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华见许仕强也不带,凉凉的开口。你要不带就还给我。
谁说我不带,许仕强赶紧把围巾绕了两圈到脖子里。
陈少华忍不住抽抽嘴角,走到许仕强跟前,伸手帮忙把围巾整理了一下,讥讽道:你是不是从来没带过围巾?
还真被陈少华给说对了,从小到大,许仕强还真没带过围巾,他嘴上只道:至少,我知道过年需要准备年货。
两人开着车,来到裕华路采购年货。不少店面都关门了,只有大型超市还在营业。
超市里人山人海,玻璃墙上和货架上贴满了节日的祝福。
陈少华第一次采购年货,几乎看见什么都往推车里放。许仕强看得直翻白眼,看见没必要的直接扔回原地。见陈少华拿着一包红蜡在那儿看来看去,忍不住问道:蜡烛你买它干嘛,过年点蜡啊?
陈少华皱皱眉,家里没蜡了。
许仕强觉得陈少华就是个奇葩,你家经常停电?
之前从不。陈少华摇摇头,但谁说得准以后呢?说完,放到了推车里。
许仕强觉得跟陈少华一起买年货,简直就是个错误。这货见什么东西都得看看停停,考虑考虑要不要买。他还从没见过买东西如此劳神费心的人呢。
等俩人从超市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连饭都没吃呢。
许仕强靠在背椅上,闭着眼直喘气,道:回头再也不跟你一起买年货了。
陈少华觉得奇怪,为什么,跟我一起买年货不开心吗?
开心,许仕强睁开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开心死了。
陈少华不以为意,道:大过年的,别老死死死的,不吉利。
许仕强忍不住笑了,斜着陈少华道:哎哟,你好歹是个医生,搞科学的,怎么还这么迷信啊。
这话像不像你爸说的?陈少华一本正经地看着许仕强。
操,这人不占便宜会死。
许仕强摸着下巴笑道,倒有点儿像乐乐的口气。
说着话,到了陈少华家。但陈少华没停,直接开到了乐乐爷爷家。
俩人把大包小包往上拎,拎了三回才算完事。乐乐爷爷看着这些年货,感觉俩人是要把超市给搬空了,怎么买这么多啊,吃得完吗?
许仕强看了看,觉得也有点儿多,突然一拍脑瓜,看着陈少华道:坏了,把你们家的也搬上来了。
陈少华笑笑道:正好,我们父子俩就在这儿吃了。
许乐乐听了,忍不住拍手笑道:太好了,咱们一起过年。
陈佳铭也一脸的笑意,看着陈少华道:真的吗,爸爸?
陈少华看向乐乐爷爷,笑着问道:叔叔,您说呢?
乐乐爷爷赶紧点头,乐呵呵道:那敢情好,你们俩就在家里过年,别回去了,还热闹点儿。说着,去厨房端年夜饭。
许仕强赶紧进厨房帮忙。
乐乐爷爷还真没闲着,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陈少华洗了手,帮忙把饺子端到了桌子上。
三大两小,一共五口人,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吃饭说笑。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烟火透过玻璃窗映到屋里,别有一番节日的氛围。
乐乐爷爷喝了点儿酒,就先回屋休息去了。
许乐乐和陈佳铭吃完饭,吵着要去放烟火。
许仕强和陈少华闲来无事,便带着俩小孩儿下了楼。沿着小区马路一直往前走,不远处就是个小广场,广场上人很多,大都是父母领着小孩儿在放鞭炮。要不就是情侣在一起秀恩爱。
陈少华买了不少手拿的小烟花,冒亮光,但不会崩到人,适合小孩子拿着玩儿。下楼的时候,俩小孩儿一人拿了两大把,扎到人堆里就不见了。
许仕强手插在裤兜里,感觉有点儿冷。看看陈少华,发觉陈少华正凝神看他。他笑了笑,看我干嘛?
陈少华一本正经道:我在想,为什么有的人长得会这么丑?
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许仕强笑骂了一声,道:我算知道你为什么不经常开口说话了?因为嘴巴太臭了。
陈少华突然靠近许仕强,大张开嘴巴,呼出一口气,臭吗?
许仕强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儿,他一巴掌推开陈少华,一脸厌恶道:你恶不恶心?
陈少华也不生气,笑吟吟地往前走着。
许仕强跟在陈少华后面,绕来绕去,到了小湖边。湖边人不多,只有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在一旁放烟火。
烟花在半空炸裂,光芒映在水面上,看上去很漂亮。
许仕强不时回头望望俩小孩儿,有点儿放心不下地说道:你倒是省心,光顾自己看了,孩子们可还在广场上哪。
陈少华深吸口气,一股凉意直透肺腑。他闭着眼睛道:你的问题就在于没有自己,什么时候想的都是孩子啊,爸啊,家啊,工作啊,好像没了你地球都不转了。依我看,你就是闲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乐乐的爸爸,我爸的儿子,我们家的顶梁柱,汽修厂的技术骨干,没了我,他们的世界可不是就不完美了么?
陈少华斜了许仕强一眼,你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许仕强叹口气,无奈道: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中年危机啊。说点儿正经的,你打算怎么着,再找一个不?
陈少华深深地看向许仕强,我倒是想找,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操,早有目标了?许仕强哀叹一声,不像我,工作不体面,赚钱不多,还带着老人孩子,就是想找,也不知道哪儿找去。
陈少华笑吟吟道:眼前不就有一个?
滚蛋,跟你说正经的呢,许仕强一脚踹在陈少华屁股上,你到底想怎么着?佳铭还这么小,没个妈也不行啊。我爸就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叨叨,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陈少华敛了笑,这么说,你已经想好了?
许仕强叹了口气,双手插在裤兜里,也不是,就是老这么单着也不是回事。乐乐有时候做梦都喊妈。我爸那儿又
陈少华打断许仕强,别管那些,我就问你是怎么想的?
项燕走了三年多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许仕强想了想,顿了片刻道,俗话说得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嘛。我当然也想再找一个。
陈少华开玩笑道:热炕头还不简单,我给你热啊。
滚蛋!说着,许仕强屈起一脚,踢向陈少华的屁股。
陈少华反应很快,身子一转,扑向许仕强。许仕强往后一倒,陈少华正好压在许仕强身上。
许仕强嘴里嘶了一声,骂道:操,快起来,压着我尾巴骨了。
陈少华吓了一跳,他刚压下来的时候,算准了力道,双手还当肉垫给许仕强挡了一下,应该不至于受伤啊。着急道:快起来,我给你看看,伤哪儿了?
陈少华起身去拉许仕强的时候,许仕强一个翻身,把陈少华骑在了身下,脸上一笑,道:看你还敢欺负人!
陈少华心知上了当,当即屈起右腿,膝盖在许仕强后背上一顶,趁着许仕强往前倾的工夫,腰上一用力,身子就翻了过来。两个人已经换了个位置。
操,你耍赖!许仕强不服,嘴里骂了一声。
陈少华这次不敢大意了,他笑吟吟地看着许仕强,道:我好心好意帮你看伤,你却趁机使坏,你自己说,到底是谁耍赖?
说着话,一朵烟花在半空绽放,彩色的光芒映到许仕强的眼睛里。
许仕强的眼睛本就黑亮,此时就像有一朵花在他的眼睛上开放了。
陈少华看得一怔,觉得这几乎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了。他呆呆地看着,很快,又有一朵烟花在许仕强的眼睛里绽放。
陈少华觉得,他的唾液突然丰沛起来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慢慢摸向许仕强的眼睛。
谁知,还没摸到,许仕强一巴掌拍了过来,道:操,你想戳瞎我的眼啊?
陈少华嘴角抽了抽,每到这种时候,许仕强总会大煞风景,说一些嗯,一些大煞风景的话。
陈少华站起来,对许仕强伸出一只手。
许仕强拍了一下陈少华的手,接着用力抓住了。陈少华用力往上一拽,许仕强就起来了。因为用力过猛,没站稳,许仕强直接冲到了陈少华的怀里,陈少华另一只手立刻就跟了上来,牢牢锁住了许仕强。
许仕强眨了眨眼,他不明白,就是拉一把的事,最后怎么就变成自己跑到陈少华怀里了?
刚想叫陈少华松手,陈少华忽然低下头来,压在了他嘴唇上。
☆、那个吻是幻觉?
等许仕强意识到,陈少华刚刚亲了他,陈少华已经松开他了,双手插着裤兜,仰头望着夜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许仕强震惊地看着陈少华,这个人怎么能如此镇定地做这种事?还是刚刚都是幻觉?陈少华根本没有亲他?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微微发烫。
正纠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陈少华已经往广场上走去了,嘴里不耐烦道:还愣什么,走啦。
操,姓陈的刚刚发疯了吧?还是不小心蹭了下?
许仕强吐了口吐沫,快步追了上去,叫道:你刚刚刚刚
刚刚怎么了?陈少华头也不回,语气是一贯的平淡,倒弄得许仕强不知道怎么说了。
难道真是不小心蹭了下,他本人还没察觉?
许仕强说不出话来了。
陈少华停下来,回头看向许仕强,一脸疑惑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说半截,刚刚到底怎么了?
看着陈少华的表情,许仕强彻底懵了。他吞了口唾沫,没什么。
陈少华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转过身,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俩小孩儿玩累了,回去的时候,都是叫自家爸爸背回去的。
陈少华带着陈佳铭上了车,许仕强就背着许乐乐上了楼。安顿好了许乐乐,许仕强洗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个吻,那个轻得像羽毛似的吻。
想到这里,许仕强觉出自己的心跳有点儿快了,脸也有点儿发热,继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操,不会是感冒了吧?
很快,窗外的鞭炮声更密集了,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
许仕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觉,仿佛有无数烟花在他脑子里炸裂。
随着新年的钟声倒计时,窗外的鞭炮更加热烈。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响了。
许仕强拿过手机一瞧,忍不住骂了一声,操,始作俑者陈大疯子。
许仕强咬咬牙,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陈少华带着笑意的声音,新春快乐。
这话一出来,许仕强什么不好听的也说不出来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春节的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的。他感觉就像是喝了一杯温开水,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他忍不住也笑了笑,轻声道:春节快乐。
接下来是将近两分钟的沉默。
在许仕强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陈少华又说了一句。谢谢。
许仕强没听明白,忍不住咋了咋舌,这人说话,老是不明不白的。谢什么?
陈少华道:我还从没过过这么开心的年呢。往常有张妈在的时候,也就是我们三个在一起吃顿饭,似乎跟平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现在张妈不在了,如果只有我们父子俩,这个年就更不知道怎么过了。
许仕强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你这话就见外了。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你和佳铭,我们家估计也热闹不起来。祖孙仨也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老爷子应该也不会跟今天晚上似的这么高兴。
陈少华低低地笑了两声,这么说,就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许仕强搓了搓牙花子,感觉有点儿胃疼,按理说,没喝多少酒啊。他一边摸着自己的胃,一边叹道:你这人还会不会说人话,干嘛总是这么绕来绕去的?
陈少华又是一声低笑,只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才会要求我把话说简单点儿。不对,好像四肢也不发达。
操,你没完了,损人还损上瘾了?许仕强恨恨地骂了一声,还有正经事没有,没有我挂了。
陈少华赶忙哎了一声,别啊。
有屁快放。许仕强打了个哈水,不耐烦地催促道,好不容易摸胃摸出点儿睡意。
陈少华道:你跟我说会儿话吧,这会儿睡不着。
你不睡,整个世界都得陪着你失眠啊,你是宇宙之神啊?许仕强口气强硬,但到底没有挂断电话。
陈少华在电话里叹了口气,真睡不着觉,听这满世界的鞭炮声,得多没心没肺才睡得着啊。
你骂谁没心没肺啊?许仕强半眯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水。
陈少华在电话那头忍不住笑了一声,我骂狗。
许仕强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你骂谁是狗?说完,后知后觉地骂了一声操。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不那么损?不带你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陈少华又笑了一声,你是老实人?
我不是你是啊?许仕强想起俩人第一次见面,还以为他这人长得小白脸似的,谁知道上来就给了自己一顿揍,好几天才好利索,忍不住牙酸胃疼道,老实人上来就打架啊?
陈少华笑道:那不是你先找的茬儿吗?我这个人一向很有原则,没人找我事,我绝不会先动手。谁知道你本事没有,脾气倒不小,上来就说要我失身。
许仕强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不过,话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快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