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开发。
韩纵灼灼地想,她的第一次一定是我的。
叮铃,电梯开了。
正准备低头拿钥匙,却眼尖地发现自己门口站了一个人。
他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干嘛站这等,我回来了自然会叫你。”
“怕你忙忘了,”陈易澜笑了笑,“刚散完步上来,也没等多久。”
其实八点多她就给韩纵发了短信,但对方没回。也不好轻易打电话,怕打断他加班或开会。于是九点又发了一条,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浑身散发沐浴后的清香,一头秀发又略带湿濡,倒显得更加迷人。
韩纵怔怔地看着她,还是那样带着欲望,仿佛眼前这个,要比工作上严肃正经的她,其实更加真实一些。
☆、一场争执
17
她穿着最简单的短袖和九分裤,端着一杯果汁坐在沙发上,安静乖巧,像一件精致耐看的瓷器。
韩纵静静地凝视她,心里慢慢变得特别熨帖。
“找我什么事?”只要面对她,他就不自觉地将声音放柔,不会像对待下属那样严厉。
她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垂眸一看,案头四个红字“立案申请”。
他平静地浏览,“馥芮大厦,哦我知道,就那个被称为‘烤箱’的建筑。”
陈易澜道:“它上部是曲面设计,导致每天都有五小时的光线聚焦,而且直接投在斜对面的居民楼,能使局部温度高达八十摄氏度,哪怕在冬天也有五十多度,这已经远超建筑危害的标准。”
他放下那份文书,“三四年前就已经有人投诉过,而且当时也批了,但后来碍于施工不便和成本太高,计划就改了,改为奉劝周围居民搬迁,而且给了好大一笔补贴,他们拿到钱就迁走。馥芮大厦对面的那栋,现在基本是空楼吧。”
“所以没法立案。”他下结论。
“难道就一直让它在那儿?”
他笑了笑,“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顿时就没说话。
他耐心道:“拆除的成本很大,要爆破,方圆五公里都必须清空。但如果不拆,只让对面居民搬迁,成本就只有十分之一。”
陈易澜说:“可已经有人因此受伤,而且是生命危险。”
“妨碍性建筑很多,江滩那边,隔一两年就有踩踏事故,但能把建筑拆了再将道路拓宽吗?最早修的地铁一号线,没有围栏门,间隙又过宽,现在时不时有人栽进去,但它能重修吗?再说西郊的火车站,典型的反人类设计,但仍然不能重建。”
“不合理的地方数不清,但上头要gdp,就只能往郊区和新城扩,老的建筑能不动就不动。拆了重建,gdp能增加多少?但扩新的,就是纯增长。”
“而且最关键的是,它没有造成特别严重、恶劣的社会影响,检察院不可能立案。最多你跟他打官司,要是能胜诉,可以拿着法院的判决让房管局施压,催他赶紧拆。”
陈易澜又问:“如果有人因此受伤,馥芮的应该要赔医药费?”
“未必,”他凭借那超群的记忆力略作回想,“截止2015年12月份,里面所有人都搬走了,而且房管局也验收通过。只有底下的商铺,有几家还在坚持做。”
她把病历单的复印件给他看,“没有全部迁走,还有一位老人,住在三楼,3011室。”
“我记得很清楚,二楼及以上全部清空,如果住人,只可能是后头进的,又是老人……可能原户主拿着钱走了,把这房子丢给老人养老,但他们不清楚这些,拿着钥匙就过来。”
他办案多,见识自然也多,当即就问,“独居的吧?”
陈易澜点头。
这来龙去脉一摸,他就门儿清,“医药费的官司,也未必能打赢,还是算了,宁可靠医保,或者我们自己先垫。”他贴心地补一句,“缺钱就跟我说。”
她静默半晌,“我懂了。”
其实她一早就自个垫了,也并不在意这笔钱,就是想讨一个公道。
“我在调查时发现他们做违法生意,你觉得这样能立案吗?”
韩纵有点兴趣:“具体是什么?”
“他们顶楼会所提供那种服务。”
“光是男女独处、抚摸不行,必须有实打实的东西,你懂?”
陈易澜说有,而且语气斩钉截铁。
“看到还是拍到?”
“拍到。”
韩纵诧异,“怎么拍的?给我看看。”
她把手机的视频翻出来给他。
一张大床,男的坐在床头;女的穿紧身超短裙。他们先是聊了几句,然后女的就笑眯眯地坐在男的腿上,还把他的手塞到自己胸口里。光是这样当然还不够作为证据,得露点才行。于是又过了一会儿,俩人搞到床上去。
视频还在放,但韩纵已经不想看,并且蹙起眉,“你冒了很大险。”
她含糊地答了句“还行”,试图混过去,但韩纵不依不饶,“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拍到?”
“悄无声息地混进去,低调一点……”
他沉下脸,“怎么混?”
她便不言声。
他登时严肃起来,“陈易澜,以后不准这样干!知道被他们抓了,下场会很惨么。”
“这种事从来都是男的去做,你一个女的掺和什么?做这种非法勾当的,一般黑白通吃,他们记着每个熟客的面孔,就算警察要卧底也都得先通过熟人介绍,慢慢跟那边混眼熟,最后才能入会。你这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一眼就被认出来,他们的人一旦逮住你不放,你简直叫天天不灵。”他用力拧起眉心,“你这次的行为真是又蠢又危险。”
“你想得太严重……”她试图插一句,但根本不行。
他发起脾气来嘴巴特别毒,甚至还说了句,“女人不适合这行,包括你……”
这样的连珠炮打下来她根本措手不及,当即连连道歉,倒并不为自己找托辞。
他咄咄逼问:“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就想吸引他们注意?”
“当然不是,”被过于苛刻的言辞骂得有点委屈,但她还是很平静地回答,“我想独立办案证明自己的能力,不然到年底我资历还是不够升,这已经是我最后一年。”
他还是不买账,“什么最后?”
“今年我没升,就得回到司法部。”她微微敛下那双美眸,“对不起,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都是职责范围内的事,也没想这么多……”嘴唇紧紧抿着,整个人似乎有点绷,睫毛也不停扑闪,一双清澈的眼睛明显含着歉意。
他心里顿时一软,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冲,立刻去拉她的手,“抱歉,我刚刚太心急。”
她说没事,然后把手抽回来。
其实这种查案手段完全无可厚非,暗访不都是这么做么?甚至,领导都更喜欢这样拼命的年轻人。但,就因为她是女的,怎么一切都显得不太合理?
韩纵恢复最初的柔和语气,“下次出任务,别这样单枪匹马,至少叫上我。”
她怔怔地望着他,“你放心吧,我并不会经常这样做,也没有那种资格。”
这个谦卑的答复让他生出心疼和怜惜,“亲爱的,我不是说你不该,而是你一个女人,独自出任务的确不安全,要是出了事都没人照应。”
“我可以护自己周全,其实……”
韩纵却不愿听完,“你不可以。”
又被强行打断,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缩回来放在膝盖上,依旧是沉静模样。
“从现在开始,这件事你不准对亲人、朋友、同事以及任何人提起,就算被问到也保持沉默。任何信息,你只需跟我说。”
她先是一愣,而后说了声“好”。
韩纵没有任何客套,直接进入状态。
“拍这段录像的时间、地点、车牌号,准确报给我。”
“半个月以前,八月二十九,晚上十点半左右,在馥芮大厦最顶层,房门号是h025。我当时没用公家的配车,是自己的车。”
“去会所碰到哪些人,他们跟你分别跟你说了什么话?”
他拿出检察官的架子,开启了审问模式,她也跟着正襟危坐。
“我顶用了一个会员的身份证,前台小姐就放我进去,然后我挨个房间敲门……”
他直接打断,“纠正”她的说辞,“是朋友把身份证借给你,让你进去帮他拿东西,你敲门的时候无意中撞见里头在做这种勾当,而、不、是、冒、用。”
她一听就懂了,点点头。
“继续往下。”
“我意识到这是违法勾当,于是立刻拿出手机录像,录完之后我就走了。”
“去了哪里?”
“回家。”
“既然你说当时就意识到这是违法勾当,那为什么录完视频没有把证据上交给警察?为什么要拖足足十五天?难道你有自己的意图或私心吗?”
她登时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但她知道韩纵在做什么,在模仿对方的律师跟她针锋相对处处挑刺。如果被挑地漏洞太多,很可能诉讼失败。
韩纵换了种语气,温和地跟她解释,“这种案子我也见过很多,他们坚决不会承认提供这种服务,甚至还会反过来咬你一口,说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诬陷、诽谤。”
他说得可谓相当精准,关晟的律师今天可不就是这样办的么。
她若有所思,“任何证据他们都可以打死不认。”
“所以必须人赃并获。你看扫黄打非组,都是潜伏一段时间再搞突击。其实我们也是这样,有些企业和部门,面上一套账,背地里另一套,一到检查就拿面上那套出来应付,你必须杀个措手不及,他们才没法狡辩。”
她嗯了声,伸手把文件拿回来,“既然没法立案,那就不麻烦你了。”
他却突然起身,摁住她的手。
她抬眸。
他徐徐一笑,“放着。”
“这个案子对你来说微不足道,没必要浪费时间。”
“我乐意。”
她看着他,还是细微地摇头。
他松开手,缓缓靠回沙发上,“文件就留我这儿。”
“只要你想,我就给你办。”
☆、火热的暧昧
18
眼见着公事已经谈完,她可能马上要走。
他试图找些别的话题留住她,但她已经先问开,“你什么时候去矿区?我听他们说,就是这周末?”
“对。”
“我想一起过去。”
韩纵听完,只是垂下眸,“你还是算了,等下次吧。”一副早有安排的口吻。
在工作上,他是绝对的上级,任何安排别人都只有服从的份儿。
她当然没反驳什么,只是站起身,“我该走了。”
“再坐会。”
“都快十一点,不打扰你休息。”
他笑着,“才把人情求完,就立刻想走,不应该再送点礼?既然你这么想来检察院,现在求我就是最方便的。”
他频繁给出这种暗示,也不知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要。但在陈易澜心里,韩纵并不是因为“潜”就会对谁优待的人。
她权当开玩笑,还有模有样地“恭维”一句,“我觉得你这儿什么都不缺。”
他伶牙俐齿,“缺个女人。”
“哦。”她敷衍。
他站起来,身姿挺拔,迷人的眼眸还是含着笑,但里头多了几分玩味和征伐。
从“缺个女人”开始,整个氛围就发生微妙的改变。
“我想要个女主人,像你这样的。”他说。
陈易澜淡淡笑了下,“你野心不小,就这么想征服我?”
他朝她走近一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侧,“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特别喜欢。”
她轻轻蹙眉,“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呢。”那神情不是生气,反而更像嗔怪——至少在他看来很娇媚。
低低笑了下,他再抬眸时充满了热辣的欲望,“既然是‘征服’,那么你愿不愿意无所谓,真正重要的是,我必须去做。”
他侧过头,嘴唇正好停在她额角附近。
他预料到自己说完这番话,她会短暂的僵硬,并且还会稍稍后退。
果然。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很快转身离开。可她的手刚扶上门柄,他就一把握住。
她扭头看他,“韩纵,别闹。”
他却仍旧充满侵占性,“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准备?”
她没说话。
他似笑非笑,“我知道你听懂了。”
她说不上生气,表情似乎也没有太多惊诧,但韩纵善于捕捉细节,注意到她轻轻吞咽了下,喉部有细微的起伏。
他勾起嘴角,对她这种强作镇定的模样喜欢得紧。
“你要来检察院,横竖避不开我,跟我把关系再进一步岂不更好?你还真是乖乖女啊,连这个小算盘都不会打吗?”他看着她那莹润的耳垂,忍不住抬手捏住。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手立刻从门柄上撤下来。
这一撤倒便宜了他,顺势握着她的手,将人一推一抱。
陈易澜背后抵着门,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但她并不畏惧,“你这架势,不像要我做女主人,更像强行潜我。”
他弯着唇角,“你果然听懂了。”
陈易澜静静地望着他,片刻后细微地叹了声,“我没那么喜欢你,至少没到要结婚的程度。”
他丝毫不介意,“我可以等,一年,五年,十年都行。大男人有什么等不起。”
她虽没有答复,但也没像上次那样立刻推开。于是他就认定这是一种好的进展,心里又灼灼地烧了起来——下回就能亲吻不被推开,再下回就算把她摁在床上,大抵也不会被拒绝吧。
对峙间,他神情变得压迫感十足,“亲你一下好吗。”
其实不是问句,也不在征求意见,只是告知。
紧接着下一刻,他嘴唇突然逼近,带着一股火热的气息。陈易澜心中一颤,经血竟突然汹涌一波,下面顿时一片黏滑湿热。
她脱口而出:“别!我例假来了……”
韩纵一顿,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很快,他就懂了,眯着长长的眼睫打量她。
“你想到了什么,嗯?”上扬的尾音显示出主人颇为得意,“想跟我上床……”
其实不是……但她免不了脸上一炸,赶紧伸手推开他。
那时候他心里有点甜蜜,所以力道并不重,她一使劲得以从他手里溜走,并且飞快推门跑出去。转身时,柔顺的短发轻轻一甩,发梢就那么擦过他的鼻尖。
一缕沁入心脾的发香。
韩纵看着她像一只鸟儿那样,敏捷地钻进对面的门,她还回望了他一眼,嘴唇略动了动,仿佛低语一句什么,然后门很快就关上。
周遭过快地重归安静,像什么都没发生。除了香味的少许残留和他几乎被完全挑起来的欲望,再也没有别的痕迹。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看到那半杯她没喝完的果汁。伸手端起来,不住地弯起嘴角,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贴上杯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不要急,感情戏(冲突和甜蜜)是会着重刻画的,我可以说其实全文都在写感情么?只是我个人偏向慢慢铺垫,这样之后的冲突(or甜蜜)就会来得更自然。一定是越写越激烈,不会越来越平淡。
☆、感情发酵第一起
19
陈易澜第二天就去领导办公室申请出任务。
卢政委很和蔼,“我们单位对女同胞向来呵护,这回的外派任务郑洋去就够了。”
但陈易澜说:“书记,是我自己想去。”
“昨天老陈专门打电话给我,你是想往检察的方向发展?”
“对,这是我的目标。”
卢政委跟她父亲是好友,所以对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
“要是想去高检,重案大案是必须跟几个,不然履历不够。不过后续也有机会,你倒不用急在一时。”
她有点出乎意料,按理说父亲给卢政委打过电话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怎么还是把她挡了回来。想了想,她温和地开口:“书记,到底是哪层卡着我,您可以直说。”
卢政委抬起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她耐心等着。
“就是韩检啊,他不肯让你去,明确跟我说,不带女的。”卢政委还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性子一个比一个硬。”
昨晚韩纵拒绝她时,表情太过平淡,所以她没能想到,他竟这么坚决。
几次被打回,就连走关系都碰到阻力,还以为是谁在阻挠呢,结果竟然是韩纵。
那一刹,她心里的确算不上好过。
他骨子里有种偏执,只要觉得这对她不好,就怎么都不让她碰。而且他只要结果,并不在乎手段。本意是想呵护她,但真正的效果却未必如此,有时还会南辕北辙。
可惜的是,他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仍旧一意孤行地给她决定很多事。
“要不这样吧书记,我不跟他们一起,我只做我们这边的。”
“什么意思?”
“郑洋过去,主要目的是协助高检,横竖得满足他们需求,但我可以代表咱们中建,毕竟,出了这起事故,我们自己也能研究一番,然后形成报告做成卷宗,留给后面的人参考。”
卢政委顿了顿,“……好像也行。”
“您上个月不是说要成立案件调研部么,专门钻研一些大案重案,这的确意义非凡。”
“我就随口一说,你倒记在心里。”他笑得很愉悦,显然觉得受到尊敬。
“你啊,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赞许地点头,“说得很对,每起重大事故都有研究价值,这经验能给后人都提个警醒,高检院的查案,我们研究我们,互不妨碍,还能一起合作。”
“那您同意啦?”
卢政委笑着,“只要是你的请求,我哪次没同意。”
陈易澜深深一鞠躬,“谢谢伯父。”
“不用谢,去忙吧。”
三天后。
周末的清晨,一行人整装待发。
高检院四个:韩纵跟他的助手,另外是医疗组的裴衡和他带过来的护士。因为矿区事故往往伴随疫病,必须派医生跟着,以防万一。
中建派郑洋一个男工程师。
五个人,四男一女,会合后坐一辆大巴去机场,韩纵把所有人的行李塞到后备箱放好,刚准备上去,突然看到一辆眼熟的香槟色宝马正往这边开。
毋庸置疑,那是陈家的车子。
他眯眼打量,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很快,车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陈易澜从副驾下来,大步走过来。她穿着一身暗红的运动装,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
“抱歉,迟到了几分钟。”
韩纵盯着她,“你干嘛突然过来?”
“不突然,我昨晚已经发信息跟你说了。”
“还好我今天没迟到,及时追上你们。”她朝司机摆摆手,“谢谢王叔,您赶紧回去吧。”
说完她就要上车,韩纵不甚温柔地拽住她,“去的是郑洋,又不是你。而且我说了,不要女人,你给我回去。”
那件事发生后她还没找他质问,为什么总卡我路子,他倒好,自己又来重复一遍。
“我不会拖后腿,我发誓,”她主动放低姿态,“你别这样行不行,今年已经是我最后一年。”
他毫无动容,“那就乖乖回到司法部,这行本来也不适合你。”
她简直无言以对。
说真的,这种冷淡的言辞,很有些直戳她痛点,但还是尽量忽略那种隐隐的失落,“我不管郑洋怎么着,毕竟他的任务是协助你,你也可以只要一个。但我是领导派过去做事故调研的,我跟他工作性质都不一样,给我下命令的上司也不是你。”
她把他的手掰开,敏捷地上了车。
韩纵没有上来,她坐那也开始惴惴不安,怕他非要逼自己下去。毕竟以前不是没发过这种状况,只是没对她罢了。在工作上他很不近人情,甚至鸡蛋里挑骨头,也不会对女性特别怜惜。
李护士看到又一个妹子上来,很高兴,自然而然跟她坐到一块。
过了一会儿后,韩纵终于打开车门,但没立刻上去,陈易澜忐忑地看向他,用眼神请求。
他没发火,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两个女的去右边座位。
她当然没二话。但李护士略带诧异地问:“一定要换吗?位置难道还有讲究?”
韩纵漫不经心地说男左女右,她却帮他解释:“一会车子上高速,太阳会直射左边,但右侧是完全晒不到的。”
李护士听完,笑了笑,“没想到韩检这么贴心。”
他本人却没什么表示。
陈易澜很早就发现,韩纵有点闷骚,行为体贴绅士,但往往不想说出来,要是被人揭穿,或许还不好意思甚至否决几句。可能他觉得说出来太肉麻,显得一点都不爷们,宁可口是心非地打诨。
记得大学时候,集体春游爬山,他非把陈易澜的背包接手,理由是,“你这包颜色太丑,老在我面前晃,拿来拿来。”
然后夺过去,全程给她拎着。
后来她体力透支,跑到小亭子里休息,想等男生们下来再一起回去。结果韩纵非要拖着她,倒不是逼她走路,而是强行背起她。
陈易澜当时说:“想什么呢,背我上去你会累垮的。”
可韩纵并不领情,还挺凶,“你们女生能不能有点纪律意识,说好一起上去那就必须做到,松松散散的像什么。”他的动作跟语气一样霸道,将陈易澜抓过来,勒令她搭好自己的肩。
其实,他就是想跟她亲密接触,但又舍不得她累,更担心她晚上回去小腿抽筋。
很多人都认为韩纵大抵是家世太好,所以高不可侵,也不懂怜香惜玉。
但陈易澜明白。他不是不懂,只是不对大多数。以及,他心里有个界限,跟查案关系不大的工作,可以放一码,但如果是最正经的那部分,他就会严苛很多。
反正,不论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陈易澜还是愿意多去理解他。
夏天的天气,就像韩大检察官的脸色,令人捉摸不定,快要抵达机场时,突然下起暴雨。
停车场离机场入口还是有段露天距离,不远也不算近。
韩纵让两个妹子在车上待一会儿,自己去里头买两把伞再过来。
陈易澜透过车窗,看到他挺拔的背影,逆着暴风雨,一步不停地往前跑,然后撑着伞又出来,腋下还夹着两把。回来后他迅速打开车门,将其中一把递给护士,第二把扔给坐在最后头的郑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也没有任何多余废话。
“下来。”他对陈易澜说。
她脚一沾地,他就揽过她的腰,俩人一起撑着一把伞。短短五分钟的路程,韩纵却很享受,那样紧紧抱着她,唯恐她淋到一点雨。
他离她如此之近,好像一低首就能吻到她额头。
到机场里,韩纵将伞一收,很随意地拨了拨被打湿的鬓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机票买好了?”
她嗯了声。
他说那走吧。
她却没迈出脚步,而是突然蹲下来。然后下一刻,她就开始帮他系鞋带。
一个从小被富养的大小姐,做起这些事情来竟毫不拘谨,白皙的手指灵活动作着。
他穿的是浅口皮鞋,她一下就注意到他里头进了水,袜子都被打湿。
她仰面看着他,“会不会不舒服?脱下来我给擦一下,我包里也有毛巾和干净袜子。”
那一刻,他觉得特别暖,也特别心动。
他突然想到俩人婚后的情景:每天出门前,她会帮自己打领带整理仪表,下午回来时她又会烧好一桌饭菜等着自己。
陈易澜拉他到椅子上坐下,又亲手把他的鞋带给解了,正欲进行下一步,韩纵堪堪回过神,也及时摁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醋王男主
20
目的地的小县城地理位置偏僻,又四面环山,经济一直没能发展起来,后来在县领导的带领下,利用山脉和土地进行桃树种植和白酒酿造,几年后,成片的果园开垦出来,地下酒窖也大量形成,gdp以平方形式增长,成了标杆的脱贫小康县。
县领导立了大功,连升三级,调到市里去。
这就是目前为止,所有的可查背景资料,偶有新闻报导过负面,不过也是工人讨债、收入分配不均一类无伤大雅的。只是突然爆发了这起塌方,才让社会把目光投向这里。
其实“矿难”只是他们检察官的戏称,明面上,这起事故目前只能叫“白酒地窖意外坍塌”。
早在一个月前,韩纵接手这起案子,将背景资料浏览后,便凭借一种相当的职业敏锐性,意识到,这很可能是私开黑煤矿牟利。所谓白酒地窖研究中心,其实全是幌子。
他又查了相关的红头文件,发现这个县在十年前就因环境污染停止了煤矿开采,并且县领导带头封矿,将口子填平,这些带头举动还被省里多次表彰。
高检跟警察一样,都得藏着身份搞突击。但第一波过来探底的下属,在离开时跟他打电话。
“韩检,我们好像暴露了,感觉这边的人已经知道我们身份,居然半点蛛丝马迹都不露!”
他冷静地问:“怎么露馅的知道吗?”
下属略显为难:“我们完全是便衣,装作过来旅游的人,分别住不一样的房间,甚至旅馆都不同。没有密切交流,都是通过手机短信来沟通,就算在我们房里装了摄像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听完,一时也没发话。
下属继续道:“要不您推迟一阵再来?近期他们委实太谨慎,过来估计也查不到什么,等他们觉得风头过去,又开始肆无忌惮,您再过来。”
韩纵说:“可能是我们这边走漏了风声。”
下属咋咋呼呼地啊了声,赶紧撇清关系,“韩检,我虽刚来不久,但也签了保密协议,还摁了各种手印。我知道把检察院的行动泄出去是违法的,而且内部人员要重罚,我真的不敢啊!”
“你们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胆。”
“以后也没有!”下属诚惶诚恐,“真心不敢!您要是有什么怀疑,那就随便查,我发誓我没有……”
他嗯了声,“行了,不是说你们。”
下属现在还少见多怪,战战兢兢地问:“那会是谁啊?”
韩纵没说,只是心里知道,万一这种可能性成立,说明官官勾结、利益输送,已经涉及到较高的阶层,这绝对是个大案——他当即就有点兴奋,下决心追查到底!
“韩检,你说要不要推迟过来?”
他说当然不用,“既然已经露馅,那什么时候去都一样。”
而且他还决定,这回干脆顺水推舟,让稽查部的人跟那边省领导、县领导都知会一声,说上面派人来核实案情,不用紧张,就是核一下,让他们注意接待。
世家子女都打小相识。韩纵、陈易澜、裴衡彼此都很熟悉,而且裴少的性格偏静偏冷,不像韩纵那样风风火火,跟陈易澜更合得来,算是比较好的异性朋友。以前韩纵还会嫉妒他,当然,那是毛头小子时期,现在就不会,因为他知道,两块冰在一起能怎样,难道能擦出火花?
韩纵在车上就把行程泄露一事跟他们讲了,裴衡跟陈易澜一听,立刻就明白,并且都懂他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
裴衡道:“你不早说,我们该摆出贪官的架势,一个个戴名表过来。”
陈易澜弯起嘴角:“我应该涂好指甲油,再穿件礼服裙,装成随行的小蜜。”
“这个主意可便宜了韩纵,你当真乐意?”
韩纵拿到点颜色就开起染坊,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这想法很可行,到时候他们见我又贪又色,肯定更加放松戒备。”
他将双腿一架,坏坏地勾起嘴角,“来,陈秘书,坐到我腿上。”
本来另外四个人还不明白韩检这回的整体策划,是在听到那句“他们见我又贪又色,肯定更加放松戒备”才恍然大悟。
懂了之后,韩纵此举在他们看来就是开玩笑般的演练,反倒不是真正的调戏。
单纯的李护士还掩嘴笑了笑,“韩检做得可真像,跟电视上演的坏官一样一样的。”
他愈发肆无忌惮,伸手捏住陈易澜下巴,还不轻不重地捻了捻。
她措不及防,一双大眼睛瞪得颇有惊吓之感。
“陈小蜜,我们干脆扮一回官场上的肉体情……”
她啪一下打掉他的手,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脸颊有点泛红。
他孜孜不休,“下车肯定有人接待,到时候,让他们给我跟你开一间房。”
“这回你偏要跟过来,我没想好给你安排什么工作,现在都不用想了,这几天你就负责给我陪床。”
陈易澜没吭声,后来都把视线转走,唇角也抿了起来。
如果是私下里,他偶尔胡闹也能接受,但她真的不喜欢在人前嬉笑怒骂。
韩大检察官对案子十分敏感,但对女人却没有这种机敏。裴衡轻轻咳一下,还顶了他一肘。
坐在后面的郑洋听到这些话以及见到这一幕,心里很不爽,忍不住吼道:“她好歹是我们中建的人,就算你真有假扮情侣的需求,也得征求我们同意吧?”
韩纵根本不理睬。
郑洋忿忿不平,“阿澜不乐意,你强行要求她配合你,这是性`骚扰!”他用了一个很严重的词,而且语气还很激烈,一下就把火`药味挑出来。
韩纵回头,眼睛一眯,“你叫她什么?”竟不是冲性`骚扰问的,而是醋他对她的称谓。
郑洋挑衅:“怎么,我就叫她‘阿澜’,不行啊?!”
韩纵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冷,像刀子一样。
你在她上班期间,频繁往她办公室跑,一天至少三四次,你就这么多话要跟她请示?而且不管她去哪你都想跟着,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万幸,他理智在线。
忍了忍,又扭过头看陈易澜一眼。
她略微垂头,侧脸弧度绷得有点紧,显然也怕两个大男人引发什么争端,而且□□还是她自己。一车人都在呢,吵起来太难看。
最终,韩纵什么都没说,车厢重归沉寂。
郑洋窝火归窝火,但还是认为这局自己胜了。他愈发觉得要把陈易澜看紧,不能让韩纵动不动就占她便宜。还好还好,自己这回跟来了。
车子一停,韩纵率先下去。然后站在车门边,等着陈易澜。
她不想也不需要任何人扶自己,但韩纵强行把她揽过来,双臂从她腋下穿过,于背后紧紧交叉,然后就那么一使劲,将她抱了下来。
这算是一个面贴面的拥抱,虽然她并没有跟他对视,并且双脚一沾地,她就推开了他。
坐在车里的郑洋看到这一幕,差点又想冲上去说几句。但韩纵此番并没有特别过分,就抱了一下便松开。然后他对她说了几句什么,并且还伸出手,看起来是想接过她的背包,但陈易澜摇摇头,一径走了。
并不是所有女生都乐意当众秀恩爱,恰恰相反,大部分其实喜欢平静低调,陈易澜显然也是这种。而且退一万步讲,她跟韩纵并不是什么恋爱关系,这种人前的亲密只能给她带来紧绷和不自在。
韩纵在抱她的时候,察觉到她已经略有不愿,便没再继续缠着,而是走在她身后,沉沉地凝望她的背影。
这时候可别指望他心里有什么柔情,全是激烈的欲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她占有她,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亲热她宠着她。
陈易澜对身后那道逼人的视线毫无所知,独自背着包,步履也仍旧轻快,在一身天鹅绒运动服的包裹下,腰部到髋部再到臀腿的曲线展漏无疑。她高挑偏瘦,但骨架并不算娇小,穿这种衣服会特别好看。
裴衡走到韩纵身边,跟他提醒一句:“稍微克制点。”
“还不够克制,我干了什么?”那语气颇有点不耐。
“女孩子都脸皮薄,你别在人前撩她。”
韩纵恹恹道:“行行行,我私下里。”
裴衡看他一眼,“你就这么欲求不满?”
他自暴自弃,“都二十七了,还是处男,你说呢?”
还好俩人这段对话再无其他人听见,不然韩检的面子往哪搁。
他觉得她小时候明明还挺依赖自己,每晚总缠着他一起去公园玩滑板,周末也要韩纵哥哥带自己出去溜。结果她越长大越明艳动人,但同时也愈发独立。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阳刚欲`火是从什么时候就被燃起,是看到她牛仔裤边缘微微露出内裤蕾丝边的那一刻,还是大学期间将她抱到医务室,双手隔着裤子,用力摁在她挺翘的小屁股上?还是无意间看过她裙底的风光,汗湿的小内内紧紧贴着那一处。抑或是后来,在宽大的t恤下隐约窥见过她那两团羊脂球一般的丰满……
这种次数不多也不少,两个指头数的过来。
可欲望一旦被点起,他对她的迷恋,就从阳春白雪的纯粹简单,慢慢变为身心俱要的双重诉求。他已经不止一次,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在自己脑海里肆意亲热她,有时候还敢化为实际行动,比如今天这回,只是还没做得那么出格罢了。
她的臀部真心漂亮,不大也不小,十分充盈地在裤子下鼓起来,几乎可以想象,只要被自己宽大的手掌一揉,这个爱物就会跟果冻一样轻轻弹动一下。
韩纵知道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荡。
☆、高官男主
21
抵达目的地。
五个县领导一起迎接,他们采取一贯的策略,先摆出高冷架势。对方笑眯眯地点头哈腰,韩纵只是淡淡地掠过一眼。
书记亲自给他点烟,他却不伸手接过。
裴衡道:“我们韩检只抽苏烟。”
书记顿时有点为难,“抱歉啊,白沙和铂晶我们这儿都没有,黄鹤1916也不行吗?”
裴衡没再答话,只是徐徐收回目光。
书记立刻不敢怠慢,让下属去镇上买新烟。
一行人在招待所登记入住,两位检察官不用亲自动手,助理给他们办手续。
陈易澜拿到自己的房卡后,韩纵突然说了句,“507对面是哪间?”
助理回道:“518。”
韩纵干脆利落:“那我就住那儿。”
“你不是睡眠浅吗,那两个房间可都挨着楼梯口。”
她当然清楚他的作息习惯,但韩纵说没关系。她无话可说,拿着卡先上楼。
郑洋挤到前台去,“那我要住509!”语毕,他还不甘示弱地瞪了韩纵一眼。
韩纵冷冷一瞥,转身走了。
各自回到房间,女生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但男人就不是,箱子往旁边一扔,开始搞自己的。裴衡打开pad继续看资料,发现这个小县城最高发的疾病是眼科病。韩纵在来之前已经对背景资料滚瓜烂熟,并不需要重复看。此刻,他正靠在床上,开始仔细回忆一路所见。
从火车站开始,进城的人不多,出城的人更是少,里头三十万人口,光靠桃树种植带来的收益,人均收入可完全够不着小康水平的边儿。显然是所谓的白酒产业扛起了利润大头,但一路上酒庄却并不多,更没见当地人有随手拿酒的习惯。
韩纵去过青岛,以啤酒闻名的大城市,大街小巷,甚至路边摊都有卖的,塑料袋一装,拎着就回家。但这里却没有那种氛围。
没见到县民拎酒,却看到青壮年有断指的。
外人通常只知黄赌毒和黑道盛行的地方,会见到身上带点残疾的人,但其实还有很多不人道的黑产业,因为没法保证人身安全,也会频见这种状况。那些矿工们长期在地道里埋头苦干,出了事故没被砸死都算十分幸运,断几根指头能算什么?
而且他还注意到,那些断指的人并没有任何自卑或穷困潦倒,恰恰相反,他们还跟街坊邻居谈笑风生。
可想而知,矿主应该是给了巨额赔偿费。
真是机灵。舍得破费的贪污,才能贪得久。用这种方法来堵住群众之口,甚至让他们甘愿卖命。
他点燃一根烟,夹在指间,然后走过去,推开窗户。
这小镇四面环山,举目远眺,风景倒是优美得很。
可谁能想象,这里头已经被掏空?
他现在完全肯定自己的判断,接下来就是取证和量刑。可恐怕光是取证都会很困难。
抽完一根烟,门也被敲响,服务员请他去二楼宴席厅吃晚饭。
这个招待所条件还可以,包厢里的大圆桌总共可容纳二十人,县长跟一众领导来了七八个,再加上事故方的杜老板,另外又叫了几个美女过来陪衬,竟搞得座无虚席。
裴衡看起来不近女色。但俊美又蔫坏的韩纵,以及帅气阳刚的郑洋似乎很有可能。前一个八面玲珑,畅吃人情世故——那女色应该也照吃。后一个年轻气盛,忍不住盯着对面那位的胸口打量了好一会儿。
那三个美女都是卷发、深v、超短裙。陈易澜没换衣服,就那一身运动装,洗脸后甚至不施粉黛,白皙细腻的脸上,鼻梁两侧有几颗可爱的小雀斑。
那巴掌大的鹅蛋脸,下颌虽不尖细,但十分柔和;纤细微弯的眉毛,并非时下流行的一字眉,倒更符合旧时的审美。底下是一双深褐色的杏眼,太过清透仿佛有水波荡漾。
其实男女审美有一定差异,女人觉得美艳时尚的,在很多男人眼中或许只觉俗套,尤其像韩纵这样的钢板直男,内心深处其实有点传统,不喜欢什么强势的御姐或软糯的萝莉,就爱这种优雅精致的大家闺秀,身上有一种清丽的气质。
在韩大检察官的眼里,旁边那三位抹得再艳,真的都不及她十分之一。
饭桌上,先是无关痛痒地寒暄一阵,而后,助理开口问:“杜老板,你能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景吗,毕竟明天一早就要去看现场,我们也好心里有个底。”
杜老板叹了口气,“都是管库存的主管一时疏忽,太多石灰绵堆在那个地窖,当晚都没拉走,后来就自燃了,”他摇摇头,一副悲哀又惋惜的样子,“都怪我们不谨慎,所以导致了这起事故……”
韩纵立刻问:“管库存的主管,我们明天可以见见吗?”
杜老板体贴极了,“我知道您要问话,今晚就把她带来了,喏,”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并抬手拍拍她光滑的肩头,“小余,去给领导们打声招呼。”
她听话极了,立刻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韩纵那边。
这位美艳的余主任也是个人精,并没有要求她敬酒,她倒不请自来。而且盛酒的杯子堪堪端在自己的胸口那儿,每敬一次,就装作不小心地摇晃,间或洒几滴到自己沟上。
韩纵跟裴衡显然见多了,心里根本不为所动,但郑洋是第一次出来,的确被那片白花花闪到眼。余主任看到他脸红局促,还尽量把视线挪到别处的反应,只觉更想逗他,甚至拿他先下手。
“有一点我真要请教你这位大工程师,这个地窖是几十年前就建的,法律上是不是有个规定,说地窖一旦过了多少多少年,就的确算是危险区,的确可能发生事故?”
郑洋傻不拉几地点头,“对,这个年限已经达到了。”
余主任妩媚地送着眼波,“那这回就不是我的责任吧?”
郑洋还未来得及回答,韩纵已经转过目光。她一对上,当即有点发毛。
不过韩纵只是淡淡道:“到底谁的责任,由法律人士鉴定,郑工的意见只是参考。你问他也没用。”
郑洋听完后又有点不爽,只是这种场合下,他便没像之前那样硬怼。
余主任柔弱地撒娇,“韩检您不知道,当初事故发生时,我可吓坏了,生怕自己要担全责……也不是我想逃避责任,就是怕嘛……您懂得,我一介女流之辈,哪能跟您比啊,我胆小得很。”
韩纵没再说话,只是收回视线。
她呼出一口气,这才感觉那种压迫感小了些。
跟众多男人交过手,她早就培养出了一种敏锐,现在直觉告诉她,韩纵不是那么好搞定的。她原本还想去他身边坐着,但现在就打消这个念头,改为在郑洋身边坐下。
“郑工,你给我仔细讲讲地窖里都有哪些安全隐患,如果真的不适合女孩去做,那我就考虑换工作。”
韩纵完全可以冷不丁地再插一句:“你以为你现在想换就能换?至少得等这个案子结了。”但转念一想,他还是保持沉默,姑且看看对方耍什么手段。
“你说这回的责任到底在谁?”她紧紧挨着郑洋,丰满的胸沟擦着他胳膊。
郑洋太年轻,对女人更容易心软,不过好在他也没有完全傻掉,“就算地窖过了安全年限,但也应该有第二次加固和检查,你们公司做了吗?”
杜老板立刻回道:“正要做呢,就发生了这起事故。”
郑洋听完后,扭头看了余主任一眼,对方还是笑得千娇百媚,但他把自己的胳膊挪回来,不再挨着那片温香软玉。
陈易澜当然没有检察官的老辣,一上来就问到点子上,她最关心的还是那些受害的平民,“这回事故伤亡人员有几个?”
“没人死亡,只有三个受伤。”
“伤情如何?”
“目前都在住院,但也不是特别严重,过一阵子就能出院。”
她紧抓不放,“能详细谈一下吗,每个人都是什么伤?现在又治疗到何种程度?”
杜老板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砸到腿,一个砸到脑袋,另外一个……”
“我们想让医生去见见他们,判定伤情。”
杜老板瞬间警觉,“陈秘书,这是高检院的意思?不是重案才会判定伤情吗,这种意外事故的小案,犯不着上头动这么大架势吧?”
“高检院判的是事故小案,但我自己私心想……”
韩纵突然打断:“陈易澜,你干什么呢?”
陈易澜看向他,对方一个眼神,她就瞬间明白过来,于是应道:“韩检,我只是在履行调查职责。”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回去也是要跟领导报告的,怕自己没有任何成果。”
这番话成功地将刚刚的小口误掩饰过去。
“有我在,你觉得自己会交不了差?有些话不要乱问,超了你的职权范围。”韩纵点燃一根烟,幽幽地叹了声,“真是不懂事……”
她咬咬唇,一副傻白甜的怯弱模样,“对不起……”
韩纵打量她一眼,突然笑了下,“过来。”
她推开椅子起身,坐到他身边去。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变得暧昧。
原本,主办方还以为这几个男的软硬不吃、铁面无私,都开始生出不安的揣测和警惕,但现在突然出现转机。
杜老板笑眯眯地往旁边挪了一个,然后所有人都跟着挪,韩纵身边就空出了一把椅子,但他却轻佻地将它踢到一旁。
陈易澜犹豫了一下,还是配合地坐到他腿上。
韩纵虚虚地揽着她的腰,目光看向另一边,“杜老板,我们都是要回去交差的,你懂?”
对方忙不迭地点头,“我懂,我懂!韩检,您就放心吧,我们已经把前前后后都打点好。”
他循循善诱,“省里的领导来看过吗?也同意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杜老板骄傲地点头。
韩纵挑眉,“他们这么配合,很难得,杜老板怎么做到的?”
对方笑了笑,直言不讳,“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韩纵恰到好处地将怀里的小蜜抱紧了点,意味深长,“……原来是这样。”
都说让敌人放松警惕的最好方式,就是主动显示自己的弱点。果然,那些人终于比之前放松多了,开始主动给韩纵他们敬酒。甚至想跟陈易澜喝,试图讨好她。
她平常偶尔也有应酬,喝点酒还是没问题,但韩纵并不让,一概替她挡了下来。
酒文化哪里都是,而且针对的对象还不论男女,有时候甚至更喜欢劝女人喝,一是享受她们半推半就又不得不从的优越感,二是美女们不胜酒力的景象还挺美。不少官僚都乐意看着自己身边的小蜜被灌醉。
他们原以为韩纵也会喜欢这样,结果三番两次下来,他脸色都有些阴沉,“谁再给陈秘书劝酒,就给我从桌上滚下去。”
杜老板让另外两个女的分别坐到裴衡和总助理身边,有韩纵做示范,另外两个检察官都明白该怎么做。总助理演起来很顺手,大大方方地揽着一个,右手在半裸的背上来回抚摸。但裴衡还是冷,女的坐他旁边,也就敢点点烟倒倒酒。
韩纵在这轮酒席上来者不拒,很快就干完了一整瓶白的。陈易澜不想他喝太多,在桌子底下轻轻拍了拍他膝盖,但他没有什么回应,似乎恍然不觉,仍旧笑眯眯地跟那些人觥筹交错。
其实他感觉到了,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没有办法,还得喝。不过她那个小动作令他生出几丝小甜蜜,连带着心情都舒畅不少。
抽个间隙,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放心吧,你男人千杯不醉。”
☆、蔫坏男主
22
酒过三巡,厅里的氛围彻底疏松下来。而且两方交谈甚欢,里头热度上升不少。甚至谈到了白酒项目入股的事儿,杜老板试图把韩纵也拉进来。
陈易澜早就从他腿上下来,虽然还是坐他身边。
他肆无忌惮地抓着她的手,这样那样地揉`搓着,抓紧机会吃豆腐,不过说的话还是对着杜老板,“你给我讲讲这玩意有多赚钱,入股一百万,每年能拿多少回扣?”
对方神秘兮兮,用手比了个三。
“这也太少了。”
“韩检,是三十万呢。投入一百万,每年获利三十万,不觉得相当值吗?”
他眼睛一眯,目光带了些贪婪,“哦,怎么做到?”
杜老板倾过身,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耳语,“韩检知不知道这几年煤价涨得很厉害?从一百涨到五百,品质好的还能达到八百、一千,但成本可不到十分之一啊,你说赚不赚。”
陈易澜也想听,但对方的声音实在太低。
早在宴席之初,韩纵就开了微型录音器,这些对话统统会被录。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领带夹,外人根本没法想到那是录音器。
他是个套话老手:“成本怎么会只有十分之一?我也是其他矿井的股东,每年吃分红二十万封顶,根本赚不了那么多。”
杜老板直言不讳,“我们不需要上缴任何费用,成本只有一点人工费,当然赚得多。”
“别唬我,”他一副老江湖的口吻,“成本可不止人工,还有往上面打点的费用。我本身就是当官的,我当然知道的。”他轻轻一笑,继续吸一口烟,“这笔费用还占了大头。”
杜老板笑着叹气,“您说得可真准,打点费的确要耗不少,从区到县再到市里,层层都要有人,但韩检你放心,最大的一笔我们已经花出去,现在是很成熟的,他们都入了股,一旦出了事,会帮忙顶着。”他暧昧地笑了笑,“比如这次。”
“除了这个,还有‘保护费’吧,”韩纵很沉得住气,不着痕迹地引导对方,“岂不是每个月都要向上边交几千块钱?”
“这笔钱还当真省不了,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检查部门的人一来,他们就打电话通知我。”
韩检笑地狡黠,“现在有了我,你不用靠他们,这笔钱剩下来,我们自己分。”
一听这话,杜老板简直两眼放光,当即就应下来,“好啊!”
俩人一直很低声地交谈,周围觥筹交错,并没人听到。
韩纵逮着这个机会,顺势提出:“今晚我就去矿里看看,如果觉得靠谱,我就入股投钱。”
结果杜老板瞬间沉默,然后坚定地摇头,“不行。”
“我总要知道你们挖的东西到底成色如何,如果是那种劣质煤,可别想蒙我。”
可对方坚持反对,“您要看成色,去我们煤厂看就可以,没必要进到矿里。”
韩纵懒洋洋地打量他,目光带着某种审视,不动声色。
杜老板心里发怵,但还是不松口,“里头脏兮兮,而且有点危险,您这种身份的就不要下去,直接到我们煤场看货就行。”
韩纵没再要求,不想让对方好不容易松下来的警惕性又涨起来。
杜老板告诉韩纵一个号码,还说:“韩老板要去的时候就打电话,会有专人、专车来接。”
啧啧,这成了合伙人,就连称呼都变了,一口一个老板。
“我今晚就过去看。”
杜老板却说不行,“我们都是预约制,您至少得提前两天跟我说,这样吧,咱们定在后天晚上。”
韩纵没耐心地啧了声,但还是勉强点点头。
对方又道:“韩老板,您还得先给我们定金。”
听到这话,他眉头一拧,暴脾气地骂了句:“还没看,就敢让我拿钱?你他妈真不怕得罪我?”
对方被震到,赶紧道歉,并且还解释道:“韩总,您理解一下我们好不,这煤场虽是正规的,但毕竟还是跟那个有点牵连……哎,你懂的……所以我们得保证过来看的都是自己人,您就先入一点点股嘛,定金也不多,就几万而已。”
他不悦时有种乖张的戾气,显得很不好惹。
“韩总,您别生气好不好,我慢慢解释,这些都是规矩……”
“规矩?”他冷冷的,“都是谁订的?”
杜老板只能抹了把手心的汗,“上头订的,我也没办法啊!”
“上头?”韩纵不屑地笑了,“我就在最高检察院,怎么,还有比我更‘上’的人?”他本来就锋芒逼人,做起这种高不可侵的傲慢样,可谓逼真到极点。
杜老板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俩,便凑到韩纵耳边,报了个名字。
韩纵听完后没有作声,只是摆弄手里的高脚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笑,似轻蔑又似玩味。
他转眸看向杜老板,“行,我能理解。”
对方松了口气,一再点头哈腰,“谢谢韩检!”
“晚点把钱打给你。”
“好好好!不急,不急,您慢慢来,去煤场之前打给我就行。”
这笔“生意”谈好后,杜老板坐回去,一脸和气。旁边立刻有人给他倒酒,他端起来一口喝光,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韩纵知道,对面那七八个人都在暗暗盯着自己,总不能令他们失望,得把上位者贪图享乐的架势摆出来,于是一边喝酒抽烟,一边又开始调戏陈易澜,间或还对她动手动脚。
她一直配合着,虽然推拒、嗔怪,但那轻软的动作里更有一股欲迎还拒的暧昧意味。
——真是典型的色贪官和他的小情人。
宴会结束后,县领导看向韩纵的眼光都变了,不像一开始那么警觉,反而充满了赞许。
那位书记还在临别时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韩检您也知道,现在这经济行情下滑严重,以前光靠打渔,有的县都能脱贫致富,但现在要想有政绩,就得找出新的增长点,咱们总得想办法提高收入不是。法律法规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有些事情就不能不开放搞活,大家都不容易,相互理解,不要拆台对不对?”
好一个“相互”,韩纵心想。
他一直“表现得体”,不是跟那帮男人说说笑笑,就是搂着陈小蜜各种亲昵。等到坐电梯上了楼,他还把她直接拖到自己房间。
她怕屋里有摄像头,刚进去时还继续演了一会儿,软糯糯地叫他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韩纵蔫坏,也不告诉她,只将双腿一架,“过来给我脱衣服。”
只是脱衣服而已,还好。她照办。结果给他拆领带的时候,看到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再抬眸一看,他那眼神让她意识到了。
她太过敏捷地后退,他没能及时抓住,总不能一个饿虎扑食压过去。平常倒可以扑,但今晚他喝多了酒,浑身像是酥了骨头,懒洋洋的也不太想动。为了留住她,他开始跟她谈工作。
“你现在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我觉得就如我们想的那样,所有情况都一目了然,但最大的难点在于找证据。”
“那你会想什么办法呢?”
他并不是真心感兴趣,只是想哄她聊天,他早有自己一套思路和方法,犯不着要靠别人,但她却很认真地回答了。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从那三个受伤的矿工下手,他们是最了解的内`幕的,而且又不在贿赂输送的链条里。他们理应跟我们站一边,但事故发生后肯定收了上边的好处,瞬间也变成了利益既得者。我应该会采用心理战术……”
韩纵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过来坐着说。”
她就去了。
小羔羊终于再次落入狮子的捕猎范围。
☆、孟浪男主
23
他就像古时候的昏君,一高兴把人唤到自己跟前,说是谈正事,其实只在欣赏对方色相。
“这种情况我见过不少,利用巨额的‘好处费’、‘赔偿费’,软性胁迫受害者守口如瓶。受害者把这件事说出来,对她们本身不利,比如性侵一类的,但不说却能得到适量补偿,所以大部分都会选择让步妥协。但其实这时候受害者心理极其脆弱,从她们这方来攻克,反而还轻松一些。”
她看韩纵慵倦的脸色和飘忽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倾听,全是在打那些七七八八的主意,但还是平和地将自己的话说完。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你现在对心理学也开始研究?”
“做纪委的必须要懂心理学。”
“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她发现他的眼神变得热辣,一准又是想调戏自己,“心理学不是读心术。”
他抬手卸掉领带,顺势解开三颗纽扣,还燥热难耐似的将衣襟扯了扯,露出一小片结实的男性胸膛。他有着十多年的锻炼经历,身材当然是没话说,胸肌线条很漂亮,尽管只显一部分。
这明显是性诱惑的展示,赤`裸裸的。
随着他做出这个动作,男性荷尔蒙简直四溢,里头的氛围开始微妙地改变,变得暧昧湿热。
陈易澜何其敏锐,立刻就起身想走。
他眼疾手快地捞住她腕子,“为了让外人更信咱俩的‘不正当关系’,你今晚就在我这睡。”
“太假了,”她一边说一边推开他,“再yín`乱的领导,也不会肆无忌惮到第一晚就开始乱搞,这样倒显得刻意,更让人怀疑。”
韩纵听完后笑了笑,“还挺有道理。”
私下里相处,他浑身的气场仿佛比在公众场合时还要强烈,压得她浑身不自在。把腕子挣出来,她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他却从背后抱住她,那样突然,力道还没轻没重地猛。她吓了一跳,以为他下一刻要把自己直接扔到床上去。还好还好,他只是很用力地扣着,并没有过分的举动。
他用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低沉暧昧地问:“那你的意思是说,再过几天就可以?”
“我没说。”
他仗着酒意,恣睢轻浮,“yín`乱的领导……”一边低喃一边笑,“我还真乐意体验一回。”
他用嘴唇摩挲她耳朵,甚至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耳廓上传来令人发麻的湿热感,合着男人的酒气和烟味,直痒的她“嘶”了声,手忙脚乱地避开。
如此嬉闹一番,感受了她耳垂的莹润细滑,搂过了她纤细柔韧的腰肢,小臂还蹭过她的胸,无底洞般的欲望终于得到了少许满足,他这才主动松开她。
她走了,房里只剩他一个。
他手心里攥着一小袋药,毋庸置疑,在刚刚的拉扯中,她留下的。
那是专门给他备的解酒药,他知道,所以嘴角一点点弯了起来。
陈易澜真是几十年如一日,有些习惯怎么都不会改变。不论什么时候,就算她自己不高兴、不舒服,但也还是会照顾到别人,而且这些温暖的小习惯只对他一个人,其他男人可享受不到。
或许这也不能代表什么爱情,但绝对是他跟她一起长大而养成的默契和贴心。
她说韩纵哥哥,你鞋带散了,他无动于衷,她就伸手帮他弄好,于是这个习惯一直保留。
他经常把钥匙弄丢,搞得没法回寝室,她就配两把放自己这保管,这个习惯也一直保留。
有一次他喝多了,整个人疯疯癫癫,回去后又吐得厉害,在那之后她就随身带解酒药。
太多太多……
有时候,他都会想,陈易澜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你未来的老公怎么会允许你跟一个男人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你能改掉这些习惯吗?你不能。
他毫不怀疑,就算刚刚蛮横地撕开她衣服,把她挑`逗得更加慌乱,她也还是会给自己留着药。
怎么说呢,他就是有恃无恐。
但凡在工作上,她跟他相处更自然,但到了私下里,她反而变得紧绷。
他当然发现,而且很早就发现。也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导致,但没有办法克服。难道他还能不喜欢她,对她没欲望?
既然这样进退维谷,那与其别扭地卡在这里,还不如冒死进一步。如果没进成功,现状或许会变坏,可他跟她还能坏到哪去?最坏的情况,她好几天不理自己,那认真哄一哄不就行了?反正他知道,她就是好,就是不会对自己狠心。
十分钟后,房间里她残留的余温都散尽,他的思绪也慢慢转到工作上。
这时,他脸上的神情就变了,慢慢恢复那种最常见的清醒、锐利。方才的孟浪全都消失殆尽,尊贵的眉宇淡淡的,全是一个检察官该有的从容。
他把领带夹小心翼翼地卸了下来,然后装进行李箱的隐蔽夹层,再落锁。
但光口供还完全不够,必须得有实锤才行,不然翻供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而这最关键的实际证据,就是必须搞清楚地下煤矿到底在哪。很可惜,今晚没能一口气挖出来,那帮人很聪明,并不会轻易上钩。
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一口,幽微的火光在指间闪闪烁烁。
他垂眸盯着,眼神也明明暗暗。
杜老板在饭桌上吐出来的人名,此刻还在他耳边回响。
检察官至少有两部手机,一部作为公用,要取证,所以任何短信、通话、操作等等都会被详细记录。他拿出这部手机,开始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