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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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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往后压,但也控制着力道,以防体重压垮她。

他好重,林曼星侧过身,用胳膊撑住他,继续推着走,“狗子,你重死啦!你不要故意压我啦!快点走啦!”

“在走了……”

**

这天开始,每天早自习前,晚自习后,两人都会相约在备用教室学习。

直到国庆前夕,学校要借给进修学院作考场,班主任收回备用教室钥匙。

放假前一天,学校组织按年段、按班级进行体测。

女生的体测项目是八百米和跳绳。

轮到十六班的时候,忽然飘起小雨。

体育老师仰头看天空,“还有两百米坚持跑完吧。”

终点就在眼前,现在取消,下次得从头再来。林曼星也不希望取消,咬着牙,摆动手臂,跟上前面的人。

十六班最后一个女生跑完,雨倏地变大,体育老师说:“后面的班级国庆后再测。十六班的来登记成绩,登记完就能回家了。”

体测安排在下午的三四节课。

同学们把背包都放在一楼,准备体测完直接离开。

雨不大,林曼星没带伞,掏出一本有塑料封皮的书,在心里默数‘1、2、3’后,深吸一口气,瞄准校门口,提脚要往雨里冲。

忽然,眼前阴了一块。

是周徊。

撑着伞站在她旁边。

“我送你去车站吧?”

“谢谢。”

林曼星攥紧书,抱到月匈前。她低着头,看两个人的脚尖,周徊好像是在配合她,腿那么长,步子只迈出一块地砖那么大。

走出一段,林曼星和他步伐同频。

到车站,周徊收伞,“你住哪?”

“建业路附近。”

“家离车站近吗?”

“大概十分钟吧?”

周徊伸手,没几秒,掌心就积了一汪雨水。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刚跑完步,身子还是热的,淋雨吹风会感冒的。这伞给你。”

“那你怎么办啊?”

“我家就在车站后面。”

“那……谢……”

林曼星眼睛一转,很快算出一笔账,拿了他的伞,下周返校就有理由去找他。

她伸手去接,还没碰到,先被人拍落。

头上也轻飘飘地盖了个东西,然后她的世界就黑了。

有人把衣服扔到她头上了。

铺天盖地的薄荷香窜入鼻腔,熟悉的洗衣液味道虽清凉,却一秒点燃林曼星心底的怒意。

她一把抓下衣服,“边狗!!”

边朗似是早有预料,往左一偏头,躲开她挥过来的拳头,又用手捂住耳朵,眯起的眼睛含笑,语气得意,“别叫。我送你回家。”

他抓着她胳膊,拽到他左侧,和周徊拉开距离。

“我和她家近。不麻烦你了。”边朗手压在雨伞上,往周徊那推,示意他收回去。

周徊收好伞。

边朗侧身,手抓着林曼星书包往上一提,另一手去扣她书包带。

林曼星配合着脱掉背包。

“外套套上。”

“哦……”

林曼星穿上他的冲锋衣,再伸手去拿包。

边朗转过来,捏着拉链往上拉。

刺啦——

拉链拉到最顶端。

冲锋衣领子立起来,把林曼星的脖子包得严严实实。

林曼星扯开领口,“不要拉这么高。热。”

边朗敛笑,两手环胸,斜眼看她。

林曼星咽了口唾沫,默默将拉链拉高。

车子到站,林曼星和周徊先道谢,再道别,跟在边朗之后上车。

没到下班高峰,车上人不多,林曼星找到靠窗的位置坐。她侧身,隔着窗户朝周徊摆手。

车子发动,边朗啧一声,“开车了。坐好。”

连着来了三辆车,一中站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

人少,何茂从站牌后转到前面,“周徊。”

周徊侧目,“嗯。”

刚才的事何茂都看到了,“对那个林曼星有兴趣?”

“有点吧……”

“哟?”何茂眼睛一亮,忽然来了兴趣,“你不是喜欢浓颜系?”

“没碰过这种类型的。想试试。”

排队等体测的时候,周徊站在前排,看着林曼星从他面前经过三圈。

她挺着胸,顶着风跑,校服紧贴着月匈,勾勒出曼妙的线条。

周徊又想起那天她一袭长裙的模样了。

他贴在裤缝的手又抖了一下,“她是没化妆,稍微打扮一下比你那个纪思敏好看。”

何茂撇嘴,“可她是飞机场阿。”

周徊又笑了,“她不是。有b的。”

何茂提醒:“我听陆震宇提过,边朗好像是喜欢她。”

周徊不以为意,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她喜欢我。边朗没机会的。”

“唉……”何茂撇嘴,仰头哀怨地长叹一声,“怎么觉得你追个人那么容易呢。”

周徊扭脸,眉眼弯弯,笑容里没有方才的锐利和自信了,眼睛像含着一汪春水,语调也更轻柔了,“温柔点就好了。女生吃这一套。”

边朗家在林曼星家的前一站。

到站,他还没下。

林曼星推他肩膀,“你到站了。雨小了,你不用送我。”

边朗仍闭着眼,“今天我去你家。”

第 7 章 揽星

老小区的设施陈旧,小区大门没有电子锁。

边朗径直往里走,轻车熟路地掏钥匙开门、入户。

如此行云流水的操作,林曼星有种是跟他回家的错觉。

边谚再婚后,边朗不喜欢回家,经常去林家。

两家人认识得久,知根知底的,安琪对他很放心,把家钥匙给他一份。

方才雨不大,但风很大,风卷着雨往两人身上扑打。

林曼星回家,先脱掉外套还给边朗,再去卫生间拿毛巾。

“要在我家吃饭吗?”

“要。国庆放假,兰姨回老家了。”

“这七天你都要来我家吃饭吗?”

“是。安阿姨和林叔叔会欢迎我的。”

在家长眼里,成绩好大过天。而且边朗在她面前是狗人,在安琪面前就是只听话的小狗,随便一句都哄得安琪眉开眼笑的。

每次边朗来,安琪都会挑他喜欢的做。

林曼星看着满桌的菜,时常发出‘到底谁才是亲生’的感慨,安琪也总是以一句‘你要是有小朗的成绩,妈妈给你做更多好吃的’回答。

和这么个‘别人家的孩子’是青梅竹马,林曼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转头,看边朗低头坐在凳子上,宽大的毛巾松松垮垮地盖住脑袋,两手覆在外随意揉搓。

擦得太随便,只擦了表面,存在发根的雨水顺着发梢流入衣领。

林曼星走过去,手按在他脑袋上帮着擦。

“你轻点。”

“别动啦!”

边朗一动,林曼星又按回去,真的像在给不听话的大型犬擦毛。

有防水冲锋衣作保护,林曼星里面的校服没沾到雨水,边朗就没那么好运了,衣领和前胸湿掉一片。

衣服擦不干,穿着容易感冒,林曼星拿林励阳的衬衣给他换,“新的。先换上吧。你的衣服我用吹风机吹干再给你。”

卫生间小,林曼星站在洗手台吹衣服,边朗背身关在淋浴间换衬衣。

“狗子,你这校服是有一块斑吗?就深一点点,我还以为是没吹干,吹半天发现是块斑,你怎么弄上的啊!”

“我看看。”

她在叫,边朗套上衬衣就拉开雾面玻璃门,走出来。

林励阳的衣服对他有点短。

边朗随手卷起袖子,长袖折成五分袖。有衣架子身材,样式很土的老干部衬衫再这么一折,竟然有种时尚感。

只扣了中间两个扣,衣服敞开,人鱼线和八块腹肌清晰可见。

开到最大档的吹风机工作好一会,整个卫生间都暖烘烘的,林曼星指尖和脸颊烤出一片红,她嗓子发干,转头看到他,脸颊更红,眼珠上转,翻出个白眼,像是缓解尴尬般地讽道:“扣子扣上阿。你这样很油哎。”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

林曼星哽住,闭上眼睛。

边朗扣好衣服,抬手,食指指背弹她前额一下,“扣好了。睁眼吧。”

“哦。”林曼星凑到他身边,校服翻到背面,指给他看,“就这里,有个蓝色的斑。”

“班级在弄板报,可能油漆掉身上了。”

“反正你有我爸的衣服穿,校服我帮你洗了吧,沾到油漆还是要快点洗掉,要是色素吸进布料,就洗不掉了。”

“麻烦你了。”

“没事。”

外面电话在响。

林曼星手上有洗衣液,让边朗去接。

是安琪打来的。

听到边朗的声音,没多少惊讶,说她和林励阳都要值晚班,让两个孩子自己解决晚饭。

边朗抬头,外面还在下雨,细细密密的雨丝粘在玻璃窗,似结了蛛网。

挂掉电话,他走到玄关换鞋,“林曼星,我去楼下超市买菜。”

林曼星猜到电话内容,“他们两个都要很晚回来吗?”

“是。”边朗的伞撑在阳台滴水,他从伞架另外抽了一支伞,“你想吃什么?”

林曼星摇头,“外面还下着雨呢,别出去了,叫外卖或者用家里现成的材料做,不要特意跑一趟了,一会又把衣服弄湿。”

“同打一把伞,你矮,我的衣服才会湿。”

林曼星是家族里最矮的,过年吃团圆饭,安琪总以她举例,说她不喝牛奶才会长不高,以此来教育其他小朋友。

身高是个痛点,她下颌一扬,不满地说:“有志不在身高,无志空长百米。是……是你狗眼看人低!”她擦干手,推边朗出门,“赶紧去买菜,去淋雨吧!”

林曼星处理完校服污渍,丢进洗衣机里,按下一键清洗。

去厨房扫了一圈,给边朗发信息,说家里有一些食材,让他买个青菜就赶紧回来。

林曼星撸起袖子,先洗米下锅,再切肉和青椒。

半小时后,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出锅,电饭煲也传来蒸煮完成的提示音。

可边朗还没回来。

怎么买个菜去那么久啊!

不会出事了吧?

给他打电话,话筒里的忙音嘟嘟嘟地响,林曼星的心砰砰砰地跳。

这时,门铃响了。

林曼星开门,“怎么去那么久啊?还不接电话?”

“已经进小区了,就没接。”

边朗没买青菜,直接去餐馆打包回一份火爆大头菜和四份甜汤,还有一个大蛋糕。

林曼星怔住,“为什么买蛋糕?”

“今天是你生日。”

“林曼星,生日快乐。”

今天是九月三十日,是林曼星的出生日期,但不是她户口本上的生日。

奶奶要求更改的。

她找算命的算过,十月六日出生的孩子能旺林家,安琪的预产期也在那附近,就商量着要在十月六日剖腹产。

可能是林曼星在肚子里受到感召,要打破这种迷|信思想,比预产期提前一周出生。

没想到,早出生也没逃脱要兴旺林家的责任。

生日是改过的,名字也是。

小学毕业登记学生信息要交户口本复印件,班长瞥见林曼星有个‘林招弟’的曾用名,不由得感叹:“真是好传统的名字呀。”

狗屁传统,分明是糟粕!

还好外婆很明理,劝父母给她改了名字。

外婆说,每个孩子都是天赐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小星星,希望她可以慢慢地长大。又怕名字带慢会落后于人,就取了谐音‘曼’。

‘林招弟’只使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却要永远待在她的户口本上,跟随她一辈子。

林曼星知道这个名字的用意后,很抗拒这个名字,没和人提起过。

那次被班长发现。

她好难过,放学一个人躲在小花园叹气,不想回家,不想面对爸妈。

安琪在市图书馆工作,属事|业单位,计生抓得严,家里注定只会有她一个小孩。

为什么还要取这样的名字?

林曼星不能理解。

边朗找过来,问她怎么了?

心情不好,就想找人说话。

林曼星告诉边朗这个小秘密。

以前家里每年会给她过两次生日,一次九月三十日,一次十月六日。后来,林励阳嫌麻烦,就合并到十月六日过了。

渐渐的,这个家,好像没人记得她的生日了。

只记得这个会为林家带来兴旺的十月六日。

林曼星撇嘴,“是不是九月三十日很不好啊,为什么他们这么不喜欢这个日子啊?”

那天向来沉默寡言的边朗跟她说了好多话。

他说,九月三十日是长假的开端,是一年里大家最期盼的长假。

他说,林曼星过完生日可以玩七天,是老天都在想办法为她庆生,让她要开心。

然后他从车棚推出新买的自行车,说他到年龄可以骑车上路了。

林曼星随口说了恭喜。

边朗说:“以后我可以送你上下学,这样就不用挤公交了。”

边朗不熟悉路况,后面还载人,没走大路,从小道里绕的,骑得很慢,花了比平时还长的时间到她家。

站在小区门口道别时,边朗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会记得的’。

到这刻,林曼星才明白那句话的用意。

他是在承诺会记得她的生日。

并在每年的九月三十日为她送上惊喜。

林曼星掀开蛋糕盒,铺满草莓的奶油蛋糕上插了一个写着‘林曼星,生日快乐’的白巧克力牌。

写名字的蛋糕需要提前预定。

今天他会来她家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决定好的。

“边朗。”

“嗯?”

“谢谢你还记得……”

边朗插上‘16’的数字蜡烛。

先点蜡烛,后关灯,“林曼星,许愿吧。”

林曼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希望……”

边朗提醒:“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林曼星没在意,继续说:“我希望期中考后,我可以考进十七班,可以和丁咏珊一个宿舍!愿望没有很大,拜托一定要让我实现呀!”

说罢,她低头吹灭蜡烛,分出一块蛋糕给边朗,把上面最大的一颗草莓分给他,“你不是别人,是知晓我秘密的好朋友,所以许愿不用背着你。”

边朗眯着眼,“对我没秘密?”

“嗯!”林曼星点头,回答得很肯定。

边朗却撇嘴,一脸的不相信。

林曼星急了,“真的!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呢!”

边朗放下蛋糕,“那我问你……”

“你问!”林曼星坐直,板着脸,严肃认真写满脸。

“你是喜欢周徊吗?”

第 8 章 揽星

学校三令五申不可以早恋,到高中甚至不允许男女同桌。

‘喜欢’这个词在这个年纪像潘多拉的魔盒,禁忌又神秘,明面上没人提,都在私下偷偷讨论。

林曼星看很多言情杂志都是从高中开始的。

觉得她也应该有个‘喜欢’的男生。

跟边朗认识久了,很难再对哪个男生的外貌发出赞叹。

直到周徊的出现。

高一寒假,她去补习机构的新校区上课。

听说这个校区的物理老师好,林曼星特意转过来的。

新校区离家远,第一节课林曼星迟到了。

推开门,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她低头找空位坐。

课上完,老师发了一张志愿表,让他们填写心仪的大学和专业。

林曼星对未来没有多少规划,冷不丁拿到这样一张表,脑袋空空的,按动着圆珠笔,托腮思考。

同桌的男生主动搭话:“不知道填什么?”

林曼星点头,“你填的什么呀?”

男生撤开手,大方地让她看。

林曼星探头过去,发现他也是一中的,叫周徊。他填了一所位于上海的大学,还写了物理系。

天呐!他竟然填了物理这么头疼的学科!

林曼星潜意识觉得物理好的人都好聪明。

周徊问:“想在本地待着吗?”

林曼星撇嘴,“可能吧。外面又不一定有嘉禾市好。”

周徊建议:“你可以填夏江大学。”

夏江是省内最好的综合性大学,就在嘉禾市本地。

林曼星没什么想法,按周徊的建议填写。

周徊又问:“有喜欢的科目吗?”

“语文和化学。”林曼星对学科没特别的偏好,只是这两科成绩好看一点,没两秒,补充道,“化学吧。高二分科,我会选理科。”

周徊拿出手机查相关专业,递给她挑选。

专业目录好长一串,有些专业名林曼星都读不通顺,就选了个最简单也最笼统的化学系。

老师给了他们十分钟想志愿。

两人三分钟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小声聊天。

周徊说,嘉禾市很小,上大学要出去见见世面。

还提起他去上海旅游,给林曼星看了一段迪士尼的烟花秀。

林曼星好羡慕。

长这么大,除了嘉禾市和老家,她没去过其他地方。

视频是静音播放的,可盯着屏幕里升天、绚烂炸开的焰火,林曼星的耳朵自动给补了声音,噼里啪啦的。

周徊趴在旁边,托着手机让她看。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好长,一掌就轻而易举地包住手机。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曼星觉得他长得好帅,说得也好有道理。

人生那么长,小时候要听父母的话,工作后要为生计奔波,能无忧无虑享受生活的好像就大学那段时间。

在表格上交封套前,林曼星偷偷划掉‘夏江大学’,填了和周徊一样的学校。

她也想去外面看看。

有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林曼星心底生根发芽,牢牢扎根。

她不太懂‘喜欢’代表什么,但她暂时有了目标,想离开嘉禾市,想和周徊上一个大学,想去看一场烟火大会。

有种说法是十五六的年纪没有一个喜欢的人会遗憾,林曼星不想有这种遗憾,也想体会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所以她选择了周徊。

选择默默关注他。

问题问出口,边朗就后悔了,看她目光空洞地神游,更加后悔。

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伸到耳边打了个响指,唤回她神游的魂,“思春呢?”

不是玩笑话,认真里透着一丝愤懑。

咬字轻,林曼星没注意,或者是不在意。

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林曼星认真回答:“也许吧。我没有想得很远,没想过会和他有什么样的发展,只是想和他上一所大学。”

“边朗。你想去哪啊?”

“夏江。”

“哎?你不想出省吗?”

“夏江的经管系好。”

“哦……”

是哦。

边朗和她不同。

他大概率会继承家业、管理公司,他的路就在眼前,是可以预计的。

“接家里的公司吗?”

“是啊。总不能留给她吧。”

提到那个人,边朗拧眉,牙关紧闭,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痛苦,紧接着舌尖抵着牙膛,发出一声不满的啧。

林曼星往椅背一靠,仰头叹息。

小时候,她特别羡慕边朗。

家里有钱,从司机、管家到住家阿姨,一应俱全。

她在忧虑哪条路通向罗马时,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了。

原以为,他的人生会是一帆风顺。

可边谚的出轨揭开这个家最见不得光的角落。

那段时间,边朗请假一周,林曼星抱作业去他家,正好遇上边谚和陈楠吵架。

陈楠找了私家侦探,拍到的证据有一本书那么厚。

边谚出轨了,对象不止一个。

陈楠无法接受,提离婚直接走人。

边朗闷在房间不见人,林曼星厚着脸皮天天去。

她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在房间门口,跟他说学校里的新鲜事。

小到花园里的三角梅又开了,大到数学老师怀孕打算请长假……

可房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没有一点声音。

林曼星侧耳,贴着门板,“狗子,你在不在里面啊!”

她拍拍门,“别这样嘛。你不开心可以跟我说呀,也可以去跑跑步、打打球,实在不行跟边叔叔吵一架嘛,他真的做得好过分。”

“就是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招数用尽,林曼星没办法了,只能抱作业下楼,准备明天再来。

走到一楼,她像是想起什么,又飞速跑上去。

“狗子!小花怀孕了呢!你不去看看吗?”

小花是他们在学校附近捡到的一条流浪狗。

暴雨天,有只花毛小狗躲在树丛瑟瑟发抖,林曼星觉得好可怜,边朗脱掉外套,包着它抱回家。

陈楠对宠物毛发过敏,不允许他养,林曼星家里也不同意。

两人蹲在楼梯口,看着纸壳箱里的小狗犯难。

边朗撇嘴,“放生了吧。它本来就是野的。”

“昂。不要嘛。它好可怜啊,你看它多瘦啊!”林曼星抱着小狗晃来晃去,怎么都不肯撒手。

边朗在学校附近问了一圈,找到一家愿意帮忙养的店。

钱由他出,狗放在食杂店寄养。

林曼星拍门,“当初说好要一起养的,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呀!小花都要生啦,你不去看看它!”

终于,门开了。

边朗顶着两个黑眼圈,颓废地靠在门口,“我会对我的承诺负责的。”

林曼星拼命点头,“嗯!以后不要这样了。有不开心的,一定要告诉我的噢!”

“嗯。”

林曼星竖起小拇指,“拉钩!”

边朗倦容舒展,勾着她小拇指,和她大拇指相贴,“盖章。”

而后,周静霏嫁到边家,边朗只用‘喂’称呼她。对方不在意,对边朗很好,做他喜欢的食物,给他买东西,甚至买东西讨好林曼星。

林曼星知道他们的关系,东西全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

陈楠也再婚了,换城市居住,换掉电话号,和边家的一切断联,仿佛没生过边朗这个儿子。

久而久之,边朗不再那么排斥周静霏。

他落寞地和林曼星说,就算没有周静霏,以边谚的德行,还会有陈静霏、李静霏,他不想那么活得那么痛苦,选择暂时放下成见。

边家有周静霏想要的,也有边朗应得的,注定了两人哪怕不敌对,也没法和平相处。

那个林曼星曾经羡慕的家只剩一地鸡毛。

糟心事是林曼星提的,不懂如何结束,叉了一个草莓喂到他嘴边,“未来还很远,现在我先喂你一颗甜甜的草莓!”

边朗眼底的阴郁消散,慢慢嚼碎,“顶什么用。又不是灵丹妙药。”

明明在笑,嘴上还不饶人。

这人真是没劲透了。

林曼星起身去厨房盛饭。

青春期的男生饭量大,安琪特意买了一个大一号的碗放家里,只给边朗用的。

大蛋糕没不完,林曼星盖上盖子,连同他买来的糖水,一起收进冰箱。

他说淋雨了,要吃点热的。

买回的四份红糖姜水煮鸡蛋,两份是他们的,还有两份留给晚班归来的林励阳和安琪。

林曼星看着橱柜里那只属于他的杯子愣神。

不知何时起,边朗已悄无声息地化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她拿杯子,倒来一杯温水,“我做的好吃吗?”

“一般。鸡蛋炒老了,炒肉有点咸。”

“喂!那我肯定是比不上兰姨和你家厨师的嘛……”

刚在厨房做饭,热出一身汗,还要被他这么评价,林曼星不爽,伸手去抢碗,“不喜欢不要吃啦!吃你从外面买回来的炒菜好啦!”

边朗抓起盘子,将一半小炒肉拨进碗里,“我喜欢。”

吃过饭,林曼星去洗碗。

边朗从烘干筒掏出校服,去卫生间换上。

他背包,坐在玄关穿鞋。

林曼星打包了一份蛋糕,“拿着回家当夜宵吧。”

边朗站起身,登时比她高出一截,就这么盯着她看,压迫感很强。

“怎么了?”

“林曼星,努力学习、考好大学不是为了谁,是为了你自己。”

“我知道阿。那我也是喜欢那个学校和专业才决定要去的嘛!跟他一起只是顺带的。”

“我走了。”

雨停了,林曼星换鞋追出去,“我送你去车站吧。”

路程很短,两人没说话,只是并肩慢慢地走。

“车站到了!那我回家了!路上小心!”

酝酿了一路,边朗犹豫着开口,“星星,不要早恋。以后恋爱也要多观察对方再做决定。”

第 9 章 揽星

今天的边朗好怪,不耍帅,也不装酷了。

不知道是不是穿过那个老头衫的缘故,沾染上老干部气息,语气也有说教意味,好像怕她做错事,反复强调学习的重要性。

“狗子,你平时那么少话,今天怎么这么啰嗦啊!你这样,我好不习惯阿。”

“先答应我。”

“好!答应你。”林曼星竖起三根手指,立到耳畔,“我保证好好读书,考上实验班,也绝对不会早恋。这样行了吗?”

“嗯。”

公车和林曼星有心电感应,她在心里呼叫它,它便稳稳当当地停到面前。

林曼星推他上车,“快点回家!”

**

国庆假结束,距离期中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班级的学习氛围空前浓厚,晚自习结束还有不少同学留在班级刷题。

备用教室是对全年级开放的,不是实验班的专属。边朗的职责只是每天早读开门,晚自习结束锁门。

班级人多眼杂,难静心,有些人会选择到备用教室自习。

人一多,边朗没有单独拉着她讲题,只是坐在一起写题。

林曼星不会的就用铅笔圈出来,推给边朗,边朗解答完,再推还给她。

他们像上课偷偷传递纸条的人,全程没交流,又十分默契,没发出一点声响。

有天晚自习结束,边朗被叫去办公室。

林曼星和往常一样去备用教室等。

在备用教室学习的就那么十几个同学,在班里都有专属位置,每次来都默契地只坐那个位置。

林曼星和边朗是最早来的那批。

一直坐在第一排。

这天,林曼星刚坐下,周徊也走进教室,坐到她身边。

“你?啊……这……”

“我不可以坐这里吗?”

对方没问这个位置有没有人,直接这样问,林曼星哽住,没法说不能,嘴角抽下,淡淡说了‘可以’。

周徊作业都写完了,在翻复习笔记。

他是侧着身坐的,两腿岔开,有一腿膝盖就靠在林曼星膝盖边,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碰到。

林曼星时不时低头去看有没有碰到。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注意这个。

周徊的手按住她的作业本,抽出来,“有不会的吗?我可以教你。”

林曼星像之前那样圈出不会的题。

周徊在草稿纸上解给她看。

边朗正好办完事进来,看两个人凑在一块说话,下垂的手攥紧成拳,脚像被胶水黏住了,怎么都迈不开,就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看。

周徊先注意到,抬眸一笑,用口型无声示威:“不好意思阿,我先来的。”

边朗抓紧书包带,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在这多余又受气。

坐没五分钟,他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原本想和林曼星说一声,走到第三桌又放弃了。

何必自讨没趣。

他折身,直接从后门离开。

睡前,他收到林曼星的信息——

【小星星】:你今天没来备用教室写题吗?

她可真行。

给她补了一个月,这是连他去没去都没看到吗!

【朗】:我去没去你不知道?

【小星星】:你后来有来吗?那怎么不叫我呀?

【朗】:不是有人给你讲题了吗?

【小星星】:怎么了呀?你是心情不好吗?老师刚刚叫你去干嘛了?是批评你了吗?

边朗最近两次随堂小测成绩不太好,林曼星觉得是因为给她讲题耽误了学习,着急又抱歉,跟他说不用来了。可边朗不答应,最近几次,晚上两人从备用教室出来,林曼星会请他去食堂吃宵夜。

看他这样回信息,林曼星顾不得要到熄灯时间,翻身下床,躲到走廊尽头的小露台打电话。

“边朗。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补课,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要不这个补习就先停吧。咱们都好好准备期中考,考完再说,好吗?”

“嗯。”

“不开心?老师是不是真的批评你了呀?”

“没事。是去登记练习册的。”

“噢。没事就好……”林曼星悬着的心落地,“不早了。睡吧。”

“星星。”

星星是她的小名,只有家里人还有很熟的女同学才会这么叫。

这是边朗第一次这么叫她。

也是第一次有男生这么叫她。

林曼星以为听错了,没着急回答。

边朗又说了一次,“星星。晚安。”

两人认识太久,尽管他长高了,下颌也冒出淡淡胡青,可在林曼星眼里,他好像还是那个和她分一支棒棒冰的小男孩。

小朋友对性别认知不明晰。

林曼星对边朗也是。

到这刻,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像一卷保存完好的旧磁带,低沉、有磁性,混着刺啦啦的电流声,很熟悉但有种不真实感。

林曼星心尖一酥,背脊像蹿上一股电流,有点麻,有点不对劲。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边朗和其他人不一样,又和周徊一样,是个一米八的大男生了。

迟疑片刻,她回:“边朗。晚安。”

**

连续一个月七点去备用教室和边朗学习,林曼星养出一套生物钟,不用设闹铃,六点一到就自动醒了。

没有一起学习的约定,可期中考在即,她眨眨眼,选择起床,独自去班级学习。

她蹑手蹑脚地起床,端盘去水房洗漱,再穿好衣服,背包下楼。

六点半的宿舍区很安静。

只有高三的c栋走廊有人影晃动。

有个人靠在a、b栋公用的楼梯口。

侧着身站的,在低头玩手机。

林曼星放慢脚步,“周徊?你怎么在这?”

周徊收掉手机,“等你。”

“为什么?”

“想和你一起早起学习,不可以吗?”

别人询问都是以‘可以吗’结尾,选择权在询问人手里,周徊不一样,与其说是问询不如说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以问句来削弱这种命令感。

大概是很自信,觉得没人会拒绝他吧。

林曼星也没拒绝,回了‘可以’。

食堂刚开门,零星地坐着几个高三学生。

周徊掏纸巾擦了擦凳子,“坐吧。我去买。今天我请你。”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林曼星不知所措,拽着书包带,小步跟上,“不用。我自己买吧。”

“你给我买过水,我请你吃早餐。这很合理。”

“好吧。”

林曼星看着他发愣,企图从他的行为里找出这么做的缘由。

太过入神,以至于包都忘记摘。

周徊端着餐盘回来,“背着包吃呀?”

“就……很快就吃完了嘛。”林曼星松开紧抓书包带的手,伸手拿筷子。

“行吧。”周徊分东西给她,是一个蛋堡和一杯红枣豆浆,“我听丁咏珊说你最喜欢这个。”

“欸?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当然是我问的呀。”

“为什么?”

“林曼星,你今天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不是。”

“那就好好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周徊扎好吸管,在豆浆杯外面包了一层纸巾,再递给她,“小心烫。”

豆浆烫,林曼星先吃掉蛋堡。

周徊买的常温三明治,很快就吃完了。

“慢点吃,我可以等你。”

“没事。”林曼星塞进最后一口蛋堡,捧着豆浆起身,“这个可以带去班级喝。”

边朗没来,备用教室没开门。

两人各自回班刷题。

林曼星的座位靠窗,刚拿出书,周徊过来敲窗,叫她去走廊。

“单词用抽背的,记得牢。”

“好。”

两人靠在栏杆,互相抽背单词,一直到七点半早读开始才回到班级。

之后几天,早上周徊都会在宿舍楼下等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再一起去教学楼,有时候是各自在班级刷题,有时候是在走廊讨论难题。

晚自习结束,周徊同样会去备用教室找她。

每次都来得比边朗早,直接取代了边朗的位置,坐到她身边。

边朗也有来,坐在后排。

他是实验班的数学课代表,拿着练习册来问他的同学很多。林曼星转身从挂在后面的书包拿文具时,总能看到他座位附近围了三五个同学。

对此,边朗也很头疼。

倒不是不想解答,而是这些人来得不是时候。

晚自习结束铃一响,他会挎包起身。

但总是有人要拉着他问问题。

其中还有数学成绩并不差于他的何茂。

偏偏何茂就坐在他前桌,一扭身就能拉住他。

边朗收拾东西,“去备用教室聊行么?”

“不行。你就看一眼,很快的。一会我要回寝室了。”何茂硬拉住他。

边朗俯身,“这题你不会?”

“我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解法?”

“没有。”眼看周徊已经起身,边朗没管书包,从桌上抓了笔盒和练习册要走。

何茂揪住他,“欸,你看这个公式也能解哎……”

边朗难以置信地挑眉,“知道还问我?”

待他走到备用教室,周徊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林曼星身边。

林曼星抬手和他打招呼。

边朗扯出个敷衍的笑,侧身擦过桌子,低头坐到后排。

林曼星看出他的落寞,转身看他。

但他好认真,一直低头在纸上写字,都没注意到她。

林曼星叹气,默默转回来。

边朗用铅笔在练习册上画了一串五角星。

旁边同学瞥见,以为他是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压低声音问:“这是期中考的重点题型吗?”

边朗回神,看到那串五角星也怔住了。

“不是。”

“对我很重要而已……”

父母偶尔会在晚自习后联系林曼星,每次晚自习将要结束,她会把手机调到震动。

嗡嗡。

写到一半,手机在震。

林曼星放下笔,掏出来看。

是边朗。

搞什么鬼?

两个人就坐在一间教室,发短信真是浪费钱。

她点开——

[狗子]:心情不好,陪我去操场走走?

复习不差这一天,林曼星收拾书包要走。

周徊伸手按住她的笔袋,“这几天我教你不少题了,你也帮我一次吧。我写了几篇作文练习,你文科好,帮我看看有哪里能改的,再帮我看看我的英语作文有没有语法错误。”

第 10 章 揽星

一下子收到两个求助,一边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一边是有好感的男生,林曼星哪边都放不下,不知该怎么选择。

手机屏亮的瞬间,周徊就瞥见弹出的那个‘狗人’。

他直接把作业本盖到林曼星的本子上,替她决定,“帮我看一下,好吗?很快的。”

“先看作文吧。英语作文明天再说。”

“好。”

林曼星滑开信息界面,继续回——

[星]:等我十分钟!一会陪你去操场!

熄屏的手机压在本子边角。

林曼星盯着作文,眼睛余光却注意着手机屏。

边朗没回,她转身想交代一声。

扭头看,后排的座位空了,人不在,桌上也没有东西。

是走了吗?

他不在,林曼星心像塞进一团丝线,越缠越紧,不过脑袋倒是突然清醒了,注意力也集中了。

“有什么问题吗?”周徊手臂张开,一手撑在桌面,一手环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脸在说话间慢慢凑过去。

待林曼星胳膊肘抵着他胸膛,才惊觉他离得这么近,俊美的侧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呼吸间,他脸上的绒毛也在微微颤动。

人与人的安全距离是十公分。

如此毫无征兆地侵入她的小领地,哪怕对方是她有好感的男生,也会感到不适。

身体比她的脑袋更快反应,脖子不自觉地缩紧,臀部蹭着椅面往外挪。鼻翼微微缩动,下意识要通过深呼吸来减缓心跳,却嗅到了那股熟悉的茉莉香。这刻,清新感全无,浓烈的花香冲进鼻腔,林曼星眉头微蹙。

周徊的校服扣没扣,又侧着身坐,舒展的身子斜靠在桌沿,敞开的衣领正对林曼星。

如此放浪的坐姿,林曼星的不适感更强,低下头,想全心沉入作文里。

别在耳后的发丝滑落。

周徊伸手,将要碰到的一刻,被一只形如梅骨的手抓住。

“林曼星,跟我走。”

“嗯!”

林曼星和周徊道歉,把本子还给他,三两下收拾好书包,背包跟在边朗后面下楼。

“我以为你走了。”

“屋里热,就站在走廊等你。”

以为边朗先走的那刻,林曼星就后悔了,作文明天看也可以,边朗心情不好,只是在这刻需要她。

“边朗,别去操场了,去食堂吃宵夜吧?吃海蛎煎和烧仙草,好不好?”

“你饿了?”

“嗯……”林曼星抿唇,有点不好意思,眼睛一转,开始找理由,“你不也喜欢吃这个嘛。这么晚了,操场风大,越逛心越凉。心情不好还是吃东西最有用了!我请你嘛!走吧!”

林曼星抓住他手腕往食堂拽,“走嘛……”

没叫狗子,叫的边朗。

边朗凤眸微蹙,睨她一眼,“这么好?”

“我平时对你很差?”

“还行,但比不过他。”

“谁啊?”

边朗两手插兜,撇过脸不说话了。

“哎呀。周徊这两天教我好多题,就问我这一次,我没法拒绝他。我这不是很快就来找你了嘛!你心情不好,我也看不进去东西……”

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林曼星声音渐小,两手按在边朗腰间,推着往前,“快点去食堂啦!”

以为他会趁机坑她一笔,没想到边朗掏出校园卡刷钱,连同她的那份一起付掉。

“不是说我请了嘛!”

“没事。心情好。随便吧。”

“啊?你心情又好啦?”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不过听到他心情又好了,林曼星跟着长舒一口气,浑身都轻松了,端着盘蹦蹦跳跳地走。

边朗一手插兜,一手抬着,虚虚地环在腰侧,有意识地护住她。

两人落座。

边朗说:“那小子不是好人。”

“嗯?”林曼星很快反应过来,“周徊?怎么说?”

没理由,只是一种直觉,不单是因为林曼星喜欢他,之前竞赛辅导碰见他,边朗就觉得这人很怪。

周徊时刻带笑,性格随和,但和他关系好的那群男生都不是什么好鸟,边朗相信人以群分,只要够久,这人一定会露出马脚。

他在等。

今晚看到周徊伸手撩林曼星头发,边朗攥紧拳,觉得不能再等了。

“没觉得和他关系好的那群人都很讨厌吗?”

“那怎么了?我又不喜欢那群人。”

没证据的话会降低他的可信度。

边朗嘴角抽了下,改口道:“过两天要布置考场了,备用教室的钥匙我要上交了。”

“好的。那我就在班级复习。”

**

次日,林曼星仍是六点起床,六点半离开宿舍。

周徊在楼下等她。

站在楼梯口,只瞥见他侧脸,林曼星的心就不可控制地狂跳,脚也像灌铅一样动不了了。

想起昨天他的忽然凑近,和这些天的无端示好,心一提,更紧张了。

周徊朝她招手,“走吧?”

林曼星扶着栏杆,慢慢走下去,“周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

周徊笑了,“想以后去补习,如果你早到,可以帮我占个好位置。”

“就这样吗?”

“不然呢?”

“……”

是啊。不然呢?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可能是边朗把常坐的位置擦得很干净,周徊才会坐到她身边,自习时,他也会坐到其他桌去给别人解题。

仔细想来,她对他而言并不是特别的那个。

不过是送了几次早餐,林曼星就开始幻想占有他的温柔了。

她低头,手攥紧书包带,想说点什么缓解氛围。

头顶忽然挨了一下。

周徊摸了摸她脑袋,“你很漂亮,所以不要低着头走路。”

林曼星脖子又缩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不想被他碰,不想这样胡思乱想。

走没两步,有个经过的女生和周徊打招呼。

是实验班的,林曼星认识但不熟,插不进话,只是跟在旁边听。

到食堂,周徊和那个女生耳语几句,一手搭着林曼星肩膀,一手端盘,带她坐到角落。

林曼星问:“她不和我们一起吗?”

周徊摇头,“感觉你好像很不自在。算了。就我们俩吧。”

他的细致似春风,吹灭她心里的小火苗,又重新点燃小火苗。忽燃忽灭的希望比刀锋利,在她心上来回割,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拧住裤子。

其实她很想让他别这样了。

但说不出口。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林曼星大概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父亲做小生意,母亲是中学老师。他待人温和有礼,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良好的家教。

他没做错什么。

都是她一厢情愿地喜欢他才会有误解。

她没资格说这些的。

**

期中考结束,林曼星如愿考进实验班,也搬进丁咏珊的宿舍。

实验班大换血,座位也重新调整了。

周徊和边朗成了前后桌。

林曼星幸运地和丁咏珊成了同桌。

实验班的寝室和平行班的不同,都是四人间,但实验班的是套间,一个小隔间里只有两张上床下桌,外面有个可夜读的小客厅和四人共用的阳台。

丁咏珊和林曼星关系好,自然分到同一间。

晚上,门一关,两人就躺在床上聊天。

暗恋的酸涩,同为女生最能体会。

林曼星把烦恼告诉她,丁咏珊安慰几句,建议道:“直接告诉他算了,能成最好,不成也早早死心,可以静下心好好学习。”

林曼星抱着枕头陷入沉思。

丁咏珊说的不无道理。

周徊是物理课代表,林曼星物理不太好,物理老师喜欢搞一对一帮扶,偏偏就让周徊带着她。

周徊永远是那样沉稳、体贴,一举一动都会触发她的无限遐想。

林曼星不喜欢这样。

对于她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有高考这一条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可以浪费。

周四,她早早写完作业,爬到上铺,支起小桌子,打开充电台灯,把床帘一拉,闷在里面写情书。

太肉麻的话,她没胆子写,如实写了这阵子的感受。

想着周五把信送出去,就可以有一个周末的时间给她缓冲,也给他思考。

实验班常有人逃大课间,因为成绩好,老师都不管。周五的大课间有拔河比赛,一半同学作为选手参赛,一半去楼下加油助威。

只有这个时间,班级是空的。

林曼星趁着比赛溜回班上。

刚走到他座位附近,前门开了。

林曼星惊着,全身都石化了,伸出去的手僵直地悬在半空。

她是背对前门站的。

不知道是谁进来了,也不知道要不要转身。

“你们怎么没下去?”

是数学老师的声音。

“我们上来拿水壶。”边朗犹如神兵天降,恰好从后门进来。他的桌子还靠着后门,他一手握着林曼星的手腕,连同信件一起按下去,另一手随着前倾的身子伸长,从周徊的书包侧面抽走水壶,“周徊和何茂忘拿水壶了。”

林曼星会意地伸手去抽何茂的水壶。

数学老师:“你们俩送完水壶,来办公室帮着登记作业的缴交情况。”

老师一走,两个人又把水壶放回去。

林曼星:“你怎么上楼了?”

边朗抽走她手里的信,“这是什么?”

第 11 章 揽星

信封是粉色的,封面的‘周徊收’一笔一顿,写得很认真,字体有点圆,收笔往上翘。

简单三个字,边朗竟然看出她的雀跃和撒娇的意味。

“故意写这么圆?装可爱呢?”

“嗷!边老狗!”林曼星龇牙咧嘴作出凶狠的表情,伸手去抢夺情书,这么私密的东西落在她手里,一定会成为日后要挟她的把柄。

边朗借着身高差,手指夹着信举高,林曼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青梅竹马的优势就在于了解。

这人吃软不吃硬,林曼星迅速转换策略,落下脚跟,摊开的手掌合拢,并抬到他胸口,眼尾下垂,委屈地说:“朗哥,还给我吧。好不好呀?”

边朗仍举着手,“情书?给周徊的?”

逃不掉,林曼星诚实回答:“是。”

边朗手落下些,“想要?”

“嗯!”林曼星眨巴眼,拼命润水光,小力吸气,鼻头颤动,营造出一种惹人怜的小兔形象,“边朗哥哥!还给我吧!”

两人是通过家长认识的,最早林曼星就是这么喊他的。

后来,她转到他所在的实验小学,成为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新转来不适应环境,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说话也很小声。

男生对‘哥哥’这个称呼有特殊的偏好和执着。

林曼星这么喊他,边朗潜意识觉得得对她负责。

半哄半骗地说,如果她一直这么称呼他,他就罩着她不受欺负。

刚开始,他是出于‘江湖义气’照顾她,没想到她还真把他归入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一栏,称呼也从‘哥哥’改到‘狗子’。

再听到这个称呼,是她为了另一个男生求他。

“还?也行。先签三百张心愿卡。”

“虾米东西!”林曼星惊得连方言都出来了。

“三百张。一张不能少。”

边朗对于‘心愿卡’的定价一直很迷,有时候林曼星觉得他是在胡乱喊价,有时候又觉得好像有迹可循,是按照要帮的忙的复杂程度来定的。

上一次他如此漫天要价,还是在初一的暑假。

林曼星从小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时刻遵守规则,活在父母和老师给的条框里。

她努力学习,认真完成作业。

为的是一句来自家长的夸奖。

林家的情况普通又特殊。

林励阳这辈兄弟姐妹五个,他是长子,也只有他生的是女儿。逢年过节回老家,本该坐在主位的长子,因为生的是女儿,只能坐到席尾。

林曼星想让林励阳有面,拼了命地学习,只为带回一张好看的成绩单。

初一暑假,奶奶来嘉禾市看病,暂住在他们家。

林曼星在房间里写作业,听到林励阳和奶奶在外面聊到即将结婚的表姐,聊到彩礼,奶奶忽然兴起,声音渐大。

林曼星心像吊着铅块,越听越沉,她怎么捂耳朵都没用,尖锐的数字似小刀精准地扎进耳朵,扎进心里。

在那些话语里,她觉得自己像一件商品,没读书值十万,上了大学值二十万,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值三十万,如若有幸嫁给像边朗那样的有钱人家,就值一套学区房。

林曼星放下笔,忽然不想读了。

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给人挣彩礼钱吗?

那个暑假,她没完成作业。

可临近开学,乖乖女本质显现,想到班主任的黑脸,她更害怕了。

她去找边朗借作业抄。

边朗说,写作业是作为学生的本职工作,她没完成本职工作,就需要付出比寻常更大的代价。

一张卷子要五张心愿卡。

那次,林曼星签了两百三十张心愿卡。

完成作业是本职,写情书又不是!

林曼星叉腰,“凭什么要这么多啊!”

边朗解释:“递情书违反校规,罚一百张,也违反我们的约定,再罚两百张。”

“我们的约定?我跟你约定说不给周徊递情书了吗?”

“你答应我不会早恋。”

“我不会啊。”

“那这是什么?”

话题又绕回情书上。

对方是发小,但毕竟是男生,对着他说出怀春心事多少有些难为情。

林曼星揪着校服下摆,脚尖点地地在地砖上划拉,低头像是在和地板说话,自说自话地把这些天的纠结告诉他。

“就算他答应我,我也不会和他恋爱的,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是怎么想的,想要一个答案。这样不上不下的,真的好烦啊。我说的是真的。我会好好学习的。”

边朗相信她,但不相信周徊。

边朗拇指用劲,将信对折收进口袋,拉过凳子,拽着林曼星坐下,“知道答案真的更好吗?如果他答应你,你会比现在还兴奋,那能读得进去?如果他不答应你,你真的能完全放弃?”

每次边朗一说长句,林曼星就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低着头不回话。

都说男生比女生晚熟。

可边朗好像永远比她思考得更细致,也更长远。

边朗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性子软,但脾气有点倔。

可能她是家族里唯一的女孩,被瞧不起的女孩,林曼星就有种要为自己正名,为‘女孩’正名的稚嫩想法。

任何事都不会轻言放弃,颓废的那个暑假她现在想起来都会后悔,在心里骂自己蠢。

好成绩最后受益的还是自己,她怎么能为了几句话就随便放弃。

对成绩是,对喜欢的男生亦是。

边朗又说:“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细致和善解人意,他一定会发现你的烦恼和纠结,会用行动去消除这些。如果他什么都没做……”

结论多少有点残酷,边朗没说完,“耐心等着就好。”

林曼星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伸手,“还给我吧。我不送了。”

边朗将情书放进钱包,收进书包内层,“没收了。不许再胡思乱想了。还有两周就月考了。”

“嗯!我不会掉队的!”

“好了。”边朗揪着她站起来,“跟我去办公室登记作业。”

**

周六,边朗回家。

因为多出的那份信,钱包鼓鼓囊囊的,揣着包里跟个定时炸|弹似的,他总觉得随时会炸。

林曼星这边是暂时缓住了,周徊那边还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表现出的敌意太浓,也可能是盯得紧了,这孙子最近乖得很,查来查去,都没找到什么把柄。

明明能嗅到不对劲却没证据。

手机屏亮了,微|信的光标在闪。

是花式自行车社的信息。

何茂想出去玩,在群里摇人。

边朗随手回了——

【朗】:我有空。还有谁?

【草戊】:去新开的电玩城,巨好玩!张珂说他有点事,可能会晚点来,然后我还叫了周徊。

【朗】:地址。

【草戊】:[定位]

知晓敌人的最好方法是打入敌人内部。

边朗收拾好书包出门,“兰姨,我晚上不回来吃。”

郑兰围着围裙跑出来,“啊!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菠萝包哎?”

边朗抓了一个,“路上吃。”走没两步又折回来,拿纸袋装走五六个菠萝包,“我给朋友带几个。”

**

周日,林曼星回家,收到一个包裹。

正在回忆最近买了什么,看到备注那栏的留言,脑袋立刻弹出某人欠扁的脸。

快递单上清楚写着——

物品: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备注:有空胡思乱想不如多刷题

边狗!又是你!

唉,他说的也没错,学生的本职就是该好好学习。

林曼星拆开包裹,抱出厚厚一沓练习册,按科目整理好,放到书架上,背包乘车去补习机构上课。

这学期,周徊换成一对五的小班课程了,两人的上课时间还是一样。他在隔壁的小教室,林曼星在大教室。

何茂也来报名上课。

几人报的科目不同,但都是上午、下午各一节课,中午会在附近的餐厅吃饭。林曼星是一个人,他们常约着她一起去吃饭。

室友都开玩笑说周徊可能是要追林曼星,林曼星也以为是,可旁敲侧击地问他,他又很明确地说只是把她当朋友。

纠结和疑惑困扰她有一段了,再加上边朗说周徊这个人不行,即使他没拿出什么证据,但怀疑的小种子还是在林曼星心里生根发芽。

她了解边朗,所以相信他。

开始频频婉拒周徊的邀约。

临近期中,上完课,林曼星圈出积攒的问题,去办公室问老师。

问完题出来,瞥见周徊和那群朋友坐在前面的小教室聊天。

他们是背对后门坐的,脑袋凑在一块好像在看什么,没注意到林曼星。

后门虚掩着,里面的笑声很大。

林曼星抱紧书,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何茂捏着嗓子念,“周徊,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你,我就很开心了。”

另一个男生笑声盖过他,“这女的长成这样还敢给你写情书。”

何茂又说:“人家信里说啦,没想怎么样,就是希望周徊知道她的心情而已。”

男生:“她倒是想。猪头三。哈哈哈。”

周徊收拢桌上的东西,轻飘飘地说:“没必要这样说她们。”

周徊全程冷着脸,没说一句难听的,也没笑。

可他把那些情书拿出来和朋友们分享的行为,似缠绕在衣领夹上越缠越紧的头发丝,看着细小,也会时不时地贴着人后颈,扰人心烦,不容忽视。

类似的事,边朗也遇到过。

初中没有储物柜,有女生把情书塞到他抽屉。

上体育课,一个男生去边朗座位抱篮球,不小心连同情书一起抽出来了,好事的男生拆开读了。

边朗知道以后,先骂了那个男生一顿,又拽着他去给那个女生道歉。

边朗退还情书的同时也向那个女生道歉,说他没管好抽屉。

想到这,林曼星头埋得更低,快步走到外面去复印讲义。

周徊出来打水,瞧见她,笑着走过来。

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灿烂。

在林曼星眼里,笑容像一副开裂的面具,随着他说的每一句,碎片正一片片掉落。

“曼星,我们要打车回学校,和我们一起吗?”

“不用了。谢谢你。”

“曼星。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了吗?”

“……”

林曼星借低头数卷子,转走目光。

她总不能说,她在外面偷听他们说话吧。

周徊抿嘴笑,“你说出来。我可以改。”

“没事。就是要考试了,我想好好准备考试。”

“林曼星……”周徊追出来,挡在她面前,“如果我说,我不止是想和你做好朋友呢?”

周徊前进一步,球鞋尖抵着她的帆布鞋,将人逼到墙角后,他反而后退一步,“抬头看着我。”

“我认真的。”

她抬眸,心砰砰地跳,全身血液好像都沸腾了,手心冒汗,包了封皮的书本不受力,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走廊的窗户开着。

风一吹,书哗啦啦地翻页。

林曼星弯腰捡书的时候,脑袋一热,朝他鞠了个躬,“考……考完再说吧。”

思绪是乱的,脑袋是空的,说完这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抱着书,侧身擦过他,逃也似地飞奔下楼。

补习班门口就有车站。

林曼星愣是沿着公交线跑出三站才停下来。

她的体育不好,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全身很热,有股从心里迸发出来的劲,驱使着她在寒风中闷头跑出这么远的一段路。

林曼星仰头,背靠着公交站牌,大口喘气。

练习册是这场表白的见证者,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林曼星表白。

还是她有好感的男生。

就是说之前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对她好,她也不是一厢情愿。

林曼星鼻子一抽,眼眶温热,冷风带着沙粒,迎面一吹,挂落眼角泪滴。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擦掉泪珠。

掏手机,要把这事告诉边朗。

点开通讯簿的一刻,手指却定住了。

边朗不喜欢周徊,也不让她在高考前想这个事。

不用问,她就能猜到他的回答。

林曼星转而告诉丁咏珊了,连同‘分享情书’那件事。

[珊珊]:你怎么想的?

[星]:觉得把情书给别人看挺不好,但他又有制止那些人,不让他们说不好的话。

[珊珊]:确实是。

[珊珊]:上次我收到巧克力,回宿舍也有说是谁送的,里面的小卡片也给你们看了。

[珊珊]:可能就是男生间聊天聊到了?我觉得那个何茂一直很嘴贱哎,讨厌死了。周徊有说什么吗?

[星]:没有。

[珊珊]:你怎么回他的?

[星]:就说考完试再说。

[珊珊]:那先这样吧,再观察看看。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困扰已久的一件事得到解决了。

林曼星回校路上买了一盒蛋挞。

晚自习前,几人凑在一起聊天。

边朗问:“请蛋挞?是有什么喜事吗?”

第 12 章 揽星

“这么好吃的蛋挞都堵不住你的嘴!爸妈发零用钱了,心情好,我想请客不行啊!”林曼星抓起一个抹茶味的往他嘴里塞。

买的是可以一口吞的小蛋挞。

她伸手,边朗配合地张嘴凑过来。

喂得着急,也有戏耍的想法,林曼星故意逗了会,边朗瞅准时机,张嘴咬走。

边朗嘴唇擦过她指尖。

凉凉的,有点湿。

怔住的瞬间,瞥见他舔唇的动作,舌尖是粉色的,跟小狗吃食一样。林曼星耳廓染红,抓纸擦掉手上的碎屑,转头跟别人说话。

晚自习结束,陆震宇收拾书包,“边朗,一会你跟我去食堂吃宵夜吗?”

“我和周徊他们约了。”

“啊?怎么又是他们呀?”

人与人之间存在磁场,有的人只看一眼就知道和自己是相互排斥的关系。以周徊为首的那群人给陆震宇就是这种感觉,因为和何茂同社团才短暂地有了交集。

在他印象里,边朗也不喜欢那群人。

可这个周末,他和那群人来往密切,回学校也是一起打车来的。

陆震宇迷惑,“你到底怎么了?有把柄落他们手里了?”

“有点事。”边朗敷衍一句,抱起桌上的两本书要走。

陆震宇叫住他,“朗哥,你那个自行车链条油借我一下好不好?”

现在住宿,维修的小工具箱带着,但车子都停在家里。

边朗忍住疑惑,丢出储藏柜钥匙,“在柜子里。自己拿。”

陆震宇解释:“丁咏珊的音乐盒坏了,让我帮她修。”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呃……就都是同学嘛。”走廊里有人在喊边朗,陆震宇似是心虚,不让他再问,说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挥手催他走。

何茂勾住他肩膀,揽着往楼下带,“张珂说那个高一的小学妹每次都这个时间点去食堂,快点走,去看看长什么样。”

到食堂,有人已经提前买好奶茶,占住一张桌子。

张珂端着餐盘,主动坐到学妹那桌搭讪。

十分钟后,他得意地坐回来。

何茂问:“什么情况?”

张珂两手一摊,“长得不错,就是很幼稚阿,喜欢动漫什么的。唔,我是聊不来……”

看几人聊得不亦乐乎,边朗的面色渐沉。

短短两天,他好像更了解这群人,也更讨厌他们了。

张口闭口谈论的全是女生的长相和三围,有几个人还打听到其他学校的漂亮女生,给她们拉了个名单,排出一二三。

林曼星因为那身白色长裙,在名单里提升了十位,一跃成为这群人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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