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舒气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事?!六月末你便要随我去见宇文淮,宇文淮定然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西楚太子这件事,你如何让他信服?!”
楚啸道,“念慈的事永远是我的心结,我不想和别人多谈。况且在宇文淮眼里念慈已是坠崖而亡,而我作为西楚最后的皇子,为何不能让他信服?”
“你从何时认出了云初?”
“一开始……”刚说完楚啸的领子就给栾舒揪了起来,栾舒咬牙道,“你故意不告诉我?”
“我不信你。”楚啸憋着一口气道,“若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你又会如何对云初?况且她还有魔教教主的身份。”
“栾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为我西楚复国的借口,不过是想利用我拉拢宇文淮,让宇文淮为你所用,等到你利用完了,便会一脚把我们踹开,说什么把当年的西楚国还给我,你以为我真会信?哄三岁小孩呢?”
“西楚的领土占整个东炔的三分之一,等到你大业将成之时,会舍得割舍三分之一的疆土给我……不,应该说是给云初?”
栾舒揪着楚啸领子的手都在抖,他的眼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原来楚啸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他,真不愧是和他一起谋划多年的好兄弟!
栾舒克制着情绪道,“我说过给你,就自然会给你。”
“不是给我,是给云初。”楚啸嘲笑道,“可惜云初不够幸运,她当了魔教教主。天涅神教早晚有一天会被你灭了,到那时,她会被你杀了吧?怎么有命拿这三分之一的疆土?”
“我不会伤她!”几乎下意识的,栾舒脱口而出。
“不会?从天涅神教征战多年的情况来看,云初她是想要整个东炔啊!你和她二人早晚会成为敌人,到那时,你还会对她心慈手软?”
“我说了我不会伤她!”栾舒额角的青筋泛起,几乎对楚啸怒吼出声。
争吵之后,与楚啸不欢而散。
栾舒甩袖离开,跨出门槛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竟下起了大雨。
“来人,给栾公子撑伞。”
身后传来楚啸的吩咐侍从的声音。
“不必了。”
栾舒声音冰冷,头也不回,就踏进了雨幕里。
他的手紧紧捏着腰间的香囊,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闪电劈开漆黑的天,一瞬间恍若白昼,指下的红花也被照得猩红无比。
楚啸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栾舒的背影消失在夜幕当中,连裴栅站在他身边多时都没有发现。
裴栅犹豫着拍了拍楚啸的肩膀,楚啸这才回了神,他看向裴栅,“你怎么来了?”
楚啸在对她笑,但那笑却有气无力的,毫无平日里那种顽皮气。
“你……没事吧?”裴栅干巴巴地问,语气笨拙,看样子是很少干这种关心人的事。
眼前这个女子明明比他大了五岁,但是很多时候却单纯得像个孩子。
“裴栅。”楚啸看着裴栅喊住了她的名字,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眸子,问,“你讨厌我吗?”
裴栅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赶忙摇头,像是怕他误会似的。
见她这般,楚啸反而笑了,只是没一会,那笑却变得苦涩不堪。
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是一个很讨厌的人。
……
……
赤龙山庄。屋内。
烛火正烧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纸,上面的字随着纸张一起被火光吞为灰烬。
纸张的另一边被一只素手轻拿着。
随着那手的松开,整张纸都熔成了灰,落在桌上,亦或是被风吹落在地。
姜祁收了手,拿出手帕细细擦拭着手指。
火光跳动,桌子突然轻晃了一下。
阎瑶坐在桌子上,晃着双足,看着姜祁笑道,“我以为你早就把这密函给烧了,是舍不得吗?”
对于阎瑶的突然出现,姜祁并不惊讶。
阎瑶道,“你这么逼云初是为了给自己留另一条退路,还是你仅仅是想看看她能做到哪种程度?”
姜祁没回答她,却冷笑道,“你把我放在这具身体里,让我勾引司空褚,不也是你的恶趣味吗?”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阎瑶立刻否认,“你不觉得姜祁这具身体很方便吗,比如在杀了司空嫣然这件事上司空褚就没有怀疑你。况且,我也不是逼你非得和司空褚如何,你也可以试试让栾舒喜欢你,他那个人还挺有趣的……”说到这阎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丝兴味。
“有趣?”
“准确的说应该是比较难对付。”
“那确实有趣。”姜祁道。
听到姜祁的回答,阎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银铃一般的笑声在屋子里肆意流淌,姜祁没有阻止她,因为阎瑶的声音外人也听不见。
阎瑶止了笑道,“有时候,我们两个还挺像的。”
姜祁嗤笑,不置可否。
“杀了云初,能否获得能量?”沉默了许久,姜祁问。
“要是这么简单,我早就动手了。杀了云初只能抹杀掉千机,对我能量的提升并没有什么帮助。”阎瑶道,“我的力量来源于诅咒,诅咒会不断吸收千机的能量,但是要把那些能量转化成我的,必须让诅咒成真,所以我才对司空褚如此上心。而云初还有利用的地方,她现在不能死,或许有一天她能给我带来惊喜也不一定……”阎瑶说到这勾唇一笑。
“你给司空褚的灵戒被千机吸收了,对你有影响吗?”
“唔,那倒没有。不过……”阎瑶蹙着眉头,颇为惋惜道,“最近在你身上用的能量有些多,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实体化了……”
“咎由自取。”姜祁冷笑,“如果你不故意给司空嫣然发现你我二人,便不会落得这下场。”
“我承认当时不过是一时兴起,但是你不也玩得很开心?”阎瑶笑道,“你本可以立刻杀了司空嫣然,但是你却不这么做,反而找机会嫁祸给云初,害得我不光要用能量给你取血凝草,还要引云初进竹林。”
阎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腰间的铜铃铛响得清脆,她走到姜祁身后,冰凉的手抚在姜祁后颈的软肉上,微微俯身,脸贴着姜祁的耳畔,用近乎诡异的声音道,“你该时时刻刻记着,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她的手捏了一下姜祁的后颈,只是轻轻一下,精神却像被拉进了深渊一般。
姜祁痛苦地伸手去抓阎瑶的手,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阎瑶终于松手了。
她满意地看着大口喘气的姜祁,对上她不甘的视线,双眸猩红。
“对我说放肆的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
……
冀州。
戊城的城门前的两边各站着一个天涅神教的教徒,他们手持长刀守着城门。
这是外面进入戊城的唯一通道,唯有运输货物,粮草,马匹,商品,或是经商贸易者才可入内。
且想要通行者必须接受检查,若是发现运输物品中藏有武器□□皆会被扣留上报给天涅神教,等候发落。
楚啸和栾舒穿着一身布衣坐
在食肆里的木桌前,桌子上搁着热腾腾的粥食。楚啸用勺子吃了两口,目光一直在看城门口不停接受检查的货商们,“天涅神教倒是把这块地方管理得井井有条,本以为进来后会看到民不聊生的景象,谁知却是一派祥和。”
他说完,栾舒没搭理他,只是让店小二添了杯茶水喝了两口,跟前的粥一口没动。
楚啸知道栾舒还在为上次的争吵生气,心里哀叹一声,继续找话题,“我们什么武器侍从都没带进来,若是见到宇文淮,谈不拢把我们扣住灭口,那可如何是好。”
栾舒抿了一口茶,“被扣住的只有你。”
楚啸噎住。
不过栾舒说的没错,他又不会武功,到时候被抓住了也逃不掉。
只能任宇文淮宰割。
楚啸突然后悔那天和栾舒大吵了一架,若是没吵架,栾舒说不定还有可能逃走的时候带上他一个。
正当楚啸叹气不止的时候,他们旁边的桌子突然来了一行人,身上穿着天涅神教教服,红色的里子搭配黑色翻领劲装,腰悬无环横刀,四个人脸上煞气腾腾地坐了下来,高呼小二。
小二见是常客,也不怕他们这副土匪气,立刻过来殷勤接客。
点好吃食后,四人开始谈天说地,大部分说的都是天涅神教里面的小事。
栾舒听了一会便有些乏味,正要结账离开。
忽地听一教徒道,“之前在我手下办事的一小弟被调到内务司之后,收到了个不得了的教令。”
“说是教主后院里的几十位男侍都被遣散了……”
“后院的男侍……那岂不是!”另一教徒先是惊得提了声音,察觉之后赶忙降了调,低声道,“男宠?”
“可不是吗?你说怪不怪?也不知教主为何突然如此!”
“嗨!教主脾气向来捉摸不定,你管这做什么。”
“我看呐,可能是教主腻味了那些吃闲饭的小白脸,就都给轰走了!”
……
楚啸连叫了好几声,栾舒才回过神来。
楚啸见栾舒面色不太好,于是道,“要不找个客栈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栾舒松开紧紧捏着茶杯的手,在桌上留下一锭碎银子,站起身来。
楚啸看着栾舒冷峻的脸若有所思,跟上他的步子后,楚啸开玩笑道,“几十位男侍,云初倒是挺会享受……”
刚说完,栾舒冰冷的视线就朝他射了过去,冻得他差点咬着舌头。
楚啸赶忙闭嘴,他怕他再作死,到时候栾舒真把他丢在宇文淮那了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样不停地让栾公子醋,醋,醋,醋饱了……摔,爆发了。还挺好玩的…
ps:感情线不可能虐!作者年纪大了,只想发糖抚慰一下脆弱的心脏…(捧心)
栾公子国宝级好男人,总之后面很甜…溜了,不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