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韩纵就以为她忘了。如果想做检察官,这么不警觉可不行,要被淘汰的。但其实她是在等他自觉。于是俩人一路无话。
陈易澜的美有点偏古典,所以穿浅色衣服最好看,很能衬出她那种气质,但深色衣服就是减分项,会把她的优点掩盖,她出差或走访时就专门挑这种衣服,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显得普通平易近人,这样对方更容易放松警惕。
这几次她都是宽松黑上衣,黑长裤,光从背面看,真是跟十几岁的男孩一样,都不需要多余伪装。而且她皮肤白净,穿工装显得冷,穿便服就显得小,难以想象,脱光衣服却会那么诱人。
包厢里本来都有大圆桌,但韩纵早让服务员把它挪走,连沙发都不要,只留一张单薄的木板桌,和几把破旧的椅子。这种空旷的条件有利于审讯时击溃对方的心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这里一无所有”、“你也一无所有”。
助理已经把那个送货员带到,俩人坐在里面,他先试探着询了几句,但对方要么摇头要么点头,始终都不吭声。
审讯可是技术活,但韩纵耐性不好,经常是问两句对方没吐,就直接动真格。但这里不是正儿八经的审讯室,动什么都不方便也没有设备。他以前见识过不少心理战术,那是jūn_rén用来周旋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学过来对付这些涉嫌者,已经绰绰有余。
里面只有三张椅子,助理见韩纵跟陈易澜过来,便起身出去。他凑到韩纵耳边,“这人什么都没说。”韩纵听完略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放心出去。
他一早料到可能会是这样,所以把陈易澜叫过来,女生会让人减轻不少防备。而且他的确意识到她很渴望,并且也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不说在上头对她多么特殊优待,至少让她跟其他男人一样,享有最基本的权利。
韩纵让陈易澜坐,自己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可以直接开始。
她对质询环节毫不陌生,更不怯场,在那人对面坐下,近距离打量他。
这个送货员看起来三十多岁,十分消瘦脸色糟糕,实际年龄一准比这小,可能只有二十五左右。
她抬头看了看站在那人身边的两个警卫,“能麻烦两位出去一下吗?”
警卫摇头。
“五分钟就好。”
“陈小姐,他是罪犯,从牢里捞出来的。”
“我知道,但稍微站远……”她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算了。两个警卫继续雕像似的矗立不动。
陈易澜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平和地开口:“你叫周思明是吗?”
那人小幅度地点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像个即将受到处罚的中学生,陈易澜没看出他有任何攻击性。
“能把他的手铐暂时解开吗?”她又问。这样能让犯人放松点,问起来也好些。
警卫沉默片刻,还是道:“不行。”
她把视线重新转回到面前这人身上,“周思明你好,我叫陈易澜,是上边派来彻查此案的人员,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把你所知道的实情都告诉我。”
周思明依旧点头,但其实没有任何实际反应。
陈易澜开始发问:“认罪同意书,是你亲自签署的吗?”
他点头,但两侧嘴角向下垂着——这是一个典型的撒谎迹象。陈易澜又道:“我要你回答我,是或不是。”
对方看过来的那种目光,闪闪烁烁很不坚定,不只是畏惧和怯懦,还夹杂着懵懂和疑惑,陈易澜觉得十分不正常,开始怀疑他是否能听懂人话。
她问两个警卫:“他有先天缺陷?”她的话很委婉,考虑到当事人就在这,直接问出智障两个字感觉很不尊重。
警卫说正常啊不是好好的吗,语气平淡无奇,然后就拿电棒的末端捅了捅他的肩,意思是让他开口。但周思明浑身都哆嗦了一下,缩着上半身一个劲往桌子那边靠,似乎很害怕想离那家伙远点。
陈易澜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古怪,于是对这个处于弱势的当事人愈发有耐心,温和地重复第一个问题,“认罪同意书是你亲自签署的吗?按真实情况回答我,是或不是。”
周思明颤巍巍地张开嘴,突兀的喉结也动了动,似乎的确要开口,但旁边那警卫好像嫌他太磨叽,在他坐着的椅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快说啊你!”
周思明浑身一抖,蓦然睁大眼睛,周围的眼白都扩大一圈,那样子看着怪瘆人。
陈易澜皱眉,“干什么?”朝两个警卫发问的。
“陈小姐你不知道,这人性格怪得很,可以两三天都不讲话,在监狱里就是这样,得催一催才肯说。”
她刚想说就算要催也不是这种催法,但还没开口,周思明就吸引了她的视线。不为别的,而是他此刻终于愿意交流,嗓眼里发出一个单音节,“是……”
“是你自己签字并且摁手印?”
他点头,“我自己做。”
她很迅速地接着问:“那你是自愿的吗?”
他想了想,依旧点头,“是。”
陈易澜沉默了。
对方在给出肯定答复前有个近五秒的思考间隙,所以她认定他又撒了谎,但与此同时,她心里升起另外一种感觉——这个人大概是无辜的。做了多年律师,她有这种灵敏的直觉。
一会儿后,她继续保持高水准,精准发问。
“你知道自己认了什么罪吗?”
“……知道。”
“什么?”
“三年有期徒刑,待够一千天就可以出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竟然有一丝雀跃,仿佛是八岁小孩在说还有十天就到我生日那种感觉。不管警卫刚刚是如何回答的,反正陈易澜已经在自己心里认定这个人智力有问题,只是程度还不明确。
“如果我告诉你,你认的不是这个罪,而是比这更严重的,你会怎么样?”
他忧心忡忡地问:“要关多少天?”
陈易澜想了想,决定这样说。
“你签了认罪同意书,意味着承认是自己导致这起事故,那你懂这个刑事责任吗?”
“是。”
“你了解这起事故吗?”
“是。”
“那你说这是什么事故?”
“工程,塌方。”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塌方是不是会砸到人?”
“是。”
“很重的东西塌下来,是不是会砸伤甚至死人?”
“是。”
“所以你要承担砸死人的责任,你确定这是你自愿的?”
她一句句循循善诱,他变得恐慌不已,嘴唇也开始发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后,他就很焦虑,两手不停地搓动,手铐发出金属响声。
“我看了你的卷宗,你没有任何辩解、反抗,直接认罪,为什么不找律师帮你?”
他又露出那种疑惑的神情,许是不太理解这句话。
陈易澜懂了,不能跟他说这些带有弯绕的,得直接问。
“八月十五日,事发当晚,你在哪?”
“路上。”
“不可能整晚都在路上吧,你在路上的时间段是几点到几点?六到八,还是八到十?”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
“你走的哪条路?石竹大道还是桃园路?”
这两个路名全是陈易澜随口编的,她笃定对方一无所知。果然,周思明露出很无奈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警卫。
陈易澜说:“看我。”
她音量不小,他吓了一跳,僵硬地把脑袋转回来,喃喃地说着:“……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她觉得有戏,紧逼追问:“不是什么?”
他不知是想到什么,整个人莫名其妙变得又惊又怕,焦虑不安不停哆嗦,单薄的木板桌被他弄得左右摇晃。
陈易澜双手压住桌子,将脸凑近,“思明,别怕,你把事实告诉我,我可以保护你。”
她态度温和,从头到尾都没有凶过,大抵是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令他感觉稍微可以亲近的人。
对方停顿了一下,那双孩童般的眼睛几乎要哭了,谁都没有料到,他下一刻竟突然暴动,霍然站起身,猛地朝陈易澜逼近。
那一瞬间,陈易澜觉得应该没事,对方不会攻击自己,但这一举动让两个警卫很警觉,包括韩纵也是,当即就拉着她胳膊让她站起来。
“坐下!”两个警卫摁着他的肩,但他拼命挣扎试图摆脱,还不停朝陈易澜叫喊那四个字,“不是这样……”
陈易澜立刻说:“他没有攻击我。”
韩纵抱着她,不让她往那边靠近。
事情爆发得太快,根本来不及仔细揣度,现场就突然一片混乱,成了警卫镇压暴动的犯人。其中一个把还在挣扎反抗的周思明扣在木板桌上,另一个迅速把电棒打开,往他腰上狠狠捅下去。
陈易澜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对眼前正在发生的难以置信。
韩纵立刻捂住她眼睛,但那种嗞嗞的可怕声音她还是能听见,电流通过身体,人狠狠地抽动两下,皮肉痉挛的响动。
被这么搞一下之后,犯人口吐白沫接近晕厥,这地方已经不适合女生继续待着。韩纵打开门揽着她出去,她还扭过头看了最后一眼,顿时感觉心里揪成一团。
如果对方真的有罪,跟那些谋财害命的人是一伙,她不会有什么同情,但她发现对方是无辜的,尤其经历这一幕后,她愈发肯定这个结论。
韩纵把她带到靠窗的走廊,她深深皱着眉,很痛苦,“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周思明是无辜……他们找了一个智力低下的替罪羊,逼他认罪坐牢,我怀疑警方跟那边的人有勾结。”
韩纵很平静,轻拍她的背,“被吓到?”
她往干涩的喉咙里咽一口唾沫,然后慢慢低下头。
“你可考虑清楚,检察官要频繁见到这种,如果受不了,我建议你还是做你的律师。”
她猛地抬头,“专门让我看这出,就为了令我知难而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八点第二更。
☆、【二更】
34
自从上回被阻挠,她就一直很想亲口问一句, 韩纵, 我是哪碍着你了吗?但近期都在忙正事没空理会这个。今天这事倒提醒了她, 干脆一起问。
韩纵说不是, “我这话只是给你提个醒,干嘛反应这么激烈。”
“激烈?只是按照往常你的手段推测的。”
韩纵不甚在意,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事?”
“多了去, 难道要我一一数给你听。”
静默片刻他点头, “是,我之前做过,但现在没有。”
“现在没有就够了, 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这样。”说完这句,她就绕过他,但他不让。
“我知道你能熬, 但我不想看你熬, 所以才那么做。现在不是也妥协了吗?”
“妥协?我以为这是我自己挣来的。”
韩纵见她此刻竟如此咬文嚼字,忍不住笑了笑, “是, 你说的对, 是你自己挣来的。”
陈易澜不想在这上头继续浪费时间, 转而道:“我可以肯定周思明是无辜的, 想彻查这件事,再多留几天。”
韩纵却拒绝,“已经没什么好往下查的。”
“无辜的人被牵进来, 不管吗?”
韩纵竟道:“不管。”
陈易澜无话可说,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见他一直是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她突然恍然大悟。
“你早就什么都明白是不是?”她开始追问,“你知道警方跟他们有勾结。”
韩纵老实回答:“我的确知道。”
“那你还……让两个警卫带他过来,他怕得要死,什么都不敢说。然后我一追问,他就会慌乱失控,警察就会在我面前直接镇压——你本意就是这个?”
“嘴还挺快,这是你的真实水平?”韩纵仍有心思开玩笑,但陈易澜并不想跟他打趣,脸色愈发正经。
“前面我能预料,”他说,“但后面的走向,我也没想到。”
“为什么不管?”
听到这个问题,韩纵似有疲倦,“……因为毫无意义。”
“无、意、义?”她一字一顿,几乎不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她看向韩纵,但对方脸色很冷淡。
“好,你能证明他无辜,也能为他辩护,然后呢?你告诉我会有什么后果。”
陈易澜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她看到警卫带着周思明出来,抱着卷宗试图追上——真心想帮无辜的人脱罪。
韩纵却把她拽住,不依不饶,“说。”
她甩开他,“你干嘛?!”
“我问你,他脱罪以后会发生什么?”
她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别耽误我办事。”
韩纵嘲弄一句“谁耽误谁还不一定”,但话说完他就觉得这语气不好,转而温柔一点,“陈易澜,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他可以洗清罪名,免于牢狱之灾。”
“可你刚刚也看出,他跟寻常人不一样,出去后就能过得更好?”
“这是什么话?”陈易澜完全不赞同,“是,对于智力低下的人来说,或许在哪都一样,但这也不是放弃他的理由。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想?我们的责任不就是查明事实吗?韩纵,他比我们还小啊,只有二十五岁。”
说完这番话她就义无反顾地跑过去,韩纵却毫不手软地把她再次揪回来,俩人都用了很大力气,对抗之下陈易澜被他拽得差点摔倒,手里的卷宗哐当掉在地上,厚厚的纸页全部散落。
这边的动静令周思明回过头,他远远地看了陈易澜一眼,好像心满意足,那绝对是个令人动容的眼神,让人想哭。
他就这样被警察押进车里。
她站着一动不动,轮廓有些僵硬。
韩纵弯腰把文件捡起,拍拍上面的灰,递到她手里,“帮他脱罪是害他,知道么?”
“周思明的确是里头的送货员,他们养着他,同时也利用他,他对整个团伙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所以都让他去抵罪。你注意到他手臂上有暗伤吗?那不是最近弄的,目测至少有半个月,这说明他受过胁迫和虐待,你把他放出去,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他吗?”
陈易澜听完,终于慢慢抬起头。
“就算你给他做无罪辩护,并且成功,信不信,放出去不超过一个星期,他可能就会死,或者失踪。”
“陈易澜,我们面对的不是哪个人,而是有势力的团伙,我要你时时刻刻记住这一点,不然很容易犯错,哪怕你根本没有错。”
她感觉一颗心沉到谷底,“会死?难道无法无天吗?”
“再公正的法律,也没法还一个绝对的公道,因为做坏事的代价很小,但造成的伤害却是不可逆的。”
“找到尸体还能立案抓人,最可怕的是失踪,想办都办不成。”
他已经接触过这种案子,零星的几起,替罪羊就是最悲惨的角色,但凡扔回去的都没有好下场,记得上上个案子,那人脱罪后第三天就离奇失踪,警方搜索一个星期都没能找到。
周思明是无辜的,韩纵当然能看出来,但把他关进去却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至少在监狱里他不会再被虐待,也可以保障人身安全。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令人不爽,但现实就是这样,如果你想做这行,最好尽快习惯。”
“入行前你最好考虑清楚,自己办事的最终目的到底是司法公正,还是伤害最小化,有时候这两者并不能兼得。”
说完这两句,他也不再多讲,让她慢慢缓。
对自己的女人,他耐性还是很好的,倘若换成别人,哪还费心讲这些?让他们自己去折腾,等碰了壁自然就明白。而且真要细究,这里太多太多问题,医院、政府、环保局、公安厅……挨个查根本没完没了,只能聚焦一个最大的点。
陈易澜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她恢复平静,“我懂了。”
“煤场着火不是意外,一夜之间指纹全没了,所以我们更要快,证据一到手就得赶紧撤,不能为无意义的事再去耽误。”
“没有指纹怎么办?岂不是什么都做不成?”
“我自然有我的备用计划,你不用操心。”
“能取到?”
“早就取了。”
“怎么弄的?”
韩纵弯起嘴角,“你真是个好奇宝宝,”下一句又变得正经,“但我不能说,这是规矩。”
她没有再问,静下去默默思考,手指无意识地翻着那一摞卷宗的角角。
韩纵揽着她往回走,“去房里收拾东西,十一点吃过中餐,我们就要出发。”
“很晚才到吧?”
“嗯,明天周五,你不用去上班,在家休息吧。”
“这……”
“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你过去也没用。”
抵达五楼时,陈易澜突然说:“还钥匙你不用帮我拿身份证,跟前台小姐说我自己去拿。”
韩纵顿了顿,慢慢笑起来,“原来你记得。”
“当然记得。”
韩纵从口袋里掏出来还给她,结果接过时,他又握住她的手不放。
陈易澜瞪他:“你又想干嘛?”
“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内给我答案,超时等于默认。”
她当然能听懂,“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韩纵挑眉看她,“嗯?”
“还是那句话,我现在不想嫁给你。”
“那你什么时候想?”
“不知道,可能会很长时间,可能永远都不。”
“我要是不想等你,娶别的女人也行?”
陈易澜一顿,片刻后说随你,我管不着。
“有我在,你敢嫁给别的男人?”他把她的手越抓越紧,攥在自己掌心里。
十点多,楼梯口,又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她说,“我不想结婚。”
“陈易澜,现实点,你是个女人,已经二十六。而且我知道你很乖,不会不结婚。”
“我就不能……”
“别急着做判断,”韩纵打断她,“你还有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后我也是这个答案。”她十分坚定,无懈可击。
韩纵靠近一步,“我要的,没有得不到。”
陈易澜没说话,把脸侧过去。
“我真的很喜欢你。”
“可我不觉得你适合当老公。”
“不能给个机会表现一下?”
“你不是一直在表现吗?但你越‘表现’,我越觉得不行。”
韩纵不满,“我们还没同居呢,怎么就算表现?”
“非要同居?平常就能看出来好吗?”
“好歹跟我住一阵子再说这话。”
陈易澜皱眉说色`情狂,然后甩开他的手。
韩纵这回倒没拦着,放她安稳进去。马上要回去,还怕吃不到吗?也不急在这一时。
陈易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样不行,韩纵真的一次比一次大胆放肆,这回都敢直接压她上床,以后指不定要做什么。早点撇干净才是明智之举。她没有撩他,更没有刻意引诱,但有时候对他好真的没法控制,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说白了,她还是不够狠心,真狠到劲,什么习惯割舍不掉?
她蓦地想到好友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要真把他拒绝到底,你俩绝对连朋友都做不成。”
单纯的青梅竹马已经变质,还指望只要自己拒绝往前,这段感情就能退到曾经?可感情又不是调色盘,变了就是变了,回不去。想退也可以,那只能粉碎。二十多年的感情,她舍不得,真的。
都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她觉得韩纵在操控一切,自己非常被动。拒绝对他来说根本无用,一点威力都没有。那前进呢?可一想到要做他的女人,她就浑身发麻,忍不住想把腿紧紧合拢,然后上身也蜷缩起来。
很疼,也很怕。
没办法,韩纵那个色`情狂已经给她造成这种条件反射了。
☆、欲之初,性本善
35
陈易澜的人生按照计划来走,一直没遇到太大的坎坷, 当然也没有太多惊喜。但韩纵就正相反, 经受的起起落落比她多。
刚进检察院从基层做起, 得罪了一个副厅级的高层干部。韩家再厉害也没法让韩纵完全免责, 而且他当时的行为的确恶劣,居然找了打手, 把那人揍到右腿骨折, 在医院打了三个多月石膏。他本心当然不坏, 更不是故意找茬,而是发现那个人猥亵女学生。不用说,这案子必然没办成, 还反被对方告诬陷。
他想让女学生出面作证,但对方却坚持息事宁人并不愿把事情闹大。女的,又是学生, 真是绝对的弱势群体, 而且男权社会,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样的受害者, 觉得她们就是主动献身。
韩纵恶心那人, 痛揍一顿。爽是爽了, 但后果也跟着来了——被记过, 还被流放。说是协警合作, 但目的地是东南亚三角海,案件性质也是缉毒——这几乎是一道送命题。
韩部长知道儿子闯祸后,怒道:“你既然这么有本事那就赶紧滚出去自立门户, 不要让我管,不要给我添麻烦!”
韩纵偏生也是个拗性子,旁人怎么劝都不肯认错,甚至冷笑,“没把他那玩意儿给废了,已经算是仁慈。”
韩父简直震惊,这哪里是检察官的做派?分明是黑道太子爷。他被儿子气怄了,转身就去书房拿直径足足十公分的家法。但韩母爱儿子,而且几乎是溺爱的程度,立马跟丈夫开怼:“韩仕祯,你敢打我儿子试试!”
韩纵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母亲的肩膀以示安抚,然后对父亲说:“爸,我只是把这件事跟你讲明白,并不是要让你帮我求情。我会服从上级安排,该去哪就去哪。”
韩母挽住他胳膊,眼泪都出来,“不行,这么冒险的事,我不准你去,”她又转向自己丈夫,“韩仕祯,你这个窝囊废,连自己儿子都帮不了吗?”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错,我怎么帮他?越帮越错,最后整个韩家都会被查。”
“那个死老头猥亵女学生,我儿子要办他,天经地义!这究竟错哪了!你当初要他干这行,结果现在又护不了他,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失败的父亲吗?”
韩部长被骂得很不是滋味,但尽量耐住性子,对妻子和缓解释:“没有足够的证据,有些话就不能乱说。”
妻子却露出不屑的眼神,“证据?呵,你们男人真好笑……”
你们男人这种论调一出来,韩仕祯就开始头大,他几乎已经预感到妻子接下来要说什么。韩纵也知道,这番对话马上要进入他最厌倦的一个环节。
果然,母亲尖刻地控诉:“男人偷腥不就是这副德行吗,非要留下证据才能证明?韩仕祯,你跟他果然是一路货色。你肯定巴不得他不判罪,这不代表你也胜利了吗?”她一边指责一边脸上露出讥笑,让丈夫感到强烈的羞辱感还有自责,自出轨事发后,这样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她总是能把话题轻易扯到这上头。
焦点就这样被转移,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韩纵反倒得以清静。略作短暂停留,他抓起外套和车钥匙离开,每到这时候他就格外渴望自己早点成家立业,也格外心念他的小美人。她真真是他最爱的理想型没有之一,温柔娴静又那么善良,他觉得她永远都不会对自己发脾气。
在奔赴东南亚之前,他还做了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约陈易澜出来见面,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想要一截你的头发随身带着。
她很是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后来想到应该是韩纵闯祸那事儿。她说,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韩纵心说,我当然回来,回来娶你。
“为什么直接放弃申诉?为什么不好好找律师帮你辩护?”
他无所谓,“出去历练一番也好。”
“你没有做错,不必接受这种处罚。我愿意给你辩护,但你一直没来问我,我觉得以你的关系应该找了更好更老道的律师,没想到你根本没找。这个纠纷我虽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会尽……”
“不用,”他轻轻打断她,“所有决定都已经做好。”
“会有生命危险?驻外这么艰苦?”她只知上边的裁决是“缺乏纪律性,下派东南亚驻外处进行军事化训练”,但丝毫不了解实质——这不允许泄露,而韩纵也不会主动告诉她让她担惊受怕。”
她是第一个对他说“你没有做错”的人。
他用力地看她,用力摸她头发,想要把这个人刻在心里。
其实,他最想最想,还是跟她有夫妻之实,哪怕一天、一小时都行。随心所欲地占有她,在死之前尝尝她的滋味,不给自己留下终身遗憾——这种带点私心的欲望是正常的,如果他真把实情说出来,又以自己性命之忧为由去请求,她或许未必拒绝。
但他说不出来,觉得太自私。如果自己能许她一个荣华富贵的将来和一世安稳,那么可以尝试。但自己都前途未卜,竟还想着去霸占她身子,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力吗?
他大男子主义,觉得一无所有的男人不必被同情,更不必被怜悯。在功成名就之前,男人也不该有所求。对女人的欲望是正常的,但却不配实现。
所以他是回来后连升三级,方开始猛追陈易澜,令她毫无准备手足失措。
韩纵办事就是这么极端,要么不配,要么霸占。说真的,他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要求结婚什么的,只要不是傻大姐,有理智的女人都要懵一阵,然后再仔细琢磨。得亏他们是青梅竹马,这要是别的男人,陈易澜绝对会厌烦。
他在那鬼地方呆了近一年,缉旅艰难,里头的确有所谓的“乐园”,专门为男人“缓解压力”。里头的女人并不是烧杀劫掠俘虏来的,都是自愿,有些是国内的,但绝大部分就是周边地区的东南亚女子。
她们生存条件本来就糟糕,外面男人都拿她们当畜生和奴隶,更有甚者,拿女人当贩`毒工具,令她们怀孕成为海关免检的孕妇,然后把粉直接塞到她们身体里,这样就能顺利通过安检。然后孩子一生下来就会被抱走,因为毒贩也要养童子军。好多年方二十的小姑娘却已经生过三四个孩子,可想而知,多么惨无人道。
缉毒队的人不是强盗黑帮,而是军方,跟这样强壮的男人在一起,她们会觉得过得更好更安全,当然无比乐意。甚至时间久了,她们会产生一种崇拜,当地居民要是养不起女儿,就排队往里送,都希望自己女儿至少能人身安全。
有一回韩纵晚上守夜,跟一个士兵救了差点被糟蹋的女孩,他们把她送到出海的船只那里,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结果她哭着摇头不想走,他们只好又把她带回来。进到房里,刚想询问几句,她就开始脱,用稚嫩的嗓音哀求他们留下自己。
倒不是装清高,而是,如果他当真就一洒脱、没有心上人的单身汉,那可以跟别的男人一样肆意品尝送到嘴边的美味。但他爱着陈易澜,甚至心里认定她是妻子。为了一身荣光,威威风风地迎娶新娘,这几乎是支撑他的强大动力之一。
——他满心被她占据,根本分不出一点空白来肖想别人。
那时候他就发现,原来所有的出轨都不存在借口,只有一个理由——自私。不管父亲曾经如何辩解“我还是爱你的,只是一时冲动”,或许他的确最爱这个门当户的原配,但他爱自己太多,远远超过爱对方,所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只想到自己能快乐、能发泄、能完全主宰一个女人。他也知道对方一旦知晓肯定会痛苦,但对方的痛苦跟他的极乐相比能算得了什么?
韩纵厌恶这样,所以发誓找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过一辈子,非她不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干这些事她会难过,就怎么都做不出来。
他一度被调侃是gay,说女人光着在他身上扭,他都能神色不乱。
缉毒队面对亡命之徒,每次出任务都惊心动魄,一旦受伤就更是在跟死神博弈,被扔进去的男人,要么死了残了要么就会跟变态一样强。
不过韩纵刚过去时也备受歧视,毕竟他那外表讨女生喜欢,但在男人里面,却有过度俊俏的嫌疑,细皮嫩肉的贵公子跑到这里干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加功晋级?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上面机关的下来走一趟就把他们赌命的功劳给蹭了,换谁谁都不爽。
韩纵那时候意识到,想被“流放”到军方基地,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是十分核心的职位,失败了叫为国牺牲,成功了那就有两杠一星。原来,父亲还是动用了人脉给他折腾。不知道这算不算父爱的一种表现形式,或许不那么直白正面,甚至不那么令人舒服,韩仕祯对儿子总是过度刻薄。但如果没有这种魔鬼式的严苛,也就没有现在能独当一面的韩纵。
有一次跟贩子的中间人搞谈判,韩纵要求跟着去,没人阻拦当然也没人理会。结果他们撤走的时候就把韩纵给甩了。在远处狙击潜伏的长官要求他们汇报情况,那几个人说现场太乱,已经找不到韩检在哪。
没人知道韩纵那回经历了怎样的炼狱,只知道三天三夜里他肯定杀了不少人,不然根本不可能出得来。他军靴、外衣、脸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甚至有那种恶心的碎肉,但他自己身上没什么大伤口,就是回来后吐得很凶,呕吐物里有血红的生肉。真正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之前只带一把m35,满膛只有十颗子弹,毫发无伤地回来,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回来后他还一脸平静,该干嘛干嘛去,吐过后随便漱了下口就去完善构图。他或许也以为应该就是各自撤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队友故意抛下。长官已经重罚那几个人,但看到韩纵回来亦是狠狠惊讶了下。他单独问他怎么办到的,韩纵说那伙人把枪藏在地下车库里,我找到了,所以就一路回来。
他说得平淡无奇,但藏枪位置岂是那么容易找?长官没问,他知道这里面的思考肯定弯弯绕绕十分复杂,但韩纵就是脑子好,就是能做到。
残酷的三百六十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险境里跟敌方斗智斗勇,他没时间往外头写信,而且写了也不一定能送到,但他可以收到外面的信件——陈易澜是唯一一个给他写信的人——三百多个日夜里,他最大最甜蜜的慰藉。女孩子娟秀的字体,仿佛带着一种温度,在无数个冰冷孤寂的夜,在他枕头下面或者被他摁在胸口上,温暖着陪他一起入睡。
那地方通讯极为糟糕,三个月才轮一次电话。第一次他没有打给陈易澜,而是先打回家,父亲接的,说了不到五句就没下文,换母亲,她一直哭,哭了整整五分钟,韩纵就哄了五分钟,然后时间到。
又过了三个月,第二次打给她。溪涧一般轻灵悦耳的女音传来,一声一声叫他“韩纵”,又问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他觉得自己半年的孤寂、疲惫都要被治愈。
那边是不是很忙?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回信?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寄。那些话在他听来很傻,却傻得那么可爱。毕竟她一直以为他只是驻外,哪能想到会是那种险境。
他说你别光写信,好歹寄一张照片,我怪想你的。
岂止是“怪想”,简直想疯了。
他骨子里有韩家的血性和刚硬,其实更偏爱jūn_rén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而且他当时的确表现极好,案子一个接一个地破,军委那边都抛出橄榄枝,当然,他还是选择回到老本行。
回国那天父亲在机场接他,韩纵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肯定。
一回来破格连升三级,成为总部的中副级干部,从第一天起庆功宴就开个不停,趋炎附势的人一拨接一拨地来。他当然知道绝大多数人都是假惺惺,只是懒得拆穿,享受喝酒,毕竟在那边真的滴酒不沾。
外人关心的是,韩检如何厉害,以后会有多光明的前途,韩家又会如何鼎盛。没人在意他究竟累不累。
只有陈易澜从来不问及这些,见面第一句话是,咦,你怎么没瘦?然后走过去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大臂,说,好结实。
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时,作为她异性朋友,他回来当晚就可以去她那儿蹭吃蹭喝,她不会有任何防备。
陈易澜很少主动问什么,又看出他的疲惫劳累,于是一直很安静。韩纵把鞋子脱掉,倒在她的沙发上,深深吐纳一口,这才真正有了一点放松的感觉。
她把他的鞋收到柜子里,又泡了一杯咖啡放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
特别安静,也特别舒服。
他挪过去,把头枕在她柔软的大腿上。俩人小时候经常这样干,但高中以后就少了。现在韩纵突然这样一下,她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又坦然,继续看书。
她下班刚回来,身上的衬衣还没来得及换,通过衣襟的那条窄窄的缝隙,他看到……
一小片白皙的沟壑。
他脑海一炸,浑身都开始发热。
他自己没在“乐园”享用过女人,不代表他没见过别人这样做。
很糜乱,很狂暴,但毋庸置疑也很刺`激。
当时那场景并无法激他兴奋,不管男的干得多凶,女的叫得多激烈,他都冷淡地走过跟没看到一样,但回来一见到陈易澜,心里的魔鬼怎么就复苏?
他深深闭上眼觉得自己真卑劣,她用温情迎接自己回来,但自己满脑子却在想要怎么操她。可是这种刻意的避开丝毫没用,一会儿后他就忍不住睁开双眼,视线再一次落到那小片缝隙上,他的目光越来越狠,简直要化为实质。
韩纵有时候后悔跟她坦白太早,不然的话,他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在她家看她忙里忙外,当天晚上又专门去做饭,他从背后抱住她,她也不会有太多防备。
她见韩纵进来厨房捻切好的西红柿吃,就扭头对他说:“快好了,再等五分钟。”
他可以抱她,但那手只能虚虚地搂着,一旦重了她肯定就觉得不对劲。
但韩纵控制不住……
这可是他思念了三百六十天的女人,现在她就在你触手可及的位置,穿着围裙给你做饭还冲你笑,哪个男人能忍住?
——不要做朋友,不要做朋友。
——我要她,我要她。
他脑海里全是这两个念头。
那天晚上,他摊了牌,还试图直接占有她。
☆、【一更】小清腥
36
陈易澜又不是小女孩,虽然还没正经谈过恋爱, 但也不至于完全不懂男人。韩纵跟她拥抱, 枕在她腿上, 到厨房看她做饭, 手轻轻搭在她腰上。这些暂且都算正常,不正常的是他的眼神, 灼灼地盯着自己。
吃饭的时候她就有些不自在, 但没有开口, 毕竟想着韩纵才刚回来,许是太久不见所以才这样……自己也没必要自作多情觉得他有想法,于是尽量略过。
韩纵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吃过一顿酒席, 本来也不太饿,但看着眼前的未婚妻,他还是食欲大增, 又随便吃了点, 然后放下筷子,专注地欣赏她。
她的嘴巴并不是那种樱桃小口, 毕竟整个人已经足够秀气, 不需要嘴唇也小小的, 正相反, 异常饱满水润, 唇峰娇嘟嘟的颇具肉感,但两侧唇角却收到窄细,色泽红润几乎是种胭脂色。她五官都精致, 但嘴唇怕是最美的,温应汐以前还开过她的玩笑,说你这么保守的一个人居然长了这么性感的嘴唇,简直不科学,这么可爱的嘴唇却不给亲亲,真是好可惜。
韩纵看着她含着碗沿,小口小口地喝汤,很快嘴巴就变得湿漉漉,洁白的青瓷衬着那娇俏的小红唇,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俩人一起洗碗时,韩纵就提出:“今晚我就在你这睡行吗?”
她顿了下,“为什么?”
“我那边还没打扫,水电煤也没通,要白天去弄一下。”
“回本宅呢?阿姨跟伯伯应该都很想你。”
韩纵摇头,只说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
宅邸佣人虽多,但并没有舒适感,氛围总是严肃冰冷,他从高中起就不大喜欢回家住。
陈易澜不好说什么,也不好再赶他。
“我这只有一张床,你还是回你那边睡,我可以去帮你整理。”
“钥匙搞丢了,今晚也进不去。”
“我这有你的备用钥匙,一会儿就拿给你。”
“水电没通,我也没法洗澡。”
“那你在我这洗了再过去。”
韩纵停下手里的动作,“陈易澜,你嫌弃我?”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就是故意这么问。
她也停下动作看他,“我这只有一张床,真的不方便,难道你要睡沙发?”
“可以啊,我只要将就一晚。”
“这样不好,你跟我现在都大了,都是成年人又不像以前……你未娶,我未嫁的,不要一起过夜。”
“那你嫁给我不就得了?”他顺势用这种玩笑语气把心里话给问了。
陈易澜看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别闹。
“去楼下的宾馆吧,开间房将就一晚。”她说,“待会儿我把你送下去。”
她没问他同不同意直接就给了这个方案,真是铁了心不留男人在自己闺房。
韩纵一口应下,因为想到她楼下的那栋五星级宾馆有不错的隔音,他可以在里面尽情地要她,任何人都无法干扰。要是在她闺房反而还会约束。
之后韩纵坐在沙发上喝茶,她在拖地打扫卫生,他看着。她现在和平时在外的样子截然不同,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趿着棉布拖,比工作时柔和多了,真真小人妻模样。他心里美滋滋的,仿佛已经得到她。
家务做完,两人窝在沙发上聊天,韩纵把随行记者拍的照片一张张翻给她看,还兴致勃勃地跟她解说,把照片背后的故事都讲给她听。
外人大概难以想象,雷厉风行几乎具有jūn_rén血统的韩检,居然也会有这么柔情的时刻,专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眼角眉梢都是爱意。
聊着聊着,两人都特别放松,他顺势把陈易澜圈进自己怀里,嘴唇近近地挨着她耳朵。她专心翻阅那些照片,也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暧昧。
“知不知道我在那边想死你了。”
当时的氛围真的太无拘无束,韩纵说这话时又尾音上扬,更像是朋友间的倾诉,并没有什么调`情意味,天性里的明媚就让她顺口问了句,想我什么。然而这话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不知是她那句,还是韩纵那句导致,反正氛围骤然变了。
他看着她,目光一点点变得暗沉。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你的眼睛,你的嘴唇,你的牙齿,还有你身上的气味……”
她从他怀抱里出去,从沙发上下去,拿着剪子去阳台修花。想要刚刚的暧昧无声地过去。
她养着两盘风信子和三盘君子兰,全都不长杂叶,但刚刚掩饰之下她就是拿了剪刀出来,现在只能去剪花。
韩纵站那儿直笑,“你这是辣手摧花吗?”
“一株上面太密,也要剪一剪的,后面的小花才好发育。”
“怪不得后来居上,原来是发育有方。”他笑的一脸文雅,这话回得也文雅,但陈易澜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再低头一看。
自己弯腰剪花,t恤的领口就是敞着的,他居高临下,看了个一干二净。
她立刻直起腰。
韩纵走过去,把其中一株风信子连着养殖瓶一起端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浸在水里的球型根茎,“小球株都养这么大了啊。”
她听了脸上一红,放下剪刀准备离开阳台。
“别急着走啊,”他说,“大朵的还没剪完,这君子兰也要修两刀吧?”他拿起那把剪子,一副要手起刀落的样子。
“哎好不容易才养这么大,”她立刻去夺,“连花骨都没长,别剪。”
他把手背在身后,“你刚刚逃什么?不就是逃过来剪花么,我帮你代劳还不好?”
“我……我刚刚说错了话。”
“哪一句?我没听出来。”
俩人的手不知怎么又粘到一起。
他那样笑着,一点点抓紧。她赶紧把手撤回来。
她急急转过身,往客厅走,“我把你送下去,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韩纵说:“你可以先洗个澡,我也没必要这么早就去睡觉。”
“不,我先送你下去。”她语气十分坚决。
韩纵是觉得洗澡能让人放松,这样她就不会太紧张,一会被进入时身体也能舒服点,但既然她这么坚持,他也没意见,做完之后再一起鸳鸯浴也不错。
当时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所以她还没见识韩纵的手段和狠劲,直到送他下去,被拖进房间,才意识到不妙。当时陈易澜看他开好房就上去,但他说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她很诧异,看东西在哪不行,为什么非要进屋?但韩纵百般坚持,说是一份礼物,然后半哄半拖地把她拽进去。
“要我看什么?”她一进屋就问,也不再往里头走。
韩纵把有情调的床头小灯打开,又走回她站着的门边,抬手把白炽灯关掉。
灯光暗下来的那一刻,她心头一跳,大脑一片空白。
韩纵从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后,简直难以置信。
“嫁给我。”他说。
但他的语气可不是求婚那种柔软的、请求的,而是笃定的、强硬的,已经帮她决定好,她只需要接受。
陈易澜一动不动,在震惊里还没缓过来。
他握起她的手,给她戴到纤细的无名指上。
那不是一枚普通钻戒,而是名贵的红宝石,在暗淡的光线下依然能折转出炫目流辉,鸽血红。这种顶级钻戒可不是一去商场就能买到,很明显是订制。她突然记起一个月前,他在电话里说,回去后会给你一份惊喜。
原来就是这个吗?
宝石的光芒刺地她回过神,“不……”她迅速把手抽回来,他没想她会抗拒,戒指被打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
一阵诡异的静默。
韩纵看着她,那眼神像要把她吃了。
她知道他愠怒,但没办法,不能稀里糊涂地答应。
她弯腰把戒指捡起来,重新塞回他掌心。
这是她的礼貌使然,但这时候却只带来负作用。
她要是不捡傲慢地扭头就走,那或许还能趁机跑掉,但重新塞回去……这可惹了祸。
他先是低低地说一句,“你不要尽管扔,但不能退给我。”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行。
韩纵不仅没让她走,还把门“咔哒”反锁。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有点慌,小拳头垂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韩纵手一挥,竟直接把那价值不菲的戒指扔得远远的,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她。
他眼睛很俊,越在暗处越灼目,也意味着越吓人。
她突然很怕,怕到极点。
韩纵接下来就更吓人,把她抵在门上就开始亲,一边咬她饱满的唇一边狂乱地撕扯衣服。抬起她的双腕扣在一起,死死钉在头顶,然后从下往上一掀。
底下是棉质短裤,连皮带都没系。
短短不到一分钟,地上就扔两件。
她就像个物件,被他随意摆弄。
当时没有叫喊也没有哭,声音死了情绪也死透,她几乎魂飞魄散,只剩下躯壳,甚至不知道要反抗。
连床都没有沾,一直被迫站着。
她穿一双凉鞋,粗跟的,被他折腾地站不稳,脚撇了好几下,最后脚腕都红了。
他直接抱起她,宽大的手掌托着她身子。
她觉得自己要被他弄死。
那一晚他就是魔鬼,实打实的恐怖。陈易澜后来做噩梦,都会频繁梦到那次的场景。
他疯狂,显而易见是欲,但更深层次的原因,除了他自己,外人无从知晓,包括她。
刚过去的那一年,无数次跟死神擦肩。最险的一次,被队友恶意甩掉,独自一人在毒窝里待了两天两夜。那基本是没有活路的,而且通常会被找出来然后残忍地虐杀。他杀了很多很多人,沾在脸上的血不断滑落,也不会动手去擦拭,到后来甚至已经麻木。突出重围后花了一天一夜才回到基地附近,为了活着他吃生肉。那几天真的无比接近人性的黑暗面——凶残和杀戮。然而这种黑暗面的爆发,却只是为了活下去。
支撑他的强大动力就是回去见她,而不是什么权力金钱名利,也不是要让父亲刮目相看或是所有人顶礼膜拜,最接近死亡时,谁还会在意这些?只想要心里最后一片净土。
当时甚至没想跟她上床,只是要去见她,哪怕最后一面。
那时他意识到,原来自己很爱很爱这个女人。
孤军奋战太久,内心已经干涸,他如此渴望回归那片净土,让自己被那汪泉眼滋润——当它终于近在咫尺,他毫不犹豫甚至凶残地把手探进去,狠狠索取清澈的水源,甚至没看泉眼到底什么形状。
汹涌的甜水,从窄缝里湿漉漉地淌出,泉眼散发的温湿,在狭小的空间里四处弥漫。她是闻不到的,但对他来说却异常浓厚,像汪洋大海里的一丝血腥味,而他是灵敏的剑齿鲨。
可就算甜水淌干,却还是没能给他解渴,疯了一样往里摸索,他不管竭泽而渔的道理,偏要找到泉眼最深处的内核,它很小,比花骨朵还精巧,但还是被他找到,并紧紧攥住。每挤压一下,汁水就四溅。那是泉眼的心脏,却几乎要被他捏碎。水干了,那就只能淌血。
但血液也是甜美的。
像被一只吸血蝙蝠死死咬住,它贪婪地啜着核心,一口一口,把气血全部抽干。
她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死在他手里。
汗水淌进眼睛里,辛辣无比,她视线已经开始摇晃模糊,毫无办法,只能下意识地叫他名字,“韩纵”、“韩纵”,“不……”
她拒绝戒指时,他是生气,但更多的是失望,可她叫他名字时,那一瞬仍然是——万般柔情涌上心头。他甚至没管她后面说的是“不”。
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次完全可以,因为那是第一次,她被吓懵,没有措施来应对,哪像后来变得那么警觉。
只要再往下一步,就可以占有。
——但他停了下来。
被放开后她就蜷着身体,慢慢蹲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瑟瑟发抖。
其实蹲姿令她非常尴尬,而且疼痛感还会加强。但就是想把自己缩起来,把每一寸皮肤都掩盖,最好变成刺猬那样的一小团。
韩纵把她抱起来,她还是颤个不停——这都要拜他所赐。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日更时间晚八点,其他时间都是加更。
能看懂某段的小天使不要讲出来。
☆、【二更】
37
她两条腿几乎是疯狂痉挛的状态,那样高频率地抽动, 仿佛感觉下一刻就会站不住。
滴答滴答。
泉眼里有源源不断的热流淌出来, 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到掌心, 温热的, 清透的,还有一些就直接滴下来, 啪嗒啪嗒掉在地毯上。厚厚的毯子已经减弱了声响, 但还是有。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所以他觉得她应该还是很喜欢的,甚至有点小骄傲,男人的成就感。
女人真是水做的, 居然能有这么多,估摸至少有两百毫升。
她脚下的毯子吸饱了水,就变得跟海绵一样软, 所以她站都站不稳。他便干脆把她抱起, 双手有力地托着她。
那股液体好像没有再流,但他还孜孜不倦, 摸到了软软的东西, 像是舌头, 小小厚厚的, 圆柱形。
他知道那是什么, 美丽的内核。
于是更加轻柔地摩挲,像对待一个珍宝,偶尔也会用指尖刮一刮。
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圆滚滚的头真真就像花骨朵一样, 生得异常饱满厚实,会有一种肉感,指尖压下去,它会再弹起来。
“韩纵……”
“嗯……”
她软软地叫了自己的名字,和着那一片甜腻又急促的鼻息,蜜融融的能把他化掉。
失神成这样,她都知道要喊自己的名字,韩纵心里灼热极了,他笃定她是喜欢的,她喜欢自己。
“……不要。”她娇滴滴地低喃。
他知道她在撒娇,像个小宝贝一样缩在他面前,乖巧而柔顺。
他停了下来,手上一片滑腻,透明清澈。
着迷一般送到自己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又在自己衣服上擦干,再弯腰把掉在她脚踝的小布条重新拉上来,穿好之后手又慢慢滑到她腰上,再绕到她前面,用力抱住。
她那细腰,一只手就够了,宽大的手掌都可以轻易捏住。
她背后的搭扣——先前被咬开的。但他太过迫切寻找泉眼,结果并没有触碰这里,这件小玩意得以好好地挂在她肩上。
他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耳侧,像个温柔的情人。
陈易澜紧紧贴着门板,像案板上待俎的鱼,十指摁在上面都有点泛白。但混乱的一切突然停了,周遭顿时变得寂静,只听到俩人的呼吸声——他当然很平稳,但她却还是急促。
他滚烫的气息打在她后颈上,像在野兽嘴下随时会被一口咬断,浑身绷着不能轻易动弹。
可对他来说,却像在白纸上作画,指尖又顺着她肩膀来到脊背。细腻柔软的肌肤,还在微微发烫,那触感真的就像上等绸缎一样滑。
她脊柱的凹陷好美,蝴蝶骨也好美,线条一点点往下收,在腰肢处收到最窄,然后又曼妙地蜿蜒出去,他痴迷一般地慢慢往下,她一颤一颤的。
他垂着头,额头抵着她后脑勺,鼻尖萦绕的全是她的发香。
此刻不想说话,只想好好感受她。
手机突然响了,在这样过于静谧的环境里十分刺耳,陈易澜受了一惊。他过去一看,发现不是她的,而是自己手机。
来电显示赫然是父亲。
他停顿几秒,接起。
“怎么了爸?”
从来都是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他们父子之间是没有任何寒暄的。
“今晚不回家吗?不回来头一晚睡哪?”韩父的语气很硬,像在管一个浪到不知去向的二代,对儿子的思念倒掩得一干二净,
韩纵说:“我有睡觉的地方,不用回去。”
韩父沉默。
作为儿子当然感觉到了。
韩父没再言声,正欲挂电话。
韩纵说:“我回去。”
陈易澜怕是真被折腾地够呛,他转身接电话的这片刻,她把上衣套了起来,但短裤在他脚边,她愣是没敢伸手去拿。就缩着墙角那里,抱着膝盖,盯着地毯上一大滩透明的水渍,眼睛里仿佛要滴血。
韩纵把裤子递给她,她立刻伸手接过。
她六神无主,恍若崩溃。
他恍然未觉,还再自然不过的去牵她的手,对她说:“走,跟我回家。”
她当然站在原地不动。
他还笑了笑:“愣着干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唯恐再次惹怒他。
韩纵沉下声音,“陈易澜。”每次他这样叫她名字,都会有一种很严肃的感觉,这种情景下,她更有一种惶恐,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背倚着墙,好像这样能让她有安全感一些。
她当时的反应真的是,在面对一个心灵扭曲的连环杀人,如履薄冰。
韩纵又上去抓她小手,她也不敢拒绝得特别明确,始终没吭声只是眉头一直拧着。他就这么牵着她一路走,从电梯下去,然后去门口叫车。
他也不管她这一身穿着带去见家长是否得体,反正就是很想,疯狂地心血来潮。
等车的时候,他还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快回来,卧室今天下午就给你拾掇好了,床单被套都是新的。”
“妈,我要带个人回去。”
“带朋友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好收拾客房呀。”
他含着笑意对母亲说,“是媳妇。”说这话时他还专门看向陈易澜,但对方并没有看他。
这丝毫没影响他的热情,对着手机继续讲:“今晚就把媳妇带回去见你们。”
韩母啊了声,“谁呀?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不会是哪家小姐故意赖上你的吧?”
韩纵说不是,然后甜蜜蜜地补一句,“是我赖她。”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安全摆脱,等出租车一来被塞到车里怎么办。但万幸,小区正门,其实不太好打车因为不方便停。要走几步到前面路口那里就好招。他本来想牵着她一起过去,但她那脚先前撇了好几下,走路有点一瘸一瘸——但其实是她伪装的。
韩纵信了,让她站在原地乖乖等着,自己去前面叫车,车来了她再上去。
她点点头,仿佛已经听天由命。
他走到前面路口的灯牌下挥手,很快,一辆车停在他身边,他对司机说,麻烦往里面开一下要接个人,结果一转头,那里已经空无一物,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叫了两声陈易澜,结果当然是无人应答。他又快步走回去,进去找她。先坐电梯到她的楼层,结果当然是不在,敲门也没有回应。他又下去问守门的保安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色上衣的短发女孩,保安打着哈欠说没看见。
他知道她肯定躲了起来,而且很大概率是躲在楼梯间,只是不太清楚是哪一层。把她找出来对他而言还是非常容易,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他先坐电梯到十楼,然后去顺着安全通道的指向标找到楼梯间,他在黑暗中静静站了片刻,没有听到任何哭声,便放慢脚步一层层下楼,他很慢很轻,楼梯的声控灯一直没有亮。大概下到第七层时,他听到下方传来一阵很细微的声音,像是紊乱急促的呼吸也像是很微弱的抽泣。
他百分百确信,那就是她。
躲在六楼的黑暗里,一个人无助地抱着双臂。
他不懂,她为什么如此反应。
不过终于不用再刻意放轻脚步,大步下楼走过去,昏暗的灯光骤然亮起。
她怕得厉害,几乎不敢抬头看他,嘴里不停呢喃着“救命”。
他静默片刻,猛地把她拽起来。
还是强硬地把她往电梯里拖,她咿咿呀呀地胡乱抗拒,俩人几乎就是家暴现场。
十一点,在大城市并不算晚,也有人从电梯出来看到这边的争执,但没人会管闲事,只觉那一男一女是小夫妻闹别扭,毕竟陈易澜短袖短裤,这幅打扮不算保守,男的西装革履,似乎是正经人士。
他把人拖进电梯,但目的地并不是楼下,而是上面,她家。
到了之后他去摸她口袋,她吓得闭上眼睛,但他只是在找钥匙,发现没有。肯定是落在宾馆的房间里,他立刻下去找,找到后再上来,一出电梯却又不见她人。
刚刚那阵抗拒,他就知道她怕,她不乐意,所以就打消了要带她去的念头,就想把她安全送回屋,结果她又躲了起来。
韩纵气地在门上狠狠砸了一拳,“砰”的一声闷响,在空旷的楼层里不停回荡。
“陈易澜,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一旦找到就把你强`奸一百遍!”
她瑟瑟发抖,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回他就很难找了,楼梯间没人,上三层下三层都没。
他拗起来相当可怕,发誓非把人揪出来不可,居然把保洁间和储物间都看了,还试图推开残障人士厕所。门被锁了,他就知道她在里面。
“陈易澜,出来。”
两个字的命令最可怕,但她坚决不开门。
他直接抬脚踹。
如果这里有窗,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咬着自己腕子,竭力不发出丝毫声音。
这门很厚实,锁也是钢的,想直接踹开没那么容易,他去楼下找保安,说自己妻子不小心困在里面,保安带着钥匙上来,结果那锁已经开了,毫无疑问,里面也已经没人。
韩纵就不信了,她穿着不便奔跑的凉鞋,身上没带钥匙就一部手机,还能躲到哪去?非找出来不可!
她趁韩纵离开的那会儿,已经迅速坐电梯下去,又从最近的侧门直接出了小区,幸运的是一出门就拦到一辆的士,她这副凌乱狼狈的模样当然不敢回家,而是去了好友那里。
温应汐披着外衣出来接她,她飞奔着跑过去扑进她怀里。
她震惊不已,连忙摸摸她的头,“怎么了这是?”
那天晚上,韩纵把楼里彻彻底底搜一遍,发现真真切切是没人。他突然有点慌,她一个女孩子,午夜里一个人跑出去,还穿着那么单薄,这要遇到什么坏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原本他还觉得,女生怎么那么难捉摸,不是明明挺喜欢的么?怎么就不肯答应?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她对自己就怕成这样?宁可跑出去也不要留下来面对自己?但他没心情感到挫败,立刻打电话给她,但那边竟然已经关机。
那种担心化成实质,他立马开车出去找。
他焦急又心乱如麻地找了一小时,都准备打电话给警察同事,突然之间接到了温应汐打来的一通。
“阿澜在我这儿,你不用担心。”
她听到了猛打方向盘的声音,知道韩纵要往这边来,赶紧说:“你别过来,她状态不好,不想见你。”
他当然一口否决,“不行,我总得看看她到底怎么样。”
“我拍给你看行不行?大哥,我求你,你千万别过来。早知道就不打这通电话,让你担惊受怕一晚算了。”
韩纵猛地踩下刹车,“叫陈易澜接电话。”
“……你就不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她怎么了?”语气还蛮冲。
温应汐也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地回击:“你把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女吹成这样,你现在让她缓一缓都不行啊?她羞愤地想死你知道吗?”
韩纵顿时无话可说,但一颗心却是放下了。
“拜托你,今晚千万别来,我们也要准备睡觉了,明天、后天,一个星期都不要见她。相信我,她真的一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