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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真正的吻 (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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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

“韩纵,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去东南亚一年,你连这个都摸会了你行啊你,阅女无数了是吧。”

这是反讽,他当然听得出来,但心里还是情不自禁有点美,“那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我知道她脸皮薄。”

“天哪……你想什么呢?”

然后电话挂掉。

他莫名了一秒,但没做多想,放下手机,深深吐出一口气。

知道她没事,知道她害羞,那些焦灼的情绪就终于可以烟消云散。

彼时正是凌晨一点半,他倒甘之如饴,毕竟今晚已经尝够甜头了不是么?

方向盘一打,他调转方向往韩宅开。

这就是他跟她永恒的差异。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说看不太懂,这里解释一下,是pov写法,36章结尾是女主视角,她的想法和感受,但37章开头是男主视角,所以同样一件事,在俩人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虐,一个甜。包括“站不稳”这个细节,女主觉得自己是恐慌+对方逼的,但男主觉得是水太多所以正常站不稳。究竟事实是哪一个,读者可以自行理解,各自参半也行,pov手法后面应该还会用。【今晚出去浪,迟了一刻钟不好意思】所谓的花心/花骨朵,是弓颈口。大家可以百度。

☆、直男

38

这几天体力消耗过大,陈易澜一上飞机就开始睡, 经济舱条件也不错, 就是座位挨得比较密, 她旁边坐的是两个男的, 腿大大咧咧地叉着,她空间就更小了, 只能微微侧着身。她不挑剔, 挤挤也就好了, 这个航班不长,就三个多小时。

韩纵问空姐还有没有头舱,对方回答说还剩一个。他就把陈易澜那票拿过来, 让空姐升头舱。

旁边那几个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韩检会一起跟过去,结果他没有,裴衡还说, 不错, 自制力变强了。

韩纵笑道,“我现在是手头有事, 而且飞机上也没什么好发挥的空间, 趁现在把事情都做了到时候腾出时间才比较划算。”

裴衡又问:“你今天上午在她房里做什么?手机也不带。”

他当然不是不懂男女那些事, 只是他真的想不到会是那种, 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到大, 他跟陈易澜一样,印象中的韩纵是野了点,但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韩纵这时候就愿意圆谎, “讨论案情,耗时有点长。”

“可我听李护士说,你跟郑洋今天上午还吵一架,就为了这个?”

韩纵捏捏眉心,“他跟我不太对付。”

“那你当初干嘛挑他过来?”

“我没想那么多。”

“出门在外,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你还是注意点比较好。就算对自己无所谓,但你肯定在乎她的名声吧?女孩子在名誉这种事上很被动,有时候很难洗回来,她又是律师名誉也很重要,要是外人说她赢官司都是靠检察院的关系,你心里应该也不舒服吧?”

“那她以后嫁给我岂不是有更多张嘴要说?”

“肯定啊,你俩要是真结婚,以后在工作上都要规避的——这你也知道。”裴衡又问,“父母那关过了吗?”

“没,我还没跟他们讲。”

“你没讲就直接去她家提亲?”

韩纵倒没觉得什么大不了,“提亲这事不需要跟他们商量。”

“还是家族出面有力些,不然没人会当真。上回陈伯父过寿你也看到了,来了不少人,陈家闺女还是很抢手的。”

“你说那几只花孔雀?”韩纵不客气地把那几个洋气的年轻人比喻成孔雀,但裴衡还是一下就听懂。

“那天的穿着是不太得体,但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那几个人大概不了解陈家,他们一贯很素,长子当天一身白西装,陈易澜就一件白色连衣裙,显得那几个穿宝蓝的、正红的全都喧宾夺主,十分尴尬。豪门世家之间,礼数严苛得犹如职场,几个不成文的规矩都得遵守,像这种过寿场合,长子长女才是最出彩的,穿得比他们还隆重就是一种不敬,那几个年轻人不小心僭越,当天也是很不好意思,后来都不大说话尽量降低存在感。

之前那句“还是家族出面更有力”引起了韩纵的重视,虽然刚回来那几天母亲已经开始追问,“你说的媳妇是谁”,但他没说,人都没带回来有什么可讲的,原本是想先把人拿到手。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要改变策略,仔细一想,陈易澜这种乖乖女从小到大都没有违逆父母,婚姻大事那就更加不会,如果爹妈都点头同意甚至指腹为婚,那这桩婚事就相当于成功了大半,等人都娶了回来还怕攻陷不了吗?

韩纵顿时感觉找到一个新思路,准备回去就这样办,带着家族一起出面提亲,搞得隆重点。

裴衡看他打开笔记本写代理词,就道:“我们不是有律师吗?”

“算了,她应该还没写过公诉代理。”

“所以才更要锻炼。”

“女生的体力都有限,还是让她休息一下。”

“现在改变主意了吗?支持她做检方?”

韩纵说:“她要有能力,当然行。”

裴衡看了看他的神色,“还是不太认同?”

韩纵反问:“你会让你女人干这活,整天吃力不讨好?她要想做,可以凭本事来,但女的很难往上升,到时候认清现实她自然会走。”

“万一她不走呢?”

“那就到时候再说。”

韩纵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

裴衡也不讲了,准备干自己的活儿。

飞机响起语音播报时,他就关掉电脑,把东西都装好。下飞机后又立刻去取托运行李,他们男的都是带那种超小的箱子,不需要托运,主要还是帮女生取。但陈易澜坐头舱,下得最早,所以已经拿到箱子。但她猜到韩纵还是会去,所以专门等在那里喊了一声,韩纵走过来跟她一起。

一行人在机场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陈易澜面色憔悴,似乎还是困倦,韩纵招到一辆的士揽着她上后座,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睡。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曲卷的五指打开,跟她交扣时却发现她手心布满凉凉的虚汗,再一探她额头,果然有点烫。

韩纵没说话,只是等车一到,就拉着她下来。他一个人拖着大箱,然后自己的小箱垒在上面,另一只手牢牢牵着陈易澜。她并不会理所应当地把男人当搬运工,只是当时头晕得厉害,反应略迟了两秒,刷门禁时看到韩纵一个人搬两个箱子过门闸,她恍然回神立刻过去接手,“我自己来。”

韩纵不吭一声,用行动把她拒绝。到楼上后,她拿出钥匙,他也一把接过,门开后他把行李搬进去,她准备收拾脏衣服,但韩纵拦住她,并说:“去洗澡。”

她把箱子打开,“我先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就去洗。”

可韩纵连这都不让。

陈易澜看着他,“谢谢你帮我搬箱子,赶紧回去休息吧。”

韩纵没听,把她往浴室里推。

陈易澜说:“我一个人可以,你不用在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到时候又尬又怕。

韩纵却恍若未闻,还道:“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他一面说就一面上前给她解扣子,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自己动手。

他笑了笑,满意出去。

快洗完时,她突然发现睡衣还没拿,但叫韩纵帮忙又有些犹豫。毕竟在发生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再让他把衣物送到浴室,显得自己在刻意引诱。或者他又借这个机会,这样那样。

她犹豫着没出声,只是先把门打开一条缝,却一眼发现门口摆着一个凳子,上面就放着一整套干净睡衣,内裤还搁在最上边,方便她直接伸手拿来就穿。

她衣柜十分整洁,一目了然,外衣裤子都是挂起来,春夏衣物占据左边柜子,秋冬衣物占据右边。内衣和内裤就分类放在下面两个大抽屉里,而且里面也是小格小格的,还按颜色摆好,深色只有红黑两种,来例假时候穿,浅色就有很多,除了最基本的白灰两色,还有粉绿蓝波点好几种,因为要用来搭配不同的浅色系外裤,避免内裤或内衣显形看着尴尬。

她洗完出来,本来想劝韩纵回去,但他在阳台那儿打电话,听内容好像还是工作上的,他放在沙发上的笔记本也醒目地亮着,页面停留在这回拍到的真实照片。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他,自己进卧室把头发吹干就躺到床上。

门板的隔音效果不错,一关上外头的声音就基本听不到,她摁了灯准备好好入睡。

韩纵这个电话是跟同事商量对策的,所以打了很久,至少得有十多分钟,他之前就注意到陈易澜已经出来,并且也没吃药,心里一直惦念着,所以跟同事讲明天碰面再继续讨论,这才能挂掉不然还是没完。

他推开门时发现没有反锁,心里不禁有点窃喜。里头没开灯,他知道她怕是要睡,所以很快把她拽起来,将药递到她嘴边,“吃完再睡。”

陈易澜刚入睡就被弄醒,真是浑身疲惫无力,她眼睛都没睁开只是细微地摇了下头,表示不用。

他掌沿贴着她的唇,“听话,不然明天会更难受。”

她微微睁开眼,睫毛颤了颤。

韩纵把药塞到她嘴里去,指尖还碰到她湿软的小舌头。当然,这时候他可不会多做留恋,迅速撤出手指让她喝温水。喝完后用指腹给她擦掉唇角的水渍,等她缓了缓,再慢慢把她放下来,最后将薄被掖好。

他在她微烫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有太多情`欲,就是一个亲昵的动作,然后起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他把她的换洗衣服一口气摞过来,不分内外全扔进洗衣机。

陈易澜不喜欢敞着放东西,所以洗衣液什么的都在旁边柜子里,他正找着手机又响了,他拿过来一边接一边做家务,漂白剂跟洗衣液很像,但前者往往无色而后者有颜色还香味重,可韩纵边讲电话就顾不上这茬,竟把漂白剂当洗衣液倒了,还倒了很多很多,足足五分之一的量——真的一看就是不懂家务的大公子,然后他一摁按钮,洗衣机开始滚动。

他还舒一口气,觉得自己搞定一项,雄心勃勃地计划着明天做饭给她吃。

☆、大丈夫岂能被做饭难倒

39

那天晚上他在客厅睡的,她家皮沙发也不小, 但他个子太高, 膝盖窝都杠在扶手那儿。刚躺上去还好, 稍微一久他这个大少爷就觉得不舒服。还是起身去她闺房。

他赶报告赶到太晚, 这边也没有换洗的睡衣,就直接往上一躺, 她被子软床单也软, 倒上去跟棉花糖一样特别舒服, 又有一种别致的香味,很让人舒缓。

他觉得自己没洗澡,便没脱掉衣服掀开被子进去。就隔着被子抱住她, 又摸了摸她额头,上面一层薄薄的热汗,但这时候出汗是好事, 明早她醒来就会感到舒服很多。

他放松自己, 慢慢闭上眼睛。

其实俩人已经“同床共枕”过不少次,如果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那种。最早是小时候, 像他们这种世家都有佣人, 父母要是出差不在家, 就是保姆带着, 但韩纵经常趁父母不在就跑到陈宅蹭住。原因很简单, 他更喜欢陈宅的氛围,亲密随和其乐融融,人在八岁以前都没有太重的性别意识, 他把陈易澜当兄弟手足,但上了初中后,性别隔阂一出现,他就不能再随意地过去。

当时去外地参加竞赛或别的活动时,作为女生陈易澜经常是独苗,晚上就一个人睡或者跟带队老师一起,但并不是每个女老师都喜欢跟学生一块睡。她一个人的时候会害怕,只能亮着灯整晚看习题册,实在困了才眯眼歇一会儿。韩纵发现后就经常过来陪她,他们也不洗澡,就合着衣服直接趴床上,两张单人床,一人一张,然后一起在灯下看书,这样有人陪伴反倒格外精神。

后来大学期间,有一次露营,韩纵那手被虫咬,陈易澜给吸的,旁边有人见了就打趣,说你们俩好暧昧,是不是关系特别铁,韩纵骄傲地说,我是她青梅竹马。然后那些人又调侃干脆在一起好了云云。于是当晚她为了避嫌,就支着随身携带的小帐篷,一个人在里头睡。韩纵怕不安全,就守在外面,守了一夜。

陈易澜半夜醒来口渴找水,才发现有个人坐在自己帐篷外面烤着火。他没有疲惫更没有不耐,看着那堆火苗想着跟她的过往,嘴角还带着笑。

也不知该说韩纵傻,还是不懂策略,很多趁人之危的好时机,比如露营比如此刻,她发着低烧浑身无力,他要再跟第一次那样迅猛地脱光她、强行挑`逗她,这回绝对跑不掉,但他偏偏又不做,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产生。非要在她精神抖擞的时候,强行压倒——难道真是男人的征服欲使然?

他和衣而睡,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他准时七点醒来,陈易澜还在他身边酣眠,好像连姿势都没有换过,她被子盖得紧,热地小脸通红,鼻翼也一下下地翕动,大抵睡得很沉。

他起来后拿着她的钥匙出去,先回到对面自己的住所洗澡、刮胡子,拾掇清爽后换身便服带着钱出去买菜。

韩家一直有专门的佣人负责做饭,韩纵从小到大都不沾阳春水。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就是把生的烹饪到熟透么,这种小事是难不倒大丈夫的。

他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兴致勃勃地在超市里选购,决定红肉、白肉、禽类和海鲜一种都不能少。他先经过水产区,选了两只大闸蟹,小哥立刻捆起来递给他,他接过时说,“能不能现在就帮我处理掉?”

对方很疑惑地看着他,“蟹不需要处理,蒸熟敲开就可以吃,你要是需要锤子,这边也有卖,给您装一个?”

韩纵一边点头一边说:“我的意思是现在就把它们弄死。”

“你蒸熟了就可以啊,现在就弄死到时候会不太鲜美。”

介于热情的小哥给他灌输了“鲜美”的概念,他就也拎了一条活的鳊鱼回家,不然原本是打算买那种冷冻的带鱼,对方一听是清蒸,就说必须得活鱼,冻的蒸出来口感不好。

禽肉区都是剁好装进保鲜盒的,省得他又要挑选活物,但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有点眼花缭乱,什么公鸡、母鸡、仔鸡、柴鸡、土鸡、乌鸡,光种类就有五六样,另外还有琵琶腿、霸王腿、胸脯肉、翅尖、翅根、鸡块、鸡脆骨等等,简直数不清。

售货员看一个男的走过来,就笑着问是不是帮老婆选购食材,他点头,于是对方就向他推荐了乌鸡,还说这个对女性好,他购物车里又多了一盒洗净切好的乌鸡肉块。

之后还买了两个西冷牛扒,打算回去煎,又是好心的售货员给他塞了一盒黑椒酱汁,叫他煎熟后淋在上边,蔬菜很简单,拿两颗青菜就足够。没买葱姜蒜,他连这个概念都没有。

他觉得买菜很简单,前前后后包括结完账,只花了十分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能花几小时。

回到她家又去卧室看了眼,睡美人还在睡,他关上门动作越发轻,尽量不发出声响。进厨房后也把门关上,方便自己施展手脚。

他关了两道门,不然那哐里哐当的跟打仗一样的声响,绝对能把陈易澜吵醒,或许就能阻止惨剧的发生。

她注重生活品质,周末经常自己做饭,所以厨房里什么都有,包括那种不锈钢的蒸笼,他把大蛊子装满冷水,然后放在燃气炉上烧产生水汽,上面的蒸笼就放一层蟹放一层鱼。蟹被捆好了,可以挣扎但不能横行霸道,盖子一盖就只能乖乖窝在里面等熏熟,但鱼就不一样,整个活蹦乱跳,直接从他手里滑出去,还哐当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拿到水龙头下冲洗,可每次一放上去,它就死命扭动,从他手里窜出去,那条不听话的鱼还砸到案几的水盆里,它意识到有生命威胁,韩纵那魔爪一伸过来,它就拼命地跳动并甩尾,水花四溅,糊了他一脸带着腥味的水珠子。

韩纵先前买这条鱼就是看中它肚子够大,就估摸着肯定笨重不灵活,结果它机敏得很,每次一被捉住就竭力挣脱,韩纵不耐烦,把它往案几上一扔,拿菜刀狠狠一拍,顿时血花四溅,一开一闭的鱼鳃里鼓出血泡,他力气很大,又没垫在案板上,白玉般的瓷案几瞬间裂了一条细小的缝,他看到鱼尾还在小幅度起伏,残忍地又补了一刀,鱼翻着白眼死透了。韩纵用两根指头把鱼嘴掰开,往里灌料酒、酱油和醋,然后放到蒸笼里。

两个菜就这么完成,他感觉颇为良好,拆了乌鸡开始处理。乌鸡的肉是那种紫黑色,看起来怪恶心,于是他决定浓油重酱地红烧。

锅一架,倒入足量花生油。他也不知道要等油烧开,直接就把鸡块全倒进去,倒入之前他在冷水里清洗过,油烧开后里头就噼里啪啦地往外炸,简直跟下雨一样,他皱眉往后退,但没来得及,一坨油滴子溅到他因为卷起袖子而露出来的小臂上,当即就红了一小片。他耐痛能力强,但也还是忍不住“嘶”了声。

他盖上盖子,任由里头乒乒乓乓地炸,赶紧把烫伤的地方拿到冷水下冲洗。

酱油分生抽和老抽两种,前者有咸味用来调味,而后者多是上色。乌鸡完全不用二次上色,但韩纵觉得老抽黏稠色泽深,所谓的酱油肯定指的是它,于是洋洋洒洒倒了一堆。

他回来的时候顺手买了本彩图菜谱,上面说烧鸡要烹大概十五分钟,于是加完盐和酱油后,他就掐着点等了十五分钟,等时间一到就掀开锅盖。

全程红烧,也不加一滴水,鸡肉里的水分全都烹干,缩成又小又硬的肉块,他盛起来,觉得卖相真是难看,不过味道应该还可以,毕竟加了那么多料,也不会难吃到哪去吧。

他买的都是偷懒菜,不用展现刀工,青菜更是掰开洗了就入锅炒,但柔软的叶子和微硬的茎管烹熟时间明显不一样,前者短后者长,他也没注意这么多,直到叶子熟得蔫不拉几才出锅,三道肉菜都完成得很好,但第四个蔬菜就令他大失所望,他挑了两大颗青菜,结果下锅炒熟后,就缩水严重,盛起来居然只有半盘不到。

他疑惑自己是不是买到注水的膨胀青菜。

米饭要加水用电饭煲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但就是水加少了,饭煮出来并不颗颗饱满莹润,而是有点干瘪,硬硬的都黏在一起,但的确熟了。

他又换平底锅把牛排煎上,趁这个间隙他把蒸笼打开,两只螃蟹已经变红。他食指勾着绳子想把两只一起拎下来,结果大钳子松垮垮的,勾到了蒸笼的缝隙,不小心就带翻了,“砰砰”摔在案几上,蒸汽化成的水溅到他脸上,哎呦,还有点烫……

第二层的鱼,自然也熟透了,就是眼珠子圆睁,卖相实在不大好看。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从来没烹过鱼的他难以想到是什么。他看到调料区有一罐“蒸鱼豆豉”的玩意,如获至宝,赶紧挖了一勺淋在上面,尤其要把死鱼眼蒙起来,这下看起来就和谐多了。

他满意地端上桌。

平底锅的油一直没炸,他就一直没太注意,等到把闸蟹和鱼都摆好再折回,想用筷子把牛肉翻个面,结果发现它竟然黏住了夹都夹不起来。他只好拿锅铲猛地铲了一下,力道又没控制好,那块肉直接横着飞出去,啪嗒撞在墙面的瓷砖上,又直直地滑下来,留下一道巴掌宽的油渍。

他愣了愣,还是又铲了回来,继续摁在锅里炸。不过炸好后单独盛在一个碟子里,准备自己吃掉。煎第二块时他就小心多了,三十秒翻一次,两面来回煎,等两面都变红熟透,他就立刻夹起来装盘,淋上黑椒汁。

满汉全席做好足足耗费近一小时,整个过程也没遇到什么难题,而且成果还令他挺满意,颇有成就感。他又记起昨晚的衣服已经洗好,便去浴室那边拿衣服,打开机盖伸手一捞。

他看着手里这件外套,顿时只觉有点傻眼。

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一件黑色运动服,但现在怎么成了一种土青色?而且还不均匀,深一块浅一块,丑得可以。他把这件衣服扔进盆里,又捞出另一件,暗红色天鹅绒的裤子上沾染了一大块浅黑色的污迹,再捞一件,胸罩,原本是那种可人的粉白色,结果现在变成惨白,而且外面的一层蕾丝明显颜色加深,接近靛蓝,但又没染均匀。

这……

他还不死心地一件件看了,希望好歹能有一两件是完好的,结果竟然全军覆没,惨不忍睹。他往干涩的喉咙里咽了口唾沫,迅速作出反应,将这些甩干的衣服一口气摞起来,迅速塞到对面自己家里——销毁证据。

他本来打算过会儿再叫陈易澜起来,结果再进门时,她已经推开卧室房门,正睡眼惺忪地倚墙而立。

“这么快就醒了?”他原本还打算再检查一下洗衣机,看里头有没有没处理的漏网之鱼。

“刚刚砰的一声,我就醒了。”

那是他急着处理“赃物”就忘了要轻手轻脚,关门的声音太大。

“快去洗漱,正好准备吃饭。”他过去牵她的手,把她往浴室带,经过洗衣机旁边时,走得飞快,生怕她看到。

陈易澜疑惑地看他一眼,又推开他揽着自己肩膀的手,“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韩纵出去的时候竟然还把卫浴室的门给带上。不过陈易澜也没多想,拿过牙刷开始挤牙膏。

他又去捞了洗衣机,发现果然一只褪色染色的小袜子贴在内壁的滚筒上,他把最后的“赃物”都装进自己口袋,然后关上洗衣机盖子,若无其事地走开。

俩人坐下来吃饭,韩纵把筷子、刀叉、餐巾全都备齐。

陈易澜注意到行李箱是空的,就问:“你把衣服都拿去洗了?”

韩纵淡定点头。

“洗衣机里没有啊。”

他镇定自若,“送去干洗。”

她这就诧异了,“内衣也送?”

韩纵顿了下,还是死撑着继续点头,并且往陈易澜饭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尝尝味道如何。”

“你平常就这样处理自己的脏衣服?不分内衣外衣全都送干洗?”内裤干洗,有人会接吗?她问完就低头看了看那一碗干瘪到像是剩了好几天的米饭,说真的,没什么食欲,但介于尊重劳动成果,她还是会好好吃,于是夹起那块鸡肉咬了一口,不咬还行,那卖相虽黑不溜秋,但至少味道还有想象空间,这一口咬下去简直是幻灭了。

出奇的硬,又干又硬,第三口第四口才勉强咬开,里面的肉柴得不得了,像在嚼泡沫,而且没有味道,很明显调味加少了。

陈易澜差点咽不下去,但韩纵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可劲嚼了嚼,含糊道:“……还行。”

韩纵愉悦地拿起刀子,给她切牛排,结果切开才发现,里面竟然都没熟,全是血红血红的肉。

陈易澜看着他,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他说:“五分熟,你喜欢吗?”

她拿起的筷子只好尴尬地转向那条铺了一层豆豉酱看起来还算可以的蒸鱼,结果一筷子戳下去,硬邦邦的。

“你没有去鳞吗?”她问。然后拨开那一层豆豉,她发现这居然是一整条鱼,完完整整!肚皮都没剖开,去掉内脏。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韩纵说:“这样应该也能吃吧。”

他力气大,一筷子重重插`下去,成功穿透鳞片和鱼脂,两根筷子还用力往两边一划,鱼腹瞬间被撕开,但脏器里的汁水顿时也溅了出来,猝不及防,简直就像戳破一个撒尿牛丸。俩人脸上都被溅了一点褐色的汁。

陈易澜怕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操作,整个人都有点懵,韩纵扯过一张纸巾给她擦了下。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

韩纵本来想说,咱们就不碰内脏,鱼肚子还是可以吃的,结果这一划开,脏器里的液体全都涌出来,还有那种融融的鱼肠子,简直不要太倒胃口,酱料合着血水,那场景顿时变得十分销`魂。

能吃的就剩下半盘青菜,韩纵都感觉到一丝尴尬,端着牛排站起来,“我去重新煎一下。”

陈易澜也没什么脾气,点点头。

这回他把牛排切碎了煎,一小块一小块,确保个个都熟透,结果端着盘子出来,却发现她已经在吃那块煎焦了的牛肉。她用刀子切了一小半,那小半都被她吃光。没办法,这是桌上唯一能下嘴的。

韩纵啊了声,面色有点一言难尽。

陈易澜抬头看他,疑惑地问:“怎么?”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沉默。

☆、都是内衣惹的祸

40

他住所有钟点工每天清理,还负责把西装和衬衣都送干洗, 第二天又给取回来挂好。吃饭也没操过心, 在本宅有专门的厨师, 在公司也员工餐厅, 哪怕有时候不想下去,助理都会帮忙带饭, 要是吃腻了或者周末, 还可以去各种各样的餐馆。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 家务如此简单,主妇该是这世上最轻松最舒服的职业,怎么陈易澜却很排斥, 一听结婚两个字就立刻说不行,而有的主妇还会充满怨气,甚至好几次直接折腾到他们检察院, 什么非要老公回家吃饭。

之前觉得怎么会那么无理取闹, 但现在想想突然可以理解。

要是家务跟工作让他选一个长期做,他肯定选后者。家务也要带脑做, 而他的脑子显然只适合工作。

这么看来, 就算结婚也别想过二人世界, 里里外外的活儿还得请个专门保姆。

陈易澜倒是不挑, 除了鱼全都吃, 但韩纵尝过那味道之后眉头都皱了起来,实在看不下去,一声不吭地把她还在吃的盘子截过来, 将那些统统倒掉,然后带她去楼下餐厅。

吃饭时,他随口问起:“你内衣穿多大?”

陈易澜眨眨眼,“干嘛?”

他想着要怎么补救,所以就把那些衣物一件件仔细翻看,有的标签完好无损,牌子和尺码都有,这样很容易就能重买一件,但内衣的小标签已经糊掉。不过也可以拎着原件去询问店员,只是要忍受一下她们的异样眼光。不过他转念一想,店里琳琅满目的款式,总不能一个个去翻吧,那得找多久?而且也未必能找到,还是要让店员看原件比较方便,于是他又说,“算了。”

陈易澜问:“你是把我衣服送到楼下那家干洗店了吗?那我明天自己去拿。”

“不是,”他说,“钟点工把我俩衣服一起送走,明天我直接拿给你。”

她应了,也没多想。

“你真把我内衣都夹里面?”

韩纵只能点头。

“这……这实在有点尴尬,毕竟内衣都是自己洗。”

“没事,你就当享受一回。”

“这不是享不享受的问题,我觉得怪怪的,里面的衣物我不喜欢外人碰。”到时候拿回来她肯定也要自己洗一遍。

十分罕见地,那天下午韩纵竟没在她那儿久留,先去检察院跟同事讨论进度,完事后就开车奔赴商场。他自己买衣服从来只有两种途径,一,母亲给他量好尺寸让人定制,二,去商场一楼最显眼的那个店,挑一件合适的,五分钟就完事走人,也从来不看牌子。

衣服商标跟店名,女生肯定很容易对上,甚至还清楚在几区几楼,但他完全不行,找起来颇有点吃力,本来想去秘书处拎个女同事过来帮衬一下,但想想还是不太好,万一熟人撞见他跟女下属逛街,传出去不太好,传到陈易澜耳朵里就更不好。

偏偏好巧不巧,他正拿着标签在服务台问工作人员,这是哪家店,毕竟商场店铺那么多一个个去核对太费劲,结果一个穿着职业工装的曼妙女人走过来,要求退小票,她一见韩纵,立刻叫道:“韩检好。”

韩纵一抬头,原来是某个事务所的头牌女律师,跟他们合作过几次,不过是对着来的,他们检方是控方,律师是辩方。

她主动伸出手,“好久不见。”

韩纵礼貌地交握一下,“夏律师好。”

她笑着挑挑眉,“陪女朋友过来的?我可不信男的会自己逛商场。”

“算是吧,给她买衣服。”

“就手上这件?”她看到那衣服诡异地颜色不均,便笑了起来,“你这是混洗了吧?啧啧,染成这样,她肯定要把你骂的狗血淋头。”

韩纵淡笑了下,“她现在还不知道。”

夏律师立刻就懂了,调皮地眨着眼睛,“想要亡羊补牢?”然后凑过去一看标签,“哦,这家店我知道,就在五楼最右边。”

韩纵点了下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往五楼去,并没让她跟着,但夏律师说:“那家店我也常买,骑马服跑步衣什么的,从没见过你手上这件,但牌子的确是的。我跟你一起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韩纵对这种商场非常不熟,也没寻电梯在哪,就直接坐扶梯上去。夏律师打量他几眼,觉得他现在心情不错,便主动开口问:“韩检,馥芮大厦那案子你打算怎么办?他们已经委托我们事务所打官司。”

韩纵听完,倒慢慢问了句:“打什么官司?”

“还不是那劳动合同有问题,几条霸王条款嘛,那顶楼的娱乐会所,”她十分谨慎地试探,“您查出来到底有没有问题?要是真涉嫌黄赌毒,这委托我们就不接,打也打不赢。”

她话是这么说,但真正目的却不是为了确认。要知道,律师都很精明,把委托人的情况一了解清楚,到底有罪无罪他们已经心里有数,犯不着跟检察院确认。她这么问,只是想试探韩纵这边究竟进行到哪一步,这样她就好想出相应论据或找出证据来反驳——无论如何她是要赢的。

韩纵当然不会让她得逞,“还在查,没有定论。”

女律师继续,“韩检,您可是办大案的,这种小事犯不着操心吧?我听说是中建那边非跟馥芮过不去,要让他们吃点苦头?”

她说话娇柔,该是男人喜欢听的那类,但韩纵毫无感觉,一直也没有看她,都是目视前方,“如果涉嫌黄赌毒,检察院就得办,哪怕不是我。”

“那会是谁?您能给个人名和联系方式吗?”

“领导定。”

“您不就是领导吗?”

“不敢当。”

他打太极的功夫也是一流,不过分傲慢也不过分客气,始终冷淡而礼貌,这是职场里恰到好处的度。什么信息都不透,女律师也感觉到,轻轻笑了笑,“韩检很负责。”

他没接话,五楼到了。

他拎着袋子直奔那家店,女店员上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他把衣服拿出来,翻开标签,“xxs号。”

店员一脸疑惑,半信半疑地看着那件衣服,“您确定是这件?”

“对。”

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我们没有这件。”

他把衣服递过去,对方接过还仔细翻看,标签也看,“的确是我们家牌子,但我真不记得有这款。”

夏律师道:“我就说吧,这件从没见过。”她还问,“女款会有xxs?这么小?我印象中只有xs。”

“有些大款会有两倍加小号,但一般款只有一倍加小。”

“会不会是定制的?”他问。

女店员听了捂嘴直笑,“先生,定制就是没有尺码和牌子的。”

这下子,韩纵就真的……不太明白。

夏律师想了想,“会不会是男款?”

女店员灵光一闪,“很有可能!”

她立刻拿这件衣服去问那边的男店员,小哥一看就有印象,不过他说这是去年的老款,现在可能没货,然后又去电脑上一查库存,很幸运,大概也是因为这种超小码买的男人少之又少,所以还有两三件库存。

夏律师忍不住发笑,“你女朋友品味真独特,放着好好的女款不买,非要买男款加小号。她是终于减肥成功,所以对尺码有种特别的偏好吗?”

韩纵摇头,“她从小到大都很匀称。”

陈易澜只是觉得男款宽松又舒服,很适合出外勤。而且这种很偏的尺码,往往会打折,也比较便宜。她虽不缺钱,但也不喜浪费,不该多花的钱她就尽量省下来,的确是贤妻良母的料。

第二套暗红色,很明显是女款,但夏律师看完标签,说不是轻奢品牌,这家商城没有,要去新世界百货看看。她还主动伸手,把袋子里装的文胸和内裤都拿出来,大咧咧地打量。

“目测70c左右,大b或小c,但这款式也太老了吧,看着像好几年前的,居然还是全罩杯。”然后又嘲笑那条小内裤,“居然不是一套的,韩检啊,你平常有空可要多教育女朋友,女人嘛,就要精致一点,怎么能这么随意呢。”

她还说懂情趣的女人,内衣都是一套的,而且下面一定低腰。

韩纵并没有认真去听,只问:“这牌子商场里有没有?”

她仅凭前面几个字母也能看出这是什么牌子。

“斯坦芬,商场有,在七楼。”

“你女朋友尺寸不错,75b,肯定是这个。”她故意说错,谁让韩纵刚刚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韩纵看她一眼:“你刚刚不是说70吗?”

她就欺负男人不懂这些,“75跟70根本没差多少,稍微大了一丢丢而已,你要买新的70,那肯定很紧,显得假,75松一点不就正好。”

韩纵点点头。

她把内衣还回去,但很有心机,并不是自行放回袋子里,而是递过去。韩纵没想太多,直接伸手接过。

那个动作一旦被外人看到,实在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在其他方面都可以十分缜密,但在这上头,真的天生有隔阂,哪能想到女人会在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上跟他耍心机。

为了避嫌,韩纵也没让她再跟,委婉地请她回去,她笑了笑也很配合,利落地转身离开。

他去七楼的店里,询问店员这件是不是75b,对方点点头,说差不多。

一天后陈易澜接到那些衣服,外衣什么的都不太看得出来差别,毕竟韩纵又洗过一遍,有点皱还带着洗衣液气味,并不像崭新的。但内衣就一下露馅,虽然牌子、款式都一模一样,乍一看连大小都差不多,但这不是她尺寸。

她虽不娇小,个子高挑,但骨骼并没有横着长,而是细细长长,所以她脊背很瘦,胸部底盘自然也围度小,70扣在最后一排正好,拿到这件时她习惯性地扣最后一排,但感觉有点松,得扣在最前面才行,而且罩杯也不是那么贴合。

她脱下来一看,好好的70c竟莫名变成了75b。

她并不是一个敏感多疑的女人,当时也没想到别的,就觉得韩纵怕是又多一个奇怪癖好。

三天后,陈易澜跟夏瑶在法院交锋,一个控方一个辩方。开庭前,在休息室里夏瑶笑着问她,“陈小姐,新内衣穿着还舒服么?”

陈易澜微微一顿,从卷宗里抬起头。

她笑得特别甜美,“是我跟韩检一起给你选的。”

这话一出,陈易澜立刻产生一种不太舒服的肉麻感。

不愧是律师,夏瑶说得相当巧妙,她跟韩纵那天的确一起过,而且“意见”也是她给的,虽然最后并没有一起去,但说成“一起选”,似乎完全可以,某种程度上甚至不算撒谎,彻头彻尾的语言艺术。

陈易澜问:“他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夏瑶无可奈何地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天他主动来找我,说想要我陪着逛街,可能一个人太孤寂吧。”

最后一句特别补刀,“一个人太孤寂”影射什么不言而喻。

“他把你的内衣洗坏了吧,所以给你买新的作为赔偿。”

反正她说的都跟事实对上号,陈易澜也觉得是这样,不过她不知是韩纵自己乱塞搞的,还以为是送洗时那边没留神一起给搅了。

陈易澜沉默下来,将卷宗合起。

开庭。

官员性侵案,男当事人正是陈易澜公司的中层干部。

女的在原告席声泪俱下地控诉当时如何受到被逼迫,描述到某些屈辱的细节时,她甚至悲痛地声线不稳,说自己被压住不能动弹是多么痛苦,而男的又是多么粗暴、蛮横。

作为女性她很排斥这种案子,说得严肃点,侵犯不管轻的重的,都归到有罪里也算是对女性的一种保护,哪怕过度又怎样。所以这场官司她没有之前那种干劲。

纪委部有四个律师,其中三个都是男的,但这个就偏偏分到她手上,可能有人见她煤场案立功,羡慕嫉妒恨,想给她甩个小鞋。

那天上午,陈易澜不在状态,或许是因为有类似的经历,导致她很难客观看待原告描述的场景,更别提仔细揣摩那些施暴细节是否真实合理,后来也没留心听夏瑶律师的控方论述。

她无法控制地脑海里晃过很多画面,漆黑的,疼痛的,暴力的,令她十分揪心、不舒服——那是一种心悸的感觉。

照理说,她可以以此为由推掉这个案子,说自己被侵犯过,应该要规避这类。但她实在说不出口,也没想过要跟谁说。一旦说出来,不出半日,所有人就都知道,原来她被韩检这样那样过——这不止是难堪,简直是羞辱。

初审结束,二审在明天,就目前看来,是控方占据优势。结束后法官看向那男官员的眼神都带了鄙夷的情绪。

陈易澜没看到夏瑶嘴角的笑,平静地拿着卷宗离开。

顾宸从被告席下来,一脸不悦地把她拦下。

“我以为你要给小三看看颜色,结果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晋江独家

41

顾宸上来就质问:“你对原告心软?”

陈易澜解释一句:“原告在庭上处于难堪窘迫的状态,这时候不适合步步紧逼。”

“不咄咄逼人, 那还叫什么律师?你看看, 你自己在庭上问的都是什么狗屁东西, 问她几点碰面, 她说大半夜;我的穿着,很随意但戴了名表;地点, 酒吧;这明显就是出来玩的, 全他妈对我不利!我让你问她交往过多少任, 又跟多少男人做过!法官还以为我是她第一次呢!我本来就是玩玩,她玩得比我还凶好吗!”

他不分青红皂白一通吼,她尽量保持温和, “我会按照自己思路,把我想说的都阐释给法官听。”

“软弱无能,你根本不会辩护!”

陈易澜停了下来, 脸色变得微冷, “我有我的辩护原则,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换人, 但如果相信我, 那就别质疑。”

她怎么会不知道诘问的手段和技巧, 给男方辩护无外乎证明那女的十分性开放, 甚至浪荡私生活糜乱, 要质问她上衣露多少沟,下面又露多少腿,跑去酒吧打工还深更半夜在里头晃悠, 难道不是期待发生什么。诸如此类的。

顾宸不屑地抿起嘴角,“你以为我想找你?性侵找女的来辩护,我他妈脑残了才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另外三个都不接!”

陈易澜冷冷淡淡,“那你去外面事务所找。”

这句就把他堵得无话可说,因着身份的敏感性,他就想私了,不愿跟外面律师交涉,怕传出去影响仕途。

“陈易澜我跟你讲,这场官司你无论如何要给我赢!不仅关乎我个人名声,还关系到我们公司。”

她转过脸,正儿八经地盯着他:“你到底做没做?要是我查出来,你真做了,公司也不会留你。”

“没做!”他斩钉截铁,“我身边从不缺女人,犯得着去强`奸一个‘外卖’女?我脑子进水了吧!”

“你不用反复强调她是出来卖的,这点根本没用。就算她是做这行,难道你就能随意侵犯?还是说你想让自己再加个票娼的罪名?你刚刚没看到吗,他们从头到尾都拒不涉及这点,只说是打零工的服务员,你干嘛非要去扯?这个一旦查出来,你跟她都要拘留。”

顾宸听完,勉强点头,“那你说怎么办?”

陈易澜没回答,一径往外头走,走到长凳上坐下来。

顾宸打量她几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被韩纵甩了很失落?”

她没理。

“就这么被劈腿,对方还在你面前得意,小三见原配,耀武扬威,换我我也很不爽,”他自觉体贴地递过去一根烟,“抽吗?”

“不抽。”她声音不带温度,“你凭什么说是劈腿?有证据吗?”

“哎哟,这事不会就你一个人不知道吧?”顾宸抛出一个同情的眼神,“他陪夏瑶一起逛街还买内衣,监控录像都拍到了吧,要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

陈易澜一声不吭。

顾宸自顾自点燃一根,“男人嘛,都是这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过呢,我还是觉得你比那个夏瑶更适合做妻子,虽然她比你性`感多了,但这种女人也只配当情妇,他应该还是会要你,毕竟追得轰轰……”

“闭嘴,”她突然低低地开口,直接打断,很威严,“有证据就提供给我,没有证据就滚蛋。”

顾宸先是震惊,而后瞪着她,“没看出来你脾气还挺大。”

“把你跟她的任何对话录音都发给我,今晚八点之前。”说完她就起身离开,双眸冷冰冰的。

坐到车里,她紧紧拧着眉。

不喜听外人七嘴八舌,但韩纵本人怎么就不主动解释一下?还是说,他觉得举无轻重没有必要?衣服洗糟了也不说,就买了新的直接塞给她,之后就什么都没了,完美结束。还真是他的办事风格。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打开一看以为会是韩纵,但结果却是顾宸。

“这法官是女的,绝对会厌恶私生活不检点的同性,你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辩了吧?”

她放下手机,开车回公司。

别人都下了班,她还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监控录像。

她擅长跟建筑或工程有关的案子,这种民事纠纷还是头一回。顾宸是中层干部,又有相当的官政背景,她官衔不大实在难以推脱,否则真的不想管。也不知是得罪了上边哪位领导,这小鞋真是穿得疼,让人怀疑对方清楚她痛点在哪,或者跟韩纵很熟,从而也知晓她跟他的事。

——让她来帮男人解决强`奸案,到底是讽刺还是恶意挖苦?

监控是从俩人进到包厢那一刻开始拍的,起初还算平和地对话,但很快就开始争吵。顾宸先是把人摁在墙上,还是用双手。她竭力挣扎,甚至抬起左腿踹他。他连忙避开,往后退了一步。于是她被松开。

陈易澜按下暂停,因为发现了第一个不对劲的点。

她把他推开后,他并没有立刻扑上去,俩人足足半分钟的空白,她有足够的时间逃走,房间的门又没反锁。她为什么没跑?吓傻了?

她对比自己的心境,除了第一次被吓懵,什么反应都没有,后来都是想跑、要避开——这已经成了本能。而且也是因为,第一次他做的很过分,那手几乎是攥着她命根子,她想跑都跑不了,后来被放开,第一反应不还是跑么。如果给她三十秒,她肯定窜得没影。

好,录像继续往下。

他把她拖到床上,动作十分粗暴她都开始哭喊,中间她也试图跳下床,但没能成功,他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都拽回来。画面触目惊心,但她必须保持冷静和置身事外。

在这么撕扯间,女孩上衣的扣子又崩掉几颗,已经清晰看到肩带和微微颤抖的小半球。

他整个压上去,几乎挡住了摄像头拍摄,只看到她不停蹬动的四肢,脚上的高跟鞋还没脱下。紧接着下一幕,陈易澜又觉得不对劲,男的没有撕烂袜子或掰开她,而是粗暴地将内衣扯了出来。

陈易澜盯着这个画面,琢磨很久。

性侵,由于罪犯的迫切性,绝大多数都会直奔主题,他们只是想要即刻的发泄途径,甚至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人还是动物。

她一帧帧地回放录像,仔细收集自己需要的证据。但看完后,她几乎感到苦涩。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即将要用的论据论点,也都可以用来给韩纵辩解,甚至证明自己就是故意引诱和放浪。

她突然记起一个细节,韩纵在折腾自己时,好像并没有起反应,不像录像里的顾宸,西装裤暴露了一切。

她不知道这对男人来说代表着什么。不是侵犯而是玩弄?肆意把玩他喜爱的女人,随心所欲掌控一切,包括性?

不愿深想,也没空,她给当事人打了个电话。

一接通,她开口就问:“胸罩呢?”

顾宸懵逼,“什么?”

“那天晚上你不是扯了她内衣吗?我没见你扔地上,你把它带走了?”

对方停顿片刻,还是嗯了声。

“你为什么要带走?”

“这是情趣,也是我的战利品。”

“还在你那儿吗?”她问,“最好在,这可是很重要的证据。”

“对我不利,为什么还要?”

陈易澜却说:“赶紧给我把它找出来。”

“这小玩意谁还收着?当然是玩过了就扔。”

“你撒谎,刚刚还说战利品,一到手就丢,这也叫战利品?我笃定你怕是收藏了不少这种东西。”

顾宸非要嘴硬,“没有。”

陈易澜冷冷的:“不管怎么样,哪怕丢到垃圾堆,也给我翻出来。”

顾宸十分无语,“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直接打断:“如果你想赢这场官司,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挂掉电话后,她把录像又看了一遍,将它定在某个画面,再将那个画面放大。

她辨认得很仔细,这件内衣有五排扣,而画面中的女人没有扣在最后一排,反倒是第二个。

很好,她豁然开朗。

突然觉得还要感谢韩纵,要不是他这回送了个糟糕透顶的大号胸罩,她可能也很难揣摩到受害者的那种心境。

关电脑回家。

韩纵这几天又出差,今晚才回来,当然对谣言一无所知。而谣言也只敢在他不在时盛行,他一回来就没人叽叽喳喳,所以最后也未必能察觉。

十一点半到家,发现自己防盗门的门把手上赫然挂着两件小玩意——正是送出去的那俩。

他第一反应是,买错了,不然她干嘛退回来。

第二反应是,她可能心情不悦,不然怎么不等当面退,竟直接挂在这里。

他推门进屋,随手将公文包扔沙发上。

他作风很古早,不喜用手机,包括短信都不看,只剩打电话一个功能。而比起通话,他又更乐意当面讲清楚。本来想直接去敲陈易澜的门,跟她说,大就大了,你随便处理。

这令他莫名想到戒指的事,突然心里也有点不悦。

但尺码弄错,就的确没送好,也活该受着。

他想了想,还是给陈易澜发了条短信。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对着手机敲字,因为速度太慢浪费时间,但女孩子好像都蛮喜欢这种方式沟通,为了她,他也愿意试着。

“抱歉,惹你不开心,明天陪你去买新的。”

他洗完澡出来,一瞅手机也没见回,可能已经睡着。没多想,一心准备明天陪老婆。

躺到床上又觉得床很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搂着她一起睡?

出差四天再见陈易澜,韩纵觉得自己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他知道她一早要开庭,所以没在小区和路上拦她,开着车还比她先到法院。

庭审前律师都会待在休息室,他就站在门口等她,满怀期待,结果倒先把夏瑶等来了。

因为等着心爱的女人,他脸色还算和悦,虽然依旧没笑,但那股气场还是比较柔和。

“韩检,”夏瑶很惊喜地看着他:“哎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还这么早,找我有事?”

其实她心里有数,就是故意这么问一下。

“我找陈易澜。”

“她可能不来这,肯定直接上庭。”

说这话就是想要韩纵接着问为什么,但他却兴致缺缺没有开口。她主动补一句,“这两天她肯定焦头烂额,昨晚应该也熬夜补卷宗,但也没用,毕竟快输了。”

韩纵听完,倒生出一点兴趣,“什么案子?”

“qiáng_jiān。”

他骤然沉默,而且间隔很长。

夏瑶好奇地盯着他,“你没事吧?”

她凑近看,发现他一贯光洁的下颌今天有一些细小的青色胡茬。这是他昨晚洗澡没刮,今天又出门早,导致胡须又冒出尖尖。新陈代谢活跃、雄激素旺盛的年轻男人,就得勤刮,偷懒一次就这样。

不过夏瑶没觉得邋遢,似乎还特别喜欢,竟突然伸手摸了摸,但韩纵反应快,直接截住她的腕子。

夏瑶笑眯眯的,“韩检真可爱。”

韩纵听了简直脊背发麻。

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怪怪的,但他也不想揣摩,绝对要保持距离。

他又听到高跟鞋蹬蹬的声音,没说一句跟夏瑶错身而过。

陈易澜神色匆忙,步履焦急,韩纵迎上去把她拦住。

她看到他,似乎怔了一怔,然后略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就试图绕过去。

韩纵狎昵地把她抱住。

她双手摞着厚厚的资料,成了她的累赘,没法推拒他。

他拨开她的短发,在她圆润的耳垂上亲了一下。他知道她马上要上庭,所以很有分寸,腻歪一下便松开,还说:“加油,我在下面看着。”

他把小可爱放走,心里还是意犹未尽,他觉得她每次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令自己很心动。哪怕生气时候瞪眼睛,但又凶不起来,骂人呢,又只会骂混蛋、色`情狂这种,在韩纵看来,这哪能算骂,只能是撒娇,他本来也承认自己很浑很色`情。而其他时候,她就很可爱,又乖又软又瓷实,或许也是因为眸子灵动,就连那种最平淡的目光,都让人感觉水波荡漾。当然,这很可能只是韩纵一厢情愿的错觉,其他人未必会这么认为,毕竟陈易澜背地里的外号可不怎么好听,男的都笑她“木头美人”。

莫名地,韩纵觉得她今天看过来的眼神有股疏离的意味,他先是琢磨,而后心里又开始美,那应该是哀怨吧,难不成是想我想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可算把人抱了亲了,虽然只有一下。他心情愉悦,施施然入庭,西装革履地坐在听众席。

并不是每场官司都开放旁听,绝大多数相对私密。但韩纵是最高检察院的大高检,只要拿着工作证就可以进。性侵案对他而言太过鸡肋,除非是官场里的大型性贿赂,涉嫌人数几十上百,造成严重恶劣影响,否则一般不接手。

其实他主要是想听听,陈易澜对强迫的看法是什么,她可是帮男人辩护的,他故而生出几分期待。

☆、征服和爱慕并存

42

原告席的女孩叫安琪,长相娇美, 穿着娃娃衫和紧身牛仔裤, 显得清纯俏丽, 博足众人好感度。

控方律师先站起发问。夏瑶当然胸有成竹。在法庭上, 律师有引导性再正常不过,他们职责就是抛出一个个问题, 逐步引导当事人说出真相。

“安琪, 你跟被告顾宸是什么关系?”

“朋友。”

“普通朋友还是男女朋友?”

“普通。”

“你们在酒吧碰面是意外还是经常?”

“经常, 因为他是酒吧常客,基本每周末的晚上都会过来。”

“平均一周几次?”

“三次,我见过的就有三次, 更别提我不值班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是个喜欢花天酒地的男人。”

“是。”

夏瑶当然很懂技巧,任何质询都是往对被告不利的方向引。

“事发当晚, 是他主动提出要你一起进包厢还是你自愿?”

“他要求的, 说自己喝多了,非要我带着过去。”

“进包厢之后, 发生了什么?”

“他把我摁在墙上, 试图侵犯我。”

“你做出什么反应?”

“我努力推开他, 但他压得很紧, 我只好用脚踹。”

“之后发生什么?”

“他被激怒, 将我拖到床上,还撕下了我的内衣。”

“安琪,是什么促使你告发他?”

“我很难过很愤怒, 就算是朋友,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到这种程度,我觉得已经过界,并且他还用身份威胁我不准说出去……”

最后一句是杀手锏,法官和陪审团都很厌恶这种人,强`奸未遂还威胁恐吓,罪加一等。

整场询问完美落幕,就差没响起掌声,夏瑶满意地环视一番,像女王一样安稳坐下。

轮到陈易澜。

她没有盘头发,没有大红唇,起晚了甚至没化妆,仿佛气势上就输人家一筹。

不过她要的效果就是这样,她不希望原告畏惧自己。

“安琪,你刚说自己跟被告是朋友,那你怎么定义朋友关系?只在酒吧碰过熟悉对方面孔,还是说你跟他真的很熟,已经去过他家。”

“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很熟,我去过他家。”

“在他家的时候,你俩单独待着吗?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有时候单独,有时候是聚会。”

很好,第一个重点要来了。

“单独相处时,你跟他做什么?像朋友一样聊天看电影,还是有别的比较亲昵的动作?”

这问题一出,安琪脸色微微变了,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朝自己的辩护律师投去求助的目光,夏瑶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给她指示。

安琪回答:“就是正常相处。”

陈易澜拿出证物袋,里头装着一条嫩黄的蕾丝内裤,明显是情`趣用品,布料少得可怜。

“你没忘记自己穿过它吧?”

安琪脸一红,正欲否认。

陈易澜直接卡一句,“你宣过誓要讲真话,一旦撒谎,在这条内裤上检出你的dna,那你在法官和陪审团面前可就丧失信誉。”

女孩歪着头,似乎是在回忆,“……是,是我的。”

“你怎么把这条内裤落在他家?”

“……不小心留下的,说明不了什么。”

“你把具体经过说出来。”

“就……就那天去他家玩,洗完澡离开,我忘了把这条带走。”

陈易澜犀利地反问:“难道那天晚上你没穿内裤就出去?”

陪审团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这个略显慌乱的女孩身上。

“穿了,”她立刻辩解,“他家有女性的换洗衣物,他找了干净的给我,我就把这个忘了。”

“你知道把内裤留在男人家里,意味着什么吗?”

“不、不知道,我没想那么多。”

“你今年二十二岁,又在酒吧打过工,你会不知道?”

夏瑶霍然站起,“法官,这个问题具有误导性。”

法官点头,“抗议合理”,然后对陈易澜说,“陈律师,麻烦你注意点。”

陈易澜也很配合,马上换了下一个问题。

“你是否尝试跟被告将朋友关系进一步?就是想往恋人发展。”

安琪犹豫片刻,在这种森严的司法环境下,再想想陈易澜之前的警告,她还是说了真话,“算……算是吧。”

陈易澜低头翻阅自己的文件,“请法官和陪审团翻到第37页,原告给被告发送的短信记录,‘晚安亲爱的,吻你’、‘生日快乐,想要什么礼物,把我自己扎个蝴蝶结好不好’、‘内裤都好几天了,准备什么时候才还给我’、‘娶我,我才跟你一起睡’。”

她徐徐抬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充满气势,“安琪,你想跟顾宸成为恋人,甚至想嫁给他,是、不、是?”

安琪紧张得双手攥紧,也知道一旦应了就对自己不利。“那是朋友间的希冀,某种程度上也是个玩笑,并不是真的……”

陈易澜瞬间收敛原本和缓的神色,秀丽的眉眼顿显几分锋利,“我要你看着法官,真实回答我,是或不是。”

安琪哽了哽,眼睛开始泛红,樱桃似的小嘴不停颤着,的确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陈易澜直直地看向她,未见半分同情。她眸光甚至愈发冷了,还带着一种森然的审视,嘴角抿得没有一丝弧度,看起来根本不近人情。

可怜的安琪被逼哭,委屈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是。”

然而这噩梦才刚刚开始。

陈易澜继续她的第三个重点。

“你平常内衣穿多大?”

这个问题似乎无关紧要,但安琪已经本能地有点警惕,颤巍巍地说:“70左右。”

“别模棱两可,我要你胸罩上的数字标码。”

“7……70d。”

“一般都扣在最后一排,对吧?”

“是。”

“事发当晚你穿的又是什么?”

少女泫然欲泣,看向陪审团,“这个问题有用吗?”

陈易澜淡漠道:“你只需要回答。”

“我不记得啊,他把我内衣撕坏了,我当时很慌。”

“一点都不记得?”

“不记得。”

陈易澜赫然拿出物证,就是那件黑色的胸罩,所谓的战利品。

不知是否因为想到当晚的屈辱和压迫,安琪一看就小脸涨得通红,泪水更是哗哗往下掉。

“这件尺码80b,你为什么要穿这种大了很多的?”

“我……就是想而已。”

“既然你先前说,自己不懂内衣裤对男人意味着什么,那为什么要在他来的当晚,专门换上这种内衣?”

安琪只哭却不说话。

“大了两码的胸罩,你穿着很不合身,扣在最前面都松,你还非扣在第二排,方便他一手扯下来是不是?”

“你想跟他上床,还希望他粗暴对你,把你的内衣撕下来,这就是你送给他的战利品!”

炮弹似的连环问,少女完全失措,只能目瞪口呆地摇头,不停低喃着:“不……不是这样……”

“而且你当晚又穿了丁字裤,只是颜色变了,黑色。”

她再次拎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赫然装着一小团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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