动作过于轻柔,还是言喻太过劳累,言喻的眼皮颤了颤,但没有醒来,乖顺地被陆衍抱回了主卧室。

婴儿房里的另一张床上,林姨也醒了,她知道陆衍的意思,她会好好照顾小星星的。

主卧里。

陆衍将言喻放在了床上,他从另一侧上了床,轻轻地拉着被子,盖住了两人。

他的手就放在了言喻的腰上,勾了勾唇角,听着她安静又均匀的呼吸声,盯着她的侧颜,然后,漆黑的眼眸深了深,探身过去,冰凉的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了起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身体会这么痴迷言喻的身体。

像是永远不知满足。

沉溺其中。

无法自拔。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她柔顺的发中滑落,狎昵地玩着。

陆衍这样亲,动作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言喻在梦中拧着眉头,梦中的她一直在奔跑,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失重,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陆衍的眼眸。

还有些愣怔。

陆衍哑声:“醒了?嗯?”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美酒一般的醇厚,大提琴一样的低沉,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带着荷尔蒙诱惑的气息。

他看言喻醒了,俯身过去,就要继续吻。

言喻的耳畔一瞬间响起了林音的话——陆衍强迫她,陆衍……林音和许颖夏相似的脸孔从言喻的眼前一闪而逝。

言喻咬着下唇,忽然推开了陆衍。

她不看陆衍的眼睛,移开了视线,低垂下眼皮,冷淡道:“别,我很累了。”

陆衍漆黑的瞳孔静静地看了言喻许久,他仍旧覆身在她的身体之上,但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了,就那么地停顿住了。

他凌厉的眸光一寸寸地逡巡着言喻的五官,带着审视。

一会儿之后,即便他身体还没冷静下来,但他已经离开了言喻的身体,没说什么,也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淡漠地躺在了言喻的身边,给言喻盖了盖被子,淡声:“那睡觉吧,好好休息。”

他这样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言喻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但也知道,她的拒绝或许伤害到了陆衍所谓的男人自尊心了。

言喻很久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了。

这个晚上,她却梦到了。

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在一个乡村的福利院,跟福利院里很多小朋友一样,没有父母,没有家庭,没有钱,没有人疼爱,福利院的资源很有限,想过得好,就必须学会讨好别人,再学会抢夺。

小时候的言喻不怎么会抢,总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后来,她饿得狠了,开始了争抢,开始了使用心机,开始了利用自己的外表讨好院长奶奶,她在福利院里过得好了。

但她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福利院来了一个英国的慈善集团,所有人都必须去讨好他们,言喻也要去。

她笑得最甜美,笑得最开心,也得到了最多的东西。

然后,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东西、表情讽刺的时候。

一个少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吓得后背发冷。

少年却笑着,他皮肤白皙,五官俊秀,眉眼温柔,声音也如同春风一样干净,他说:“你真实的样子很好看,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小妹妹。”

言喻什么话都没说,手心里出了满满的冷汗。

那个少年是程辞。

她的人生开始了转变,英国程家定期资助福利院的孩子上学,还给他们提供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但言喻得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和其他的孩子相比,总会特别一些,她还会收到那个叫做程辞的少年写的信。

她看着他,羞愧感袭击,下定决心要变得更好,写出和他一样优美的文字,考出和他一样优秀的成绩,再拼命地学英语……

程辞。

言喻猛地睁开了眼睛。

枕边人已经不在了,窗外的天光亮了,她梦里的情绪还未消散,眼底情绪起伏,旧事重来,风浪骇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陆衍意识到了言喻正在生气,因为她有意识地在疏离他。

但陆衍很忙,集团的事情忙得一团糟,他不停地出差、开会、见客户……没有多少时间能拨给言喻。

这一天,陆衍刚从机场出来,远远的,就在机场大厅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他心里一沉,然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应该是林音,而不是夏夏。

陆衍恢复了面无表情,鼻梁高挺,唇很薄,下颔勾出了冷硬的线条,漆黑的眼瞳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深海。

傍晚,陆衍从公司下班出来的时候,又在停车场看到了林音。

陆衍脸色彻底冷沉了下来,他眸光冰冷地盯着林音,声线淡漠:“别在我身边出现了。”

林音轻声说:“我是看到新闻……新闻说……”

“我不玩替身这一套。”他眉眼间没有丝毫的耐烦,表情是冷的,语气也是冷的。

“可是你太太当真了。”林音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她找过我,和我说……”

林音的话半吞不吐。

陆衍闻言,眉头拧了起来,幽黑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他绷了绷唇线。

林音以为自己有戏。

下一秒,陆衍看她的眼神就更冷了,不过一会,他就收回了视线,语气冷硬得像是冰刀,然后一下下地刺进了林音的心脏里——如果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让你滚出这座城市。

陆衍的车子毫无停滞地从林音的身边开了回去。

言喻花了一晚上疯狂地刷了科一题库,一下就通过了科一,她多余的时间就跑去驾校练车,傍晚下班后,在家里,偶尔她还会看看练车的视频。

陆衍回到公寓,正好看到言喻在看视频。

他瞥了眼,没有说什么,薄唇抿成了直线。

几人安静地吃了晚饭,小星星抓着勺子玩,她舀了一勺粥,基本抖落得差不多了,举到了陆衍的嘴边。

陆衍垂眸看了看,就吃了进去。

吃完饭,言喻刚想继续看练车视频,陆衍忽然淡声:“言喻,走吧。”

男人的轮廓英俊,神情清隽淡漠。

言喻问:“去哪里?”

陆衍没说话,却握着她的手腕,言喻下意识地抿唇挣扎,陆衍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大,牢牢地禁锢住了言喻的手,不让她挣脱。

这个公寓所在的小区有个很大的空地。

陆衍从地下停车场开了车,直接开到了小区的空地上,他从驾驶座上下来,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而言喻则被他赶到了驾驶座上。

言喻这才明白,原来陆衍想教她学车。

陆衍靠在了椅背上,长腿交叠,背脊挺直,侧眸,静静地道:“开始吧,会启动车子吧?”

言喻本来就会开车,只是现在需要熟悉一下国内的方向盘,还有各方面和英国的细微差别。

陆衍声音沉着冷静,他指导着:“对……你要记得看后视镜。”

他眼神笔直地看着言喻,薄唇微掀,嗓音喑哑:“踩刹车。”

言喻挺长时间没开车了,所以挺不适应的,对车的熟悉度也下降了很多,一慌乱,就乱踩了下,幸好没出事。

陆衍神情淡薄,他漆黑的眼眸盯着言喻,忽然,弯下了腰,言喻还没反应过来,他修长的手指就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穿着短裤。

脚踝处是裸露在空气中的,有些冰凉。

而陆衍的手掌是灼热的,贴上了冰凉的皮肤,那滚烫的热度瞬间就传递了开来,在毛细血管里、在五脏六腑里,直到倒流回了心脏。

女人的脚远比手暧昧多了。

所以陆衍一握住言喻的脚,言喻就有些不自在,她抿着唇:“你干嘛呀,快松开我的脚。”

陆衍却没有多想,波澜不惊道:“只是让你感受一下刹车的力度,等下要是再出错,我就抓着你的脚了。”

这是什么逻辑。

言喻有些无语,没有回答。

两人又继续练了一会,言喻总算找回了感觉,也慢慢地熟悉了掌控,陆衍把车开回地下车库,言喻侧首,看着窗外,也盯着车窗玻璃里自己的倒影。

下了车,电梯里红色的数字不停地增大。

陆衍忽然淡声问:“前几天……你去找林音了?”

他的声音没有几分异常,因为在他看来,林音根本就不算什么,但他的心里却忍不住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言喻会不会因为林音而吃醋,所以才去找林音?

具体的是什么醋,这种醋他讨厌或者不讨厌,陆衍并没有去思考。

言喻听到他这么问,心里的弦“啪”一声断开了。

是林音告诉陆衍的么?所以陆衍果然和林音有联系是么?

陆衍继续说,带着陈述的语气:“她不重要,你可能也看到了外面的新闻,但新闻很多都是虚构的。”

陆衍很少会解释这样的事情,这一次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言喻心里原本早被压下去的火气,忽然一点点地冒了上来,有时候,一片火场的爆发,只需要一点点的火苗。

这段日子的烦躁和郁闷,让她失去了些许的耐性。

她语气平静地问:“那什么不是虚构的呢?陆衍。”

陆衍轻轻地拧眉,转眸看她,他抿起了薄唇:“什么?”

言喻弯唇笑了笑,笑意淡凉:“没什么。”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灯光熄灭,明明就睡在了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中间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同床异梦。

令人可悲。

即将睡着的时候,陆衍没带什么情绪地说:“言喻,不是说好了要试一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言喻睁开了眼睛,睡意消散。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她,强迫着她,让她说出难听的话,她唇角仍是向上扬起的,盯着黑暗中的虚无,声音很轻:“许颖夏已经过去了么?”

陆衍没有回答。

言喻轻声说:“没有过去的,如果过去了,你就不会在看到林音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对林音有所不同,这是爱屋及乌……”

陆衍的声线有些沉了下去,但语气还是波澜不惊的:“好了,别再提起许颖夏了,我和林音没有任何的关系,那家媒体,已经被我警告过了。”

言喻轻声地笑了下,带了点难言的嘲弄。

她在笑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勇气发脾气,或许,陆衍正觉得她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言喻:“那天林音过来找我的,她跟我说,你强迫了她,把她包养在了公寓里,只因为她长得像许颖夏……”她的声音真的很轻很轻,“你说,如果许颖夏回来了,你是不是就会和她重新在一起?”

黑暗之中,陆衍沉寂的眸光凌厉了起来。

“可是,我觉得你不会的,阿衍。”她侧过了身体,在黑暗中,逡巡着陆衍的下颔,“因为,许颖夏已经背叛了你,你不是之前一直觉得是我赶走了她么?根本就不是,而是她和别人私奔了……”

言喻还没说,就被陆衍的话狠狠地打断了。

男人的轮廓骤然冷硬了下来,嗓音阴冷得仿佛直接从喉骨里溢出:“言喻!闭嘴,别再诋毁她了!”

他在警告她。

“阿衍,就算是这样,但她还是你心里最可爱的那束白月光,不是么?”

陆衍身上的戾气很重,他被言喻激怒了。

他掀开了被子,什么话也没说,更没有开灯。

黑暗之中,言喻听到了他翻找衣服的身影,然后穿上了衬衫,再然后是西裤,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

他要离开了。

陆衍的身上散发着沉沉的低气压,他眉眼含风雪,眼底浮冰沉沉,或许还有怒火跳跃。

言喻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地颤抖:“我累了。”

这一句话的声音更加轻。

轻得几乎听不到。

轻得如同雪花落在地上,转眼就消失不见。

但陆衍听到了,他阴沉着脸,攥紧了拳头,隐匿于黑暗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言喻,胸口扯痛了下,声音很淡:“但言喻,是你选择嫁给了我,也是你主动扮演起了贤妻,提出要和我试一试的。”

或许是因为言喻说到了许颖夏,陆衍又几乎变成了冷漠的样子。

温柔刀,伤人心。

言喻觉得自己真是羞辱。

寂静夜色中,言喻听到了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呼啸而去。

她闭上了眼睛,弯了弯唇,弧度优美。

埋头在枕头里。

有些湿润。

她可真矫情,又无聊。

陆衍好几天都没见到人影。

周六,言喻和林姨带着小星星去逛街买东西、剪头发,剪头发的时候,小星星特别乖,她乖乖地坐在林姨怀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镜中的自己,黑眸闪亮,“嗡嗡嗡”叫的理发刀一碰到她的头皮,她就咧嘴笑,眉眼弯弯。

不像其他的小朋友,哭得不行。

言喻在一旁录制了一个小视频,发到了朋友圈,没过一会,就收获了很多个赞和夸奖。

一整天过去了,三人回到家中,小星星累得睡着了,林姨去做饭。

言喻则坐到了书桌前,她抿着唇,写起了计划,她在想,她必须有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有钱,可以解决很多麻烦,她还有个小星星。

一个名律接案子的费用是很高的。

言喻在纸上写了上去——朝律所先投实习生简历,然后写辞职信,离开陆氏集团法务组。

司考成绩虽然还没出来,但毕竟考了,可以去律所准备了。

言喻投了高伟绅律所,这是个总部设在英国伦敦的律所,在本城是出了名的高工资、待遇好,就单单实习生都开出了一月2w的薪资,但高薪资意味着高付出,高效率的工作和高回报的结果。

言喻看了眼正在安睡的小星星,胸口浅浅地起伏了下。

☆、043

她眼底的笑意浅浅地荡开。

收回视线,凝住目光,看着纸上的计划,微微抿住了唇。

人人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可是她不这么认为,说这句话的人是男人么?如果是,那他肯定不够了解女人;如果不是,那她则低估了女人。

女子本来就是坚强的,只是为母会更强。

夜已经深了,言喻关掉了台灯,在黑暗中走到了小星星的床边,躺下睡觉,她亲了亲小星星的脸颊,心里的空落落,似乎被填了一些,不再那么空虚。

东城区的一家酒吧里。

灯红酒绿,光线暧昧,音乐声yín靡,中央的舞池里都是燥热不安的男女,他们紧贴着身体,相互契合着,矛盾的永远是最美好的。

舞池旁的卡座里,歪着好几个男人,懒懒散散,长腿散漫地翘着,漫不经心地玩着骰子。

陆衍斜靠在了最里面,他五官深邃,黑眸若点漆,身上穿着黑色的手工西装,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地晃了晃,没有饮进。

灯光直晃晃地打在了他的腿上,以至于他的脸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光线刺眼,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透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他慢慢地盯着杯里摇晃的红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揉了揉眉心,一饮而尽。

季慕阳坐在陆衍的身边,他正低着头玩游戏,操控着屏幕上的角色,没过一会,手机没电的提醒忽然跳了出来,游戏里传来一声惨叫,季慕阳骂了句脏话:“又输了!”

他的队友也骂他坑货,季慕阳骂了几句,关了游戏,不再玩。

他探身去拿桌面上的威士忌,一口喝下,侧眸看了眼陆衍,眼眸深了深:“干嘛了?阿衍,最近不是要当好爸爸了吗?怎么又出来跟我玩了?”

陆衍抿着唇,没有说话。

季慕阳:“跟言喻吵架了?”

陆衍眼神冷漠,唇角微微绷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仍旧没有吭声。

季慕阳嗓音懒散:“难怪你又跟个孤家寡人似的,是不是因为上次你从包厢里带走的那个女孩,林音?”

陆衍的眉间露出了褶痕。

季慕阳:“阿衍,我都看到你和她上新闻了,要是我是言喻,也早就生气了,那个女孩长得跟许颖夏是挺像的。”

他漫不经心的,带了几分纨绔子弟的洒脱:“不过,她毕竟和许颖夏不是同一个人,阿衍,你要分得清。”

这一次,陆衍的黑眸盯着季慕阳,他漆黑的眼眸里情绪不明,微微直起了身子,些微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半明半灭。

他菲薄的唇动了动:“阿阳,你怎么看起来很关心言喻?”

季慕阳抿着唇,闻言,挑了挑眉,但没看陆衍,他侧脸的轮廓线条分明,桃花眼含了笑意:“关心她?不如说,我关心你,阿衍,你该不会连我的醋都吃吧?嗯?”

季慕阳说着,缓缓地转过头,灯光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仿佛深海里泛起了的阳光,情绪难言:“你喜欢上了言喻?”

这不是季慕阳第一次问了。

陆衍也不是第一次不正面回答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放下了酒杯,然后松了松袖扣,动作优雅地挽了挽袖子,他随口问:“你这么关心这个做什么?”

季慕阳唇角弯弯:“还不是替夏夏担忧,毕竟你和夏夏好了这么多年,夏夏突然离开的原因还不知道,夏夏落脚的地点也不知道,夏夏过得好不好,我们也不知道。”他抬起眼皮,漆黑眼眸的光一瞬间凌厉得让人有些难以直视,“阿衍,如果夏夏回来了,你和言喻打算怎么办?”

陆衍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心海却掀起了波澜,风起,漩涡转动,不知道喧嚣着要吞噬了谁。

他没有说话。

季慕阳的嗓音里带着笑意:“我想你还是会选择夏夏的吧,毕竟是夏夏和你一起长大,你们一起经历过绑架,也是夏夏救了你,你可不能辜负她。而言喻呢,言喻这个女人就是个骗子吧。”他嗤笑,“她不是一开始就骗了夏夏走,骗了嫁给你,一步一步,倒挺有心机的,有意思。”

季慕阳的话有些难听。

陆衍勾了勾唇角,眯了眯眸子,低低地笑了:“跟她没关系。”

这个“她”不知道是在说言喻,还是在说许颖夏。

接下来,两人就开始喝酒了,陆衍喝得少,季慕阳喝得多,喝到了最后,他眼睛都有些赤红了,他耳朵上的碎钻有些闪耀,斜斜地勾起了唇角。

他勾着陆衍的脖子,没说话。

陆衍声音淡漠:“坐直了。”

季慕阳垂下了眼睫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他似乎在笑:“阿衍,你幸福吗?我最近觉得无聊,你看看这些女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张脸,都没个新意,她们贪的无非就是我的钱罢了,如果我没有了这些钱……”

他还没说完,陆衍就掀了掀唇:“如果你没钱,你就没有任何吸引力了,她们也肯定会离你而去的。”

季慕阳笑了,握拳砸了下陆衍的肩膀:“我靠,你也太不留情面了,我这张脸难道还没吸引力吗?”

季慕阳还在说着什么,陆衍却没怎么听进去。

他喝了一点点酒,明明没有喝醉,满脑子却都是言喻,他都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但不管怎么样,他也看得出来,言喻对夏夏的抗拒。

他捏了捏眉心,眉目间闪过了一丝几不可查的不耐。

他忽然有了种厌烦,厌烦透了现在的生活。

不管是言喻变得开始在意起情感,还是夏夏莫名其妙的缺席,他的生活被搅得成了一滩污水。

晚上12点多,陆衍和季慕阳往酒吧门口走去,陆衍淡淡地插着口袋,季慕阳却喝得有些醉。

门口处,陆衍又看到了最近常见的身影。

林音穿着白色的吊带裙,踩着平底鞋,露出了纤细的锁骨,抬眉,静静地看着陆衍。

陆衍猛地看过去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是夏夏。

但他看清楚后,眼睛里就再也没有一丝的温情。

他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季慕阳也看到了林音,他勾唇笑了,眼底的光和耳朵上的耳钉齐齐闪耀:“哟,又来找阿衍?”他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慢条斯理道,“还真的跟夏夏很像,以前夏夏啊,就是这样,你每次跟我们出去喝酒,夏夏就会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

他压低了嗓音,有些轻慢:“阿衍,我也是男人,偶尔的替身,还是不错的。”他漆黑的眸光上下扫视着林音,眼底没有几分温度。

季慕阳的话音落下,夜色里有几分死寂。

陆衍眯了眯狭长的眼眸,面无表情,直直地看着季慕阳,他眼底的温度一点点消散,唇角抿成了直线,有些阴翳,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直起了身体,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些泛白。

“阿阳,林音是你找来的?”

季慕阳语气轻描淡写,一下就承认了:“是啊,我发现她很像夏夏,不是有句话说,她走了之后,我爱过的人都像她么?……”

他话还没说完,陆衍就直接迈开了长腿走了。

背影冷漠。

他看也没看季慕阳和林音一眼。

冰凉的风中传来了他阴沉嘲讽的声音:“阿阳,以后你要是再插手我感情的事情,你就别怪我不顾多年情谊了。”

身后的季慕阳也开口,他的话被吹散在了风中:“阿衍,你不觉得你现在很糟糕么?你放不下夏夏,却也想占着言喻,你是在拖着两个女人。”

这一次,陆衍停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转身,背脊的线条绷直了,他忽然冷笑道:“你真的是在担心夏夏么?”

季慕阳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

骨节微微泛白。

腹腔里忽然有股恶心感涌了上来,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旁,撑着树干,吐了个痛快。

而那头,陆衍的身后跟着林音,林音在背后细细地打量着陆衍。

肩宽腿长,穿着笔挺修身的西装,更衬得身材高大,路灯昏黄,地上拖曳着他长长的影子。

林音的心脏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为何,故意踩着陆衍的影子,心里生出了难言的欢喜。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幸福都需要自己争取的,陆衍的太太用尽了手段才嫁入他,而她,不需要嫁进陆家,只是想和他在一起罢了。

林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快了起来。

一时间没注意到前面的男人停顿住了脚步,她的额头一下撞上了陆衍的背,坚硬,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她的脸颊飘上了两朵红晕。

她咬着下唇,抬眸,对上了陆衍的眼睛,在他漆黑没有光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缩影,心跳越发的快,她多希望,他的眼里自此只有她。

不知是什么给了她力量。

林音大了胆子,忽然往前一步,握住了陆衍的手。

她声音很轻:“陆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忘不了你的初恋,我也知道我长得很像你的初恋,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让我来陪你好不好?”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初恋,我不介意的。”

陆衍的眼眸里透着凌厉,他唇线很直,眉眼里不知闪过了什么情绪。

他眸光逡巡过林音的五官。

最后,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无声地笑了,笑意淡薄:“你还年轻,别总想着走歪路,回去吧。”

林音一点都不甘心,她瞳孔微微睁大:“这不是歪路,陆先生。”她的嗓音还是很轻,“你的太太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我为什么不可以?你不喜欢我这张脸么?”

“不喜欢。”

陆衍声线冰冷,“你简直玷污了这张脸,还有,我太太不是你能随意评价的,林小姐,你也早已成年了,要知道祸从口出,更应该清楚,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他的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极尽恶毒。

林音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如同白白的薄纸。

陆衍连着几天没有接到言喻的电话,一开始,他还会时不时地看下手机,有着莫名的烦躁,后面几天他干脆强迫自己不再看着手机了,可是秘书室的人都知道,陆总的脸色差得像是公司就要倒闭了一般。

而这几天,言喻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倒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周韵总是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她,她们俩的婆媳关系,像是永远都不会和谐一般的糟糕。

周韵对她很不满,语气带着些微的讽刺:“言喻,阿衍最近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非得让我从新闻上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丢脸?”

言喻那时候正在跑法院去交侵权立案的材料,忙得很,却还是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应付周韵:“妈,阿衍什么事?”

“你别叫我叫妈,你根本就不配。”

言喻的脸色有些白。

周韵继续道:“你还学法律的,圈内不是说学法律的女人最会拿捏老公吗?也没让你拿捏老公,就让你管着老公别出去拈花惹草,你都做不到。”

言喻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女人对女人格外苛刻,说的话也永远格外难听。

她试探着问:“妈,你心情不好吗?”

周韵一下就怒了:“我哪里心情不好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管好阿衍,别让他再上新闻了,还有外面的那些女人,快点解决掉,弄个跟夏夏相似的,来碍我的眼,还有,等会你给阿衍打电话,叫他回家。”

她骂了个舒服,就挂断了电话,而言喻胸口却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一阵阵的沉闷。

周韵教育孩子的方式还真是失败。

如果她觉得陆衍做错了,就应该主动去跟陆衍说,而不是骂了儿媳一顿,逼迫着儿媳去教育陆衍。

周韵估计没有想过,她言喻才是陆衍拈花惹草最大的受害者。

言喻去法院立案完,松了口气,走出了立案庭,到了法院大厅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忽然有了尖叫,一团慌乱。

言喻微微怔住,一个人大叫着冲向了言喻的方向,他手里拿着一把刀,阳光照射在了他的刀上,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那人的目光充斥着红色血丝,狰狞地吼着:“我跟你们拼了,拼了,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人。”

言喻心脏紧缩得快要承受不住,瞳孔瑟缩。

忽然有人一把撞开了言喻,长腿绷紧,用力一踹,横勾手,就将那人的刀踢飞了。

他横着扫腿,重重地击打在了那人的膝盖上,然后将他制服,踩在了脚底。

人群里一阵松气,接着是一阵欢呼。

言喻仍旧惊魂未定,她刚刚被来人一推,没有站稳,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滑,她脚扭了下,咬着下唇,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有法警匆匆跑来,不好意思地对那个制服歹徒的男人说:“抱歉抱歉,秦律师,您没事吧。”

原来他是个律师。

言喻挣扎着想要自己站起来。

秦让看了眼言喻,眼眸的光比秋日的雨还要让人寒凉,他收回视线,拧着眉头,看起来脾气不太好:“法院的安保需要加强了,当事人带着刀都能过安检?”

他语气讥讽。

法警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能押着那个崩溃着还叫嚣着要杀死不公的法官和律师的当事人离开了。

言喻的脚扭到了,脚踝上一阵阵疼痛,她皮肤白皙,脚踝处已经透出了淤青红肿,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低着头,忽然看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踏在了她的面前,男人的声音很淡:“能走了?你是律师?”

他没等言喻回答,就奚落道:“如果是的话,我劝你不要当了。第一,你运气不好,明明那人的案子和你无关,你却被他拿刀要刺;第二,你反应太过迟钝,站在那儿,你不当靶子,谁当靶子;第三,你身体灵敏度差,我都推开你了,连站都没站稳。如果上了庭,这三点都是你的致命伤。”

“现在能走么?”

言喻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抿着唇:“可以。”

秦让还真的不管言喻了,他绷着下颔线条,转身就走了,连看一看言喻受伤脚踝的想法都没有。

言喻吐出了胸口的闷气,倒也不生气,她不是不识趣的人,她知道,如果不是这个秦律师救了她,现在的她说不定得在医院躺着了。

言喻觉得她这一天,真的是倒霉透顶了。

当然,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要塞牙缝的,言喻走出了法院,今年的秋雨来了。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冰凉的雨点不停地砸落在她的脸上,往她的衣领里钻去,带着秋冬渗人的寒意。

言喻只能跛脚站在了法院门前,等雨停。

她穿着短裤,露出来的两条白皙的腿,有些寒颤,温度冰凉,鸡皮疙瘩泛了起来。

脚踝上的疼痛让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她唇色也有些苍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打电话给谁,她不能一直麻烦南北,最终还是放弃了。

但过了一会,手机忽然一阵震动,有电话进来了。

是陆衍。

言喻的手指微微停顿住了,有些颤抖,她抿着唇,嗓子咽了咽,垂下了眼睫毛,像是做了一番天人交战,最终,她还是没接起来,收起了手机,任由着手机震动。

她坐在了台阶上,看着眼前笼罩了世界的雨帘,将她困在了这个地方,寒意一阵阵袭来,她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腿。

她现在不想理陆衍。

不知道手机震动了多久,也不知道手机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但是,言喻知道手机停下震动的那一瞬,她心里有些空落。

雨天容易滋生阴暗的情绪,现在,言喻就觉得她像是被负面的情绪笼罩了起来。

她似乎越来越在意陆衍了,也越来越不知满足了。

这样可真可怕。

她低眸,但还好,一切都还早,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言喻脚踝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钻入骨髓一般,她抬眸,入目却看到一把黑色的雨伞。

雨伞下,一身黑衣的男人撑着雨伞,在雨中,慢慢地靠近了她。

那个男人,五官深邃,眸色冷淡,绷紧了唇线,习惯性地拧起了眉头,眸光格外的漆黑。

寒意比现在的温度更加渗人。

陆衍问:“言喻,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的声音仿佛覆盖风雪,凝着零下的温度,他眼眸里没有一丝光,菲薄的唇动了动:“一大把年纪了,陆太太还要跟争宠的孩子一样玩失踪的游戏?”他语气讥讽,“别闹了。”

带了漫不经心,他就是只把言喻这几天的冷淡,当作了女人玩的把戏。

言喻觉得一阵阵心寒。

陆衍这才发现言喻的脚受了伤,他眉间的折痕更深:“你扭到脚了?”

他把手中的雨伞递给了言喻,让言喻拿好,二话不说,横抱起了言喻,言喻只能紧紧地勾住他,手里的伞有些艰难地为两人遮雨。

她目光凝在陆衍的侧脸一会,睫毛颤了颤,移开了视线。

陆衍一路疾驰往医院开去,但下雨天,就容易出事故,路上堵住了,陆衍微微降下了车窗,听到了旁边的车主们在抱怨。

“干嘛了这是,堵了这么久了?下着雨,谁想在路上多待啊?”

“就是因为下雨了,所以才出了事,前面似乎出车祸了,还挺严重的。”

“这么倒霉啊。”

“对啊,听说还是富豪呢,不知道姓陆还是姓许来着,我也没听明白。”

在后座的言喻也听到了,她心脏一瑟缩,眉心重重地跳了跳,陆姓的富豪……她紧紧地握住拳头。

陆衍绷紧了唇角,想也不想地打开了广播,调到本城频道。

——本台消息:冬鋆公司董事长许志刚在北三环路段因路滑不幸遭遇车祸……

剩下的话,陆衍没有听完,他动作迅速地解开了安全带,脸色难看,打开车门,连一句交待都没跟言喻说,像是忘记了言喻还在车后座里。

一转眼,他高大的身影就落在了秋雨中,大步地往许志刚出车祸的地方跑去。

言喻觉得脚踝处越发的疼,灼烧一般。

许志刚是许颖夏的爸爸。

原本会是陆衍的岳父。

她无声地笑了,所以,陆衍这么关心岳父,似乎听起来,也没有什么过错,是么?

☆、044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似乎越来越大了,砸落在了车窗玻璃上,发出了沉闷的的“咚咚”声。

言喻静静地看着窗外,雨水滑落玻璃,在玻璃上拉出了长长的水痕。

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衍还是没有回来。

驾驶室没有关紧的车窗,传来了路人的议论声:“终于疏通了道路,太不容易了,等得我路怒症都要爆发了。”

“是啊,这鬼天气,真是令人讨厌,现在才好!”

“前面那个富豪已经送到医院了是吧?”

“应该是,似乎挺严重的,救护车开了特别通道过去的。”

交警冒着大雨,指挥着车流缓缓地前行,而陆衍没有回来,这辆车就没有司机,后面已经有司机探出车窗不耐烦地大喊:“前面那辆车怎么回事啊?都几点了,都赶着回家吃饭了!为什么还不动?”

“就是啊,豪车就了不起吗?妈的,非得拍下车牌号,去网上挂你。”

言喻深呼吸,她看了后面长长的车队一眼,害怕他们的声音将前面的交警引了过来,只好忍着脚上的疼痛,慢慢地爬到了驾驶座。

车钥匙还插着。

言喻启动了车子,她脱掉高跟鞋,光着脚,踩下了油门,脚踝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眉间微微蹙起,握紧了方向盘,控制着车速,缓解脚上的疼痛。

幸好现在堵车太久了,好不容易才疏通,交警不随机抽查驾驶证。

言喻还没拿到她国内的驾驶证,属于无证驾驶。

她的唇线绷紧,丝毫不敢分神地注视着路况,往前开了两公里左右,就看到了刚刚发生车祸的地点,现在人群早已疏散了,只剩下一滩滩鲜红的血未清理干净,大雨冲刷,晕开了血水,流淌开来。

言喻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

估计真的很严重,除却生死无大事。

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只是,一想到陆衍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交代,似是忘记了她还在车上,也忘记了她脚踝扭到了,更忘记了她没有驾驶证。

雨越下越大,雨声噼里啪啦,天色慢慢地沉了下来,乌云密布。

雨刷有条不紊地在车前方玻璃上来回摇摆着,洗出了干净的视野。

放在后车座上的包包里,忽然传出了电话铃声,是言喻的手机。

她正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就没理会。

过了会,忽然又有手机的震动声,急促短暂,猛地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

言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陆衍的手机。

他走得匆忙,没带走手机,手机被他落在了副驾驶座上。

屏幕上闪动着三个字:许伯父。

言喻看了手机一眼,想了想,还是探出手,想去接下,应该是陆衍用许志刚的手机打来的电话。

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尖锐的喇叭声。

言喻抬眸,瞳孔猛地睁大。

左边的路口忽然开出了一辆黑色的车子,直直地朝言喻的车子撞了过来,仿佛失控了一般。

言喻的脸色有些苍白,薄唇也失了点血色,她急急地打着方向盘,往一旁扭去,幸好,那辆黑色的车子也朝着反方向打方向盘。

整个路况都紧张了起来。

喇叭声尖锐刺耳,透着喧嚣和急促。

像是过了很长时间,又像是只有一瞬,地面潮湿,积了水,有些湿滑,言喻虽然偏开了黑色的车子,却直直地朝着路障撞了过去。

她踩下刹车,脚踝疼得仿佛要断开了一般,却没有多大的力气,她咬紧牙根。

“砰”一声。

还是撞上了。

言喻的额头传来尖锐的刺疼,她眼前眩晕,视线有些模糊,有什么缓缓地滴了下来。

黑暗袭击了她,她无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醒醒?小姐?”

其实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言喻却觉得过了许久,她虽然眼前看不见,但神智都是清晰的,一直都有听到周围的声音。

有警察赶了过来,有人打开了车门,有人帮忙着报警,有人叫了120。

言喻慢慢地缓过神,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戴着警帽的年轻男人。

他问:“小姐,你还能动吗?要我抱你出来吗?”

言喻摇了摇头,她觉得全身都有些疼,最后还是被搬上了担架,不过到了医院,她的精神就好了很多。

她刹车踩得及时,陆衍的豪车又是高配置,安全性能高,她实际上没有受多少伤,只是额头撞破了。

那个年轻的警察皮肤白净,长相干净,还有些生涩,一看就是刚进入行业不久。

言喻让他在陆衍车子被拖走的时候,帮她拿一下她落在车上的包包,到了医院,急救、挂号等等,都是年轻警察帮忙跑的,刷的是言喻钱包里的卡。

言喻躺在了病床上,额头上包扎着白色的绷带,绷带上隐隐渗透出了鲜红的血,脚踝骨头折了,已经绑上了石膏。

映衬着言喻苍白的脸色,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凄惨。

过了一会,那个年轻的警察又进来了,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白皮肤上泛起了红晕,摘下警帽,抓了抓头发:“那个,你要不要给你的家人打下电话,车已经被拖走了,还有你是……无证驾驶……上面还没说对你的处罚,很有可能会是行政拘留。”

言喻抿了抿唇,抬眸看着他:“不用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我是律师,无证驾驶的事情,我会配合你们的。”

警察笑意羞涩,声音正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警察。对了,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言喻眸光落在了一旁的包包里。

震动声充斥着耳朵。

现在能给她打电话的人不是陆衍,就是周韵,她从心底里生出了厌烦和无趣,静静地看向了窗外。

她一动不动的,任由着手机继续震动,侧脸的线条透出了苍白的无情。

同一家医院里,陆衍站在了走廊的尽头,他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滩沉寂的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机,薄薄的唇线是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

因为刚刚淋了雨,质地柔软的西装已经湿了,短发也湿透了。

微微垂下了眼睫,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给言喻的手机,还有他自己的手机,打了不知多少个电话,就是没人接,他眉头微微拧起,折痕深深。

刚刚因为太过匆忙了,就没来得及跟言喻交待,不知道言喻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手机一阵震动,有电话进来了。

陆衍抿唇,接听了起来,那头的人是他的特助,特助的声音有些着急:“陆总,我到的时候,车子已经不在原地了,被警察拖走了,似乎是因为太太自己开车,但出车祸了。”

陆衍漆黑的瞳孔深深地颤动了下。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骨节泛出了苍白,俊脸的线条倏然紧绷。

胸口里跳动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无情地攥住了,痛得差点抽不过气来。

他胸口起伏了下,唇线绷得像是即将快要断开的弦,声音冷如寒潭水:“她在哪里?”

言喻刚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听到了有人掀开了病床的帘子声,脚步声沉重又急促。

床帘的铁钩划出了刺耳的声音。

言喻睁开了眼睛,就跌入了陆衍沉沉的黑眸之中,他的眼眸之中是墨蓝深海,骇浪未平,漩涡深深。

他的手还抓着床帘,还没有松开,手背青筋起伏。

英俊的脸上都是紧绷的线条,下颔冷硬,透着些微的森冷。

凌厉的目光一点点地从言喻的额头上开始逡巡,落在了她打着石膏的脚上,再回到了她的额头上,那鲜红的血刺激着他的眼球。

好半晌,都没人说话。

言喻被陆衍的戾气给吓到了,她抿着唇,睫毛翕动了下,没有吭声。

陆衍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他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言喻,下次不许再这样不接电话了。”

这不是单人病房,而是简易搭起来的急救室,周围有人来人往的声音,有苦痛的哀嚎声,也有轻微的啜泣声。

言喻漆黑的睫毛继续颤了颤,她的唇抿得很紧。

陆衍说:“我让人安排病房。”

“不用了。”言喻的声音很冷淡,“我没什么事情,我等会打车回去吧,你先去照顾许老。”

陆衍拧眉,他做了决定,已经打电话过去了,根本没把言喻的话当一回事。

言喻胸口起伏了下,她也拿过手机,打开打车软件,直接叫了一辆车,她抿着唇,低眸的样子显得生疏。

陆衍压低了声音,跟那头的人说:“帮太太安排一间单人病房,就现在,对。”

不知道那头说了句什么,他抿直了薄唇,似是咬着牙根:“医院现在这么缺血么?血库里现在连o都调不出么?”

陆衍手指一紧:“知道了,许颖冬来了没?林阿姨呢?让她们快点过来,给伯父输血。”

言喻听到了陆衍的话,但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她低着头,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闪现的一组来电,她接听了起来:“喂,您好,师傅,我在市中心医院b号楼……”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狠狠地夺了过去。

陆衍捏着手机的手指骤然紧绷,眼神也都森冷黑沉了起来,散发着寒意,他拧着眉头:“言喻,别闹了,病房已经安排好了,我送你过去,你这样没办法直接回去。”

言喻不想吵架,她很累,声音很轻:“陆衍,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你不用帮我安排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陆衍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不耐,眼底淡薄,没再说什么,直接抱了言喻,就去了他安排好的那个房间。

言喻心里的火气,一下就充斥在了胸腔里。

她压抑着,尽量平静地道:“我知道你很忙,许先生那边还需要人手,你真的不用管我了。”

陆衍没有理会她,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禁锢着言喻,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他腿长,步伐快,不过一会,就到了单独病房,他弯腰,将言喻放在了床上。

站直了身体,低眸:“好好休息。”

他看了眼手机,转身就迈开长腿要走,大概是怕言喻不听话,在门口的时候顿了顿:“等会我来看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口吻,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医生护士们又重新给言喻检查,上药,做了一系列的复杂检查,言喻始终面色冷淡,等到重新躺回了床上,言喻问护士:“今天傍晚送来医院的许先生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眼言喻,陆衍刚刚来过了,所以护士是知道言喻和陆衍的关系的,护士说:“不怎么样,还在抢救,车祸太严重了,今天交通路况多,很多车祸,o型血忽然很急缺,正在从其他地方调取过来。”

o型血,言喻忽然想到她也是o型血。

但这又关她什么事情,不用说她现在受伤了,许颖冬应该有可能也是o型血,让她给他爸爸献血好了。

言喻躺着,思维发散。

她虽然给陆衍捐献过骨髓,但她和陆衍的血型也不一样,陆衍是ab型?跟程辞一样呢……

世界真神奇。

陆衍和程辞像。

许颖夏却和林音相像。

明明是毫无关系的几人,却相似得让人产生了种种的错觉。

许颖冬和许太太急急地赶到,终于给许志刚输了血,许颖冬太瘦了,不到90斤,根本献不了血,最后还是许太太鲜的。

许颖冬很担忧爸爸,眼睛都是红的,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眼里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姐夫,怎么办?我好害怕爸爸出事……”

她哭着,就趴到了陆衍的肩膀上,不停地啜泣着,声音呜咽。

陆衍背脊挺直,面无表情,灯光下,眉眼清隽淡漠,声音沙哑:“没事的。”

许颖冬:“幸好还有你,姐夫,爸爸要不是碰到你,今天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陆衍没动,也没说话。

许颖冬忽然抱住了陆衍的脖子,像是极度地依赖他:“姐夫,你要陪着我们,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撑不下去了,妈妈自从姐姐离开了以后,就总是精神恍惚,我们家的人都知道,从小到大,她最疼爱姐姐了,要是现在爸爸再出事,妈妈真的会撑不下了。”

陆衍的背脊有些僵硬,他漆黑的眸光看向了靠在一旁的许太太。

许太太看起来真的不太好,可能因为刚刚献完血,她脸色格外苍白,一眼看过去,只看得见漆黑的两只眼睛,神色憔悴,眼眶通红,紧紧地咬着下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像是下一秒就会立马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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