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可以摸清什么头绪了。
五把钥匙缺了一把,天大地大,又该去哪里去寻,回到二十一世界还是遥遥无期,上官玥燃起的热情再度被浇灭,就算再坚强,也抵挡不了这莫名其妙来的一股颓败,忽的面色,便暗淡了下来。
“越在逆境之中,就越要生存,你也不必如此灰心丧气,你且把那四把钥匙都拿到手,剩下的一把你倒可以慢慢寻找些线索。”
“那其他四把钥匙呢?”
“上官家、裘家、王家的钥匙在各自家主中,至于皇家的钥匙,自然也会在未来的帝君手上,本王的意思,你懂吗?”
懂了,上官玥这会是彻彻底底懂了,怨不得这岑渠如此热心为自己解答,他到底是存了自己的私心,上官玥道,“我与殿下不早就是盟友了吗?怎么?殿下还需要来确定一遍我为殿下谋取天下的心吗?”
岑渠起了身,他眸色深敲外头那迤逦的春色,察觉到上官玥语气里的冷意,性子很是平静道,“诚如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秘密一样,我们之间的底线从来都没有说清过,你不愿告知本王你拿了这密匣到底有何用,本王也不会去过问,但这份不能摸根知底,很容易让你我的利益联盟崩塌,本王一直都相信,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我只有利益都为一体,那才能彼此彻底坐到一条船上,彼此接纳。”
也许说的很冷酷,也许说的很无情,但上官玥却不得不承认,岑渠是个绝对清醒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每句话都是谋略和果断,甚至接近于无情。
只是这样的人……应该很寂寞吧。
岑渠的朝服还未换,那片紫蟒射在阳色的照耀下,色调深沉而晦暗,而也许终其一生,岑渠的愿望便是遨游在这片朝堂间,人的欲望越大,身心所承受的疲惫自然也是越大。
上官玥深叹一气,“你说的,我都懂,你既然要这天下,这天下,我一介国士,都会尽送你手,只是还盼你,到时可以如我所愿。”
“自然。”
徐徐光辉下,岑渠笑的讳莫如深。
深夜,上官玥俯在那桌面上画了一张脉络图,一张雪白的纸上,上官玥画上了上官家、裘家、王家的家庭结构图,皇家那边她既然已经和岑渠联合,所以先不必说,只是按岑渠的说法,其他的钥匙皆是由家族的家主保管,所以相当于上官玥必须先暗中助自己想要助的人登上家主之位,且这家主,必须是和自己交好的人,这样才能借来钥匙,打开这密匣。
上官家大房二房这一代都膝下都并无男丁,就算有男丁,也是不足成年的幼子,因此要选,只能选一个成年的,看上官家对上官芙蕖的优待,估计明显是把上官芙蕖作为重点对象了,但是上官芙蕖这条路是肯定不用选了,上官芙蕖不要她死就不错了,因此她只能另觅对象培养,那最好的锁定目标应该就是上官端荷。
一百四十四、家有暗贼
好,确定了上官端荷,上官玥又开始确定下一步,那便是裘家的,裘家只有独孙裘铭,因此便也不必花费脑筋要宅斗什么的,按她与裘铭的交情,届时和裘铭说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最后要确定的,便是王家了。
王家这里选王家未来的家主明显是从交情入手,明晃晃的烛火下,上官玥有些蹙眉,问题是在王家与她有交情的人其实并不算少,届时她还是亲自去一趟王府,打探一下众人的口风。
一品居,上官玥今日是乔装打扮的,因为已经正式在朝中有了官职,又是天下国士,所以一言一行自不比旧日那般,且上官玥心中也自有打算,也不便穿女装出来,因此这男装便也穿的顺畅利落。
“呦,哪里来的俊朗小公子?”
王芯苑带点泼辣,带点爽气的声音在一品居内响起。
明明一眼认出了自己穿了那男装,这王芯苑还是要故意打趣,一身青白色清秀衣的上官玥缓缓转身,也将计就计,一把搂住了那王芯苑道,“来,小娘子,我们上楼谈谈。”
王芯苑在自己手下面前一贯是威严十足的,那一品居的伙计们个个都簇拥到了楼梯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二人一左一右相互簇拥的往一品居楼上雅阁走去,一作罢雅阁,上官玥便笑着弹了弹王芯苑的脸,笑的欢快道,“你就不怕明日的庆京,你堂堂王家商场铁血娘子包养小白脸的故事传遍?”
“旁人爱说什么,那便说呗,总不见得我们要封住所有人的嘴吧。”王芯苑自己捞了一把瓜子,磕的无比欢快。
“那倒也是。”
上官玥认真点了点头。
不一会,王寻便搂着丝萝上楼了,方一上楼,丝萝看见上官玥,脸上便露出甜甜的笑意,喊了一声,“姐姐。”
王寻见到上官玥,也含笑淡淡点了个头,从前那个跋扈的少年,就这样便变成了一副很是尽职尽责的模样,一瞬间倒让上官玥挺惊奇的。
上官玥定睛看了看,而后又发现一切似乎有什么不同的了,那便是王寻扶着丝萝的模样比以往可是珍惜了千倍万倍,而丝萝素日大步开跨的模样,也变得开始莲步款款,尖尖的瓜子脸,也变成了一副有点圆圆的模样。
上官玥惊喜一叫,“丝萝你这是有喜了?”
丝萝面色一红,羞涩点了点头,虽未着片语,但还是可以看出已然怀孕的幸福模样,上官玥忙搬出一条凳子让给丝萝去坐,丝萝方一坐下,王寻又细心剥好了一些小小的酸橘,这酸橘通体金黄,一剥开便有几丝泛滥的酸味直逼而出。
上官玥拿了一小块,立即酸的面目皱起,王芯苑笑了两笑,却只手不去拿酸橘,而是将那酸橘放在了丝萝手上,丝萝倒是心满意足的吃了下去,面上呈现出一份心满意足。
“怀孕的人到底是不一样,这么酸都可以吃下去。”
上官玥和王芯苑贴脸笑着。
“对了,”打闹了一会,王芯苑很快便问上官玥,“你堂堂一个国士,此行来为了什么?看你的生意吗?你这边给我的那特制点心,我已经下手以我的名字在西街开了两家店铺,如果生意好,我会直接开到中街,届时银两到账,便按我们说的那样,你八我二,明码标价。”
商人重利益,其实真要算的话,算上门店费和材料费等所有的费用,他们应该是五五分的,但王芯苑性子爽朗,很是干脆的自己说了报了一个价格,一二一八。
上官玥原本心中还过意不去,要和那王芯苑辩上一辩,奈何那王芯苑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倒让上官玥自己这么辩下去,显得有点矫情,便也应允了下来。王寻还是在哄自己的小娇萝,上官玥多看了王芯苑一眼,微微一笑道,“正是。”
“小姐,您出门前有的答案有了吗?”从一品居下来,一身男装的小慧一看见自家小姐下来,便忙问。
“有了。”
上官玥一边笑着和一品居阁楼上的王家两姐弟打着招呼,一边笑眯眯对着跟在自己身侧的小慧说。
夜晚,在那张圈圈叉叉的白纸上,上官玥郑重写上了一个名字,“王芯苑”,彻底决定下她决定扶持的王家家主。
原先上官玥一直考虑的是到底是扶王芯苑还是王寻,一方面来说王寻和王芯苑于她而言,都是好友,另外综合考虑下来,王寻既是男儿身,在王家这个地方,竞争到家主的位置总是比身为庶女的王芯苑强。
只是今日这么一试探,上官玥彻底决定下来,对于王家家主这个位置,论谋略论胆识,还是论在商场的通透,王芯苑都比王寻高出不是那么一点点,且看王寻那样子,明显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模样,这家主之位于他而言,真反倒是一副枷锁,倒不如放他远去,和丝萝双宿双飞的好。
写完了这些,彻底理清了头绪,上官玥举纸,正欲将这纸放在一汪烛火间给烧尽,而在那纸角正欲触到那火苗时,上官玥却忽的一下收了回来,又将这纸放在桌面平铺了开来,窸窸窣窣写些了什么东西上去,而后,便扔进了装废纸的篓中。
第二日天明,上官玥吃完了早饭,走到了书房,昨夜因是深夜的缘故,书房还未有人清扫,上官玥屏退了书房伺候的丫鬟,自己往废纸小篓里寻了一寻,不出她所料的,昨夜自己涂涂画画的那废纸早已不见。
小篓里其他的东西一概未缺,偏偏缺了她特意扔下去的一张,上官玥冷笑,“看来身侧监视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半刻钟后,今日来打扫的丫鬟走进书房照常打扫,上官玥已经面色恢复如常,便如同往常一般,专心致志坐在矮茶几前翻阅书籍,小丫鬟打扫完,向上官玥匆匆行了一礼后,便提着那小篓走出了书房。
“小慧。”
上官玥大声呼唤。
“小姐怎么了?”
匆匆忙忙的小慧跑进门。
“今日你什么事情都不必做,只需要跟着方才出门的小丫鬟便可,将她做了些什么,回来一一告诉我,去吧。”
一百四十五、批评上门
小慧的性子十分麻溜,再加上对上官玥的忠心耿耿,立马便迈着小碎步去跟着今日打扫书房的小丫鬟去了,上官玥独坐于那一方书桌前,徐徐在一方素纸上缓缓写上一个大字,“静”,面色染上几分倦色。
二日后是春日上官府一年一度的团圆饭,时下天光静好,上官玥坐在屋内发呆,远远望去倒像呆的有点懵的模样。
上官玥因已搬出了上官府,接到上官的请柬时,原本是要婉拒的,但一想到上官府那边还有把钥匙,她迟早还是得与上官端荷见一面,确定下上官端荷的心思的,便也接下了上官府小厮送来的请柬。
送走上官府小厮后,便有自家的家丁送来一张信笺,上官玥拆开一看,雪白的素纸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子,“此字乱矣,羞也不知羞。”信笺间内还附上那日莫名其妙丢失的“纸团。”
岑渠那一手好字是出了名的,娟秀强硬,好吧,上官玥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字和岑渠比了一比,是丑了那么一丢丢,她也的确是那日明明准备烧了纸团,灵机一动故意在这纸团上加了一行字“偷以监视,耻也不知耻。”
上官玥倚在自己府邸内的画廊桥处,扎起了时下庆京最流行的高发髻,一根素簪挽发,鬓角垂下轻曼的发丝,在春风的吹拂下,宛若柔软的柳蔓,无比美好。
画廊桥边便是一处小亭阁楼,小慧拿了纸笔铺在了石桌上,上官玥嘴角一笑,只觉岑渠这人是完全的没皮没脸呢,明明在自己身边安了暗哨,拿了自己的纸团,还可以反其道而行来批评自己的字丑。
“小姐要回吗?”
小慧掩嘴一笑。
“回啊,”上官玥咬了咬笔头,爽快趴下身,窸窸窣窣在白纸上写上一些文字道,“人家都批评上门了,我们难道还要逆来顺受吗?”
家宴未开始时,上官玥去了北院一趟,上官沐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略微有些冷淡的在摆弄她那些花草,一走进门,上官玥便主动去帮上官沐端起了一个略微有些吃力的盆栽,上官沐手中的盆栽被上官玥抢走,抬头见到上官玥,略微吃惊后,而后又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道,“你来了。”
“姑姑。”
“如今你已位居一品国士,还当我是你姑姑吗?”
上官玥听的出上官沐口里的温怒,但她却不生气,只是恭恭敬敬的将那盆栽摆放好道,“自然是,他日无论玥位于何种地位,姑姑依旧是姑姑,如此而已。”
上官沐的表情缓和了些,不免深看了上官玥一眼道,“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只望你切记,朝堂路,不好走,欧阳晴当年天纵英才,不也是香消玉殒,薄命陨失于诡谲人心间,望你多多珍重。”
“是。”
上官玥弯腰,躬身受教。
午宴开始,上官一族算是个家族旁系大的家族,每年的春日都会有一场饭食,上官沐素来是不参加这种宴会的,上官玥便在北院小栖了片刻,遛了个弯便独自一人去了东院正厅。
一到达东院正厅,上官玥很快便发现了上官府今日家宴的位置发生了微微变化,父亲上官瑞琦已然和上官瑞掖并肩而坐,坐于上官瑞秋的两侧,上官瑞掖的身侧,上官芙蕖显然已经坐在位,所以上官瑞琦的身侧应该是留给自己的……
按上官玥的记忆,素日里她可是没有资格坐上这张主桌的,她应该是和那些姨娘们一同坐在下方那两座次桌上,如今看来她入了这国士,倒真正是在上官家拔高了一个地位。
“爷爷、大伯、爹爹。”
上官玥行了个礼。
“你如今在朝中如何?”上官瑞秋呵呵一笑,主动问询道,“你虽已搬出了这上官府,但这上官府,到底是你永远的家,国士府若不如你意,你大可以回府居住,住进你原本的院子。”
这话虽说的好听,但其中的疏离意味还是听的出的,上官玥听出却也不点破,自然而谦卑道,“自然的,如今玥虽是国士,不可插手上官府之事,但玥到底是上官家出去的,会时刻记得上官家诸位长辈的教诲。”
一顿饭吃的倒还算平静,上官瑞掖和上官芙蕖这对fù_nǚ大概是碍于形式,并未向上官玥发难,上官瑞琦虽然并未多说什么话,但他如今在朝中任职多得帝君嘉赏,且他的职位已与上官瑞掖平,面目虽是一贯的严肃,时不时还是会往上官玥碗里夹些菜,倒让上官玥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有些受宠若惊。
吃完饭时,上官玥特地等上官家的几个叔伯,上官瑞秋、上官瑞掖几个全部走完后,慢了半拍脚步,在东院门口等了上官端荷,这出门也有规矩,偏要地位高的先出,上官玥顶在烈阳下等了许久,终于瞥见了跟在一众女眷身后,缓缓而出的上官端荷。
“端荷。”
因是正午,上官玥躲在了一处阴影下遮阳,一见端荷出门,忽的伸手拍了拍上官端荷的肩膀,上官端荷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眉心一抖,而后见到是上官玥后,很是惊喜道,“姐姐,你怎么在这?”
上官玥佯装生气道,“怎么,我还不能在这了,可怜我还专门在这烈阳下等了你好一会,你个没良心的。”
上官端荷咯吱一笑,却碍于几个长辈还在场,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拉了拉上官玥的手道,“我们自个寻个角落聊些私房话。”
上官玥笑道,“那便如往常一般,去我那西院吧。”
“那可不行,”上官端荷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西院已经被上官芙蕖给拆了,如今已成了上官家最无用的杂物间了吗?”
方才上官瑞秋在席上让她没事回来,这看来完全是一句空话了,西院再也无她的立足之地,上官玥不免在心中冷笑,这上官芙蕖动作也是快的很,一见她搬离,就恨不得将她上官玥的一切全部给磨灭。
一百四十六、上官端荷的到访
说来上官玥自穿越而来,还是第一次来到上官端荷的屋子,上官端荷是上官掖的庶出之女,虽住的也是南院,但领上官玥自自己屋子时,上官端荷的脸上浮现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姐姐,到了。”
南院偏院,上官端荷的声音有一丝丝难以启齿的愧怍。
树荫遮蔽处,有几丝淡淡的破落,这偏院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南院的一部分,外面还算光鲜亮丽,但一走进屋便可以发现其中差别,屋子里的光线暗的可怜,仿佛将外界的阳光全部遮挡掉,内里竟是一片阴暗,竟没有半分活泼明媚。
上官端荷搬一条圆凳,圆凳上那绣好的花纹一角已被磨损,上官玥只当做没看到,方方坐下来,圆凳承受上上官玥的重量,发出嗤啦的摩擦声,引得内厢内传来一声病弱之声,“端荷,谁来啦?”
“娘,是玥姐姐,她来看我们娘两来了。”
“哦,那快请她进来,别怠慢了人家。”
深青色的床帘中,一双布满青筋异常消瘦的手伸了出来,上官端荷一把拉住了这双手的主人,那只手的主人便在上官端荷的支撑下,勉力靠起了身子,时不时传出几声剧烈的咳嗽。
掀开一层厚重的床帘,上官玥也坐到了床边,亲热喊了句,“四姨娘,我来看您了。”
四姨娘脸上显现出几分惊喜,显然是已有许久没有看到生人来到自己的这所院子,且见上官玥这锦衣华服且笑眯眯的神色,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咳嗽少了两声道,“你便是玥儿?”
“对,我正是上官玥。”
“真是个标致的姑娘,四姨娘听端荷讲,你一直都很照顾她。”
“端荷是个好姑娘,她也帮了我不少忙。”
“是啊,”四姨娘叹息了一声,声音陡然变的伤感了起来道,“只可惜投胎了一个我这么不争气的娘,否则她应该便能和上官芙蕖一般,嫁个好人家。”
可怜天下父母心,四姨娘说着说着又要快哭出来了,上官端荷一下子拉住了四姨娘的手,眼中带泪笑着抚慰道,“娘亲这是说哪里话,没有娘亲又哪来的端荷,在端荷心中,娘亲才是端荷最重要的。”
回府之时,小慧很是着急道,“小姐,我站在你主桌的旁边,都听到上大老爷说要把端荷小姐许配给李员外的事了,怎么你特地去了南偏院,竟然还没和端荷小姐说,老爷要把她嫁给李员外,那李员外除了有几个钱,已经年近八十,端荷小姐嫁过去可不是跳入火坑吗?”
“不急。”
上官玥淡淡道。
接下来的这几日上官玥倒悠闲的很,时不时和岑渠来个鸿雁传书,而后照着岑渠的字来练字,闲来无事脸上露出一个很恬淡的笑意,倒让小慧有些满腹牢骚,她实在是想不透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就放任端荷小姐跳入火坑吗?这也太无情了吧。
“劳烦通报一声,我有事见国士。”
正午的太阳大的惊人,一个孤弱女子站在国士府府邸前,青色的衣衫宛若风中无依的柳叶,对着门外的守门小厮哀求。
“等着。”
又过了一小会,等来的却不是小厮,而是女子特有轻快的脚步声,小慧探出了大门半个头,先是疑惑,而后很惊讶的大喊了一声,“端荷小姐,小姐说敲门的一定是你,我还不信,未料你竟然真的来了?”
顾不上上官玥的未卜先知,上官端荷如今已是六神无主,一双眼睛红扑扑道,“小慧,能快些带我去见你家小姐吗?”
小慧也不傻,顿时知道有大事不妙了,立即打开门迎上官端荷进去,绕过廊腰缦回,二人皆是无心观赏风景,很快绕到了上官玥的书房,上官玥早已备好了一杯清茶,放在桌前,又对小慧使了使眼色,小慧立即便退出了书房,守在了书房门口。
“来,端荷,先喝杯水。”
“姐姐,我——”
“先喝吧,”上官玥又将那杯茶推到了上官端荷面前,细心解释道,“这是茶,去热消暑的,最适合降心火,你方才跑了这么多路,我专门为你备的。”
上官端荷这才发现自己和上官玥面前都放了一杯茶,她见上官玥一副了然的模样,只能伸手去触那青瓷色的茶杯,茶杯上瓷器的温度刚刚好,显然是估摸好了时辰泡好的,上官端荷端起了那茶杯,苦笑饮尽了那杯茶。
茶香淡淡,内里的更是清香扑鼻,上官端荷喝完了那杯茶,奇怪的是,这茶仿佛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上官端荷的心情也不像自己初初走进门的那般焦灼了,她镇定了心神,却做了一个更为大胆的举动,一下子跪在了地面,带上哭腔道,“求姐姐救我。”
上官玥深叹一气道,“你也知道你要嫁到李员外家的事了吗?”
“今日清晨,我遇到了上官芙蕖,她对我道喜,我这才知道下月初五,我就要嫁到李员外家了,那李员外一只脚都要迈到中了,端荷实在是不想嫁去。”
“你反抗了吗?”
“我当下心内自然是不服的,和那上官芙蕖争辩了几句,谁知那上官芙蕖却以我娘亲日日使用的药材费来威胁我,我若不嫁,娘亲的药材费便再也无望,为了不让人察觉,她会一点一点进行克扣,直到药材费克扣完毕。”
想到那躺在时日无多的四姨娘,上官玥不得不承认若无那药材吊着,四姨娘的确时日无多,上官玥心下怜惜,一把扶起了上官端荷道,“你先起来说吧,我且问你,你希望我帮你什么?”
上官端荷被扶起了身子,脸上却依旧是泪流不止,她不是很听的懂上官玥的话,上官玥这话怎么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她哭的断肠道,“端荷想求姐姐,如果可以,切莫别让我嫁到李员外府。”
“之后呢?”
上官玥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镇定,甚至接近于无情。
“之后,之后……我自然……是不需要嫁到这李员外了。”
上官玥又点了上官端荷一下,很是实在的问道,“再然后呢?即便我帮了你这一次,你不必嫁给这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里的李员外,但你能确定,以后再不会有张员外,王员外吗?”
上官端荷面色一愣,她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也不哭了,也不肝肠寸断了,脸上呈现出一份带泪沉思的表情。
上官玥狠下心肠道,“再说白一点,再即便我次次都可以助你,你次次都能躲过赵钱孙李员外,我再问你,你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嫁吗?”
一百四十七、暗卫环环阻
上官端荷没有说话,上官玥却不打算放过上官端荷道,“好,再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嫁,必要时大不了鱼死网破,找根绳子自己吊死自己,只是那上官府是什么地方?人人一张嘴外加人言可畏,你娘本就不受宠,让你嫁的又是你的亲爹,你忤逆了你的亲爹,你想过你娘的感受吗?你娘日后的医药费可怎么办?你又让你娘如何承受这丧子之痛。”
上官端荷被上官玥一语戳中,她原先心中想着的是,实在被逼的紧了大不了一死了之,却不曾想死也死的不干净,还留下一大堆麻烦事,这可真真是走投无路了,可笑极了。
这样一想,上官端荷又哭了出来道,‘难不成我连我的生死也不可自主吗?’
上官玥无情道,“在这个时代,的确。”
“姐姐助我,”上官端荷又一下子跪了下来道,“李员外那边我是万万不肯嫁的,姐姐既然敢说,我便知道姐姐是有办法的,无论如何,求姐姐助我闯过这一关难关先。”
眼看上官端荷越来越急,上官玥便换了个问法道,“我现今有两个方法,一个是长远的,一个是眼前的,你倒可以自己选一个。”
“何为长远?何为眼前?”
“眼前的嘛,便是快刀斩乱麻,我倒是可以想个办法让你不嫁给李员外,你躲过这一劫,便依旧做你那上官家的庶出小姐,上官端荷。至于长远的嘛,以后便是一劳永逸,你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嫁给什么赵钱孙李员外了。”
上官端荷急急忙忙道,“那自然便是长远的了。”
上官玥早知道上官端荷会有这种反应,打断了上官端荷道,“你且听我说完,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这两条路是有明显区别的,眼前的这条路是以我为主,且一定会成功,但长远的我却只能在暗中帮你,布满了艰难危险,且不一定会成功,但一旦成功了,你便可彻底为自己的命运做主,再不用担心旁人会主宰你的命运。”
春日灼灼,那一方软凳咯的人五脏隐隐翻腾了起来,上官端荷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这份不一样让她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全新的认知,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上官玥道,“姐姐的意思是,你要我去和上官芙蕖争?”
等了那样久,就为等鱼儿上钩,上官玥故意不提前告知上官端荷她要嫁给李员外的这一事,就是要将上官端荷推至她的悬崖,唯有逼到无路可走,方懂得放手一搏。
上官玥满意的看着上官端荷终于上钩,柳眉化成了那般温柔的引诱弧度道,“这条路,注定会很难,但我就是要你明白,你若不为自己的命运去斗,那你注定只能成为上官芙蕖的垫脚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此后,活完这一生。”
上官端荷其实从来便不是那种任人欺割的少女,身为上官大房的庶女,上有一个霸道的上官芙蕖压在自己头顶,她受的欺负从来便不少,她要为娘讨医药费,又要为自己偏房争取相关的利益,性格也是强悍,且上官玥看的出,上官端荷是……不甘心的。
很多时候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那么结局就会不一样,这也就是上官玥为什么要选择上官端荷作为上官家主的原因。
良久,等了那样久,上官玥食指一下一下弹着那红木桌,终于等到了上官端荷的回答,“好,我便争那一争,为自己争个锦绣前程。”
“小慧,送送端荷。”
也不知在那屋内密谋了多久,小慧依在门上都快要睡着了,屋内传来了一声小姐唤她的声音,小慧忽的一下从梦中惊醒,很是惊奇的看着从小姐书房出来,面上已经全无悲伤的端荷小姐,她揉了揉眼睛,也不知小姐到底和那端荷小姐说了什么,竟然能让端荷小姐变的判若两人。
送走了端荷小姐,小慧回府时,眼前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穿过了府内的廊腰缦回,直接绕到了小姐的闺房,小慧很是惊奇的大喊,追到了小姐房门口,小姐却正巧出来关门,小慧指着屋内,小姐却笑眯眯道,“小慧,你看错了,这屋内没人。”
“可我刚刚明明看到有人……”
“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姐眼睛有问题?”
“小慧不敢。”
“那行,那你便走吧。”
小慧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被上官玥这么东混西混的,倒怀疑起自己应该是太累看错了,毕竟她方才送端荷小姐回去,自己人就在正门,没见到有人进来啊。
想着想着,小慧便乖乖往回走,倒惹的树枝上的黑衣孟成噗嗤一笑道,“有个这么人精的主子,怎么这小丫鬟倒傻成这样?”
“你家小丫头也太好骗了。”
“也不上你家孟成,就喜欢窝在这一枝树上,做个梁上君子。”
屋子内,上官玥和岑渠一言一句抖了两句,岑渠继续道,“我方才见上官端荷出门了,看来上官府那边你也已经搞定了。”
岑渠是完全当自己家是她家了,还好小慧好糊弄,上官玥心中憋气道,“你不是早拿了那张废纸吗?知道我选的那几个人选,怎么,还需要今日看到吗?”
“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拿了你一张废纸,就算不是我拿,你以为就没有别人拿,让别人拿了那还倒不如让我拿,你觉得呢?”岑渠说这话说的和顺口溜一样,但话中的意味让上官玥心头一跳。
岑渠的表情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在平静中听的人胆战心惊,“你堂堂一个国士府,你以为除了我,你身边就没有其他皇子给你的暗卫了吗?相比之下,我的暗卫反倒能将你府中其他的暗卫给屏蔽了,我获得的是第一手消息,而他们获得的,不过是我想给他们得知的消息,这样一来,岂不就是一举两得。”
这话说的……
上官玥满脸黑线。
一直以来,上官玥身边各个皇子安排起来的暗卫其实她都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这事明明是他岑渠不对,怎么倒成了他岑渠是在保护自己了,上官玥听着怪怪的,这岑渠会不会太不要脸了,不要脸的让她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答。
一百四十八、七殿下府
“还有,你可千万别太感谢本王了,本王还有一个大礼要送你。”岑渠笑的极度奸诈,伸手轻扣了下面前那小矮茶几书桌,孟飞立即准确无误的从窗外投来一不明物体,上官玥面露狐疑,单手接住。
“打开看看。”
岑渠话说罢,上官玥一抖那不明物体外面的一层黑布,黑布下是一本册子,上官玥扔掉了那黑布,翻开那册子,这下眼睛瞪的不免更大了。
守门的那个李三、厨房的阿四、又或者是每天定期来府中送菜的那个中年妇女……种种算起来接近十人,岑渠已经分别将他们隶属于哪个皇子安排在自己府的,全部给调查了出来,做法快而狠辣。
岑渠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翻阅册子的上官玥道,“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已经替你一并查了出来,就看你自己怎么处置了?”
上官玥静静放下那册子,脸上呈现出一片晶莹的白,沉思片刻,笑道,“那就继续放着吧。”
“和本王想的一样,”岑渠面上显现出一份赞赏道,“将他们打发出去倒是容易,只是你身处的位置,一品国士,即便是将他们打发了出去,日后怕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暗卫化名进门,到时我还得花费心力为你调查一番不说,且还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提高防备。”
把自己想告知他人的消息通过各府人的心腹告知,这会让很多皇子们放下戒备和相信,也对自己有利,何乐而不为呢?上官玥和岑渠各拿起自己面前的一杯茶,相视一笑。
送走了岑渠,上官玥盯着那小册子,院外那花色开的那样艳,上官玥却无心观赏那花色,神色开始敛了起来,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岑渠啊岑渠,你到底是留了一手,你怎么就没把你安排在我身边的暗卫名单给我呢?”
春日花开嫣嫣,御花园内百花盛开,上官玥随着庆帝游走于一片百花间,庆帝走在前头,慢悠悠道,“想水患一事,老三说过,其中倒有你的一部分出的力气。”
“微臣不过提了一些微末建议,万不敢居功。”
庆帝龙目游走于这片百花中道,“爱卿真是不负国士之名,许是早便有介入朝堂之意。”
上官玥听罢,立即跪地道,“微臣实在是不敢,那日也算是阴差阳错,微臣再怎么突出,也必是陛下的臣子,仰仗于陛下麾下,为陛下所驱使。”
正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这笛声飘荡于百花之间,笛声宛若天籁,上官玥在庆帝的容许下起了身,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往前方而去,便发现有一人儒色长袍,正静静吹着玉笛。
奇怪的是庆帝却并不高兴,甚至有股隐隐的怒意,只是对着那吹玉笛的岑绪道,“老七,你先回去。”岑绪正欲再说,却瞥见一侧的上官玥,也就黯然而去,倒让上官玥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待上官玥出王宫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庆帝拉着上官玥在御书房下了一会棋,其间对她多加试探,无非是她对哪位皇子更有好感,她何时有介入朝局之意。
上官玥一边下着棋,一边提着神,又不能赢了庆帝惹怒龙颜,又不能输了有辱国士之名,只能保持赢三局输三局的平局下着,实在是耗费了自己很大的心神,因此黄昏出门时,是揉着自己肩膀和眼睛的。
“国士安好。”
夕阳西下,宫墙门口,岑绪似乎一直等待在这,背影沐上了一片夕阳的辉色,看起来那样温柔,却也那样落寞。
“见过七殿下。”虽前次已经在自己的院子见过一面,但彼时岑绪是乔装打扮,是朋友阿叶兹的爱人,所以没有行礼,今日在宫墙处,岑渠的身份却是七皇子,上官玥曲身,双手合并,行了个礼。
“以前从来只听阿叶兹说你特殊,今日一见,倒真是名不虚传,明明是女子,行的却不是女子的礼数,而是男子之间的礼,真是有趣。”
“殿下说笑了,微臣如今是朝臣,自然是按朝臣的礼,对殿下行君臣之礼,难不成还行那女子的礼数?”上官玥狡黠一笑。
岑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怔怔,“也对,也对,始终不能当你是普通人,本朝建国起,只有一位女官欧阳晴,且欧阳晴逝去已久,我倒忘了你是本朝第二位女官,这点倒是我疏忽了。”
二人并肩而走,不一会,便走到了七皇子府,彼时天光渐暗,阿叶兹一身妇人装扮,温婉的装扮间染上了月色的光辉,提起一盏素白色灯笼,踮脚守着自己心爱的人归家。
岑绪伸手接过阿叶兹手中的灯笼,阿叶兹自然而然挽上了岑绪的臂膀,岑绪笑对着上官玥道,“一品国士,不会嫌弃本王府中饭菜清贫吧。”
上官玥笑着打趣这温润如玉的二人道,“阿叶兹的手艺我是尝过的,我倒怕我那吃饭狰狞的模样会吓到翩翩皇子七殿下你呢。”三人笑着便往屋内并肩而走,月光将它们的背影拉的长长,晕染开一片情义深长。
阿叶兹煮的都是家常菜,上官玥近日吃惯了锦衣玉食,胃口油腻的很,一吃阿叶兹煮的饭,顿时心中舒畅道,“好吃。”
阿叶兹端上了一罐瓦罐,上官玥扒开了那红色塞子,一股酸气直往自己鼻尖直钻而来,上官玥受不了那酸气,以手做扇,连扇了好几下。
阿叶兹无奈一笑,又一下把那红塞子塞回了瓦罐道,“好吃你便多吃点,对了,前阵子丝萝闹喜的厉害,我为她酿了一手煮青梅,青梅最是酸涩入味,能解些孕妇的不适,她吃完了一罐,又吵着我要,王寻如今便是个护妻狂魔,都催了我许久了,你今夜吃完饭,便带上一壶,过几日去看丝萝时,替我带到那王府丝萝处吧。”
上官玥将目光溜到了阿叶兹的肚子上,感慨道,“看看人家丝萝,年纪最小,却已嫁做他人妇,几个月后,又做他人娘了,你二人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百四十九、李三的失踪
阿叶兹的笑容凝滞在嘴角,忽的便不语了,岑绪也是,面色也有些黯然,昏黄黄的烛火下,上官玥忽然便想通了一些事情。
今日御花园闲逛,看庆帝对岑绪的态度的转变,应该是这父子间产生了什么矛盾,而矛盾的起因,大抵便是因为……阿叶兹,庆帝如何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异族女子。
很快一个月忽然就晃了过去,岑渠近几日出了汉中巡防,并未能隔几日天天踏到这国士府来和上官玥密会,但手书却是不断,每每一封手书,必加上几个字,“字丑。”
因此这样一个月来,上官玥除了例行的朝事,自己只做了一件闲暇事,那便是练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练,到了上官端荷快成婚的前几日,上官玥都已经能写成一副漂亮的贺婚对联了。
“白首齐眉鸟鸟比翼,青阳启瑞树李同心。”
小慧拿起了上官玥写的这副对联,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她认识的字不是很多,十几个字里读错了几个,念的坑坑洼洼的,上官玥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纠正道,“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哦——”
小慧鼻音拉长,有些窘的模样。
大瓮中的红梅悉数已经落尽,正好比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会有消亡的这一天,上官玥一笑,“小慧,把你家小姐新写的贺联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去上官府看出好戏。”
上官玥到的时候,上官府内的花也已经开了,一片姹紫嫣红间,上官芙蕖正站在那最艳的那朵大红牡丹前,笑的正是人比花娇,阿绿讨好道,“小姐,您给那大老爷出的主意解了老爷现今打点朝中上下银两的短缺,可算是讨尽了老爷的欢心,等那上官端荷嫁到了李员外府,大房这边可就只有你一个女眷了,届时您一旦再嫁给三殿下,上官家家主之位必定全入您手,这真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那上官端荷素来便是不成体统,今朝能物尽其用倒也尽了一点价值,”上官芙蕖十指芊芊,一下一下揪着那花瓣道,“上官端荷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放心吧小姐,”阿绿笑的低低道,“那上官端荷上次闹过后,小姐以她娘的药材费为由阻了她,她便老实安分了下来,再没出过什么夭蛾子,估计也是认命了。”
“那便好,不过还有一个上官玥,她一贯和那上官端荷是交好的,那上官玥不是什么善茬,你可替我提防住她。”
“是,小姐——”
这一声小姐带上微微的颤栗。
“阿绿你怎么了?”上官芙蕖惊讶的转头,看向阿绿,阿绿手抖着指向某个方向,不敢置信道,“小姐姐姐姐姐……那瘟神来了。”
顺着阿绿手指的方向望去,很快的,上官芙蕖便看见了她命中的冤家对头,上官玥,上官玥手抱着一副对联,正对着自己,笑意嫣嫣。
可哪怕上官玥的笑意再温柔,上官芙蕖也不会认为上官玥对自己有多么友好,他二人早已是水火不容,如今上官玥笑的越温柔,她反而觉得越发上官玥打了什么坏主意。
隔着那一道刺眼的阳色,上官芙蕖便这样直直看着上官玥走到了自己身侧,上官玥也折了一只花,笑道,“姐姐真是好雅兴,赏花啊。”
对于上官玥这声姐姐,上官芙蕖显然压根就不受用,她斜眼一撇道,“你今日来可别是为了上官端荷一事,可惜已经晚了,再过个几日,上官端荷便要嫁到李员外家了,你本事再大,也不能有通天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上官玥敲了敲自己卷起的那对联,很是潇洒道,“姐姐说的对,事已至此,我不过是个外人,也不是什么通天的神佛,自然是救不了什么人,我不过是自己亲手写了一副对联,来庆贺端荷妹妹嫁人。”
“你——”
上官芙蕖退后一步,狐疑的盯着上官玥。
相比之下,上官玥则显得神色自若多了,她依旧笑眯眯的看了上官玥一会,便领着小慧往南院偏院去了,小慧还朝阿绿昂了昂头,便直直越过了这主仆二人。
“这主仆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绿贴近了上官芙蕖,也是一脸丈二摸不着头脑。
来到了南院偏院,上官玥照例和四姨娘说了一会话,上官端荷陪在了一边,一边看着账本,一边看着这二人讲话,满脸紧张。
“端荷最近看起来很忙。”
四姨娘轻叹一句。
“是啊,”上官玥透过那内厢房一层帷幕,笑着看向俯在桌上专心致志做事的上官端荷道,“可也更加充实。”
四姨娘又满意的点点头,一把抓紧了上官玥的手道,“听端荷说,你还教了她什么分类记账、细化账户、还有定时记账……还有多种排列法,这些我老人家是记也记不清楚,不过还得多谢你肯带我们家端荷。”
出了这内厢房,上官玥细心的将内厢房推拉的小门给静静合上,以防屋内病重的四姨娘吹到什么冷风,而后坐在了上官端荷对面笑道,“准备好了吗?我能教你的,不过是方法,而后还要靠你自己为你自己争取,你的命运,最终只能掌握于你自己手中。”
重重合上那一本一本堆积如山的账本,上官端荷感激看了上官玥一眼,而后望向西院偏院外那一片天地,眼内闪过一道坚定光芒道,“我心已定,绝不更改。”
“很好,那便开始吧。”
上官玥满意的看着上官端荷的蜕变。
这一日的上官府并不算很平静,尤其是东院那边,上官瑞秋一下朝,便对着东院的人大发一通脾气,受呵斥最多的却是上官府的账目先生李三。
“李三人呢?李三滚到哪去了?”
“他难道不知最近是春收,恰恰是上官府需要季结府内收入吃穿的时间吗?”
其实也怪不上上官瑞秋如此大发脾气,这李三自七天前说是回家探亲,第二日回来,只是这探亲探着探着便不见了人影,留下整个府邸内的烂摊子,恰逢上官瑞秋下朝完毕,没了李三管理府中账目,众人都和无头苍蝇一般,纷纷来问了上官瑞秋。
一百五十、李三被惩
<cdata 上官瑞秋自然是不知那李三去了何处的,府中上官瑞掖倒是会些账目,最近却是常不在府,上官瑞琦是个武人,历来不管这些事,这些账目又事关上官府的一些机密,必须得找个自家人来接手,一时之间上官瑞秋可谓是火上眉梢,恨不得将这不负责的李三给骂个狗血淋头。
“去,去把那李三给我抓回来。”
上官瑞秋怒不可遏。
而后在上官瑞秋的愤怒声中,上官玥便这样施施然走了进来,如官玥算不上是上官家的人,但也算的上是,按理来说官阶甚至是与上官瑞秋平,上官瑞秋一下子显现出几分家丑不可外扬的表情出来,半亲热半不亲热道,“玥儿怎么回来了。”
上官玥笑道,“近日端荷妹妹不是要出嫁吗?想想看再过几再来向端荷妹妹讨教一下问题大概就晚了,因此挑准了时间来看望一下端荷妹妹。”
上官瑞秋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道,“怎么?你一个堂堂国士还需要朝端荷请教一些什么问题?端荷这小丫头还有能强过你的地方?”
上官玥从广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道,“祖父请看,这是我府中的账本,我新来建府,府中一贯奴才丫鬟的支出用度都不太会计算,都由小慧去管了,小慧又说端荷是个中高手,这会子我把账本带来,这端荷可把我府中一应的吃穿用度全部给解决了,这账本可不是记得清清楚楚?”
端荷这小丫头还会记账?
上官瑞秋狐疑去接上官玥的账本小册,仔细看了一看,而后很是震惊的发现这小册子实在是记得十分详细,从吃穿住行、还有吃穿住行下的各个分类来开始记账,记得利落详细且没有纰漏,倒比那李三记的流水糊涂账不知清楚了多少,让他大开了眼界。
正当上官瑞秋研究这新奇的记账方法时,上官玥又适时来了一句道,“只是可惜,再过几日端荷妹妹便要嫁给那李员外了,日后我这个闲散人也不能时时去找那端荷,求他帮忙了。”
“端荷要嫁人了,是哪个李员外?”
上官瑞秋重重合上了那账本,皱了皱眉。
“祖父怎么会不知道呢?”上官玥张大了嘴,惊呼道,“不就是城西区的首富,做了将近六十年的水产生意,他给的聘金还不少,价值万金将直接送进上官府呢。”
上官玥特地抓准了字眼,一个是“六十年”,一个是“万金”,很快的,上官玥便收到了自己预料中的效果,上官瑞秋被这两个字眼刺激的眉头一皱。
从上官瑞秋的表情中可以看出,第一,那便是上官瑞秋只知道上官端荷要嫁入,第二,其他的上官端荷要嫁何人,聘金是多少,上官瑞秋是一概都不知道,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上官端荷是个不受宠的庶出丫头,他的婚事由上官瑞掖做主便可。
“老爷,老爷,那李三找到了。”
正说着话际,立即便有小厮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找到就找到,你慌什么慌?”上官瑞秋见上官玥这个一品国士还在,面上露出几丝不快道,“你带李三进府,去账房不就行了?”
“恐,恐怕是。”
“为何?”
“那李三已经被人打到半死不活了。”
被白色纱布裹成头的李三被小厮抬进东院时,上官瑞秋只看了一眼,便将一个茶杯狠狠的掷在了李三的面前,青瓷色的茶杯碎成四分五裂,李三瞬间就被吓得肝胆欲裂,从担架上滚下道,“老爷,老爷,小人也是被人扣押啊。”
上官瑞秋一得知李三借探亲之名去豪赌时,立刻便派人去请了会看账本的上官端荷来,上官端荷看了一会,立即便发现李三的账目是有很大的问题,账记得粗糙不说且是一团乱麻,并且有很多是对不上号的,十两的大米,他硬是说成二十两,林林总总算下来,李三竟然贪了上官府一大笔银子。
上官瑞秋接过那上官端荷的账本,上官端荷早已细心的将李三记载账目有漏洞的地方圈了出来,上官瑞秋去接,一目了然的将李三错记、记漏的全部入了眼。
上官瑞秋将那账本狠狠的掷在了李三面前,冷笑道,“仅去年的春收,你便私吞上官府几千两,这笔钱,你是又用来豪赌了吧,什么回家省亲?睡在那赌坊内醉生梦死欠了一债,还敢报我上官府的名字,是嫌弃老夫在朝中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李三的脸一下子吓得更加惨白,前几日他只不过想去那赌坊赌一把,谁知会遇到那北疆小王爷乾木坤,他输了一把乾木坤又借给他一笔钱,就这样利滚利的算下来,到后来那乾木坤小王爷又不借了,他便直接被扣在了那赌坊内,被赌坊的老板饿了几天。
李三原本是想借今年的春收账目再动些手脚的,毕竟以往年年他都是如此做的,春收账目他发笔横财,而后便可以还清一年欠下的所有赌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年怎么就事情败露了。
一想不清楚脑袋便有些懵,李三下意识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道,“老爷,老爷,你不能将我送官,小老爷说了我是他的人,我知道上官府所有的一切账目,你若抓我送官,我便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官场之间总会有些利益相争,每个账目间也自有其的灰色地带,这李三是上官芙蕖娘的远方亲戚,却到底不是上官家的人,病急乱投医,只为求自己一条活命,竟然开始口不择言。
“好个上官瑞掖,竟有如此识人之明,自家养的狗到头来却可以反咬自己一口!还有这上官府,我处置个人还得问过他吗?”
这一日来的带给上官瑞秋足够大,上官瑞掖要嫁女,嫁的是个糟老头子他不知道,聘金万金他也不知道,那么这聘金自然也落到了南院,估计他还是不知道,他是不管事,可还不是一个老糊涂!
上官瑞秋终于暴怒一喊,“来人,将这李三给我关到柴房去,给他饿个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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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思春对象也
黄昏,上官玥在南院偏院吃完了晚饭,便乘马车而走,送走上官玥后,上官端荷端端正正坐回了内厢房的,一把拉起陷进昏睡中四姨娘的手道,“娘,女儿终于可以为自己的命运做一回主了。”
接下来的几日,上官玥未免惹人怀疑,再无踏足到上官府,安排在上官府的眼线却是尽职尽责的来报,说是上官端荷如今成功接收上官府的账目,还有便是上官瑞秋亲口绝了那李员外的婚事,苛责了上官瑞掖。
彼时乾木坤正坐在上官玥的花园里拿着一小碟子鱼食,细细碎碎的往人造湖里抛,红鲤结队往上争抢鱼食,乾木坤将那未投完的一小碟鱼食重重往栏杆上一放,向上官玥讨喜道,“怎么?这件事我做的漂亮吧?”
上官玥拍了拍乾木坤的肩膀,笑道,“恩,的确做的漂亮,那李三也是点背,碰见你这么个吃喝嫖赌都精通的混世大。”
“不过你怎么就不直接把李三给打晕了一扔,这样也能让上官家乱成一团麻,怎么还如此大费周章的让我专门去一趟绊住了那李三?”乾木坤单脚架在了那石桌上,往嘴里送着的葡萄。
上官玥拍了一下乾木坤的腿,乾木坤立马规规矩矩放下自己的腿,上官玥道,“我当然可以打晕李三,可到时对峙了呢,也许没人会相信李三说的话,但按上官瑞秋老谋深算的性子,肯定会觉得这件事是手的,那上官端荷的形象就不是受害者了,而是我一直都有预谋的,那端荷也就得不到上官瑞秋的重用,只能逃过一劫,而不是彻底成为上官瑞秋的心腹。”
乾木坤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而后像看怪物一般看向上官玥道,“你这心思也太绕了,怎么和山路十八弯一般,这样子会可是会少活很多年的。”
上官玥自顾自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的那般坦然道,“人生无常,该死的人,迟早都会死的,不该死的,就都得为自己争取一条未来的路。”
“听不懂听不懂,”草原的汉子心思不够细腻,草原的汉子最喜欢懒得看这斗来斗去,乾木坤只是将目光眺望向庆京外那一片蔚蓝的天道,“真想念草原的那片天啊。”
三月时节,快到春闱,出了朝后,庆帝单独召见了裘铭,在内阁内议论了好一会,而后又迅速召见了几位例年出题的老学士,大概便确定下今年春闱的题目,这本是每年例行的程序,只是今年多出了一个意外,那便是同时也加进了上官玥。
出内阁之时,那几位老学士走在前方,上官玥与裘铭并肩走在后方,春日灼灼,没了内阁的拘谨,上官玥伸了个懒腰道,“过段日子应该有的忙了。”
裘铭一笑道,“春闱之前,会有关于各大学院提前一拨的选拔,这些选拔针对的是那些有权有势,一开始便送进学院重点培养的官宦子弟,这是一个肥差,也是一个美差,帝君将这个任务交给你,国士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上官玥皱眉道,“国士这两个字在裘嘴里听着怎么就那么奇怪呢?裘怎么也来揶揄我,在你这里,玥永远都是那个初次相见,在雪夜里与你共走的少女,一辈子的朋友。”
一根,一张桌子,一壶清茶,第一站便是由庆京第一大学院文德学院开始选拔,上官玥装好了装备,便看着那一长排的人从屋外排到了屋内,文德学院的门槛都被踏破了。
岑渠走来时,笑眯眯的一把掀开了上官玥遮在眼睛上的一快碧绿色的大荷叶,踢了踢上官玥的脚,上官玥默然往身边挪了挪,岑渠撩袍坐了下来道,“一点也不成体统,难不成换了男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有吗有吗有吗?
上官玥看了看自己的动作。
不就是躺在长凳上,身侧备个清茶备个花生米,然后睡个懒觉吗?
上官玥一下子回了身体,坐直了弹了弹袖子,很是感慨道,“殿下,我们这算不算狼狈为奸,假公济私,替人家走后门啊?”
岑渠自然是知道上官玥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小妮子是嫌这春闱不公平,明明是统一的招考,却偏偏在春闱试前,还有一场这样的,还是专门针对那富贵子弟的,这小妮子是心里不顺畅,在这里向自己抱怨。
岑渠坐到了上官玥身侧道,“对于你说我们狼狈为奸这点本王是承认的,但是你说我们假公济私本王可就不承认了,这世间的公平与不公平,不都是相对而论的吗?”
岑渠随手指了一个排在最前方孔武有力的大汉道,“比如说这个人,他父亲是骠骑将军,手下多是武人,他便努力拜师,自下去习刀剑棍棒,十分勤奋刻苦的练习武功,也算的上是青出于蓝,这便是懂得他父亲的资源助自己成功。”
指完了一个,岑渠又如数家珍的去指第二个道,“再比如说这个文弱的书生,他阅遍万书,他父亲是翰林阁大学士,他便终日泡在书海中奋发向前,誓要报效国家,这便也是一个学子的担当。”
正当岑渠又要去指那第三个人时,上官玥一下按下了那岑渠的手,有力的一把按上了岑渠的手背道,“殿下,差不多行了,我懂了懂了,寒门再难出贵子,贵门多是勤奋生。”
那光光滑滑的手心,那细细白白的手背,春日凿凿,岑渠目光定睛于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被这样温软的触感荡的心一晃一晃的,他一下子愣住了,直到上官玥一下子抽回自己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两晃道,“殿下,殿下,干嘛呢?莫不是无限好,你想入非非了?”
想入非非?
这个词用的好。
只是这上官玥知不知道自己想入非非的对象是她呢?
岑渠低头浅笑了开来,这一笑光华流转于天地之间,活生生一个思春娇艳的少年郎,这会彻底又换上官玥彻底看愣了。
一百五十二、武德堂前夜
树枝细密相接,叶与叶之间,枝与枝之间有光的投射而下,上官玥猛的别过头,半个脖颈斜斜撒上了温柔的阳色,一半阴影一半光明,别样诱人。
上官玥耳根一下子染的通红,耳畔垂下那柔曼的发丝有几丝茉莉花的香气,一瞬全涌入岑渠的鼻尖,岑渠忽的凑近了上官玥的脸颊,闻了闻上官玥身上的香气,这二人耳鬓厮磨,真是了春日一道亮丽的。
“龙阳之癖啊。”
“哇”
“哦!”
“耶!”
围观群众甲乙丙丁开始沸腾了,由于这上官玥今日穿了男装,又离队伍离的远,因此大家都认不出这少年便是一品国士,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奇。
长长的队伍顿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高呼声,春日的灼烧下,春意那般绵长,上官玥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往屋内而走时,脚步被那高高的门槛绊了好几绊,青灰色的男子衣衫拖的长长,遁的飞快。
不得不说,岑渠给她找来的这几个人办事还是很得力的,约莫三天的时间,那些富贵子弟便都很快的报了名,裘铭也想的周到,专门在文德学院内为上官玥的到来整理出一个房间,让上官玥可以细心筛选这些学子的档案。
这些学子不乏岑渠所说优秀的,但也的确有自身能力不怎么样却硬是要参加的,春闱前的这场选拔,也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和武试的佼佼者正是那岑渠指的那两个人,善文的叫司马淳,善武的叫陈邵,这二人自然是要进第一轮的选拔的。
不过岑渠手怎么就这么巧,随手一指便指到了这二人身上呢,还是这二人一直都是岑渠暗中培育的一枚棋子呢,上官玥啪的一下就合上了那厚厚的一本名单,笑的讳莫如深。
“来来来,来了。”
武场上,烈烈灼阳,学子们开始沸腾。
这三日来报名的人数总共是将近三百人,在上官玥严苛的剔选制度下,剔除了将近一半多一点的人,剩下的都是本事齐全的,那些丰神俊朗的学子们,皆是贵族子弟,气宇非凡的一排站在了文德学院最大的武场上,很是符合欣欣向荣这个词的寓意,
先来的是裘铭,裘铭是欧阳晴唯一的弟子,又是大庆第一少年郎,年年春闱试都有他的参与,这必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众人皆是心悦神服的看着这位人物。
而后便是这位传说中的国士上官玥了,这上官玥体质瘦瘦弱弱,和裘铭并肩而走来,这位国士是女的,却穿了一声劲道的男装,发髻高高挽起,只以一根飘带肃起,清秀俊朗。
“女的哎。”
“第一次见到有女的来主持春闱试的前一波选拔。”
这些公子哥们本事有,但到底是娇生惯养的二,毫无纪律性,两两人头靠一处,开始对着上官玥评头论足。
上官玥显然也听到了,裘铭原先还有些担心的微微歪头,半响,却只笑自己多心。
身侧这人,哪里有半分窘迫的模样,人家听到也只当没听到,风度涵养好的很,一哭走着一路带着微笑,笑眯眯的看着这些学子,便和裘铭站在了一处,看的这些学子心内有些发毛。
裘铭的目光相比之下就和善多了,“明日开始,你们将和以往春闱前的选拔一样,正式去武德堂进行训练,而这次武德堂的主事便是帝君亲点的一品国士,裘某为铺,希望你们都可过了这场训练,将来成为朝堂之上的栋梁之才。
“你们好啊。”
方才被人骂的一把狠的上官玥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不知为何,春意飒飒,面前这瘦瘦弱弱女扮男装的姑娘,这笑,这嘴角的弧度,让众位学子,莫名觉得最是一把温柔刀,凉意嗖嗖的胸口。
武德堂会在三日后开始正式开门,这其实便相当于是一种军事集训,在这期间会给你设定诸多磨难,二们如果能扛过这一关,那么就可以提前一步入朝,而上官玥也就相当于教官一类的人物。
在这场残酷的集训开始前,上官玥作为教官一样的人物难得休憩了一会,正式回府后便吩咐小慧做顿大餐给自己补一补,而小慧去做饭的时候,上官玥朝小慧别了一眼,小慧立即心领神会的特意支开了那些监视上官府,一二三四五的丫鬟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厨房而去。
小慧走后,上官玥飞快往自己屋内而去,左翻右翻的,最后在自己枕头底下翻出了一本小册子,小册子上是武德堂入选的学子们一应的详细资料,他们隶属于何地、父亲在朝中有何官职都一一详记在内,上官玥小心翼翼的将小册子放在怀中,对着虚空喊了一句,“孟成,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飞快的做完了所有事情后,上官玥又马上回到了客厅,若无其事的坐在那等吃饭,不一会,鲜美可口的饭菜都端了上来,上官玥一边吃一边和小慧闲聊家常道,“三日后我将去武德堂,你在府中,替我打点好一切事物。”
三日后起夜,去武德堂的路上,从国士府出来了一顶藏青色的轿子,这轿子缓缓行于夜色间,夜空朗朗中,忽然间,便有一把长剑从轿顶悬空劈下,四下无人的街,轿夫们逃窜四处,轿子重重摔落地面。
暗香浮动,一把折扇从阴影处摇曳而出,紧接着,折扇的主人岑渠走了出来,他紧盯着那被摔落地面,里面空无一人的破轿道,“你倒是说说,这一次到底又是谁动的手?”
不知何时,上官玥也从街的另一头走出,她的脸上一点也无惊慌失措,甚至有一股接近于冷酷的平静,她缓缓走到岑渠身侧,目光扫过那方才一场刺杀的残渣道,“武德堂便是一个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