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蕾丝。
安琪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别惊讶,我从酒吧女厕垃圾桶找到的,你为什么要把它扔掉?做贼心虚?”
“不!”安琪几乎是惊叫一声,“那是因为被他扯坏了,我在休息间脱掉的!”
“所以你当天为什么要穿这个?监控录像上,你看似为了避开而踹他一脚,但其实是在给他展示你的底裤。”
这话一出,陪审团都有些哗然,孤零零站在原告席的女孩用力捂紧了嘴,汹涌哭泣。
“你当天晚上穿的裙子,长度三十厘米,稍微动一下就能让人看到里面,在这种情况下,你还选择穿这种内裤,跟你之前落他家里的一模一样!别告诉我,这又是‘不小心’。”
“安琪,你想吸引他,想成为他的女朋友,甚至一辈子都绑住他,你知道他喜欢粗暴一点的亲昵方式,所以你为了迎合他,精心策划这一切,但最后他却没有答应你做恋人,你恼羞成怒,要毁了他,反咬他强`奸。”
她口若悬河,一连串下来无比流畅,逻辑通顺有理有据,咄咄逼人都不足以概括。这不止是冷静,而是冷酷,让人毫无招架之地。
安琪哪见过这种可怕的嘴仗,又气又急,拼命摇头,“不是这样!你、你扭曲事实!”
夏瑶十分不满,站起来反驳,“女孩内衣尺码多不是很正常吗?有时候想紧,有时候松点舒服,这有什么问题?”
陈易澜徐徐回道:“看法官和陪审团怎么定夺,我已经揭露了真相。”
夏瑶略显激动,“法官大人,这些模棱两可的不能作为证据!”
“能否作为证据不由你说,”法官始终一张冷肃的脸,“你们只需罗列事实。如果还有想问的,你可以继续。”
安琪已经在原告席哭得一塌糊涂,整个法庭都充斥着她的抽噎声,这还怎么问?
“那天他就是强`暴我,我没有迎合,绝对没有!”她全然失控,控诉时嗓音尖利到刺耳,泪水鼻涕都往下淌,整个人狼狈不堪。
陈易澜不忍再看,低头坐下。
她全程都没笑,不管冷笑、讽笑、自信的笑、轻蔑的笑……她都没有。难过倒说不上,但她的确不愿这么做,但没办法,这场官司她必须赢。
她没有诘问性史,交往过几任,又做过多少次。或者残忍地鞭笞她:酒吧里一晚上有四五个男的跟你搭讪,你一一都接了。并不止被告顾宸要求你陪着进包厢,其他男的也要求过,而你都答应了,他们也对你动手动脚,如果真是强`奸,你为什么只告顾宸一个人?
太多太多犀利尖刻的问题,甚至是歹毒,能把任何女孩都问到无地自容,抛盔弃甲。
陈易澜已经尽自己所能地,温柔对待她。
至于事实到底是什么?谁又能百分百正确。这是她自己认定的真相,于是进退有度地阐释出来。
胜券在握,她平静如常。但被告席的顾宸可爽死了,还没等到被质询,对方就已经溃不成军。
他朝安琪看了一眼,凉薄地一瞥,少女瑟瑟发抖哭得更厉害,简直悲愤欲绝。
夏瑶把惨兮兮的原告扶下来,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别慌,法官都没做判决,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夏姐,你一定要帮我……”她咬着自己下唇,已经咬出血,“我不是故意勾`引,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策划……”口吻里也全是屈辱的哭音,但那种细软绵糯的女孩声线,让屈辱透着点缠`绵的味道,顾宸冷眼看着,心想还真是个尤物。
在唇枪舌战上,韩纵从没小看过她,但此刻也还是有些出乎意料。这种高水准,在中级律师里怕都是顶尖的。为了剖开真相,甚至去垃圾桶里翻了内裤。她的确有遇强则强的属性,经过上次案子后,她在找线索这点上明显变得厉害。
韩纵徐徐看向她,她仍旧坐在律师席翻阅资料,谁都不能打扰。他目光又开始变得热烈,征服和爱慕并存。看来她的能力跟她身体一样,可塑性十分拔尖。
韩纵没看卷宗,但第一场听下来,觉得疑点很多。大概是做久了检察官,他喜欢留心那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安琪应该很开放,但言行举止却似乎过分保守,她更像富养的小姐并不像服务员,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非要跟顾宸过不去?韩纵当然认识顾宸,不过只是一般朋友。都是官政界的中高层,相互知晓很正常。
顾宸好女色,会被女人咬一口也是意料之中,但起诉性侵,对女孩来说吃力不讨好,韩纵并不认为,一个忙于讨生活的软妹会有这种精力和胆量,应该是有人指示。
所以对方到底是冲着顾宸来的,还是冲陈易澜?如果是前者,他不会多管闲事,但陈易澜,他是不准任何人碰的。当然,或许是他思维狭隘,总觉得女的偏弱,难道软妹就不能打官司?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的,这回对他而言真正主要的是,他女人在法庭上魅力四射无人能敌。
律师为了赢,用点手段很正常,只要不触及底线。但陈易澜的心理素质比夏瑶料想的要强,她昨天还沉默寡言,在庭上也没怎么诘问,结果今天就气场全开。难不成这其实是她的策略,先让夏瑶掉以轻心,她好暗中收集证据,不然的话,夏瑶绝对会警觉,然后提醒安琪把内裤的漏洞填起来。
司法律政界,女人相当不好混,决定干这行就意味着她们内心强大,想凭借昨天在休息室里的只言片语就让陈易澜自乱阵脚,夏瑶意识到自己真的异想天开。不过她很好奇,要是陈易澜看到韩纵跟其他女人上床,不知还能不能这么稳?或许依旧能,如果她对韩纵没什么感情的话。
只是想想罢了,实现这种场景几乎不可能,她也没必要这么折腾。跟陈易澜和韩纵这种难以对付的人,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为好。上回她已经感觉到,韩纵还是敏锐的,尤其在跟女人接触上,他要不想,真的很难近身。那次是时机太过绝妙,几年都未必碰上一次,才把他耍了一遭。小耍罢了,没造成什么波澜,韩纵到现在都没追究。
她就是想打败陈易澜,赢得这场官司,结果现在看来还有点悬。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不要!”
43
第二场唇枪舌战,夏瑶告诉自己要拼尽全力。但反观陈易澜, 她还是不紧不慢, 仿佛什么都没有准备, 又或者已经胸有成竹, 总之令人捉摸不透。
原告下来,换被告上去, 同样接受两位律师诘问。
顾宸虽近三十, 但却是第一回 上法庭, 可比起女孩的怯弱稚嫩,他就显得从容老辣。他似乎略懂法律,知道自己穿得整洁得体能赢得陪审团好感, 至少外表看起来斯文帅气,并不像个强`奸犯。
不管夏瑶问什么,他都是, “从没有性侵, 只是我跟她的情趣。”
陈易澜已经给他打好地基,只要他不脑残, 这盘该是稳赢。不过夏瑶还是很有手段, 愈发循循善诱。
“请法官和陪审团翻到第41页, 那是顾宸前女友, 在完全了解案情的情况下, 自愿给我方提供的口供,录音已作为证据之一提交。‘我不想给他用嘴,但他非要不可’、‘在性上, 他会逼我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受够了他的专横,所以分手’。”
念完后她盯着顾宸,“你是一个不尊重女性意愿的男人,且性格暴躁专横,对吗?”
他轻笑一下,“那为什么这么多女人对我投怀送抱?夏律师你可别忘了,你上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没错,我交往过六任,我从二十岁开始有性经验,我频繁跟女性接触并且她们也是自愿的。”
“别转移焦点,我问你,你是一个不尊重女性意愿的男人?回答我。”
他偏不正面回答,“前女友的口供啊,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每次用嘴都吞了?”
夏瑶冷冷开口:“她吞了就代表她愿意,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讥诮地反问:“不然呢?”
夏瑶觉得他简直就是个无赖,不想再无谓地兜圈,转向陪审团,“平均每分钟,就有一个女性被性侵,但强`奸案被判决的比例却不到百分之三,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不相信受害者,不相信她们遭受的痛苦,单凭几个细枝末节,‘蕾丝内裤’、‘吞了’就认为她们没有明确拒绝,以及,某些巧舌如簧的帮凶故意混淆是非,竭力为施暴者脱罪。”这句很明显在讽刺陈易澜,但冷漠的陈律师却没有理会,埋着头不知在寻思什么。她不甘心,又冷冷地勾起嘴角,追了一句十分露`骨的讥讽:“陈律师自己不也是受害者吗?没想到你居然还肯为男人脱罪。”
这话一出来,最不爽的是韩纵。这女人一副对陈易澜做过功课的样子,居然连这些事都知道。但同时他又有一丢丢虚,当然无关夏瑶,而是,他怕陈易澜会因此尴尬慌乱,从而失措。该死,律师为了赢是可以不择手段么?竟这么夹枪带棒,还用隐私来挖苦。
但陈易澜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站起来。
“顾宸跟前女友,在‘用嘴’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但对这件事的看法却没有一致,他觉得既然她吞了,那肯定是愿意的,但女友坚持说不是。”
“她可没有说同意两个字!”
“但被告也没有强逼她。”
顾宸说:“对,我没有。”
“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陈易澜对着夏瑶问的,同时也对着陪审团。
陪审团不少人都露出困惑表情,不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其中一个人有点严肃:“陈律师,请告诉我们,你已经看出其中的漏洞,如果故弄玄虚玩文字游戏,是会大大减分的。”
“一个很大的漏洞——如果‘强迫’存在争议,那么‘接受’必然也存在争议。我相信每个人都会遇到,明明不想答应,但还是无法推辞的情况。对方觉得你已经接受,但你自己觉得不是。我们只看到自己想看的真相,所以就很容易产生误解和分歧。也许前女友当时只是想表达某些情绪,但他却误会了,便认为她抗拒或接受。同样的道理,也许顾宸当时只是想描述某件事,但女友却误会了,认为他专横或温柔——有可能是这样,对吗?”
没人回答“对”,一时都沉默,但不管从逻辑还是情理,的确是对的。
夏瑶顺着她的话反驳:“正因为存在误解和分歧,所以我们才要制定规则,要求这种事必须得有口头同意或肢体同意,不然都算强`奸。”
陈易澜针锋相对,“个人可以要求口头同意,但法律明文从来没有这条。为什么?因为男女之情本来就隔层纱,难以言说,尤其中国女性,她们在性事上不习惯主动,难道要男人一板一眼地询问她们,然后她们一板一眼地回答‘这里可以’、‘那里不行’——这无异于扼杀了性。”
这番话可是相当刺`激,甚至能被曲解为“性就是强迫,一旦表示同意就丧失乐趣”,尺度很大,颇有颠覆意味。
韩纵一听,眼神明显变了,几乎带着几分露`骨,仿佛她在他面前脱衣服似的,胸腔那块又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他一厢情愿地把这当做她对自己的接受,哪怕并不是百分百。
夏瑶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陈易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在反驳你。证明你把前女友的口供拿来,起不了任何作用。直白了当地说出‘我愿意’,在其他事情上固然很好,但情`欲却是特例,你不觉得,当你说出这三个字时,你就没有欲望了吗?”
“感情里最有趣的不就是无法预测么?你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把自己交给一场无法掌控的冒险,和全新的感官体验——所以才充满期待和浪漫,我相信,制定法律条文的人肯定也是哲学家,他知道这会谋杀爱情,跟人性违逆,所以从没拟出来。”
陈易澜说完后,底下鸦雀无声,陪审团的人看向她的目光变得不太温和,但里头的男性却相反,好几个甚至无声地笑了起来,像是要给她鼓励和赞许,不过她并不需要。
夏瑶神色复杂地打量她,“你想赢想疯了吧。”
“前女友的口供说明不了任何问题,那是男女对待情`欲的正常表现。”
最终结论一落地,底下一片哗然。
陈易澜谁都没看,只是徐徐收回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卷宗上。
某种程度上,她这番辩驳堪称精彩绝伦,不仅结合法律还结合人性,不过要是录下来公放,恐怕会引起相当的争议。可能会有女人骂她,但绝大多数男人,怕是都会爱死她,别的不说,至少讲到了韩纵心坎里。
他听得浑身发热,那种熟悉的躁动感又来了,兴奋、迫切、激动,想压倒她,想占有她,想把自己身体里的滚烫也灌进她体内,男性的欲望又蠢蠢欲动地狂嚣起来。
“不择手段的人是你,陈易澜,我算是小看你,你今天让我大开眼界。”夏瑶重重合上卷宗,什么话都不想多讲。这场官司她输定了,赢了很多第一次输,竟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上。
不管手段如何,单纯就律师层面,她真的很成功,整场辩论相当有煽动性、引导性,不说把人牵着鼻子走,但至少会被她干扰。
顾宸高兴极了,站在被告席上鼓起掌。
法官一声令下,全场肃静。
五分钟后,出结果。
陪审团二十七个人,其中十个女性,一半认为被告有罪。但综合结果来看,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同意无罪。陪审团的裁决只占百分之三十,绝大部分权重还是属于法官的。但正常情况下,法官跟陪审团一致,而这次仍然不是例外。
陈易澜大获全胜,可谓赢得漂亮。
顾宸从被告席下来,一脸喜色地想跟她击掌。结果陈易澜并不伸手,他只好讪讪收回。
她从法庭下来,一路到休息室,都有人不停打量。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或赞许或佩服或兴味,她全都没有在意。当然,也有人很不客气地拦住她,对她吼,“你是代表男权的吧?你说的那些话,得有一个前提才能成立,女性是男人的欣赏物和发泄品!什么情`欲是特例,说出来就丧失美感,还跟人性违逆,你脑子有问题吧!”
陈易澜说:“我只是为了赢官司,还希望不要过度解读。”
但对方却对这个答复不满意,不停骂她,非要她道歉才行。可能是某些法治媒体的男记者,比较愤世嫉俗,总喜欢夸大和曲解,“陈律师,你在法庭上贬低了所有女性,你竟然连对不起都不肯说?”
她有些刚硬,“我没谈及女性,更没有贬低她们。”
“你说她们天性懦弱,从不表达同意。”
她面无表情,“随你怎么理解。”言罢转身就走,但对方拦住她,一伸手把她扣在正装上的律师铭牌夺过去,飞快地用小型相机咔咔几张。
陈易澜有点怒了,“法院禁止拍照!”
他把铭牌还回去,有些自鸣得意,“陈律师,你要为你的言论负责。”
陈易澜微微咬牙,“把照片删掉,快!”
律师某种程度上算高危职业,隐私要特别被保护,铭牌和长相一旦泄出去还对上号,很容易遭到报复。
“放心吧陈小姐,我不会把你的信息泄露出去,都会模糊掉。”
陈易澜一边叫保安一边拽住那人腕子,但男的力气大,狠劲一推就甩开。保安很快就过来,但韩纵比他们更快。他面色阴沉,试图把相机拿过来,但对方攥紧带子不给,僵持片刻时,韩纵那火气一上来,猛地抬脚踹在对方腹部,那人重重摔倒在地,面色惨白,甚至捂着肚子好一会都站不起。
谁先动手肯定谁不对,有保安在还担心纠纷解决不了么,他们本想冲韩纵质问,你怎么在法院打人,结果走近看到他工作证上的红色徽章后选择咽回去。
韩纵犯凶时,陈易澜不敢靠近,但更不想他继续发火让事态恶化,“行了,别……”
可这话还没说完,韩纵就大步上前,揪着那人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再敢从她身上挖隐私,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左手一使劲,直接把人工作牌上的绳子都扯断,然后又狠狠一推。
保安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那人才算勉强站稳。
陈易澜脸色不大好看,冷冷的,一言不发。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围,全都在打量、议论。保安对着韩纵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立刻扭头走了。
韩纵追过去,还不依不饶,“陈易澜,我帮你教训人,你怎么还给脸色?”
“你从来只会用这种狠手段,强迫别人对你屈服……”就跟对她一模一样。
他听完脚步一顿,而后猛地拽住她。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却被他扳着肩膀摁到墙上。
他掐着她下巴,眯起眼睛,“你刚刚在庭上,不是已经跟我感同身受了么,怎么一下来,就又成了这副不理人的样。”
她面颊涨得微红。毋庸置疑,那是紧绷尴尬的,并不是别的情绪。
“为了赢我才那样说,你可别觉得我真是那样想。”
韩纵笑了笑,并没有当回事,另一只手顺着她脖颈滑到领口,“在你说完那些之后,现在这句,我猜是……接受。”
随着他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接受”,那手也从她领口强硬地探进去。
她狠狠打了个激灵,用力卡住他腕子,“韩纵!”
他当然无所顾忌,直扑扑地吻住她。
这里可是法院走廊的拐角,下一刻随时有人靠近。
“唔……不要!”她想避开,左右拧动脑袋并且竭力低下头,但他宽大的手掌一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接受这个吻。
她挣扎得格外厉害,身子不停摆动,发丝也乱成一片,但统统都被他压下来,甚至越来越狠,还硬把膝盖卡进她两条腿之间,包臀裙下摆很窄,被这么撑开,几乎听到裙角撕裂的嗞嗞声。
“别……别……”她发出一声声闷哼,尾音还颤颤的——这是本能的、害怕的反应。
“想要我温柔点,就抬起眼睛看我,”他似乎是正经的,“我要是看着你,就会温和一点,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撕碎。”
陈易澜停顿了会儿,只得慢慢把脸抬起来。
他分出一只手,掐着她颌骨,“把舌头伸出来,我吻一下就算,不然就在这里要你,你猜我敢不敢,嗯?”
每次用商量的口吻发出这种单音节“嗯”,总显得他十分温柔,但行动却截然相反,坏得令人咬牙切齿。
☆、很爱很爱她
44
陈易澜从法院出去,顾宸竟还在等她, 笑眯眯的态度特别好。
“这回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改天请你吃饭。”
“不需要, ”她神色很淡, “欠你的人情,我还了。”
“别这么见外, ”他微笑起来,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你要喜欢,送你,以后就用我的。”
那张卡很漂亮, 黑色卡面,纯银丝的边,一看就是顶级娱乐会所。
陈易澜迟疑片刻, 还是摇头。
顾宸非塞到她手里, “那地方我以后也不去。”
她在思考,顾宸以为她有疑虑, 便解释一句, “我马上要结婚, 该收心。”
她略微抬头, 顾宸慢条斯理, “所以这回真的很感谢你,紧要关头出这种丑闻可不好,差点破坏了联姻。我一定会给你发邀请函, 要是有空就来吧,我妻子是姜部长的么女,你认识一下也当扩展人脉。”
对他们而言,门当户对才是婚姻的首要条件,也难怪安琪会为了争取正牌地位而不择手段,给人玩了这么久竟还是被抛弃,换谁谁都不甘心。
顾宸有专门的司机来接,摆摆手走了。
陈易澜站在门口查阅手机,蓦地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一抬头果然看到安琪跟夏瑶走过来,这女孩缩着肩膀不停抽噎,脸上那种悲痛、难过大概真的装不出来。才二十二岁,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打这场官司,却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不知这对她以后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陈律师赢一回能拿多少钱?一万?十万?还是说当事人能给你额外回扣?”
这种话潜台词无非是“你犯着这么拼还不择手段”。
陈易澜一脸平静,“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案子都结了。”
“当然有用,看我们事务所开的价能不能让你跳槽。”
陈易澜捏不准这话是反讽还是真的,夏瑶脸上的神气也令人猜不透。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去哪不是赚钱,干嘛待在那破地方,太屈才了不是?”
“我并不想做律师。”
夏瑶听到这句嘲弄地笑了,眉梢甚至挑了挑,不过下一刻又被得体的微笑笼罩。
陈易澜丝毫没有意外,外人都会是这种反应。或许……韩纵跟那些男人也是。
不过夏瑶下一句却有点出乎她意料,“我懂,现在竭尽全力是为了以后能多点选择,再拿下几次大案,争取调到检察院,然后你就可以选案子,像这种大可以不接。”
陈易澜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夏瑶主动伸出手,“希望下回我们能合作。”
陈易澜先是一顿,而后坦荡地交握,“再见。”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法院门口,夏瑶用手指了指,“司机来了,我得走。陈小姐需要不要带一程?”
“不用,我有车。”
她又意味深长地打量陈易澜一眼,款步离去,一手揽着娇小的安琪,一起坐进后座。
在车上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一接通,她就说:“我输了。”
那边的男人只是笑了笑,“你赢得太多,偶尔输一场也没什么。”
“你本意到底是想我赢还是想我输?”
“都可以。”
“那你让我折腾这场官司到底什么意思?”
“就明面上的意思,托你帮我妹妹讨个公道,总不能让她被男的白占便宜。”
“你就不要装这种人畜无害的嘴脸好么?”他从来没有把安琪当亲妹妹。
对方好像有点无辜,“难道我很有破坏力?”
黑白通吃的太子爷讲出这种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打寒战还是该嘲弄。
夏瑶抿了抿唇,把不经意间流露的气恼给压下去,“你先前说她打官司输给你。”
“是啊,而且不到半小时就输了,你说菜不菜。”
夏瑶沉吟片刻,“她可能是故意的,先输给你,让你尝尝甜头放下防备,指不定早就暗中把证据收集齐。”
那边似乎想了想,但语气仍旧轻飘飘的,“或许吧。”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继续对付她?”
那边又笑了,“是她老缠着我,我也没办法。我并不想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想去检察院,少不了拿你开刀。你给她做一回嫁衣裳积积德,冲一冲你先前那些罪孽也好。”
“拿馥芮涮一涮也罢,我权当送美人一个人情,但现在她涮上了瘾,胃口大得想吃掉我,总不能坐以待毙。”
“随你怎么样,以后你的委托我不接,”夏瑶的声音慢慢变冷,“我爱面子胜过钱,最讨厌吃败仗,这场官司我输得很不爽。”
她知道对方要说“夏小姐,我给你五万的安抚费”,所以在此之前,她就抢先把那句“我爱面子胜过钱”讲出来。
他心情甚好,也不跟她追究,“随你。”
今天凌晨他才刚从国外飞回来,睡了四小时就醒来。接完这通电话后,身边的女人很贴心地给他点燃一支烟,还乖巧地送到他嘴边。他抽了一口,然后抱住娇美的女人并徐徐亲吻,像在品尝早上的甜点。
在刚刚那番话的推助下,他恍惚地想起了陈易澜,白嫩的双腿,起伏的曲线。他喜好多年不变,一直偏爱这种长相清纯的,端庄的美人被开发到她们自己都感到羞耻的程度,会令他很有快`感和成就感。
现在是十月中旬,s市虽已入秋,但天气并没有冷到要开壁炉的程度,但这栋洋房里却肆意地烧着,只因这是他的喜好。
他手边放着厚厚一叠文书,封面是四个大字,立案侦查。下面跟了一行行小字,但厚重的窗帘阻隔光线,暗地令人无法看清,不过闪烁的火光照在上面,依稀能辨认关氏集团几个字。
按理说,这份报告应该躺在检察院机要处的柜子里,作为保密存档被好好锁起来,任何还没正式展开调查的案子都应予以保密。结果这本重要文书却到了关晟手里,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黑白通吃这四个字,他算是实至名归。
其实他们跟机关政`府的关系很微妙,亦敌亦友或许并不准确,毕竟中国又不是西西里,没有黑道势力能一手遮天,官政权力场才是最可怕的,黑起来可是一点光都不透,闹出人命都能给压下来。涉黑的怎么能跟他们比,工具罢了。但因为关氏现在太大太猛,根深蒂固,上边就以招安为主,打击为辅。
说白了,虽然这文书已经在他手里,但也还是没法完全放心。别指望机关里头能给他把一切都打理好,其实还得亲自去料理。甚至这份文件寄过来,可能也是让他最近安分点的意思。
《立案侦查》里头可是附带了初步证据,那些照片拍得很清晰,而且角度很好,三点都能清晰拍到——这就是实打实的证据,否则一概不算。现在说陈易澜很懂法律已经不够,该说她很明确检察规则,明白什么才是所谓的实锤。关晟看到这些照片的第一时间,就让工作人员挨个房间搜查那种微型摄像头,不出意外果然找到两处。
陈易澜一个人搞出这些成果,真的很不容易,几乎是一个团队的作业量。会所的人也就一次觉出可疑,派车跟踪她,但后来,却什么都没能察觉。看来她的确很隐蔽。
可惜了,这么久的心血,现在却到了关晟手里,被一把扔进壁炉,跳跃的火舌贪婪地吞噬那些纸张,没一会它们就成为一堆轻飘飘的黑炭。
然而陈易澜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还以为是报告不够规范或证据还不够充足,所以上面迟迟没给回应。
她想着,难不成还得去求韩纵帮忙?可她还是想凭自己的能力。姑且不论韩纵是否愿意帮——毕竟按他之前那态度,不愿意的可能性很大,就算这回又同意,那以后呢?总归要自己独当一面。
她继续抱着电脑修改文稿,反反复复地看,试着把它改得更加逻辑通顺。
扫黄一旦成了,就是大功一件,上至□□下至公安干警,都喜欢这种功绩,但难度真的有点大,主要是受害者那边不会主动提供线索,因为她们也有责。
从检察的角度,这个案子最大的噱头在于,有不少中高层官员都通过这个平台进行一些肮脏的违法勾当,性贿赂只是一方面,更严重的是换`妻。
性贿赂至少有较为明确的金钱流向,那么有迹可循,但换`妻是没有的,换就换了,四个人之间的交换。但如果实在要查金钱流向,那肯定也是有的,平台以此牟利,肯定要向参与者收钱。但这种流向就很难查,它可能以慈善会、捐赠会甚至交流会的名义,每个人都捐点。
说实话,陈易澜在暗中调查时自己也心惊胆战,怕看到熟面孔,万一正好碰到相识的伯伯或叔叔,她怕自己会慌乱。还好,目前为止虽有些面孔她认识,但也并不是很熟。
中午,韩纵一边吃着饭,一边跟几个同事讨论手头案件的细节问题。接到了建筑局的人打来的电话。
“陈秘书,麻烦你今天下午带助手来这边调查现场,上午出了场火灾,地点是东郊的核工厂。”
他回了句,“嗯,知道。”然后放下手机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讨论。
不懂内情的人怕都以为这通电话打错了,应该是通知陈易澜让她跑个验收,怎么打到韩纵这里。
事故现场,尤其是火灾后的大楼或断裂的桥梁,实勘危险大大增加,但尽管如此,检察人员也得百折不挠地进去。
下午两点,韩纵带着下属抵达,俩人换上防护服并戴上口罩,带着相关检测仪器,跟安全员一起进入现场。
里面烟尘很重,霰光灯下全是大颗粒,比pm2.5的杀伤力不知还强多少倍。但如果真叫陈易澜过来,她肯定也是毫无怨言的,在工作上,她就没把自己当个女的。
每走一会儿都要停一下,用仪器勘测收集现场数据。韩纵跟下属本来也都具备建筑专业知识,表现得心应手,对方一直以为他就是陈秘书。
“这应该是一起意外事故吧,陈总?”工厂安全员蒙着口罩跟他说。
韩纵没回话,只是环顾四周。
然后一行人又接着走。
实勘后一番后,他可以断定,的确不是人为,纯粹材料着火引发。不过哪怕这样,他也没能松一口气,相反,更加严肃,更仔细地侦测,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嗓子都开始难受,但每个人都忍了下来。
还需检测最末端的围栏,但那个缝隙太窄,想把探测仪放到里头,得半边身子都卡进去。
韩纵挺拔但并不壮硕,蛮瘦,他理所当然地准备自己来。但下属拦住了他,自己拿着仪器跑上去。
仪器刚放稳,小年轻还没来得及完全退出,那根烧焦的上杆就“啪”一下断裂,断面直直地戳下来。万幸,韩纵反应足够快,毫不犹豫地用双手挡护了一下,他们进来时都带了皮手套,但那个断面也还是扎得生疼,把皮手套都穿了透。
他使出了很大的力气,愣是一个人就把那栏杆给稳住。
周围其他人旋即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将断掉的部分抬走。
扎破皮肉的那一瞬间,他没觉得多疼,还行。结果半分钟后,鲜血就顺着掌心直往下淌,左手很快就变得黏糊糊。里头很闷,一行人又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身上连同手心都不停出汗,伤口跟撒了盐一样连绵刺痛。
他一声不吭,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结果一出去,安全员吓得哎呦一声,因为一回头身后一路血迹。
他赶紧把受伤的“陈秘书”带到工厂医院,结果医生又不在,韩纵倒没二话,自己打开药箱进行处理。伤口范围比较大,直接倒双氧水先消毒,然后抓一把棉球擦净,让伤处保持绝对干燥,再撒上一层药粉。他嫌纱布娘气,又不是中弹动手术,干嘛缠一圈一圈的,就用大敷贴把掌心一贴,处理完毕。
“陈总,您去大医院看看,医疗费我们回头给您报销。”
他厌烦地摇摇头,往外面走。
对方把他领导,当然不敢怠慢,“陈总,您这伤得很严重啊,流了那么血。”
韩纵看他一眼,“别跟了,我要回去。”
“那检测报告您打算……怎么写啊?”
“该怎么就怎么。”
“责任会怎么判?会被检察院起诉吗?”
“回去等通知。”
那人见他不好说话,苦笑着愈怕得罪他,“我还是现在带您去医院吧,您这伤是我们的责任,耽误不得啊。”
韩纵语调陡然沉了下来,“你再这样,我就当你试图隐形贿赂。”
检察官的气势不经意间又泄露几分,对方当场怔愣,下意识不敢再跟。韩纵独自走远了。
下属开车,他坐在副座,闭目养神,间或看着窗外。杨治开车不太专心,眼神老往韩纵那儿瞟,他当然发现了,幽幽地开口,“想涨工资直说。”
“哎呦喂,”杨治差点呛到,“没在您底下待够两年我可不敢。”
韩纵满意地勾勾嘴角,“嗯,不错。”
下属也嘿嘿嘿,但问的话倒正经起来,“老大,这案子不是咱检察院的活儿吧?”
韩纵说嗯,“你可以举报我擅离职守。”
“嘿嘿,您打算给我多少封口费。”
“想要多少?”
“六七万就够了。”
“你胃口不小,张嘴就要我半年工资。”但这句玩笑过后,韩纵又慢慢敛起神色,“这确是额外工作,以后还有,我会尽量少带你来,这回是没办法,你放心,我都会记着,年终给你发奖金。”
杨治大概第一次见老大跟自己开玩笑,距离感小了很多,“您可别发奖金,我不要的,这本来就是我欠你。”
韩纵真被逗笑,“你怎么欠我?”
下属突然凝神不再笑,“我妹妹那事……是您出面解决的吧?她差点就被定罪,是您过去把她捞出来对吧?我从来没想过还能翻案,真的……”
他说着说着眼眶都有点泛红,但韩纵还是轻描淡写,“我就想看看她到底长得多美,你不是老在我面前夸她么。”
下属轻轻哽咽了下,“谢谢您,我会一直记着。”
韩纵很嫌弃,“多大点事还一直记,能不能记点有用的,比如郊区规划图,你刚刚该左拐知道么?”
杨治愣了愣,噗嗤笑开,“好好好,我在前面掉头。”
一番静默后,下属又问:“我听他们称呼你‘陈秘书’,上回你带来看现场的律师姐姐也姓陈,那你这回也是在帮她?”
韩纵并没有点头,“不算帮。”
“这趟不是该她跑么,你都代劳了还不算帮?刚刚那杆子猛然掉下来,可是很会砸到人的,如果不是你在这儿,那该是她受着。”
“我觉得女人不太适合做这种事。”
“老大你也是厉害,该是打通了中建里头的关系吧,他们居然直接给你打电话,陈律师怕还不知道吧?”
“她要知道,我还忙活什么?”韩纵啧了声,“你别直接说出来,这明面上是不行的。”
杨治叹了声,“老大,我觉得你好辛苦啊,这么努力她都不知道。”
“不需要她知道。”
杨治扭头看他,似乎还要再啰嗦,韩纵威严地发话,“专心开车。”
☆、丁香小舌
45
自从上回在她家蹭睡一晚,他就逮着时机配好钥匙, 但不到紧要关头还是不拿出来, 过早暴露, 她搞不好会换锁的。
他一拍门, 陈易澜就知道是他,除了他没人会在晚上十点还砰砰砰。
门打开一条缝, 露出一双大眼睛, “什么事?”
“上个案子判决结果刚下来, 你不想知道?”
陈易澜想了想,旋即关上门。韩纵以为自己被拒,正不爽地准备拿钥匙来开, 结果半分钟后,门打开了。
他还是有点小不爽:这跟老公待遇也差太多了吧。改天得把婚约办下来,然后逼着她同居。反正有钥匙, 一拿到婚约, 就给她把东西都搬空,看她还整天不让自己进家门。
他看她穿了一件烟灰蓝衬衣, 真丝的, 很有垂感, 愈发衬得她身条儿好, 偏瘦但又不会过分瘦弱。但下面却穿着很宽松的长裤, 还蹬了双毛茸茸的鞋。她今晚挽了个头鬓儿,饱满光洁的额头露出来,越发显得那张鹅蛋脸俏生生。
她让韩纵进来, 还弯腰给他递了双拖鞋。
她体质怕冷,这才十月中旬,屋里就开起了空调。韩纵一进去觉得有点闷,但他很快猜出,她刚刚应该是只穿长衬衣,下面光着,等待开门的那半分钟里,其实是她去衣柜里拎了条睡裤穿上。
想到那种美妙的场景,韩纵又忍不住冒出一些绮思,什么时候她可以直接那样开门,无所顾忌。
韩纵凑过去看了看她电脑,“你在写文书,哪个案子?”
陈易澜过去把电脑合上,“别管这个,你不是要跟我说结果吗?”
韩纵就从公文包里拿红头文件给她看,“这是全部的罪责名单。”
她粗略一扫,竟有十四个名字在列,而且前两个还是她熟悉的,似乎正是司法部的人。那个姓田的,还来她陈家拜访过好几次,而且每次都带着礼物。陈父以前提携过他,被他尊称为“恩师”。他知道陈部长爱喝茶,逢时过节会都送很名贵的白茶,几千几千都算普通,动辄上万。幸运的是,陈父从没有接受,要不然这回怕也要被查。
陈易澜看到这串名单,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检察院查腐`败,有时候或许矫枉过正,但这也没办法,全看上头风向,监管严苛时送支笔都要被牵连。
她问韩纵:“这个田处长跟我家有来往,而且次数不少,我家会不会也被查?”
韩纵心道,小妮子还挺敏锐,不过嘴上回得很含糊,“只要没有金钱往来。”
“他几次送礼,我父亲都没接,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通过其他途径。”
“你不用太担心,检察院都会查。”
他看陈易澜忧心忡忡,干脆按着她的肩,“有我在,你怕什么?安安心心忙自己的事。”
她没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韩纵也不会多说,毕竟是他跟陈家谈婚约的筹码之一,没必要过早暴露。
陈易澜低头间看到他掌心粘着敷贴,下意识问道:“怎么受伤了?”
“出外勤,不小心把掌心给划了。”
“好大一片,”她轻轻扒拉下他的手,“血都渗了出来。”
她去书房拿应急药箱,再折回时韩纵就自觉地把手递到她面前。敷贴粘的很紧,她难以撕下来,韩纵自己动手。
她一边给他清理一边摇头,“中间至少隔层纱布,你这直接往上粘,肯定会漏。撕下来很疼吧?”
她的话总能让韩纵心情愉悦,于是不紧不慢地回了声,“疼。”隐形地撒着娇。
她把纱布折几折,再往上面撒好药粉,很轻很轻地摁在伤口上,玉削般的指尖,停在他掌心,像一只稍作休憩的蝴蝶。最后她再小心翼翼地贴上敷贴。
韩纵说:“你去洗澡,我给你改立案书。”
她摇头,“不用……”
他打断,“听话。”
她用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他伸手想摸她脑袋,被她看出来迅速躲开。他只管继续催她,虽然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大概会让陈易澜从此以后再也不给他开门。
这时,韩纵还是隐藏很好的,不过总归是泄露了点,主要是那眼神,真的藏不住。
陈易澜突然警觉,往后退了几步,装作去厨房倒水,“现在不早了,你不回去吗?”
韩纵没回答,倒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听到洗衣机在响,看来你已经洗过澡?”
陈易澜心里警铃大作,脚下步伐都变快,“我洗的是昨天的衣服……”
她没敢回头望,只想赶紧躲进厨房把门关起来,但韩纵突然伸手揪住她,她被扯得一晃,小半杯水全洒了。
韩纵眼疾手快地给她稳住手里的杯子,却也将她衣服直接给撕开了。丝绸本来就容易受损,他又使那么大劲,当时就听到“嗞拉”一声,昂贵又漂亮的衬衣被他从背面撕开一道口子。
陈易澜惊诧不已,慌张恐惧地迅速转过身。
他当时也没别的狠念头,奈何一下手就有点破坏性,这……
“你又要发疯吗韩纵!”
他见她情绪激动,突然伸手往下一挥,她当时怕极了,第一反应是抱住自己脑袋。
他当然不会打她,只是把她手里的杯子截走,那玩意要是摔碎了可能会伤到她。
他转过身将杯子放桌上,她抓住这个间隙就想溜,但策略没规划好,想一下窜到卧室把门反锁,毕竟待厨房待不了多久,以韩纵那性子,怕是会守一夜,她总不能在厨房待一宿。但当时她离卧室的确有点远,跑过去就被他更敏捷地一把逮住。强有力的双臂从背后箍住,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第一次,把她逼地躲到楼梯间和保洁间,最后打车去朋友家才勉强逃过一劫。
第二次,抬着她的脚,看光了她裙下,最后把她吓到情绪失控,当场大哭。
第三次,借谈正事之名,长驱直入进来,她给他收拾伤口,他却撕了她衣服。
……
不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要是她吃过苦、见过黑暗面也就罢,或许早习惯男人的粗暴,但她并没有。她是陈家二小姐,又是爹妈最疼的么女,堂堂大家闺秀,从小到大何曾受这种待遇?没有人敢像韩纵这样对她如此不敬。
她的人生循规蹈矩,也太过平静顺遂,所以现在她快要被他弄到崩溃,痛苦不堪又无法抵抗,只能不停哀求他,“韩纵,你清醒一下!求求你……停手……”
然而这种哀求并没有用,他还是霸道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亲昵地吐气,“洗完澡你穿什么内衣,嗯?”他明知故问,狎昵得很。
“你三番两次这样,真的很过分,我下次不会开门!”
韩纵心道没有下次,“我希望你尽快习惯,以后可能是无数次。”
她脑袋脖子拧巴着,想竭力远离他的脸,远离那股湿热的气息。
“暂且不说以后,你现在就欠我一次,在法院——我今晚讨回来不是天经地义?”
这句强词夺理的话反而令她壮胆,虽然是几许怒意导致的。她猛地转过头,带些气恼地质问:“亲我还是上我?”
韩纵忍不住笑出声,“两个都要。”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跟欠债还钱一样。陈易澜怕是从没见过像他这么厚脸皮的。
“韩纵,”她咬咬牙,“我不想跟你上床……”
“可是我想。”
“你上次说过,以后都经过我同意。”
“当时是哄你。”
她怔怔的,鼻头都酸起来,低下头,“又骗我。”
韩纵当然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心痒,跟被无数蚂蚁咬似的,两种情绪绞地他欲望飙升。
他沉默着,但这回却没像上次那样心软,而是毫无预兆地抬起她下颔,“有恃无恐,我不怕。”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那种可怕的压迫感再一次笼罩了她,她颤抖地说道:“你放开我……”
韩纵只是刚压上她的唇,并没有探进去,便微微松开,说:“可以,但要两小时后。”
居然要两小时。
她不住地摇头并试着往后退缩,“不要。”
“别怕,这种事其实很舒服,”他强硬地去扯她身下那条毛茸茸的裤子,嘴角还弯着笑,“你试过一次可能会缠着我要。”
“韩纵,”她眸子里带上了哀求,“不要。”
这一声声“不要”,在他听来无异于欲迎还拒。
他扣住她推拒的手腕,狠狠吻下去,“你早该是我的,结果却拖到现在,已经宽限够多。”
他紧紧贴着她温热细嫩的面庞,鼻子甚至压着她挺翘的小鼻头,他打开了她的唇齿,然后把那条丁香小舌轻柔地拖出来,拖到自己的口腔里呵着,先是含吮,品尝她的唾液,然后开始慢慢搅动,发出轻微的水渍声。
这样的亲吻简直令韩纵难以自控,几乎忍不住溺进去。她的舌头那么软滑,那么水嫩,小小的,如同果冻,如同奶酪,仿佛就是甜酥的点心,温在男人过于灼热潮湿的口腔里,真有一种“含化”了的感觉。
他得时刻保持理智,不让自己发狂地咬下去。
他那手臂本来是箍住她的腰,但现在却滑了下去,那条裤子真的太过宽松,不费力气就通过松紧带滑到里面。五指一搭上那挺翘的部位,重重摁下去,几乎要在圆溜溜的瓣上留下五个指印。
伴随着这个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几乎紧紧贴合,整个胸脯亦是,一刚一柔,而柔软的就要被欺压。
他舌头不仅灵活而且有力,牢牢顶着她上颚,不停往深处进犯,专横地掠夺她的氧气,她根本没法顺畅呼吸,缺氧导致脸颊通红。他每次都这样,光接吻就天昏地暗,狠狠地索取、压迫,逼迫她跟自己一起搅动。
但他又很温柔,动作倒不急切,手掌还安抚地一下下摸着她的背。
亲吻的间隙,她被松开了一小会儿,眼睛已经蒙上水汽,格外迷人。
他微微弯下腰,一手穿过她腿弯,另一手扣紧她的腰,轻松将她横抱起来。
很坏心地问:“不求求我么,跟上回那样哭,或许会有用。”
虽然已经没了力气,但她不至于神志不清,才不会傻兮兮地求他,让他如愿。他要真肯放过,那一开始就不会这样。
今晚不小心放了头狼进来,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想赶紧结束。绝对没有下次,她死都不会开门。
“我会很温柔,尽量不让你哭,”他说道,“但不许跟我说‘不要’,我可能会控制不住。”
目的地是卧室,关上门的那刻,宽松的裤子就已经掉在了地上。
☆、真·避孕药
46
他知道她看似刻板,但其实喜欢小女生的玩意, 床上用品一水的粉嫩。
他知道她有洁癖, 必须洗得干干净净才能上去, 但今晚就当是个例外,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床单弄脏的。
他知道她羞耻,所以光线过亮、环境不够封闭都会让她感到难受。
他知道她右膝因常年跳舞导致关节有些损伤, 抬她腿时会特别注意呵护那一处。
他知道她柔韧性好, 双腿可以开到极致。
他知道她的腰很软, 几乎能从最细的地方把身子折成两半。
他知道她虽毫无经验,但体质却天赋异禀,只要被手指勾住花心就忍不住喷水。
这些, 是他已经知道的,但每一次却仍然会有新的发现,新的惊喜。比如今晚。
她肚脐下方一指处, 有一颗红色的痣, 而且不是暗痣,搁在那一片白腻中, 明显有几分瑕疵感, 但对男人来说, 这种瑕疵感反而是真实的、迷人的, 让他忍不住想咬。
早在几个月之前, 他就已经萌生要她的想法,但被各种事情变着法子耽误包括工作,而且那时他没有经验, 其实也在尝试和学习中,经过前两次,他觉得实践经验该差不多,而且也抽空看了很多视频。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准备好,至少不会让她很疼。
她一被放下就开始挣扎,竭力将两条大长腿蜷起来。还试图用衬衣下摆挡住,但效果却成了将遮未遮,若隐若现。
韩纵很高兴她今晚穿了一件这样的衣服,下摆足够宽松,手伸进去想干什么都够,没有必要非剥不可,倒让她紧张不自在。
后背处已经从中襟撕开,那衣服便真成了一件无用的薄纱,更增添几分情趣。
她双手屈肘撑在身后,不停往后挪,想要远离韩纵。却不想根本无路可退,单薄的脊背很快就撞上了床头。
韩纵看她这样楚楚可怜,倒觉可爱,略微笑了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他一做这个动作,她就条件反射地移开目光,但惶恐了一会儿,还是得转回来继续提防,这时候,韩纵觉得她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格外灵动,充满鲜活的人气。借这个机会欣赏一下她的表情,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享受。
他一步步走近,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嘴里还呢喃着什么,两个字,他以为又是“不要”,结果凑近听才发现那是“骗子”。
他倒笑了,抓着她小臂,将人强行拖到自己怀里。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前几次我都没起反应么?”
她可从来没有问过这种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晓,可怕。
“因为我在控制自己,”他的手在她身上一点点游走,“我觉得时机还没成熟,自己还没准备全面。”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格外温柔,“但现在可以,而且我算过,今天是你的排卵期,这样会舒服很多。”
她听他这样讲,反而更加毛骨悚然。如果今晚只是他一时冲动,那或许有挣脱的可能,但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计划好的,他就绝不会改变心意。
被他整个圈在怀里时,她真的近乎绝望,颤抖地特别厉害,在他臂弯里明显弹动了两下。她又哭了,比上次更加难过。依旧是没什么声音,但泪珠跟断线似的往下掉。
他捧起她的脸,吻掉那些泪水。
她痛苦地摇头,但完全没用,整个人几乎掌控在他手里,浑身的抵御都没剩多少,只余那件烟灰蓝的丝衬还堪堪挂在身上。
她还试图推开,他不肯罢休地继续摸索。
俩人在这种谁都不肯妥协的厮`缠间,她负隅顽抗,竭尽全力;而他却轻轻松松,更像是陪她嬉闹。
可怜的衬衣又被撕拉了好几下,他兴许就是故意的,直接让那件丝衬变成了碎布条一样的玩意。
那一刹,她白嫩的前襟乍现出来,被短暂的一瞥,她惊惶地抱住自己,双臂紧紧箍着双膝。
一贯优雅素洁的人,这样凌乱狼狈起来,反倒有一种格外的魅惑。
韩纵摩`挲着她的头发,着迷地称赞:“你真美。”
他像掰开一只因害怕而瑟缩的刺猬,再次将她蜷住的四肢一点点展平。
他一手绕过她的背,扣在她已经冷汗热汗交织的肩胛上,将人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再低头吻住,舌头在她打颤的唇齿里强势又温柔地横扫,进退自如,进的时候能探得很深,迫使她细细感受自己;退的时候又勾住她的舌尖依依不舍,亲密地黏`缠。
他全权把控亲吻的节奏。
两小时其实也没那么漫长,好像疼一疼就这么过去。
她侧身躺着,犹在细细喘气,单薄的丝绒被盖在身上,露出小半个光滑的肩头。
床上一片狼藉,她不想看,疲惫地闭上双眼。
韩纵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还汗湿的面颊,又吻了下她额头,俨然亲密无间的样子。
“吃药。”他说。
她微微颤了下,僵持着一动不动,阖起来的眼缝却有泪水溢出,顺着她红艳艳的眼角滑落。
韩纵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柔声问道:“累?”
她也不肯说话。
他毫不在意,甚至还笑了一下,“以后慢慢你就会习惯。”
见多了他的无耻,这句话已经无法令她震惊,但心里仍然会有心悸般地波动:以后……竟然还有以后,意味着无数次么?
他怎么就可以如此大胆放肆?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似乎听到她哽咽一下,便问道:“你今晚不也很舒服吗?”他执著地索求事后吻,非要点触她的嘴唇,“以后多来几次不好吗?”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她一开口的声音带着余韵的颤抖和嘶哑,干涩得没有一丝润泽——毕竟身体里的水分已经被榨干。
“从上回的案子开始,你就不满意……我现在懂了,以后不会再烦你,你也不会见到我。我求你放过我行吗?”
已经把心爱的宝贝霸占到手,他此刻当然满腔柔情——男人在事后总会这样,但其他时候可就未必。
“小傻瓜,你的表现我满意,而且不止是我,上头领导也很满意,我不是都把批复书给你了吗?再努力一个案子,这事就成了。”
她隔着一层湿朦朦的雾气看他,“这是你索要的报酬?”
他觉得有趣,笑了笑,“……你要想这么看也可以。”
她脊背爬起一层鸡皮疙瘩,眼里的泪意更加湿重,“我可以给你别的,你不要讨这个……”
他依旧没当回事,还吻了吻她的脸蛋,“除了这个,你能给我什么。钱?权?”他把手伸进被子里,逮住一只鸽子握在掌心,轻轻地揉着,“我能给你的才更多,包括你们陈家。”
她瞬间警觉,抬眸看着他。
他笑意加深,“别紧张,你不相信我吗?”
说真的,她已经不太信。
“你,还有你们家,都是我要护着的,”他一厢情愿地亲昵,然后端起水杯递到她唇边,“来,把药吃了。”
连避孕药都买好,到底该说他缜密还是可怕?果然这一切都是他预想的,必须要发生的。
见识过他性格里的疯狂和不折手段,谁还愿意相信一个疯子?
他去衣柜里挑了套干净的睡衣,打算亲自给她穿上,但在此之前,他还拿了片柔软的干毛巾过来给她擦汗——女方第一次甚至前几次都最好不要即时洗澡,因为毛孔大张寒气很容易进去——他做足功课。
但她挡开了他的手。
他立刻就不笑了,但声音还是保持温柔,“你流了很多汗,擦干净再睡。”
她不让他碰。
他把她身子翻过来让她正面看着自己。
“念在你初次,我今晚也就一次,但你这样不听话,下回我就四次五次,干到你哭着求我为止。”
他又威胁她,她无声地咬紧牙。
他强硬地把被子扯下来,她用双手紧紧拽住。
俩人又开始对峙。
“听话。”他低沉重复,且眼里渐渐显露冷酷。
她真的怕,手上力道就松了点,他顺利扯下来。
他细致地给她擦净身上的汗,尤其是背部和脚上,然后满意地收手,又摸了摸她脸蛋。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部分正在想放到哪个国外服务器,找到合适位置会告诉大家,最晚下个周末。我不用网红渣浪。
☆、还拿自己当老公
47
一向守时的陈秘书,今天破天荒迟到了, 而且晚了一个多小时, 会议开到一半她才敲门进来, 所有人都给她行注目礼, 她夹着本子低着头,走到唯一空缺的位置上坐下。短暂的静默, 会议继续往下开。坐她旁边的王秘书, 凑到她耳边问:“小陈你生病了?脸色很糟糕, 也没化妆。”
她轻轻摇了下头,表示自己还好。
万幸她昨晚很争气,没有叫都是把呻`吟扼杀在喉咙里, 所以轮到她发言时,嗓音也没有沙哑,一切正常, 至少看起来是。但如果有经验的人, 兴许能轻易看出她的端倪。首先,她今天没有穿裙, 兜了件宽松的西装裤, 而且全程都把腿紧紧合拢。这种状态保持久了大腿会很酸, 但她宁可微微颤抖也要继续并着。中午没跟同事去餐厅吃饭, 一个窝在办公室, 尽量不站起来、不走动。
下午时分,她从洗手间出来就吐了,但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 吐出的都是一些酸水。有同事看到就拍拍她的背,给她递去纸巾。
“陈秘书,你请假去医院挂个号吧。”
她身上酸痛不已,明明一整天没干什么,却还是疲惫不堪。不过这几天倒是很幸运,外派的活儿很少,偶有两三件,派给男员工便足够,用不着她出去跑。其实她是没精力去留心,一旦留心就会发现,自上次出差回来后,她就再没接过一次外勤。
她以为上班忙起来就能帮自己尽快恢复常态,但事实证明好像有点反作用。她莫名地觉得自己今天格格不入,干什么都不在状态,动不动就失神,无法融入工作。
她早上醒来就感觉身体很黏,那个部位也还是湿漉漉的,一坐起来就有黏滑的液体从里面淌出。她想去浴室洗澡,可是已经来不及,只能简单洗漱一下就去上班。
韩纵自认贴心地给她把内裤内衣都浸了起来,弄脏的床单则塞进洗衣机,自从上回那事后,他倒是不会再混洗,可洗衣机里面只有床单,没有她外衣,连垃圾桶也没有,应该是被那个变`态顺手带走。
经过昨晚那事,她愈发不想跟他在一起,甚至已经开始恨恼——所有美好的一切都被他的任性给毁了。她现在完全可以割舍,青梅竹马又怎样,二十多年的感情又怎样,此刻已经不再舍不得,从今天起,陈易澜跟韩纵再无任何瓜葛。
她攥紧拳头,默默地下定决心。
可事与愿违,只要一停下来,她脑海里就不断回放昨晚的画面——根本控制不了。那股剧烈辛辣的疼痛和火热的触感,几乎要重现在她身上。
韩纵不仅压着她,而且那股异常狂乱的气息更是彻彻底底笼罩她,就像一张巨网,把她闷在里面无法挣脱。
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可还是忍不住再次战栗,想要抱紧自己。
她蓦地感到鼻头一股酸涩,涩意还直往眼睛上冲,她不停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放松,并且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但就是适得其反。
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她也不去拿纸巾,就木愣愣地看着。直到门被敲响,她才恍然反应过来,急忙抽了两张纸擦干。
下属捧着一堆资料进来,“陈秘书,这是九月份的卷宗归档,麻烦您签个字。”
她低下头,额发挡住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下属是男的,没那么敏锐察觉到她情绪有异,只是停留片刻后就离开。
陈易澜放下手中的笔,感觉自己状态真的太糟,不能再这样继续逼着自己。
临近下班,她去跟领导请了假。
她开着车没有回到住所,毕竟一个人待着又会胡思乱想,更何况那间卧室那张床……她真的不想看到甚至还躺上去,至少最近不想。
今天一整天她小腹时不时会抽痛一下,虽不剧烈但足够恼人,仿佛里面的筋脉被他捣得错位,还没有完全复原。跟男人比起来,女性在体格上的确柔弱多了,宫颈的小口子居然就在那么浅的位置,他把修长的手指伸进来,然后一探就勾住了。自从掌握了她的致命弱点,他简直乐此不疲,昨晚又揉了好几下,真的气死她了,恨不得一口咬断他喉咙,或者直接关进监狱里打死。那个位置如此敏感、娇弱,再折腾几次,她怕自己会被揉坏,得病。
再也不想见到他,这辈子都不见。
陈易澜回了家,本宅。
工作日的傍晚,除了佣人就只有母亲一个人在,父亲往往七八点才到,哥哥可能更晚,有时候也会歇在外面的住所。
小时候受了委屈就找亲人哭诉,长大后依旧选择回家疗伤,但真的不哭了,怕他们忧愁担心。
管家面带笑容地跟陈母说,夫人,二小姐回来看你。她听完放下手里的小铲子,刚转过身就看到女儿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