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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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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啧了声。

里面的灯开了。

后座的两个人已经各就其位,看起来什么都发生,除了陈易澜额发凌乱。

韩纵还是那副齐楚周正的样子,眉宇间神色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脸颊没有透出红,而是惨白。

事实证明,刚刚那一下对她来说,只有惊惶和害怕,并没有情`欲和迷乱。

她靠在玻璃窗上,视线对着外面。

细细地喘息,胸口略微起伏。

韩纵却意犹未尽,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却感觉指间黏糊糊的。他有点开心,以为是她的蜜汁,结果低头一看,只是血。

他有随身带手帕的古早习惯,将指尖擦干净,上面留下了斑驳的血痕。他定定地看了片刻,竟想到初夜落红的情景,想到她会在迷乱地躺在自己身下……

真是魔怔。

他知道自己没救。

车子终于从隧道开了出去,但陈易澜还维持那个姿势不变,紧紧抵着车门蜷缩在最右边,从头到尾都没看韩纵一眼。

他不介意,甚至不知道去在意。

男人有时候很敏锐,但有时候又十分粗心,他只觉得她可能疲惫了,未能发现其他异样。

他还要去摸她的额头,问道:“痛经?”

陈易澜不想回答,只是坚决推开了他的手。

韩纵也没说什么,由她去了。

☆、默契

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连续失窃的大型文物馆。

陈易澜下车后正正常常,所有脆弱和负面情绪都隐匿,只余一份工作中该有的端庄。韩纵就更是,一旦把先前那种侵略性的欲念抛得一干二净,他静下来的气场甚至会透着一股禁止的意味。

他边走边问:“你知道这个案子吗?”

陈易澜点头,“前阵子上过新闻。”

“我说的‘知道’,不指那种皮毛和道听途说,新闻不算。”

“新闻是有一定的夸张性,但也的确可以获得少量信息,我会把不真实的部分都剔除。”

韩纵听完,直接问:“那你怎么看?”

“肯定是贪,但里头到底牵扯了谁,比较难查,账面很干净。”

“没有意向人选?”

“我不会轻易揣测,等看过现场再说。”

韩纵笑了笑,似乎挺满意。

俩人一起进去,步伐都是又快又稳。女律师高挑纤白,清秀冷肃;检察官身形挺拔,英气逼人;他今天穿了制服,领口处的金红色徽章颇有些醒目,里头的施工队和工作人员意识到这俩来头不小,立刻迎了上来。

下属在两小时前刚被冷声训斥,满心以为老大不会亲自过来,正焦头烂额地傻劲忙活,结果一转头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不禁一喜,连忙走过去。

韩纵在跟负责人交谈,小年轻笑着走近跟他示意,他也没理会。直到谈话完毕负责人离开,他才把视线慢慢转回来。

“把你整理的资料给我看。”

下属忙不迭地递上一摞,同时眼尖地发现韩检身边还跟了个生面孔——看起来很干练的漂亮女人,像是秘书、调查员一类的。

他问道:“头儿,这位美女是?”

韩纵已经开始翻阅文件,头也不抬地回道:“中建纪委的律师,姓陈。”

下属立刻鞠躬,主动握手,“陈律师你好,我是检院新来的事务员,我叫杨治。”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陈易澜,“希望以后可以跟你合作,到时候就要给你添麻烦了。”

陈易澜礼貌收下,“给你们提供辅助,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你是以前就跟我们头儿合作过吗?”他语气里有种掩饰不住的讶异和好奇,“我今天第一次见他带辅查人员过来,以往从来都不乐意的,咱们高检的功劳,凭什么被其他单位分走,再说了自己实力足够强,不需要带个拖油瓶……”

“杨治。”韩纵突然打断,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小年轻后知后觉,笑眯眯地转过头,“韩检,怎么了?”

韩纵把其中一页纸拿了出来,“你要跟中建申请工程师,专门给你恢复原始制图?”

杨治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必要,因为那图已经损坏,找不出跟外界链接的核心位置,我……”

话还没说完,韩纵就直接扔给他,“不批。”

杨治愣了愣,“为什么啊?”

“你知道制图要多久吗?”

杨治发懵,一脸无辜地看向自己老大。

但韩纵只是冷漠地抿着嘴角,并没有解释这种对他来说很低级的问题的打算。

陈易澜好心道:“最快也得半个月,而且是组里所有工程师都加班加点的情况下。”

杨治听完后,又可怜兮兮地征求意见,“那我们就选这种最快的方式不行吗?半个月其实……其实也还好。”

“半个月不长?”韩纵眉头一拧,“你觉得其他单位都没有自己的活儿,成天就是为了辅助你才存在的是吗?你觉得自己权力很大,想调哪个就调哪个,他们也不敢不从,用起来很爽是吗?”

言辞虽没有锋芒毕露,但讽刺批评已经相当到位,不可能听不出来,下属当即哽了哽,“韩检,我不敢滥用职权……”

“我看你敢得很,才一上午而已,你已经开了两张协审单。”一张给交通部,要求调出详尽的监控录像;另一张给中建,要求工程师辅助。

韩纵无不嘲弄地道:“我三个月都未必开出一张,你倒好,今天就给我完成半年的指标。”

杨治被说得很窘,无奈道:“但是工图真的很有必要,这是最原始的一手线索,就因为档案员的失误,它老早磨损了一块。”

陈易澜走过去,“我看看吧。”

她从韩纵手里接过那份文件,低下头仔细辨认那些标尺,甚至开始心算。

“五条主管道,意味着有600种不同的链接方式,但这种设计很明显是2008年以前的老模板,链接方案就可以删去一半,只需测试剩下的300种,”她抬头看向杨治,“我可以五天做完,周末给你行吗?”

杨治听到她这番话简直惊喜,正想答应下来,却又被韩纵打断。

“你自己也有事,没必要麻烦。”

陈易澜说:“最近手上就两个案子,也没有很忙。”

但韩纵还是坚定地说不。

杨治听到这番对话,难免生出些小膈应,要是中建的工程师都不乐意加班加点也就罢,但现在陈易澜是自愿且主动的,韩纵竟然还要来阻挠——这真的是一个合格的老大吗?专门给下属穿小鞋、制造障碍?

想到自己上头居然是这种领导,他心里忽而产生了几分鄙夷。但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保持沉默。

韩纵把陈易澜拒掉后,突然又朝他发问:“为什么一定要恢复底图?”

“因为我要找到,他们把文物偷运出去的途径——只有这样才能提取证据。姑且不管到底是外面的人钻进来,还是这里面的家贼,不论如何,总归有个手段把这些大玩意弄出去,而且是悄无声息、掩人耳目的。很大概率只能走底下管道,因为这里的监控我已经全部看过,明面上根本没有偷窃的痕迹。所以我想找出地下主管道交汇点所在的房间,我估计那里就是赃物的储藏点,所有东西都可以从那里运走。”

他怕跟之前那样被韩纵一句话就堵回来,所以现在据理力争,滔滔不绝地讲着。但韩纵只听完一段就没有再听,轻轻点了下头,但幅度太过细微,杨治都没有发现。

但陈易澜发现了。

她轻声打断略显激动的新人事务员,“杨先生,您等会儿再说可以吗?我们先把现场过一遍,有什么疑问再向您请教可好?”

她态度端正客气,杨治听完心里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点点头没再继续聒噪。

韩纵大概是嫌这么厚的纸张捧在手里真累,竟将很多文件哗啦啦全甩到垃圾桶,杨治顿时瞪大眼睛,急匆匆地走过去,“韩检,这些都是有用的!”——我的心血!

但韩纵并不听他的,竟兀自舍弃了大概三分之一,剩下的才交还给杨治。

“见不着实物才要去看图。但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头,每一处都看得见摸得着,为什么还要整这些破图?本末倒置。你好好一个研究生,没图就没法分析,是吗?”

杨治条件反射的想要反驳,但一时根本无话可讲。听完再仔细一想,好像确有几分道理,但他还是说:“有图更加清晰,一目了然。”

“这不是做题,是、查、案。如果你不能转换思路,说明你不适合这里,回你的学校去。”

杨治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赶我,咱能不这么严肃吗老大……”

面对这种试图缓和气氛的漂亮话,韩纵还是那副刀枪不入的冷样子,“别跟我卖萌,这招没用。”

杨治气馁了,又有点畏惧他,露出小媳妇一样委屈的表情,“韩检,那你说怎么办嘛?”

韩纵根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就走。

陈易澜看到韩纵一边走一边打开工具盒,将里头一串小浮标拿出来勾在指头上,她登时就明白他想出了哪种靠谱解决方案,但她情商高,并没有多嘴和自作聪明地讲出来。只是走过去对忿忿不平的杨治说,“快跟上吧,他会教你的。”

☆、打诨

10

如果陈易澜是男生,完全能跟韩纵一样,毕业就进检察院,而不是忙活了两年,还只能去中建的纪委部门。

倒不是说什么性别歧视,而是男女差异的确很大,某些职位尤其和刑侦相关的,女孩做起来真的比男人吃力百倍,遇到的困难也更多、更棘手,这样自然就会导致坚持下来的人很少。那么久而久之单位也不喜欢招女生。再之她当年运气不太好,反腐、反贿、反渎职等愿意接受女性的部门不招新。

她一路都很安静,在太阳底下晒着也一句怨言都没有,韩纵去哪她就跟哪。

她随身的小包里总是装着一个本子,在考察的过程中除了拍照记录,偶尔也会把本子拿出来记几笔。

高检院里有多少男人能做到像她这样认真?因为她知道女生在这种领域的天赋的确不如男人,所以会加倍努力来缩小差距。

韩纵根据图纸上的标识,挨个找到下水管道的地面排水口,他从那脏兮兮的缝隙里塞了一个浮标进去,然后找第二个排水口,再塞一个;第三个排水口,又一个……这栋文物馆占地面积很大,排水口自然很多,又在早先的改善加固中,新增了大量地管。所以足足耗了一个多小时,才确保大部分排水口都被塞进浮标。

杨志一开始还不太懂,后来陈易澜说了句“分头做吧这样快些”他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最直接的方法,只是利用了一个简单的物理原理:所有的支线旁路最终都要汇到主管道上。也就是说,每一个浮标最终都会被水流冲到主管。它们未必能成功都汇到一条上,但根据大数定理,浮标最多的管道,显然就是支点、交汇点最多的主管。一下就找出来,完美。

真相揭晓时会发现其中的原理十分简单,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在想办法时就是很难往这方面思考,说白了还是实践经验不足,同时又太过呆板和墨守成规。

不过下一个问题又来了:要挨个去房间里查看。浮标最多的那间,就是管道交汇点的房间——也是匿赃点。文物馆内的办公楼,从西到东一大片,楼层虽不高只有七层,但范围太广,足足七十多间。挨个去查也蛮耗时。但这个方案已经比恢复底图所需要的时间少多了,至少两天就能排查完毕。

韩纵能帮到这里,杨治已经心满意足,正充满干劲地准备挨个排,但转念一想,他觉得老大肯定有别的手段将调查范围再次缩小,于是这回就学乖了,也不再多话和浮躁,而是耐心地等在一边,少说多看——看韩检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先是绕着这栋办公楼走了一圈,然后坐电梯直接上顶楼,大步走到露天的阳台那里,俯瞰这里的整个概况。

陈易澜懂得他的思路,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

“里头的下水管道可以通向外面的大街,如果他们的储赃室在办公楼的左侧,肯定用的是左侧主管道,就会通到那边的南路,”陈易澜拿手指着,“但如果储赃室在右侧,他们只能走右侧管道,这又会通到另一边的北路;而中间的主管,还可以通向新修的辅路。这三条路我已经查过,都是晚上12点过后没有监控。”

也就是说,他们走哪条路都有可能——储赃室在左中右的哪一侧都有可能,搜查范围并没能缩小。

但韩纵缓缓吐出一句,“最右侧的办公室,只可能在那里。”

杨治又懵了,方才能将陈易澜的话听懂,但现在自己老大的话他却一个字都不懂。

陈易澜先自己思考一番,可惜并没能挖出什么蛛丝马迹,这时她才问:“为什么下这个结论?”

韩纵不是新手,断不会不负责地胡乱推测。一旦说出这种话,就表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他没有解释,只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跟这附近的警署总局打的。

“嫌疑犯已经找出来,你们开几辆警车过来帮忙抓人。”

“嗯……证据确凿,派三辆车过来。”

“越快越好。”

挂掉后他仍旧没吭声,只是耐心地等。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听到外围道路传来警笛的呼啸声。

他细微地勾起嘴角。

陈易澜一看那些警车的来向,瞬间就懂了。

偷盗文物的惯犯,还干得这么金蝉脱壳、掩人耳目,绝对不是一个人在做,而是很有纪律的组织,里头有人输送,外面自然也有人接应。接应地点一定是最佳地点——警察赶过去所耗时间最长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们有足够时间迅速开车走人。

陈易澜眼见着南路和辅路在短短不到五分钟里就来了三辆警车,偏偏北路一直空旷安静。而北路链接的是这栋办公楼最右侧的管道。

结果一目了然。

杨治一头雾水,不明白那俩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到底透着什么玄机。但他盯着那三条路仔细瞧了好一会儿,终于灵光一闪,顿时就也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用敬佩的眼光看向韩纵。

“最右侧的办公室,一到四楼,五楼以上不用查。”韩检淡淡地吩咐他,“该怎么套话,这个不用我教吧?”

杨治莫名有点难以克制的激动和高兴,竟用力敬了个礼,“收到!我一定会完成好!”

然后他转身,大步走出去。

将搜查范围直接缩小到只剩四个,这种任务现在分分钟就能完成,杨治觉得这真是脑子好用——怪不得韩检年纪轻轻就是组里的首席,领导对他特别器重,原以为是他家里太有背景,现在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本来杨治都打算再耗它两周半月的,结果老大一出面半天不到就给搞定,从韩纵抵达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小时,这个案子就成功查清。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没用什么高深迂回的招数,或是尖端科技来辅助,就那样直截了当。但这些巧妙法子其实很难想得到,必须建立在有足够经验和强大应变能力的基础上。

而且杨治还漏了一个细节,但陈易澜注意到,便问他:“警车开过来之前,你就说一定在右侧,说明先前就已经发现——你怎么做到的?”

韩纵没吭声,片刻后冲她扬起嘴角,“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陈易澜一愣。

明明上一秒还正儿八经,结果下一刻他又开始跟她打诨。

陈易澜小无奈,“韩纵,我是在认真问你。”

他还是笑,“我也在认真回答。”

她皱眉又松开,松开又皱起,“那我不问了。”

韩纵看着她,突然伸出手,她没留神,鼻尖被他轻轻揩了一下。

大中午很热,他们又在外面呆了近两小时,细皮嫩肉的她被晒得脸颊发红,挺翘的鼻尖上缀着小颗汗珠——他刚刚给她擦掉。

陈易澜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还好这是在顶楼,周围没人。

“你别这样,有点怪怪的。”她说。

“哪里怪?我关爱同事而已。”

陈易澜小声说:“动手动脚,影响不太好……”

韩纵轻笑了下,根本不以为然,下一刻便一步上前,陈易澜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但他一伸手,用力捞住她的腰。

他让她柔软饱满的双峰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含着笑意道:“看清楚了,这才叫动手动脚。”

先前已经热地让她脱掉小外套,里头只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衬衣,布料虽不薄,但夏天的衣物也绝对厚不到哪去。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那柔软的起伏。

她有些尴尬,试图推开他,可他却玩心大起似的,动作半柔半硬,直将她压在阳台的围栏上。底下都是悬空的,她不敢再往后倾斜。

“让我亲一下?”韩纵牢牢掌控她的腰,但她还是心跳砰砰,不禁微微蹙眉,“你……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于是他很快松开,陈易澜站直后,心里还有点后怕。

她瞪了他一眼。

他倒无比喜欢她这种似嗔非嗔的模样。

杨治一走,这里只剩他俩,氛围无端变得暧昧起来。主要是韩纵那句“亲一下就告诉你”的调`情引发的,后来整个氛围就被带偏。

陈易澜觉得不大自在,刚想说下楼见警察,韩纵却握住她的手。

她只好抬眸看向他。

他目光清澈缱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她便缓了缓耐心等着。

她的手真细腻,触感像上好的羊脂玉,指节很瘦,那么纤细,轻轻一握都能整个圈住。

眼见着韩纵将自己越抓越紧,俩人也越挨越近,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额头上——他像是真要亲上来。

她突然生出几分莫名的心乱。

她听到他低声说,想吻你,从刚开始就想。

她浑身冒汗,他嘴唇仿佛就要压下来。

可偏偏在这时,他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仿佛在提醒警示,不要继续。

陈易澜回过神,立刻从他怀里挣出来,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往楼下去。

韩纵在那一刻竟有轻微的失神,缓了缓才接起电话。

他跟在陈易澜后面走,一边下楼一边讲电话。

她白衣黑裤,再寻常不过的工作装,衬衣下摆扎进裙子,愈发衬得那腰身细软小巧。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背影,韩纵却近乎痴迷地一直看着。

她的肩胛很瘦,蝴蝶骨微微凸显,脊背中线凹进去一个漂亮的弧度。

白衬衣被汗水打湿,隐约有点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能直接看到里面光滑的背部、细细的肩带和两指宽的后比。

——这种小小的遮蔽物,自己用力一扯不就撕开了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就是有。

☆、静心

11

杨治显然已经有所发现,一脸喜色地跑过来汇报,“韩检,二楼办公室是稽财部的负责人,但据说最近在海外谈项目,目前还没回来,只有两个下属和几个实习生在。”

韩纵早有预料,从容地问:“去了几天?”

“已经整整两周,肯定有猫腻!堂堂部门负责人,十多天不回来可还行?”杨治似乎已经笃定,表情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贼得要死,估计是逃到外面避风头。”

“他叫什么?周洲成?”

杨治用力点头,“对,就叫这个。”

警察听完这番对话觉得有戏,问道:“韩检,有确凿证据可以抓人?”

“有,证据我会派人送到你警局,但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他还有很多同伙,尤其是上边的。不允许再出现污点证人跳江自杀的情况。”

“上回那反贪案的确……哎,可惜了一条人命。”

对方摇头叹气,但韩纵面无表情。

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纸,“周洲成做的假账,只是一部分,剩下的我没拿过来。”

警察随手翻了翻,“怎么看出来这是假的?会计师已经查过?这么快,我们三天前才送过去。”

“他这个作假很容易发现,用不着一条条审。”

对方讶异地问:“很容易?这话怎么讲?”

“人在捏造的时候,总会习惯性挑选几个倍数,都是有统计规律的,他用的是3,6,9,你看这些金额,每一个都是3,6,9的倍数,作假痕迹太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眼就看出?寻常人很难往这方面想吧。当时他们警局就没人做到,于是警官只能笑了笑,没有接茬。

韩纵继续道:“我直接让会计师调了账,就是这个结果。”他又拿出另外一本。

警察对比浏览后,似懂非懂地点头,“我拿回去跟同事再研究研究。”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员工三五成群地往食堂那边走,看到好几辆警车停在大门口,都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几个老总和负责人听到风声立马赶过来,恭敬地问:“几位警官大驾光临,请问有什么事吗?”

干警摆摆手,“就过来随便问几个人,没必要这么紧张。”

几个老总对视一眼,纷纷迎上去,“去会客厅喝口茶吧?警官大人要问谁,我现在就让他们过来。”

“不用,我们自己找,你让员工该吃饭吃饭。”

老总还是不敢怠慢,“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吃点?我们是自助餐,味道还不错。”

警官随口敷衍,“我们已经吃过。”

老总顿了顿,还是招招手,将几个漂亮的女助理都呼过来,“你们带几位警官上去坐着,底下太晒了。”

警官面露几分不耐,“我这办案,不准人跟着啊。”

女秘书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走过来,竭力陪着笑,“就我一人跟着行吗,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警官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啰嗦呢,都给我去餐厅,别在这掺和行不。”

秘书委屈巴巴的,“这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路过的人都要指指点点,而且也毕竟是我们内部的事,还涉及到自己的员工,实在是怕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

“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啊?”

秘书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警官大人,请您明察!我可一点都没有违法犯罪,就是……就是担心我们公司。”

“跟你们沟通怎么就这么难呢?你这是妨碍执法知道吗?”

韩纵一直没吭声,似乎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气氛有点变僵时,他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没有过错就不会被查,不必一直战战兢兢。”

那几个人都投来目光,忐忑地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有种格外笃定的气场,令他威慑的时候有足够的压迫感,但安抚的时候又有足够的沉稳感。

秘书顿时觉得他可能很好说话,嗲嗲地问了句,“警官,你们这回过来主要是为了查什么呢?”

韩纵却没有再回话,只是转身走了。

某种程度上,他情商的确蛮高。对自己的下属,他当然会要求严格,讽刺批评样样不手软;但对于外人,他并没有锋芒毕露,也不会在这里跟警察抢风头。再者,对一些弱小的无辜者,也不会没有耐心,始终还是相对温和。

检察官要跟形形□□的人打交道,时不时还需要别人辅助或取得民心,如果太唯我独尊,必要的时候并不好办事。

那个女秘书跟他还走了蛮远,后来韩纵说了句什么,她才停下脚步。

陈易澜当然没跟,但目光有点往那边瞟。她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

杨治走过来,说:“陈律,你跟助理去楼上坐会儿,稍微休息下,要么在警车里等也行,我们要去取证,爬下水道的,你就别去了。”

陈易澜问:“那我可以过去看吗?”

“韩检只说不让你下去,倒没说不让看,你想过来就过来。”

他们去了二楼最右侧的办公室,因为是很老式的设计,排水口还是那种铁缝状,整个卸下来后,大概有半米长宽的空隙,男人卡一卡还是能顺利下去。

里面的味道很重,所以他们都带了口罩。

内行人都知道,建筑的外部和内部其实一样重要,所以地下管道的复杂性和宽广性超乎想象,里头丝毫不逼仄,恰恰相反,空间很大,三个男人同时走都没有问题,只不过不能并排。韩纵一下去便环顾四周,很快就确认里头的空间对于偷运来说已经足够。

他们戴了那种很特殊的眼镜,可以在黑暗处清晰辨认血迹和指纹,所以取证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采集到指纹后,跟周洲成的一对比,如果合上,那就是铁证如山,接下来就只要量刑判刑。但如果没有合上,那就还要继续查。以韩纵以往的经验来看,并不会合上,他们没那么蠢。

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负责人渎职,犯不着检察院亲自出马,警局直接搞定就行。检察院一旦派出人手,那就是重案,因为之前他们那边已经有风声并且也暗暗收集了不少证据,这的确是一起自上而下的严重渎职,其中还涉及腐败和贵重文物走私。这些更隐秘更重要的资料,韩纵是锁起来的,没有给警察看,就连陈易澜也无法得知。

三个男人效率奇高,十五分钟后就取完证爬上来,杨治说已经把路线摸了一遍,的确可以从地下管道通向大街的北路。这种金蝉脱壳的法子被居心不良的人掌握,无异于直接捡钱,又比贪污腐败更加隐蔽,怪不得能吸引一堆同伙。

韩纵扔掉口罩和手套,站那儿洗手。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侧脸看起来格外沉稳,略微拧着的眉头显出几分肃然。警官主动问是否发现别的异常,但韩纵只是摇头。

鉴证和匹配指纹交给当地警局全权负责,韩纵暂时得以脱手,又交代杨治今晚务必把报告赶出来。现在杨治就敢拍拍胸脯保证,您放心一定没问题!

韩纵跟陈易澜离开时,已经下午两点多。还没走到停车场,他手机就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这才记起还有一档应酬。

他把陈易澜送上车,安排司机将人送到高检院。

“你先回去,我还得办别的事。”

她点头。

他从车窗看着她,温柔嘱咐,“中午要好好吃饭。”

她似乎又点了下头,但也像没有回应。

车子很快开走。

她一个人靠在后座,感觉比之前舒服多了。韩纵坐她身边还挨着时,她总会忍不住紧绷。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也不是厌恶抵触,而是……某种很复杂的感情,根本说不清。

不知俩人怎么就从青梅竹马变成现在这种进也不行退也不得的别扭境地。或许他没觉得尴尬,相反还很享受,虽然摸得着吃不着很吊胃口,但对她,他有的是耐心,而且偶尔的逗弄似乎也别有情趣。

抵达高检院,陈易澜跟司机道过谢,便去地下车库找自己的车。

她独自坐在驾驶位,将平整的裙摆往上卷起,低头一看,袜子已经被拉扯地勾了丝。她只好整个脱掉,又发现蕾丝罩住的皮肤竟有好几道指印一样的红痕。

怪不得她当时感到很疼,他这力道真是恨不得把她掐出水来。

想到之前那厮缠的情景,她又忍不住感到大腿发麻,下意识地想要紧紧合拢。

她把裙子放下来,指尖微颤地抚正。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底下流着血呢脏兮兮的,他还一个劲地往里伸。而且,他那指尖好像还轻轻碰到……

她深吸一口气,将某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然后带着化妆包去卫生间,将自己重新拾掇了一番。

下午还要上庭,她没时间吃饭,又刚好看到车上还剩一个三明治,是她早上给韩纵买的。拆掉吃完,然后驱车赶往法院。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周五开始,每晚八点,准时日更

☆、开庭

12

陈易澜抵达时,律师团其他人也已到齐。

她走在最前面,一身黑色正装昂首阔步,身后还领着一拨西装革履的男青年。一行人腋下夹着卷宗,冷肃的眉眼皆是一股正气。

被告是个地产大亨,财大气粗,配备的人手肯定也不输给他们。两方对峙,还未开庭,就已经燃起一股硝烟。

“现在打官司都讲究兵法策略,贵司很跟得上时代潮流,这出美人计用得好。”

最先走过来的,必然是这家财团的董事长,他好像没比陈易澜大几岁,话虽客气,嘴角也勾着,但神情却高高在上,眼神里还透出一种审视。

“我司当然跟得上时代潮流,就怕您固步自封落后了。早在2010年国家新出的《保护居民住宅总规》就明确说过,造成大范围负面影响的商用建筑必须拆除。你这回可不仅要拆,还得要赔医药费。”

关晟看她长得漂亮,不想一来就对峙,所以随口挑弄几句。结果这女的并不买账,竟直戳他痛点。

“看不出来,你嘴巴挺不饶人,看来是对这场官司有必胜的把握?”

“你违法了,而且有人因此受伤,往严重了说,还可以是故意伤害罪,这就不是诉讼,而是刑事案件。”

关晟正眼看向她,轻轻笑了一下,看似客气实则不悦,“陈小姐,你在跟我开玩笑。”

陈易澜直直回望,“我们已经跟你警告过三次,但你全都置若罔闻,而且竟然把机关的人都搞定了,令他们反过来劝我不要再管此事。一周前,一位老人晕死在你的大楼底下,送到医院,医生确诊是过热导致的脱水休克。你觉得不用负责吗?”

关晟嘲弄道:“前有摔倒碰瓷,看来这回又有新的。他自己不注意身体,晒到脱水,然后跑到我的大楼里一倒,就属于我的责任?”

“关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就算把这栋楼拆了也并不是你一个人付钱,公家也要出,而且占80%,你只需掏剩下那20%,关家产业这么多,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弃这栋楼,而且在明知道它违建的情况下。”

关晟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厉,“陈小姐,有些话我劝你不要多问,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何必挑战我的底线。”

“我没有挑战你的底线,恰恰相反,是你在挑战法律的底线。”

关晟没有说话,眼睛眯了起来,怕是在心底嘲笑这个蠢女人不知天高地厚。

陈易澜不仅没怕,反而还步步紧逼,“我听说,你有黑道背景。”

关晟一副冷漠的样子,“什么黑不黑白不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后面的男同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关晟死死地盯着她。片刻后,他正欲开口,但被他的律师拦住,并且使了个眼色。

于是关晟后退,律师上前。

“陈小姐,这栋楼在十年前能够顺利建成,这就足够说明它是合法的,你可不要把违法的帽子乱扣。第二,周边受到影响的居民区,是后来建的,这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要维权应该去找开发商,跟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跟管理局的人谈过,他们说,这栋楼在2013年就应该拆除,批文都下来,但不知怎么的,后来又突然取消——这就是你的疑点,正经从商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势?是不是跟官政高层有勾结。”

“陈小姐,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你是得好好解释,”她毫不示弱,“不然,又多一重贿赂、利益输送罪。”

但对方的律师却不甚在意,只是轻飘飘地带过,“一会儿法庭上我自然会解释,到时候你就等着听。”

陈易澜继续逼问:“双星大厦最上面的五层,据说是娱乐会所,采取会员制,里面提供什么‘特殊’服务?”

律师冷静极了,“当然是正规服务。”

“哦,那看来也签订了国家的正规劳动合同?”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突然有点吃不透她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镇定地点点头。

她淡淡一笑,“您知道劳动法怎么规定的吗?”

对方保持着和气,但心里已经有点厌烦她的难缠。

她慢条斯理地,先讲出签署合同必须双方自愿,如果一经发现是单方面强迫,就会有重大法律责任,并且反问一句,“里头那些员工,当真是自愿?”

男律师哽了哽,“算是吧。”

她接着就说法定休息权,“据我所知,这家□□从早上十点一直开到凌晨六点,已经大大超出正常工作时间。”

律师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轮班制啊,这不是很正常吗?医院还二十四小时工作呢。”

她还质问到应给员工缴纳的社保和医保,这两项绝对是没有的。

问到最后,那律师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

“陈小姐学历高,喜欢给我们掉书袋。但你这回管的不是违建么,为什么扯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陈易澜锋芒逼人,“当然有意义,证明它不仅违建,就连里头提供的服务也违法。你说到时候法官会怎么判?”

律师苦恼地皱起眉,“你跟我的当事人有过节?”

陈易澜无情无绪,“没有。”

她面相极为好看,但因为此刻气场强大,就能显得冷肃。

关晟细细地打量她,一直没有吭声,但现在他突然开口,“既然陈小姐对我的会所如此了解,那你肯定去过。”

陈易澜没有回话。

关晟权当默认,“你是怎么进去的?你又不是会员。”

她当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关晟一点点勾起嘴角,眼神开始变得玩味。

会所提供某些特殊服务,所以会员都是熟人、男性,怎么可能放陈易澜一个女的进去?

女扮男装。而且她还扮得很逼真。

要不是看场的人眼尖,及时发现“他”可疑,毕竟是个生面孔。然后一直跟,跟到地下车库。但陈易澜十分谨慎,按照说上了车就是安全的,很多人在此环节就掉以轻心,但她却没有,机敏地一直开到五公里之外的加油站,然后才去女卫生间换衣服。

从门缝里抢拍的照片,并不是很清晰,但还是隐约看到“他”那白生生的腰背。

真的太细,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细的腰?

看来陈易澜真的很想把这栋楼给拆了,变着法子挖掘他的弱点。

她看到关晟那样盯着自己,也丝毫不害怕,瞪回去。

关晟突然笑了一下,“陈律师,我挺佩服你的。”

“伶牙俐齿,嘴上功夫好。不管舌头还是嘴唇,好像都很灵活。”仔细听,这句话是有某种深意的。

陈易澜没听出来,也没有理会。

很快法官出来,正式开庭。

☆、交锋

13

“尊敬的法官、陪审员,本人陈易澜,代表中建纪检部,对华庭地产的违章建筑正式提起诉讼,为协助法庭充分行使审判职权,本人将从事实、证据以及相关法律规定三方面进行阐述,向法庭说明被告方的违章建筑‘馥芮大厦’必须执行强制拆除。”

陈易澜鞠躬。

“馥芮大厦是建于2007的三十层高楼,现位于紫竹区石桥街道346号,其朝南面为凹型镜面,足足两百三十五平米,这种凹面造成强烈的聚光效应,对周围的居民楼造成严重负面影响。”

法官问:“具体是什么影响?你确定到了法律界限?”

陈易澜重重点头,向法官上交证据,那是一叠打印出来的照片。诸如,正对大楼的商铺,地毯被烧焦;停在附近的私家车,外壳被烤得变形;还有略作停留的路人,身体被灼伤。

法官简短地浏览完,抬头问:“就这些?”语气有点轻描淡写。

关晟和他的律师都笑了。

陈易澜没受影响,又把另外一张照片连着病历单一起交上去。

“2017年8月15日,一名六十岁老人在家中晕倒,心律失常,险些死亡。正是因为大厦凹面的聚光效应,导致斜对它的居民楼温度过高,已经远远超出人体可承受范围,根据《居民安全保障法》第五章 第一百零二条,该情况已属于威胁居民人身安全,严重触犯法律条款,可执行强制拆除。”

男律师立刻举手。

法官点头,让他讲。

“第一,馥芮大厦周边还住着其他人,为什么别人都没有事?完全是因为老人自己体质差,加之那天又比较热,所以就出了中暑的事故。第二,馥芮大厦在2010年竣工,但周围的居民楼都是2013年左右建起来。如果存在陈律师说的,大厦凹面的聚集效应已经严重影响正常生活,那么开放商的楼盘当初怎么会通过核验?这是开放商的责任,跟我的当事人完全无关。”

陈易澜迅速反驳:“报告法官,大厦周边的居民早就深受其扰,所以很多都已经搬走,但独居老人是没法搬走的。而且大厦原本应在2012年拆除,当时居民楼的规划是建立在拆除的基础上,但后来它却没有。”

“相关文件?”

陈易澜顿了顿,“抱歉,暂时没有,这是房管局的职权范围,我目前还没有资格让他们提供。”

“相关证据?”

“有证人,也有证词。”

法官沉默,片刻后,直接略过。

证人什么的,往往是第二轮庭审才传唤。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案难道还要审第二次?

男律师自负一笑,早有准备地抛出一磅□□,“报告法官,我方起诉陈律师违规闯入馥芮大厦的顶楼会所,意图盗取商业机密,强烈怀疑她跟我的当事人有过节,故意找茬,恶性竞争。”

陈易澜看向他,好笑地问:“我跟你竞争?”

对方却自信满满地上交了一份文书,上面是某一块土地拍卖的竞标人名单,关晟和陈易澜的名字赫然都在上头。

“陈律师想破坏我当事人的名誉价值,好让自己在投标中获得有利地位。”

一派胡扯,但陈易澜的确无话可说。

法官拧着眉头问:“目前为止,除了这个老人,还有无人员伤亡?”

男律师一听这问题,顿时就觉得胜券在握,用力摇头,“没有人员伤亡。”

法官啧了声,觉得这案子毫无价值。他抬头看向陈易澜,“直接找管理局做鉴定,让他们去判这楼该不该拆。”

“已经做过,2012年就该拆!”陈易澜站起来,“但后来却取消了。”

“为什么取消?”

“因为鉴定结果出错,真正的结果是不必拆除。”男律师也站起来,针锋相对地望着她。

的确是这样,至少红头文件是。

听完两方的辩护词,法官说:“早年政府批准,如今又无人伤亡。我没看出这起诉讼有任何意义,两方庭下和解。”他砰一下重重敲锤,案子就这么结了。

陈易澜试图制止,“大人,难道要等人员伤亡才判决拆除吗?我的职责是保护每一个公民不受危险建筑的侵害,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如果伤害已经发生,再来判决还有什么意义?”

可法官只按规矩办事,当然不理这种话,“这案子在我这儿,就只能这样办,你实在想讨一个公道,就应该从2012年为什么取消拆除开始查,请你仔细收集证据,告到检察院。”

陈易澜只好停住脚步,也不再多说什么。

关晟大获全胜,跟他的律师开始用眼神庆祝。

他凑到律师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律师用余光瞟了陈易澜一眼,然后点点头。

关晟徐徐走过来,主动伸手表示友好,“陈小姐,我为你感到遗憾。别太生气,一个小官司而已。”

陈易澜当然不跟他握手,甚至略显冷漠地撇开目光。

关晟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用那种悠哉的语气说道:“你这种千金大小姐,刚入社会凡事容易想当然,我可以理解,也不会追究你什么。而且我告诉你,这种事多了去,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最好尽快习惯。”

陈易澜一向不喜这种社会就是如此黑暗的论调——听起来高深其实全是扯淡。她毫无感情地看他一眼,“别高兴得太早。”

这种话从漂亮妹子的嘴里说出来,就跟撒娇一样,对他来说并没有恐吓力。

“好啊,我很期待,与你再次交锋。不过呢,在下次交锋之前,我们先把这回的账算清楚比较好,”他脸上还挂着笑,但心里已经开始发狠,半胁迫地问,“陈小姐,你打算何时把录像还给我?”

这话一出,她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分毫不显,甚至用关晟说过的话来“回敬”他,“什么录像?我听不懂。”

她反应敏锐,一意识到不妙就转身即走,但关晟竟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腕子。

他明显有练过,陈易澜被这么一抓当场就觉得很疼。

几个男下属看到这一幕可就不干了,立刻上来护驾,“关先生,你想干什么?”

☆、理性的女人

14

“你想干什么?!”

一个普普通通的见习律师而已,居然用这种不善的口吻质问自己,关晟抬眸看过去,手上一时就没松开。结果又一个年轻人大步走上来,很不客气地将他的手直接扯开。力道竟然很大,他那昂贵的宝石袖扣被挥掉,哐当一下砸在地上。

年轻人紧接着一步上前,将陈易澜护在自己身后,充满敌意地瞪着关晟。

因为俩方的一系列举动,现场顿时显出几分□□味。

关晟是什么人,有黑背景的财团太子爷,这种人哪怕面上做得再谦逊,心里也还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再者,哪怕单论年龄,他也比这些愣头青大了一轮。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无异于直接冒犯。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向陈易澜那边的目光也开始变得冷厉。

人高马大的保镖迅速上前,将那个年轻人狠狠压制住。

“放手,不准碰他。”陈易澜马上制止。

关晟故意做出一副寡淡的样子,“陈小姐,是你的人先动手。”

“收起你的为所欲为,这里可是、法、院。”她一字一顿地警告,然后走到年轻人身边,锐利视线却紧紧盯着关晟,“快点放开他,不然我立刻叫警察。”

静默片刻,关晟莫名笑了笑,然后摆摆手。

保镖会意,将人松开。年轻人立即站到陈易澜身边,紧紧挨着她。

“澜姐……”他靠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好像还是很不爽,眉头用力拧着,不悦地瞪着关晟那边。

但陈易澜轻轻拍拍他手背,示意不要冲动,只需退后。

一行人的动静吸引了站在门口的法院警察,关晟看到有两个正往这边走,便不得不客气点。

“陈律师抱歉,刚刚我心急才动手拦你,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还请谅解。”他说得挺漂亮,但语气并没有什么歉意。

看到对面几个人还是一副充满戒备的样子,他轻飘飘地笑了笑,主动往后退一步,“没别的意思,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

陈易澜侧着身,跟她的团队站在一起。

关晟好整以暇,“陈律师,偷来的总归要还,你我都是成年人,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直白坏了和气。你知道我的办公地址在哪,建议你把录像主动还回来,不然,”他专门停顿了下,将语速放得极慢,“后面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不是你一个女人能招架得住,何必这样两败俱伤,你说是不是?”

他态度看起来很好,但本质就是恐吓威胁。

下属不明白具体怎么回事,只是又没忍住,狠狠怼道:“你他妈的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怕你不成?也不仔细瞧瞧……”

陈易澜迅速截住,“别说了。”

他僵硬地一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用眼神示意,“我们该走了。”

“凭什么啊?处于劣势的明明是他,又不是我们!”

陈易澜只是轻轻摇头,“走吧。”

警察过来,朝众人发问:“怎么庭下又在闹?”语气颇有点威严。

法院是打官司的地方,输赢过后很容易再起冲突,法警得频繁处理这些争吵。

“没有闹,”陈易澜回答,“抱歉,打扰你们。”

警察本来想训斥几句,但主动走上来的是一个女人,也不好发脾气,抬手一指大门,“既然案子结了,那双方就赶紧撤,别在这里逗留。”

陈易澜颔首,“是。”

然后她也不看关晟,只管领着一行人离开。一直走到大门口,周围再无其他人,她才对那个下属解释道:“不要跟这种人起无谓的争执,恐怕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你看他身边那些保镖,我们总不能跟他们打起来。”

年轻人忿忿不平,“法院要管理局的证据才给判决,但管理局那边又要法院的判决才肯拿出原件,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他们串通好的吧,估计都被关晟买通了!”

陈易澜听完这话,表情变得很严肃,“放肆!”

下属猝不及防,惊诧地望着她。

“这话能轻易说么?被有心人听到,是污蔑法庭的重罪!”她语气都变了,不似先前那般柔和,“你前面六年都怎么学的,法务人员的原则,第一点就是公平公正不要主观臆测,没有证据你必须把所有想法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祸从口出知道吗?”

年轻人哽了哽,低下头,“对不起……”

法院的铁围栏外,仍旧站着一排守卫,保不齐会被人听到。

陈易澜只好拉着他,一直将人拉到台阶底下。

下属一个劲地认错,“抱歉,刚刚是我口无遮拦,保证不会有下次。”

陈易澜是好脾气,刚刚是为了纠正对方的态度,并不是真正发火。

停顿片刻,她斟酌着开口,“在我面前你可以犯错,但在外人面前,有时候犯一个错都可能致命。”

下属“嗯”了声,但还是委屈地追问了句:“我们纪委部门不是权力最大,人人都怕吗?为什么要忌惮他们?”

“不是忌惮,而是理性处理。再说了,权力越大越要谨言慎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们,你说是么?”

年轻人若有所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停点头。

相比之下她温和太多,这要是换成韩纵,恐怕不是讽刺就是滚,哪会耐心讲这么多。

“已经快六点了,你可以直接回家。”

“澜姐你呢?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

她笑着婉拒,“下次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要是忙不过来,你就把一些事分给我,虽然我现在还不够专业,但我愿意多花时间来做好,澜姐你就尽管放心。”

她宽慰地点头,“我知道,能交与你的我都会给,你不必担心自己无事可做,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吧,过一阵又要忙起来。”

简短的交代后,她转身去车库,下属又出声叫住。

“怎么,还有事?”

小年轻冲她笑得阳光灿烂,“没什么,就是刚刚忘了说再见。”

陈易澜洒脱地摆摆手,走远了。

马上是周末,她接到老妈电话,问要不要回来住。她说明天下午回去,今晚还有别的事。妈妈立刻问什么事。她回答,我要找一下韩纵。

陈母听完,笑着问:“你们现在怎么样?”

☆、美丽的女人

15

律师是吃力不讨好的职业,尤其她又在纪委,得罪的往往都是非富即贵。半年前收到过血染的恐吓信,所幸之后没有被进一步骚扰;上上次,她还让某局长的儿子吃了瘪,对方嚣张地扬言“要你好看”。

所以她早有可能被报复的觉悟,该警觉的时候一定万分灵敏,像当初她那车被弄坏,其实很有些惶恐不安,后来还换锁又换门。结果最后发现竟然是韩纵搞的鬼。

他只想着怎么得到她,却不知那几天里,她每每带着忐忑出门,只有安全回到家并锁上门才得以片刻舒缓。但凡脾气大点的妹子,知晓真相后狠狠骂几句甚至动手恐怕都是合理的。但她当时还是什么都没说。一如既往地,其实会默默包容他很多。

陈部长说了,要是历练两三年还没去成检察院,就得乖乖回到司法部做文职,把宝贝女儿这么放在外面真是太危险。

今年已经是第三年,最后的期限,所以她现在还蛮迫切和焦虑。

下班时分,这时候打电话过去应该不会打扰到韩大检察官,她掏出手机拨号。

“什么事?”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客套寒暄,一上来就直接说。

“一会儿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韩纵那边很是嘈杂,似乎还在忙着,但他还要调戏一句,“谈恋爱有空,谈别的没空。”

但陈易澜已经有了免疫力,调侃的话语一概过滤掉,“我接的一个案子碰到瓶颈,想找你咨询一下。”

“得晚点,我现在在外面。”

“行,我晚上等你。”

然后韩纵也没说别的,直接就给挂掉,继续忙自己的。

不知其他女生会怎么想,敏感脆弱点的或许要委屈介意。还好她不敏感,也早已习惯。

关晟也在这时候去车库,看着陈易澜在前面走。他接触过不少美女,其中不乏演员、模特、各类艺人,一个赛一个的光鲜亮丽。陈易澜只是淡妆,衣着也是简单的黑白,却丝毫没被她们比下去。天生底子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其实也很精致。

首先那双腿就极为好看,修长纤直,但又不是过于骨感的,仍然有曲线起伏。不论站着坐着,只要她将两腿轻轻交叉,就能显得姿态万千。

这两条长长的玉腿,上部却都被裙子遮住,他不免觉得可惜。

原本的丝袜防滑防磨,但脱掉之后高跟鞋就有点硌脚,她脚踝已经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她扶着墙,把鞋脱掉,让可怜兮兮的脚丫得以片刻舒缓。

她身上每一处都美,那双脚也不例外,瘦削又玲珑,五个小巧的脚趾,细腻肌肤和精巧的骨骼浑然天成。关晟远远地看一眼,就觉得那尺寸适合抓在掌心里把玩。仔细想想,其实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适合让男人玩。

他兀自琢磨着,同时慢慢走近。

女性的工装其实并不死板,胸口处大开襟,腰肢又收得紧,底下还是包裙,恬挺贴身,英武中暗藏性`感。

她的臀已然显出该有的圆润,展现着可以让男性`欲望狂暴分泌的优美曲线。胸前两团饱满虽不硕大但却浑圆,似乎是完美的碗型。全身上下并未褪尽处女的娇嫩,但已经有了成年女性的性`感。

他饶有兴味地上下欣赏,慢慢笑了起来。

不过很可惜,他那手还没碰到她,她就感觉有人走近,并且迅速转了个身。

关晟反应够快,一看到她警惕的眼神,当即也刹住脚步,语带关切地问:“陈小姐,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陈易澜冷漠地说了句“不用”,很快穿上鞋,一瘸一拐地往自己车子那边走。

关晟也没跟着,就看着她走。她的车经过他身边时,他还温文尔雅地招手再见。

她本来想去总部取个卷宗,但今天实在有点不舒服,毕竟例假第一天。她现在感觉全身上下黏糊糊,开车的时候,双腿又必须微分开,总觉得有腥味。但抵达后下车一看,座位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到家后立刻洗澡。

把花洒开到最大,片刻功夫水就滚烫起来,哗啦啦地接在浴缸里,热气渐渐腾空弥漫,不到五分钟,里头已经雾气迷蒙。

外套和裙子都脱在外面,浴室里的女人,终于呈现出男人最渴望看到的情景——光着两条修长的玉腿。

她把衬衣脱掉,bra在剥离时,微硬的底端轻轻划过了胸前的豆蔻,两株娇嫩地颤了颤。

一寸寸往下褪,美好的曲线便一点点显露:腰肢又白又细,几乎有种柔弱感;肚脐小巧而圆润,小腹更是平滑紧实。

她把内裤单独浸在一个盆里,然后玉足轻巧一迈,跨进浴缸里。热水哗啦啦地打在身上,整个人顿时就疏松不少。

短发被打湿,贴在脸颊两边,越发显得光洁的脖子那样细长,就像天鹅的颈子。两只耳朵偏小巧,但耳垂却很饱满,在热水的冲刷下,变得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想咬或用湿热的口腔轻轻含住。

穿上衣服的她,素雅秀丽,令人远观而不敢亵玩;但脱掉衣服的她,甜香软腻,能令任何看到的男人浑身燥热。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她知道自己要去韩纵那儿,便选了一套最素的衣服,白色纯棉居家服。

☆、走心还是走肾

16

晚上七点,大部分人都已经到家,韩纵还在高检院跟同事核进度。

通常有七八个案子同时进行,隔几天就要开一次小组会,敦促进度。

助理汇报:“访谈结束后没能筛出可疑人选,账面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满满的卷宗,最侧边放的是历年账目,厚厚的好几沓。

“这回我也没看出来,等会计师验过再说吧,”韩纵揉了揉发麻的眉心,“银行账户我粗略看过,每一笔进出都是正常交易,也没有特别大额的单子和异常流向。”

助理继续:“韩检,我们已经查过他们的管理人员,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正经医学院出身,也具备医师从业资格证。”

另一个助手也道:“我们已经逐一访谈过,但他们好像并不知情,有的甚至没听叶化霉这种药。”

韩纵眸光凌厉,“知法犯罪才最可怕,没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他们都懂装不知情。”

两个助理相视一眼,没说话。

裴衡却一派了然,知道韩纵说出这话就表明心里已经有底,便问:“你觉得哪个人有问题?”

韩纵从旁边的夹子里抽出一张照片,往桌上一拍。

裴衡看了眼,一时没说话。

两个小助理不太懂,更不敢轻易发言。

裴衡道:“她不是心脑血管科的。”

“我当然知道,”韩纵冷淡地抬了抬眸子,“但半年前,她女儿死于心脏病。”

这话一出,底下突然静默,三个人都正襟危坐。

“她从心脑科拿了大量的药,欠款举债,但最后她女儿没有救回来。”

裴衡默不作声,两个助理似懂非懂。

“您是说……她有动机?”

“从她入手吧,把她的账户全翻出来看一遍,或许有会异常。”

两个小助理听了这句话,像打鸡血一样用力点头,“好!我们今晚就开始办。”

韩纵低头翻阅下一本卷宗,看似随意地提到:“裴衡,你是医疗组的,这案子后面还得更多依仗你,专业知识我不太懂。”

裴衡心不在焉,虚虚地嗯了声。

这个答复没让韩纵满意,工作时刻哪怕对着朋友他也没客气多少,微微拧着眉,“你这次怎么了?效率这么低,查案束手束脚,已经一个月了才进展到这儿?”

对方没说话,面露疲色。

“这回牵扯到你认识的人?那你申请退出,我让上边换人接手。”

裴衡却说不用,“我会查到底。”然后精致的脸庞上,神情转眼变得冷漠。

韩纵当然感觉到了某种异样,但并没有追问,甚至没做停留。只是放下手里的文件,纤瘦的指节在实木桌面上有力地叩了叩。

“来,继续讨论下一个。”

将这些案子一一议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他们从空无一人的大厅出来,往地下车库去。

裴衡说:“医院的案子你就不用管,我来吧,赶明找上面多要几个助理。”

“也可以去医院要,他们有协检专员。”

裴衡点头,“我知道。”

他明显有心事,但没有主动说起,韩纵也就心照不宣地不去问。

但在车库分道扬镳时,裴衡突然道:“要是陈易澜违背了你的处理原则,你会对她怎么样?”

韩纵根本不需要多想,直接答道:“她是我见过的,真正的乖乖女,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主动违规——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裴衡若有所思。

韩纵眺他一眼,“那小医生看着有点脸熟,我以前应该见过吧,所以你当真认识她?”

裴衡却没说话,将钥匙哐一下插`进孔里,力气很大。

韩纵的确见过,但在他眼里,除了陈易澜,其他女的再美也都差不多,所以并不会对谁留下很深的印象,两天就忘了,更何况还是大半年。

“如果我是你,大概会有两种解决方案,”他吸了口手里的烟,语气平稳如常,“一,主动退出,撒手这件事;二,帮她脱罪,至少尽全力减轻刑罚。因为我爱她,我相信她的人品。”说完他还自嘲地勾起嘴角,“在正义面前,我当然选她。”

听完这个答复裴衡倒松了口气,“跟我想的一样,”他亦自嘲,“看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检察官。”

韩纵淡淡一瞥,“我也不是。”

裴衡轻笑了下,慢慢地不再作声。

韩纵把烟掐灭,“既然知道你跟案件当事人有牵连,照理说不该让你继续。”话说到这儿,其实还有下一句,以后这案子要是出了岔,我也吃不了兜着走。但作为男人,又作为朋友,这种话他不说。

不过裴衡依旧懂得,“我有数,没别的意图,就想亲自查明而已。”

韩纵沉默片刻,直截了当地问:“她那女儿,不会是跟你生的吧?”

寻常人一听这话,大抵会被呛到,但裴衡早已习惯,只是平静地回答,“不,那不是她女儿。”

“可法定监护人是她,社会关系也是母女,血型还一样。”

裴衡听着,并未给出任何答复。

韩纵也不在意,“看来这里头弯绕不少,行,我正好脱手。”

这么聊了一番后,两人告别,车子分头开走。

坐电梯上去,镜子映出他模糊的轮廓。那的确是张无懈可击的脸,五官没有一处能找出瑕疵,实在非要挑刺,那便是,他的英俊并不是平易近人的,微挑眼梢总会显出几分倨傲,再加上,他从来不会专注地盯着谁,视线总在上方游离,实在显得不好接近。

电梯里只有他一人,但他却莫名地弯起嘴角,当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不自禁地想到那天的香`艳情景。她真的很美,不同于那种妖艳的熟女,但也脱离了少女的青涩,处于中间那种恰到好处的状态,将熟未熟,等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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