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清纯小白花’。
只是提到名字,都会让他心尖一颤的人阿,被这几张狗嘴这么讨论,边朗在心里直呼晦气。
真的想揍人。
揣在兜里的拳头都攥麻了。
刚要开口被周徊打断。
他翘脚坐在旁边打电动,不怎么参与讨论,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句,全是提醒他们要注意用词,提到林曼星语气却倏地变严肃,“别说她。我不喜欢。”
说完这句,旁边立刻哄起来,有人以‘林曼星是他的人’开玩笑,周徊也只是抿嘴笑,没有反驳。
紧接着,周徊又说:“别用这些词说女生。不好。”
那义正言辞的模样,极具迷惑性,边朗都要以为是误会他了。
他眼里的自信真令人作呕。
叛逆期过去很久了,边朗以为再不会有什么事让他抓狂发疯。然而坐在嘈杂的电玩城,看着这群孙子,他满脑子反复想的都是‘揍人’。
那天,他操纵着游戏机里的英雄追着周徊的角色打。
是敌方,他打他。
是队友,他还是打他。
何茂讽他是不是不会玩。
边朗淡淡说:“没玩过不太会。”
话音落,代表边朗的英雄又跳起来,把刚重生的‘周徊’按在地上打到残血。
这些人聊的内容低级又恶趣味,边朗烦得不行,探头朝食堂门口张望,心里暗骂周徊这孙子怎么还不来。
他食指压在后颈,稍稍转头,活动下关节,舌尖抵着口腔,不耐烦地啧声打断:“周徊什么时候来?”
何茂耸肩,“不来阿。他约了林曼星一起去逛操场。”
“艹。不早说。浪费老子时间……”边朗二话不说,挎包就走。
何茂无端挨了骂,翻出个白眼,暗骂有病。
边朗一走,话题自然转到他身上。
何茂和他同社团,现在又同班,是最熟的。
他啧声,“他这人挺怪的。有时候很好相处,在社团里经常请客,有时候又像神经病,无缘无故地黑脸,不打招呼就挎包甩脸走了。”
张珂撇嘴,分析道:“确实。觉得他像嚣张的乖学生,脾气时好时坏的。可能是家里有钱吧,就很随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呸。”何茂啐一口唾沫,“迟早受社会毒打。”
边朗回宿舍,恰好撞上周徊送林曼星回来。
他拽紧书包带,快步走过去,没侧身,肩膀撞开堵在楼梯口的周徊,闷头上楼回寝。
周徊揉揉肩膀,“他好像不喜欢我。”
林曼星解释:“可能有误会吧。我先回寝室了。”
有一阵没去修剪头发,刘海长了,林曼星别了个卡通发夹,是个带笑脸的小葵花,很可爱。
周徊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
有人斜立在二楼,无灯的走廊很暗,那双紧盯他的眼睛闪着敌对的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
周徊收手,“嗯。我也要回寝了。”
洗完澡,边朗躺在床上看书。
陆震宇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丁零当啷的很吵。
边朗低头,“干嘛呢你?”
陆震宇举起音乐盒,“修东西阿。”
两人的铺位相对,陆震宇看手长脚长的人如此大动作地翻来覆去许久,床晃荡得厉害,他叹气,将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他。
“周徊跟林曼星表白了。”
“你说什么?!”
“真的。丁咏珊说的。林曼星说考试重要,所以暂时没回复周徊。”
“哦……”
“朗哥,你打算怎么办?”
“睡觉。”
“啊?哎!他领先你这么多了!你不想点办法?你怎么睡得着啊?”
“要熄灯了,不睡觉干嘛?”
“喂……”
陆震宇还要说什么,头顶的日光灯闪烁两下,倏地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陆震宇去外面的小客厅继续摆弄音乐盒。
边朗又翻了一会,拿出手机——
【朗】:周末要一起去市图复习吗?
【小星星】:要看补习班那边怎么安排,到时候再说吧,不排课,我就去找你。
**
林曼星复习得差不多了,晚自习结束就想回宿舍早点休息,一看班上还有那么多人,熄灯后,室友也在外面的小客厅继续刷题,精神莫名地绷紧,困意全无,也跟着坐在班里干耗。
熬到周末回家,没有比对,林曼星准备安稳睡一觉,往床上一躺,想起和边朗去市图的约定,她翻出手机给他回说‘不想去市图了’。
边朗心情不好,看不进去书,恰逢花式自行车社找了个新场地练习,有人在群里发地址,是个室内场,距离市图不远。
边朗带车过去。
没想到周徊也在。
造成他坏心情的源头正捧着杯奶茶,两手环胸地立在场边,像来巡视的领导。
边朗骑车在新场地转了两圈,心里的火一点没压下去,反而蹭蹭地往外冒。
今天要练一个从u型场高坡俯冲下来,又在场地中间拽着车头立起来的动作。
边朗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陆震宇看出他的烦躁,让他休息一会再试。
边朗披着毛巾,低头坐在场边的长凳。身体热,心里烦,他抓着水壶,从头上浇下来。
湿毛巾像耳罩贴着耳朵,盖掉周围的嘈杂。
何茂和周徊坐在附近聊天。
“我刚看到补习班的消息,说有学校安排在这周末考试,这周日辅导课取消了,下周六补。”
“我们小班也取消了。”
“不上课,你约林曼星去看电影呗。去私人影院,氛围、私密性好,想干嘛都行。正好她还喜欢你,直接按着亲一通拿下。哎,你小子眼光不错,上周补习我看到她穿私服了,确实波不小。要是摸到了,别忘了告诉兄弟是什么感觉。”
“发信息给她了。还没回我。”
陆震宇坐到边朗身边,跟他说话。
边朗一句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周徊那,插在口袋里的手硬是把大腿拧出一块淤青,才勉强压住想撕烂何茂那张狗嘴的冲动。
“朗哥?我跟你说话呢?欸?你去哪?”
“去练习。”
边朗丢掉毛巾,抓过自行车,跨坐上去。
试了两圈,速度快起来。
边朗骑车上坡,闷着火随车攀升的高度一点点外冒。跟一群不懂尊重女生的人混在一起的是什么好人,周徊就像只诡计多端的乌贼,看着白净,内里全是脏水,怎奈他抓不到证据。
边朗越想越气。
俯冲下坡时,目光不自觉地盯住他,身体也不受控地拽着车子往他那冲去。
自行车偏离原地轨道,飞出场地,直奔周徊而来。
周徊腾地站起来。
何茂吓得僵在原地。
边朗身子弓着,腹肌绷紧,两手把住车头,全身都使劲往上一提,车子急刹后轮定在原地,前轮跟着人抬起,像匹冷傲的恶狼,站在高岗上俯视猎物。
直立的车子距离两人还有五六米远,两人却惊出一身冷汗。
被紧盯着的周徊咽了口唾沫,抬手摸了摸鼻尖,呼吸间,似乎闻到了车轮摩擦地面产生的塑胶味。
何茂叫开,“边朗!你是不是疯了?”
第 13 章 揽星
边朗身子松弛,放下前轮,先后蹬轮子倒退两步,又踩着脚踏,不疾不徐地驶到他们身边。
两人的书包就随意地放在地上。
边朗看到也当没看到,驾着自行车直行,车轮碾着背包压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印。
“边朗,你狗眼瞎了,没看到老子的包在那?”何茂指着他的脸骂,撸起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按在地上打。
陆震宇上来拉架,“车子失控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没事最重要。”
何茂推他,“你少和稀泥。老子那个包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边朗掏出皮夹,拿出里面的证件和一沓护身符收好,钱和皮夹一起塞到何茂胸口的袋子,“赔你。去买新的吧。”
“有钱了不起?你是什么东……”何茂咽唾沫,被他眼里的狠戾吓退,边朗明显在发疯,没必要往枪|口撞弄个鱼死网破的。
“下次再……”
“动她一下,下次就不是赔包,而是医药费。”
边朗抢在他之前丢下威胁。
周徊会意地皱眉,眯眼看过来。
边朗黑着脸,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冷光和凶相,蹬着车径直从周徊面前擦过,俯身长臂一勾,捞起地上的包背上,骑车离开。
人走远,何茂掏出皮夹数钱,分了一半给周徊。
周徊没要。
“这人真的是疯狗,逮谁咬谁。有病不去看病,到处乱咬。下次再乱来,就报|警抓他。”何茂嘴巴一刻不停,絮絮叨叨地骂个没完。
周徊靠在柱边,一言不发,另有想法。
边朗在他眼里不像狗,像执着的恶狼,狼有不随意出击,和长期蛰伏的特性,就比如他上周为了解情况跟他们去电玩城。刚才估计是想不到办法,又被戳到痛处,才会失控。
所幸,不管狗还是狼,天性之一就是忠诚,能听驯服者的话。
何茂戳他,“周徊,你吓傻了?说话啊?”
周徊摆手,“没事。他不会再乱来了。”
“你怎么知道?”
“他不会疯到丧失理智,而且还有软肋。”
“什么软肋?”
“抓住能让他听话的人就好了。”
—
周末有双倍工资,安琪经常把班排在周末,林励阳新接的小工程在外地,出差有一段时间了。
家里只有林曼星一个人。
她睡了一觉,接到明天不用补习的通知,又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外面好吵,雨点打在屋顶铁皮噼里啪啦地响,窗外雨雾蒙蒙,模糊一片。
糟糕,阳台还晾着衣服。
林曼星跳下床,拖鞋都没穿,小跑去收衣服。
衣服刚抢救回房间,来不及歇息就听到敲门声。
她穿好拖鞋去开门。
门一开,竟然是边朗。
像历经大劫,全身湿透了,头发乱蓬蓬的,夹杂着几片落叶。
他抬手抹掉脸上水渍,抹出一个大背头,露出额头,脸上淋了雨,却脏兮兮的,有几道黑印,不知道在哪沾的。
林曼星拉他进来。
他身上像续了瀑布,走哪都是一滩水。
最近在降温,今天又突然下雨,气温很低。他穿了一身运动服,外面的外套不带绒,很薄。可吸满水,还是很厚重,紧贴着身体。
林曼星没时间追究他怎么了,帮着脱掉书包和外套,推进浴室,“你先去洗澡。”
林曼星找来一套衣服,装进袋子,挂在浴室门把手上,又敲敲门,对里面喊:“衣服给你挂门上啦!一会开门自己拿吧!”
十分钟后,水声停。
边朗湿着头发走出来,身上穿的是林励阳的新睡衣。
“吹吹吧。”林曼星拿吹风机给他,走进去把脏衣服收拾进框子,准备拿出去洗,边朗抓住她手腕,“我来吧。”
林曼星转动手腕,“没事。你吹头吧。”
边朗抓得更紧,“我……内裤也换了。”
林曼星把脏衣篮推给他,红着脸走出去。
边朗收拾得当走出来,拿手机叫外卖,顺带让跑腿去买一次性内裤送过来。
书包里的东西被翻出来,摊在桌上晾干,林曼星又用衣架叉了书包,挂到阳台内线滴水。
两人坐到书桌边。
林曼星在整理错题本。
边朗捧着杯热水,陪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穿着运动服去练车了?”
“嗯。社团找了个新场地。”
“怎么淋成这样?下雨还骑车!找个地方停车,打车回来啊。”
“没钱了。”
全身上下无不透着贵气的人竟然跟她说没钱。
林曼星翻白眼,揭穿道:“少来。没带钱包打车,坐公交也不会?我都看到你包里的e通卡了!”
边朗垂头不说话了。
“怎么不回家?”
“没带钥匙,家里也没人。”
“这个周末都待我家吗?”
“可以吗?”
“可以阿,想待就待着呗。书房有折叠床。还睡那呗。又不是第一次在我家过夜,被子在柜子里,一会自己拿了去铺。”
浇了一路的雨,脑袋清醒不少,边朗很后悔刚才的贸然出头。
周徊又不傻,边朗想什么,他猜得到的,所以靠近他们那帮人什么都套不到,彻底闹掰也无所谓。
只是,过早暴露他的目的和愤怒,怕对方会急着要林曼星回复,会越快对她有所动作。
他太鲁莽了。
“你不要和周徊出去……”
边朗声音渐小。
林曼星松了一口气,笑了,“放心啦。不会的。我拒绝他了。”
“嗯?”
“真的。”
林曼星点开聊天界面给他看——
[??]:明天不上课,要不要去看电影?当考前放松,感觉你最近很紧张阿。
[星]:不去了。
[??]:那考完试再约?
[星]:之后我也不会去的。高考前,我还是想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我也想考上海的大学,如果能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再考虑这事可以吗?
[??]:好。
林曼星划拉完聊天记录,“满意否?”
边朗撇嘴,“为什么他的备注是一个‘月亮符号’,我是狗人?”
“啊?”林曼星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个,眨眨眼,嘴巴微张,没两秒又捂着肚子大笑,学着他的口吻说,“没错啊。你就是狗人啊。”
“不行!给我改。”
“改改改。”手机是自己的,大不了之后再改回来,林曼星配合地点开名片,“想改什么?”
“边朗哥哥。”
“不行。好肉麻啊!改狗子好了。”
“啧。”
“好啦。好啦。改‘阿朗’吧。”
初中有一段很流行叫‘哥哥妹妹’。
那些互相叫‘哥哥妹妹’的同学,大多看向对方时,目光甜腻得能拉丝,林曼星再钝也明白这称呼意味这什么,就没法再这么叫边朗。改口叫狗子后,更叫不回带‘哥’的称呼。
‘阿朗’熟悉又不会过分亲昵,而且安琪和林励阳都这么叫。
盯着她改完备注,边朗仍是不满,什么垃圾也配以月亮相称,他才是真的名字带朗月的人。
边朗问:“你在看什么科?”
“物理啊。周徊给我一张他总结的公式表,写得可好啦!你看……”林曼星把讲义摊开放到他手边,“上面是公式,下面是各种变形和适用题型,还标注了练习册哪一页有类型题。”
边朗挑出惊讶的高低眉,“这是我总结的,抄一遍就变成他的了?”
第 14 章 揽星
“你?!”林曼星瞪大的眼睛布满不可思议,稍一用力,铅笔芯断成两截,在白纸滚出一道黑辙。
她蹙眉,仔细想了想,周徊不仅说是他总结的,还说是特地写给她的。
‘特地’两个字专属意味好浓,自动被划了重点,刻进林曼星心里,每次看这张公式,心都暖暖的,笔尖也流淌出爱意。
边朗打开笔盒,拿出u盘,插|入电脑,掉出word文档。
他怕手写的潦草看不清,用电子文档作的.
文档有生成时间,早于周徊给林曼星的时间。
两份资料内容一模一样。
“期中考前我就打印了一份要给你,是你看完说和补习班总结的差不多,就没拿,忘记啦?”
林曼星仰着头想,记起来了。
边朗确实给过一份公式表,她只看了一页,注意到有的标注的例题是在他们实验班的卷子上,平行班的没有,她就觉得用处不大。
边朗翻了翻手写稿,“你没要,陆震宇拿去用,物理老师也说我总结得好,复印了几十份发给全班。”
“这人真有意思,拿着我的东西献殷勤。”
“原来是这样……”
总算抓到周徊的小尾巴,边朗的嫌恶摆到明面,哼出一声,“看你喜欢的是什么玩意。”
“呜……”
“不怪你。”边朗抬手覆上她脑袋轻揉,“是烂人太会伪装了。”
资料页面的左上角有林曼星作的标记,画了一个月亮和星星,代表周徊和她,也时刻提醒她这是周徊专门给她的,激励她要努力和他考去上海。
谎言被戳穿,页脚的月亮都黯淡了。
林曼星用黑笔涂掉。
黑黑的一块好丑,她又用涂改液抹白,可还是看着难受。
林曼星移动鼠标,按下打印。
“你干嘛?”
“知识是有版权的,我当然要用正版资料啦。”
林曼星装订好,在封面页脚重新画上标记。
这次画的是一个狗头和五角星。
“这是阿朗给星星的。”
“为什么把我画得像狗一样?”
“哦。我画的就是狗啊。”
“……”
两人写了一会题,林曼星觉得好饿,去冰箱拿吃的,问边朗要不要,他全身颤抖,单手撑在桌面,捂着额头,虚弱地回说不要。
林曼星觉得不对劲,拨开他的手,去试额温。
“狗子!你发烧了!”
保险起见,她找来体温计,一测竟然高达三十九度。
盯着他吃下退烧药,林曼星去书房铺床。
书房的沙发折叠床窄又短,睡着不舒服。
林曼星想了想,爸爸出差,她可以去和妈妈睡。
扶边朗躺到她床上,脱掉拖鞋,抓着腿,把下半身也搬到床上,再拉过被子盖好。
退烧药有助眠作用,边朗没一会就睡着了。
晚上,安琪回来,听说边朗生病,做了一个瘦肉炖蛋。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安琪没再强求,洗刷干净,带林曼星离开房间,让他早点休息。
林曼星起夜,看房间门开着,厕所灯也开着。
可能是他起夜,晕晕乎乎的,上完厕所忘记关灯就回房睡觉。
林曼星关掉厕所灯,蹑手蹑脚地摸进房间。
发烧怕冷,边朗卷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前额流汗,头发软趴趴地贴着肌肤,脸颊泛红,嘴唇却是白的,看上去很糟糕。
林曼星去卫生间打来一盆温水。
掀开被子,拉出他的手,给他擦手臂、擦额头降温。
边朗睡得很熟,她动作也很轻,一直到全部弄完,准备要离开了,他才拧眉,盖在被里的手挣扎两下,慢慢伸出来。
林曼星放下水盆,抓着他手腕要按回去,被他反扣住。
“星星?”
“是我。”
“不要跟他好……”
林曼星试额温,还是有点烫,又摸摸脸,他手的力一点没松,脸一撇埋进枕头里,似乎是又睡着了。
边朗声线本来就低,还生着病,说得含含糊糊的,林曼星就听出个‘不要’,轻声叫他名字又没反应,她猜大概是在说‘不要走’。
父母离婚那阵,他也是这样。
不爱回家,住在她家书房,晚上经常做噩梦,林曼星起夜,经过书房,偶尔会听到他在梦里,用哭腔说‘妈妈,不要走’。
林曼星听着难受,溜进房间,坐在床边,隔被子拍他后背,安抚道:“不走,不走,陪着你呢。”
边朗拧着的眉头舒展,睫毛颤动,积攒的泪滑落,烫着她手背。
林曼星又抬手给他抹眼泪。
小男生最怕被人看到掉眼泪,林曼星第二天告诉边朗,他都会面色一沉,瘪嘴说是林曼星听错了,看错了。
后来,林曼星便不说了,只是默默陪着。
这一刻,林曼星也像那时候一样,摸他干燥的眼角,拨开他前额的刘海,搭在他后背,隔着被子轻拍,“不走。我就在这陪你。”
**
周日晚,住宿生回学校参加晚自习。
林曼星刚坐下,周徊走过来,“曼星,你复习得怎么样了?考场安排贴出来了,我和你一个考场。”
“还行吧。”林曼星摆出文具和练习册。
周徊问:“怎么没用我给你的公式表?”
“那是你总结的吗?”林曼星抓住书包带一抽,扎紧书包口,抬眸,目光对上周徊。
不是问询,语气和眼神都很笃定。
周徊很快意识到问题,垂下手,承认了,“不是。是边朗。实验班每个人都有。我就写了一份给你。对不起……”
“算了。以后别这样了。”
周徊蹲下来,两手抓着书桌边缘。
“对不起。想在你这能多有一点好感,所以说谎了,把不是我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让你失望了,我也很难过让你看到这样糟糕的我。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谢谢你及时点出来,我才没有继续错下去。”
他由下至上地看她,姿态放得很低,闪动的眼睛里有说话被抓包的尴尬,也有不被原谅的担忧和无限悔恨。
对方很快认错,且态度真诚,林曼星没再揪着不放,伸手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起来。
“这件事就到这里吧。”
“好。”
周徊转身下楼,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瓶饮料,一瓶给林曼星,一瓶给了边朗。
边朗懵住。
周徊说:“对不起。我拿你的东西冒充是自己的了。难怪你会不喜欢我。这瓶苏打水是我的赔礼,希望你不要介意。”
周围同学相视一眼,满头问号,没听懂周徊说的是什么意思。
边朗听懂了。
林曼星转头过来看。
周围同学也在看。
边朗攥紧成拳的手贴在后背发抖,插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拧腿,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自降身份。
他松开拳头,按在桌子上,没接那瓶水,眉毛一挑,戏谑地问:“你家住哪?”
周徊皱眉,揣测着回:“南湖苑。怎么了?”
边朗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住西湖呢。”
周徊眉头紧锁。
边朗笑开,尾音轻佻,“以为你是顶级碧螺春成精了。”
丁咏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内涵周徊是绿茶精的隐喻,绷不住笑,捂着嘴,趴在桌上,没发出声,身子却笑得东倒西歪。
上课铃打响,班长让他们回座。
周徊将苏打水放在边朗桌角,像只斗败的公鸡,低着头,沮丧又落魄地回到座位。
晚自习结束,林曼星挽着室友回寝室。
周徊规矩地跟在她们后面,保持了五六米的距离。
到宿舍区,他追上去道歉。
林曼星摆手说没关系。
周徊说:“曼星,晚安。”
边朗挎着包,又一次用肩膀撞开他,“安什么。晚上你们那排寝室停热水不知道?还不赶紧回去?”
林曼星担忧地看过来。
周徊马上回:“没关系。我回学校前,在家洗过了。”
“哦。那你早点回宿舍吧。”林曼星摆手,走了几步,又转身说,“狗子,晚安。”想了想,觉得没必要这样,还是和他点点头,礼貌回,“周徊也是。”
边朗嗤一声,拽着书包,小跑上楼,在这种人身边多待一秒都是浪费生命。
回到寝室,陆震宇在喝饮料,拿的是周徊给的那瓶。
“你不拿,我就带回来了。怎么了?饮料有毒?干嘛不喝?”
“来路不明的东西小心喝坏肚子。”
“嘁。”陆震宇往后一仰,两脚|交叠着翘到桌上,“坏不坏我不知道,我只闻到你满腹的酸水。啧啧。比这个柠檬苏打水还酸。”
陆震宇捂着嘴,“哎哟,好酸,我牙都酸倒了。”
“无聊。”边朗丢包到一边,抓下睡衣要换。
陆震宇提醒,“要洗快洗,再过五分钟就没热水啦!”
边朗愣了一下,“不是双号的停?”
“好像是热水器总电闸有什么问题吧,男寝今天晚上都没热水噢,现在只有热水器里剩的那些,我刚接了一点刷牙洗脸了,你要用赶紧去,剩不多了。”
边朗扣好睡衣,弯腰拿脸盆。
桌上手机在震。
他随手点开——
【小星星】:听说你们男寝的热水器坏了,全都没热水。我喜欢用热水泡脚和洗衣服,存了两罐热水。一楼开水房外面那排热水壶,你去找找,蓝色的,瓶身有写‘林曼星’,盖子上还画了五角星。两个都是我的,你拿去用吧,你发烧刚好,不要用凉水。
边朗的喜怒无常陆震宇已经习惯了,也能摸到一点规律,都和林曼星有关。
上一秒还在黑脸骂艹的人,这秒又不着急洗漱了,靠在床梯边,嘴角带笑地回信息,属实神奇。
陆震宇抓枕头丢过去,“不洗漱,跟谁聊天呢?一会没热水可别来求爷爷把暖壶里的热水分给你。”
“用不着。”边朗搭着毛巾,端盆走出去,“有人心疼我。”
第 15 章 揽星
教室布置成考场,抽屉里的东西都清空了,桌椅被拉开排成七七八八的四列。周五考完,后排男生把放到走廊的桌椅重新搬回来,其他人站在储物柜前整理练习册。
人来人往的走廊拥挤又喧闹,林曼星时不时地侧身给人让道,肩膀几次被开着的柜门撞到。
为复习月考,她熬了两个大夜,全部考完的这刻,超负荷运转的脑袋暂时宕机。拿书的时候一直在走神,把东西搬进教室抽屉,再出来就忘记刚才拿进去的是哪个科目,现在又要拿哪个科目。
柜门上贴着新课程表,林曼星正在看,忽然天旋地转,脚下的地板好像在动,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摆一下,她扶住柜子勉强站住。
迟钝的脑袋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周围人的喊叫先扎进耳朵——
“地震啦!快点下楼!”
情况紧急,有人把东西随手一丢就往楼下跑,有的直接抱着书跑。没两秒,整个教学区像炸|开的爆米花锅,噼里啪啦地乱成一团。
敞开的柜门容易打到人,林曼星下意识地要关,手还没碰上,先让旁边的同学撞了一下肩膀,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右倒。前额‘啪’地一声磕在柜沿,钝痛从伤口蔓延开,耳朵似渡上硬膜,隔绝外面的声音,只剩颅内像蜜蜂乱飞的蜂鸣声。
求生欲支配着身体往前走,但脑袋撑不住,好像才走了一步又开始晕了。忽然后脑多了个柔软的触感,紧接着就是身体一轻,双脚离地,似乎是飞起来了。
但是她怎么会飞呢?
有人跟她说:“没事。我抱你下去。”
林曼星眯着眼,看到眼前人的轮廓,好熟悉,可晕乎乎的脑袋反应不出来他的名字。
到开阔地,新鲜空气涌入鼻腔,林曼星清醒一些,伸手抓住那人的肩膀,被搀扶着坐到石阶上。
“你额头磕破皮了,脑袋没事吧?会晕吗?”
林曼星认出来了,是周徊。
周徊抱着她跑下来的。
林曼星下意识要伸手摸头,被他握住手腕,“手脏,别去摸伤口。一会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谢谢你。”
“没事。”
周徊弯腰,仔细查看伤口,没镜子,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她看,“还好,只是破皮,没划伤,应该不会留疤。”
小血珠渗出来,凝在表皮,需要赶快擦掉。
两人摸了摸口袋都没有纸巾。
周徊摸耳朵,“我去找人借借看。”
丁咏珊走过来,“我有。”她直接掏出一张,对折两次,折成一个三角形,用纸尖慢慢贴在林曼星额头,擦掉血。
迟来的班主任召集同学们排队。
副校长拿着话筒站上主席台要求大家按早操队列排好。
林曼星捂着额头,走去草地排队。
班主任看到她有伤,止道:“曼星,你不用排了,赶紧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周徊举手,“老师,我带她去吧。”
“行,你们去吧。”班主任招呼班长,“快点来点人数。”
林曼星走出队伍,从前往后走,再由周徊带着往医务室走。她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没看到边朗。
班级队伍已经成型了,按身高排的,后排没有边朗的身影。
“边朗呢?你看到他了吗?”
“呃……”周徊顿住,迟疑了几秒。
“怎么了?”林曼星拧眉,停下脚步,抬头往楼上教室的方向看,“没跟着跑下来?”
“这个我不清楚。你撞到柜子的时候,好像是他伸手在旁边护了一下。我看你走得歪歪扭扭的,走廊人又多,乱七八糟的,怕你再摔倒被人踩到,就赶紧抱着跑下来了。”
“这样阿。”
林曼星掏出手机打给边朗,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现在还算上课时间,可能还是静音状态。
只是小地震,没什么危险的,在教室也没事,林曼星松了口气,继续往医务室走。
医务室在一楼,里面是病床,外面是诊疗室。诊疗室坐着五六个人,估计是跑下楼的时候撞到哪受伤的。
周徊建议:“里面人多还不通风,我们在门口等一会吧。”
“好啊。”林曼星探头往里看,发现边朗坐在那,手放在桌子上,正在接受包扎,她顾不得那么多,像条灵活的鱼擦过几个人,走到他身边。
边朗左手手背有一道一指长的口子,口子不深但长,桌边有四五团用过的染血棉花球,校医正在用棉签上药,又用绷带缠绕两圈,贴上医用胶布。
“别沾水。你晚上再来一次,我给你换药。八点到九点半来,我十点以后就不在学校了。”
“嗯。谢谢医生。”
“没事。回去休息吧。下一个……”
边朗起身,让出座位。
林曼星转身要跟出来,被按到座位上,“我没事。你先让医生看一下。”
边朗的手搭在她肩膀,黄色草药汁晕染白色绷带,还有斑斑血迹,看着都疼,林曼星倒吸一口冷气,时不时地低头看伤口,嘴巴张张合合想着要问什么。
边朗的拇指压在她肩胛揉了揉,“医生在上药,别乱动。”
他一用力,手背根根分明的青筋,微微鼓胀,绷带的血好像又晕开些。
“我不动。”林曼星收回目光,坐直身子不再看了,拨开他的手,“你别用劲。”
医生给林曼星前额贴上大号创口贴,又询问了些情况,“应该是没有脑震荡。你回去好好休息,如果觉得头晕恶心,再来医务室找我。”
“好。谢谢医生。”
三人先后上楼回教室。
没有余震的预兆,副校长解散同学,让他们各自回教室。班主任开会布置作业,下达下周会进行疏散演练的通知,就让同学们回家了。
刚考完,没什么作业,走读生也不用上晚自习,晚上教室有些喧闹,林曼星趴在桌上,在草稿纸上涂鸦。
丁咏珊插着耳机听广播,“广播说是下午花莲地震,咱们这才受影响的。”
前桌转过来,“又是花莲阿,他们那有事吗?”
丁咏珊复述广播的话,“无伤亡……”
周徊走过来,一手捏住桌子边缘,一手压在桌面撑住弯下的身体,凑到林曼星身边问:“还难受吗?”
林曼星肩膀动了动,想直起身说话,头一抬,发现他贴得好近,就这么坐直会碰到他,又缩回去,枕在手臂,偏着头跟他说话。
“不会。”
“要不要去医务室再检查一下?我跟值班老师说了,可以让你先回宿舍休息。”周徊收手,站直,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晚自习才结束,我送你回宿舍?”
林曼星也想早点回去休息,收拾书包下楼。
周徊带她去医务室做检查。
确认没事后,两人要回宿舍。
校医看了眼黑漆漆的宿舍区,“宿舍那边没人,你先在里屋躺会吧,有什么需要就叫我,等下晚自习,宿舍人多一点,你再回去。”
林曼星拉开帘子,走到最里面的病床,脱鞋上床,靠着枕头,半坐着休息。
周徊倒来一杯葡萄糖水,“补充点糖分吧。今天吓坏了吧?”
林曼星捧纸杯,嘴唇贴再杯边缘,小口抿水喝,“麻烦你了,你可以先回班级。”
“没事,我陪你一会。”周徊耸耸肩,“我包都背下来了。”
聊了一会,林曼星注意到他食指贴着创口贴。
“你受伤了?因为我吗?”
“你磕到柜子的时候,那个柜门反弹了一下,可能是刮到哪里了吧。小伤,没事的啦。”
林曼星盯了会,看创口贴边缘打卷,拉开病床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小医疗箱,“换一个新的吧。”
周徊撕掉创口贴,伸手过去。
林曼星捏着他手腕拉到眼前,又撕开创口贴,两手撑住胶布两边缓慢地贴过去。
医务室在一楼边角,周围没有教室,校医好像因为什么事出去了,偌大的医务室只剩他们两个,特别安静。
林曼星没扎马尾,披散着,头一低,尾梢刺在后脖颈,刺刺的,痒痒的。
她伸手要拨,却碰到周徊的鼻尖。
林曼星偏头,登时吃了一惊。
周徊挨得好近,几乎是要贴上她了。
她像一颗被碰触的含羞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蜷缩起来,脑袋发出该躲避的信号,身子却僵硬得动不了。
风一吹,耳后的发落下,贴在她嘴角。
周徊替她捏开,拇指在唇上揉了揉,“可以吗?”
话音未落,林曼星身上像扎了一针,解开封印的穴道,她拼命摇头,怕他不懂她的意思,把贴好创口贴的手推回去,臀部也往旁边挪开一点,拉开两人的距离,明确拒绝道:“不可以的。我不想这样。”
“是我唐突了……”
“嗯……”林曼星点头,又想表示没关系,垂头摇了摇,轻轻说,“没事。”
‘哗啦’——
遮挡的帘子毫无预兆地被拉开,打破浓稠到似蜜糖的暧昧氛围。
“医生呢?”边朗问。
林曼星抬头,“好像是出去了,可能一会会回来吧。”
边朗拉过一张凳子,坐到病床边,“我来换药,你在这干嘛?”
周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边朗像是为他找台阶似地说:“物理老师叫你去办公室登记练习册,你赶紧去吧。”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周徊又给林曼星到来一杯葡萄糖水,放到床头,把医疗箱收好,才背包离开。
校医回来,帮边朗换药。
边朗是数学课代表,考完试,一直在办公室帮忙,林曼星几次想问手怎么样了,都是刚问出口,他又被老师叫走。
她掀被,翻身下床,坐到桌边看他换药。
校医的手机又响了,林曼星伸手接过绷带,“我来吧。”
“已经差不多了,你再绕一圈,剪一截胶带给他贴上就好。”
校医走出去接电话。
林曼星拉凳子坐近他,帮他仔细包扎。
嗅了嗅,他身上有潮潮的薄荷香。
“洗澡了?”
“嗯。”
林曼星急了,“医生不是让你不能碰水嘛!”
边朗解释:“洗的时候,有抬高手,没碰到水。”
林曼星脑海自动浮现出他举高一只手,站在花洒下冲淋的情景。绷带扎得这么紧,不好使力,只有一只手要挤沐浴露,要拧毛巾估计都挺费劲的吧。想着他可能出现的笨拙模样,林曼星噗嗤一声笑了。
边朗挑眉,“笑什么?”
“没什么。”林曼星仔细问了下午的情况,“是你伸手护在我脑袋后面的吧?”
“不然呢?”
“谢啦。狗子。”
林曼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记得有人用手掌包住她后脑勺的触感。
“这两天你不要洗澡了,真的受不了就让管家叔叔给你拧几条毛巾,擦擦身子就好。伤口这么大,碰水会化脓,会烂掉……”
边朗抬眸,盯着她张张合合的嘴,想到的全是周徊刚才凑上去的脑袋。
下午林曼星丢三落四地搬东西,他就跟在旁边提醒。
地震时,两人挨得近,她前额磕到柜子的瞬间,边朗几乎是同时伸手包住她后脑。
林曼星可能是磕晕了,两腿发软,人往地上摊,他一手包着她脑袋,一手拽住她胳膊往上提。包着她后脑的手背从柜门边缘擦过,划开一道口子,也蹭掉一层皮。
边朗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看她站直就暂时松手。
他收回手,甩了甩,随手将柜门关上,再准备去拉她一块往下跑。周徊不知道从哪插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打横抱起,两步就消失在他视野里。
“我都没抱过你……”
林曼星停住念念叨叨的嘴,“你说什么?大声点啊。”
边朗收回手,“让它烂掉算了。”
林曼星拧他嘴,压着脑袋,要他往地上连呸三声,“胡说八道什么呢!快点呸掉。”
“我以为你回家了。”下午林曼星听到他和家里打电话说要去医院,晚自习看他的座位一直空着,以为他是请假回去了。
边朗耸肩,“没有。在办公室把卷子分堆。一直忙到现在。”
林曼星问:“晚饭呢?吃了吗?”
边朗点头,“数学老师带我们去教师食堂吃了。”
“哦……”林曼星松了一口气,“难怪我都找不到你。”
边朗提起她书包,“我送你回寝室。我看丁咏珊已经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林曼星拽过书包背上,“我伤的是前额,又不是手,书包我会背,你照顾好自己的手就好。”
边朗插兜,又恢复那副冷冷的拽b样。
“明天早上我家司机会开车来接我去医院,你跟我一起去。”
“去干嘛?”
“检查下有没有脑震荡。”
“不用了吧。”林曼星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校医都说没有了。”
“校医务室不正规。你本来就不聪明,撞一撞,不检查清楚,会更不聪明。”
“啊!”林曼星锤他手臂,“你才不聪明!”
边朗握住手腕,食指和拇指扣在骨头凸起处,轻轻一捏,林曼星疼得求饶,“去嘛。去嘛。跟你去就是啦。”
边朗手指一楼,“七点。我在这等你。”
“好噢。我回去啦。边狗,晚安,不要再碰水,要好好休息噢!”
“嗯。晚安。”
一开门,丁咏珊坐在里屋。
手机放着电视剧,她边看,边用小刀裁纸。
“你怎么回来了?”
“我跟老师说我要回来照顾你,就提前走啦。”
林曼星弹她前额,“照顾是假,借机逃晚自习才是真吧?”
丁咏珊嘿嘿两声认了,“你有需要也可以提嘛。”
“你这是要干嘛?”
“下午看边朗划到手,真是吓死我了。我想把柜门边缘都贴一下。教室那边的我已经把咱俩的都贴好了,现在裁的是宿舍的。”
林曼星坐到桌边帮她裁纸。
美工刀边缘有一道凝固的血迹。
林曼星抓起她的手检查,“你划伤了?”
丁咏珊展开十指给她看,“没有啊。”她打开美工刀仔细看了看,“我是找何茂借的,可能是他划的吧。”
“何茂?”
想到方才给周徊贴创口贴,林曼星脑袋里的弦紧绷,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边朗手背上的是很明显擦伤,伤口是撕裂状的,周围的皮肤也破了。而周徊的那个伤口细小平整,像美工刀割到的一样。
周徊下午抱着她跑了四层楼,她却在着揣测人家。
真是太不应该了。
林曼星低头,心中愧疚。
“怎么了?”
“没事……”
—
边朗回到寝室,陆震宇也借口要照顾他先回来了,还接了一盆水要给他洗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震宇翻出个白眼,“爷爷我才没那么好心,是林曼星给我发了微|信小红包,让我伺候边少爷您洗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喏,毛巾拧好了,刷牙水也接好了。
陆震宇手臂挂着毛巾,学服务生弯腰站在旁边,故意捏起嗓子学,“洗漱吧,少爷。”
“啧。恶心死了。”
“少来。你笑得嘴角都要裂到太阳穴了!”
—
看周徊回来,何茂吃了一惊,“怎么回来了?没多陪一会?”
周徊放下包,“说物理老师叫我。”
何茂摊手,“我知道你会和她待到晚自习结束。该弄的,我都帮你弄好了。物理老师也回家啦。”
被人耍了,周徊低声骂开。
何茂靠过来,不知趣地问:“下午你可太帅了,直接抱着就下楼了。人家肯定好感激你,恨不得马上以身相许了吧。亲到了吗?”
“屁。边朗跟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我能有机会?”
“他?他不是在办公室?”
“没有。不知道怎么又跑下去了。”
创口贴不透气,伤口发痒,周徊扯开了。
太用力,未愈合的伤口受挤压,渗出两滴血。
何茂递纸,“还好吧?”
周徊擦干血,“让你轻轻划一道就好,给老子划这么深?还是右手,现在写字都疼。”
“我这不是想划深一点,她会心疼嘛。你没看边朗整个手背全是血,吓死人了。今天我值日,走廊的柜门是我擦的,上面两三个血手印呢。边朗都出大血了,你不下点血本能行?”
见周徊不说话,何茂又戳他,问他接下去有什么计划。
周徊摊手,“有那条疯狗在,能有什么办法。得先把两人分开。周日去补习班,我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