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该死看热闹的踩住了,只能趴在地上,张大了嘴巴,看着丝萝那小皮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击向上官芙蕖。
“啊——”
站在上官芙蕖身侧几个女生发出一声尖叫。
乾木坤、岑掖、岑渠,以及在座所有男同胞的注意力全被一股脑吸引过来,大家伙都是爷们,尤其是乾木坤,方才生的气立马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见到几个姑娘家家的打架,总不会插着手在旁边看热闹,乾木坤去拦离自己近的丝萝,岑渠去推上官芙蕖,二人分工的快速利落。
“啪——”
然则反应的再快,也比不上鞭落的速度快,上官芙蕖绝望闭上眼,那想象中的疼痛感却并未如期而至,她缓缓睁开眼,却只见上官玥站在自己面前,一手扯住了鞭子。
日头下,上官芙蕖的眼中有憎恨、恐惧、欣慰,她忽的往后跌在地面,与之相对的是,一手握鞭的少女脸上所呈现雍容的平静、淡定,她那深色的黑眸在一轮阳色的照耀下,仿佛波光粼粼的大海,极致的黑后便是一抹温润的钢蓝,撒下金灿灿的阳色,温柔阔大。
阿绿见状,拼命回扯自己的衣服,往后一看,看见自己的衣角正被那素日默不作声的青萝踩住,狠狠剜了一眼青萝,青萝阴沉沉的目光看的阿绿心底生出几分寒意,但她输人不输阵,对着青萝怒喝一声,“扮猪吃老虎!”忙快速飞奔到自家小姐身边。
颤颤巍巍的上官芙蕖被阿绿扶起,浑身疼的厉害,她伸出手,去指挥着皮鞭的丝萝,却又唯恐丝萝这个不受控制的小辣椒再发飙,只能捏上官玥这软柿子捏道,“上官玥,好啊你,你竟然联合一个外人来整我,你好大的胆子。”
上官玥轻轻一甩手中鞭子,鞭子如游龙般灵活从丝萝手中抽出,仰天一抛,落在了一旁地面,上官玥捏了捏手腕,闲闲道,“姐姐莫不是眼睛花了,要不是妹妹我伸出手替你拉住了这条鞭子,现在这鞭子可就落在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上了。”
上官芙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鞭子,抖了抖身子,怒骂道,“上官玥你少给我装好心,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一个抽鞭子,一个去拦,一搭一合的,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丝萝听罢,忽的气的七窍生烟,这上官芙蕖也太不识好歹了,起步就又要冲到上官芙蕖面前,上官玥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带点怒喝道,“丝萝,回去。”
这一声呵斥带上凶意,围聚在一侧的学子们脸上都有了些褐色,岑渠淡看了上官玥一眼,没有说话,丝萝一腔好心去做了驴肝肺,心头又悲又怒,美目中也有了淡淡的水雾,半响,丝萝抹了抹眼睛,拨开围观的众人,起身就往屋外跑,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上官玥回头,对着站在一侧的青萝道,“青萝,快去追一下丝萝。”
青萝听罢,猛一回神,忙看了上官玥一眼,便火急火燎的去追丝萝,上官玥处理完了青萝的事,缓缓走到上官芙蕖面前,上官芙蕖很少见到上官玥这般的表情,断断续续道,“你你……你想干嘛?”
谁料,上官玥理也未曾理,直接穿过上官芙蕖身畔,弯腰,蹲身,捡起那火红的小皮鞭,细细将小红皮鞭抚了抚,爱惜的挂在自己腰间,随后挺直了背脊,平静拨开围观人群,背影倨傲道,“你要记得,今可不是救你,为你做戏,你上官芙蕖以为,你也配?!”
七十八、无量山狩猎
文德学院内有片浩大的百花丛,百花丛间挂着两盏秋千,女学子们经常下课二三结伴来到这片百花丛,在百花盛绽的春日,你摇着我,我摇着你,二三换着来坐在秋千上,闻着花香荡啊荡,荡成一道春日靓丽的风景线。
而今日,风间穿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哭泣声,红衣的少女穿着便服坐在秋千上,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伤的小兽,鼻尖一抽一抽的,抽抽搭搭哭的断断续续,却又不停。
“来。”
洁白的手心,火红的小皮鞭静静呈在那,红白相衬,煞是可人,头顶杏花簌簌,坠在了红小皮鞭上,红衣的少女回头,一看来人是谁,嘴巴一撇,肩膀一耸,赌气不肯理会。
上官玥淡淡一笑,将皮鞭上那朵洁白的杏花拿起,横跨一步,坐在了另一边空秋千上,将杏花放在秋千边,面上挂着淡淡的笑道,“你这是在怪我?”
丝萝见上官玥坐下,狠狠一挪道,“没有!”
还说没有,明明就有,眼看小丫头一副很别扭的模样,上官玥微微一笑,把小红皮鞭往丝萝手里狠狠一塞道,“那你便走吧。”
丝萝手间揣着火红的小皮鞭,没想到上官玥连哄都不肯哄他,上官玥塞回了小红皮鞭,起身就走,丝萝忽的一声大喊道,“你为什么不哄我?”
上官玥面色一动,缓缓回头道,“你觉得你一鞭子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丝萝气鼓鼓道,“能有什么结果,替你出气呗,难不成我还听着上官芙蕖侮辱你和青萝吗?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连做人的气性都没有了,任凭别人踩到你身上。”
“气性?”上官玥眉色上挑道,“气性是什么?你觉得气性是一鞭子下去出了气!然后让中尚书大人一把年迈岁数去上官府赔礼!还是让这件事闹大,闹到帝君那,然后帝君盛怒之下,将大家一并处罚了!你爹替你好不容易求来的入学机会,彻底丧之东流,让你爹一把年纪还被庆京中人嘲笑成话柄!”
“我,”丝萝话被堵住,一张美目本就是眼泪汪汪,被上官玥这么一说,小脸更是憋的通红,捏紧了手中的小红皮鞭道,“可我就是看不过去上官芙蕖那猖狂模样,一味只知道欺负人。”
上官玥蹲下,轻柔的擦了擦丝萝脸上的泪水,丝萝原本就欲滴下的泪,被上官玥这么一擦,顿时,簌簌落了下来,一颗一颗像晶莹的露珠一般滚在洁白的脸颊上。
丝萝虽然骄纵,但她并非那种不讲理的人,上官玥这么一说,丝萝心底自然是知道上官玥是为了她好,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嘟囔。
温软的少女,永远都怀着一颗为他人的心,也许方法不对,但最善良的那颗心,永远值得人尊重,上官玥伸手,一颗一颗去接丝萝如断了线一般晶莹的泪珠,泪水坠在手间,滚烫滚烫,上官玥看的心疼,沉声道,“气性这个东西,可以让你变得更有尊严,但和面子是有区别的,你要是为了所谓的面子,逞一时之快,去伤到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让丝萝又哭了好一会儿,上官玥等丝萝平静了情绪,调笑道,“再说了你哭的这么狠一会就不美了,那王家四公子王寻看到你还不躲的远远的?”
丝萝破涕为笑,上官玥将放在丝萝手间的小皮鞭拿下,挂在丝萝红色衣服小腰间,二人肩并肩走回西厢女生住的院子。
遥遥的,仿佛谁也未曾注意到,在那花枝斑驳,百花丛林最深处,有一人静静而站,望着上官玥和丝萝远走的脚步,满眼恨恨。
过了两日后便是文德学院的户外狩猎,文德学院对学生不但抓文治,还着重抓学子们的身体素质,因此每年新学子入学院,过一段日子,便会挑一个黄道吉日进行户外狩猎。
狩猎的山头位于庆京城外郊东,又名无量山,无量山占地阔大,难以估算出距离,山中奇珍野兽多,但地势险峻,巍巍高山下是汪洋大海,山头阔立高耸间又有川急河流,河山相间,宽阔壮丽,一向是狩猎的好去处。
上官玥一大早便在收拾行礼,她带的东西多为攻击性武器,类似于什么枪支、步行枪在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的,于是她直接自己制作出一些小型的杀伤性武器。
丝萝和青萝来看上官玥时,上官玥看了这两个小姑娘一眼,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烟火弹子,叮嘱二人道,“你二人狩猎之时,出了什么事记得望天放上几束烟火。”
青萝拿起了小烟火弹子,巧笑道,“姐姐也太小心了,狩猎那是男儿家的事,我们只要看看便好了,不过是走个过场,何苦去掺这一脚。”
上官玥一笑,没有赞同没有反驳,丝萝兴奋的去接上官玥手中的烟火道,“我要我要,我就不爱青萝姐姐这番话,等我打只小野回来,扔到那上官芙蕖娇小姐身上,看她还畅不畅快。”
上官玥被青萝给逗笑,嘴角荡漾开一丝笑意,一把将那小烟火弹子塞到丝萝手间道,“就你会耍小性子,人家上官芙蕖又不是没吃过小野,你甩过去做什么?”
青萝顿了顿,插话道,“妹妹也是好心。”
上官玥和丝萝相视一笑,二人笑的开怀,都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倒是青萝有些侥侥的,眼色一暗,退到了一边,拿起茶杯,徐徐喝起了茶。
两日后,无量山,文德学院一众学子都身穿蓝衣,衣衫飘飘站在无量山底,眼中壮志凌云,仰望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头,今日陪同众位学子一同来的除了一百骑兵,还有四位夫子,除了例行的裘铭、醉夫子,还有两个从宫中调来的骑射教头,二人皆是三十几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威猛,一看便是武功高强的练家子,一个是正教头李文斌,一个是副教头方寻掖,四人并肩骑在红鬃高马上。
红鬃高马前,有一黑色高台早早布置好,一张的黑布遮住了一方高桌,四人一同从马上跳下,裘铭从四人队中率先走出,伸手一扯,伴随“唰”的一声,那阔大的黑布直接被拉下,垂落在地。
七十九、追月为好马
黑布被唰一下掀开,黑色高台黑布下一个沙漏摆放在那,裘铭微微颔首,身后立即又有一个护卫军上前,往高台上摆放一跟粗壮一米高的燃香,裘铭眼色轻瞄向燃香和沙漏道,“燃香、沙漏各计时半天,这一日所有学子都可自由进行狩猎,狩猎者多者获胜,到点会有各个关卡的锣鼓声响,计时便到,众人便又在这处集合。”
众人听罢,各领了一匹骏马,挑马也是个技术活,想要夺魁的大多选的是红鬃骏马,想要过个场子的大多选个马,优良,性子也桀骜不驯,虽可一日千里,但可惜一直都不太肯让人近身,尤其是女人。”
上官玥嗤笑一声,“马还挑骑它的人是公的还是母的,这倒有趣。”
裘铭压低了声音道,“今日追月是留给三殿下岑渠的,追月素来不太爱让人近身,但岑渠却可以训的他服服帖帖的,好马配少年,所以这匹马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给岑渠的,但他偏偏不选这马,选了听风,你觉得岑渠想干什么?”
追月明显是留给岑渠的,岑渠不选这匹马,其他人又有谁大着胆子去碰,即便岑渠不选,所有人也不会去自找麻烦选这匹烈到极点的马,于是最后一个选马的上官玥只能成为一个倒霉蛋,无端被自愿的选了这匹马。
上官玥侧目看了看岑渠,岑渠早已选好了那匹叫听风的骏马,听风四只脚强健有力,毛发黑漆如墨,高昂着马头,正和岑渠站在一处,二人神同步雄气万分的盯着上官玥。
无量山风景那般好,四周山色如苍翠黛色,从高远的苍远天空一直连至树尖,玉带林中挂,自然之景浑厚大气,其间会有一只只飞鸟单脚停在树枝之上,啾啾鸣叫不停,春日绵而温泽的长风一阵阵划过郁郁葱葱毫无缝隙的大树上,树枝连动树叶晃晃悠悠,细细碎碎扇出一阵凉爽的风。
岑渠牵马,倚在一颗大树下,闲闲的目光间带上温润金灿灿的阳色,嘴角轻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玥牵着追月,好似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忽的,阳色微微照,倒映在岑渠那双眼眶中的少女也朗朗一笑,春日的风中,她的笑意仿佛盛绽的一朵迎风摇曳的春日花,甜而温软,可也只是一瞬,蓦然,少女嘴角的微笑仿佛剥下了一层外衣,瞬间变成了气吞山河的辽阔之意,少女起身、扬鞭、上马,动作流利且一气呵成,对着……岑渠挑眉,笑望。
“吁——”
上官玥的动作太快,修长的一跃而上马背,追月一时始料未及,马蹄开始不断前后乱踏,嘶嘶乱鸣,也不知是反抗还是受惊,跳动的那样狠而戾,似乎卯足了劲要将背上的少女给甩下来。
在场众人形色各异,担心者有、看好戏的有,乾木坤注意到这边场景,飞马而来,马背上的上官玥却是狠厉回头,语气铿锵有力道,“回去!”
被上官玥这一怒吼,乾木坤愣在原地,此刻追月显然已经发了疯,乾木坤也是寸步难移,阳色下,追月前脚二足高高抬起,上官玥猛一扯缰绳,马头瞬间调转,追月又是一阵仰天长嘶,前二足抬的更高更抖更险,马头迎天而冲,巨大的颠簸力极易让人摔下马来,在场众人有胆小的姑娘都已经捂眼不敢再看,未料上官玥却是更加使劲的扯住马缰,咬着牙不肯放手,手中使出了十分的力度,用力扯住缰绳勒着马头,两三阵马头轮番的转换下,终于,追月安静了下来,戾气随着一身巨大仰天的马嘶中一点点消退,温顺十足的被上官玥骑在。
“好!好!好!”
见证过一场惊险的驯马,众人忍不住鼓掌称好。
乾木坤搭起的小弓箭终于缓缓放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埋怨上官玥道,“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只能忍痛射死追月了。”
春日的阳色更加涟漪,暖意更甚,齐齐哄撒至马背上少女飒爽身姿上,少女指间轻扯上缰绳,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山间从天而降的瀑布,婉约清扬,她的眸色婉约成一片山河墨色,黑白分明,她高昂着头,望向远处无量山山顶,眉间踌躇满志。
岑渠双眸内的那抹漆黑如墨一般侵袭而下,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这个上官玥总是频频超过他的想象,让他有点始料不及。忽的,他也翻身、上马,握紧马缰,再次看了看上官玥,一瞬间的功夫,上官玥似有所觉,马上回头望向他,二人目光对视,眸色噼里啪啦如四溅的火星齐齐碰撞,火星又幻化成一阵薄雾轻烟,盘旋在彼此最深最暗的瞳孔中,静的可怕。
“围猎开始——”
一声冲天的锣鼓声响,文德学院的学子们如离旋的箭往四方直冲,庆京儿女马上功夫都是一等一的,无量山瞬间就被学子们的马蹄答答声占满,不一会,正中校场便人烟四散。
“裘先生认为这次夺魁的会是哪位少年儿郎?”
醉夫子小酌一口酒,喝完后将一个的酒壶放在自己面前晃啊晃啊晃,还盛满半瓶的酒水叮叮当当,倒有些别样悦耳。
听到此话的李文斌方寻掖侧目望了过来,二人交头接耳,兴致勃勃道,“宫中当值最新消息,前阵子大宛边陲小国出了点叛乱,此次说是文德学院的围猎,何尝不是帝君为了选拔新一代的武将做准备,谁赢了加官进爵那都是指日可待,如果最终魁首是哪位皇子,那可更便是让帝君满心欢喜。”
八十、听风也是匹好马
马声嘶嘶,耳畔响起风的嘶吼,风声交杂马蹄哒哒之音,骏马飞驰,上官玥一手握缰,一手搭箭,眼前闪过一只山间的野鹿,肩头瞄准,眼间闪过锋利的光,一射击中。
“嗖——”
破空之声响起,一片苍茫的白色中,一只箭直射而来,穿过上官玥的箭,从上官玥斜对面直射而去,野鹿啪一声倒地,那人骑一匹骏马而过,直直穿过上官玥身侧,马身飞驰,他微微弯腰,便如迅风般扫过树林深处,迅速拾起那倒在地面的野鹿,马缰一个狠拉,马头漂亮的来了个后转回旋,往后退了几步,绕了几圈,静静停在了上官玥眼前。
“三殿下这样不太好吧?乘人之危,夺人猎物。”
上官玥皱眉,看了看那人华贵面目中有些得意洋洋的神情,觉得这人真像个小孩,立即勒马,吁了一声安抚的追月。
岑渠微微一笑,也勒了勒马,“这野鹿写明是你上官玥了的吗?大家各凭本事,何来乘人之危,夺人猎物。”
理是这么个理,想来想去岑渠说的也并非无理,上官玥也不再纠缠,干净利落的拎马就走,岑渠没想到上官玥这么干净利落,一时之间倒有些愣愣。
“咴,咴。”
的追月不动了,上官玥又使劲去扯了扯,追月还是撂挑子不动,与此同时,听风的马鼻里也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和听月发出的马吼声一模一样。
“走,追月。”
上官玥扯了扯马缰,对着追月循循善诱,追月却是马头半回,恋恋不舍的看向身后的听风,上官玥恼羞成怒,又要去扯追月的马缰,听风却慢慢驼着身上那人,晃晃悠悠走到了追月身侧。
两批骏马横列一处,马头,也不管身上是不是驼着人,毫无自觉性的开始你侬我侬,马上的一个上官玥一个岑渠认命的从马上一跃而下,找了个不那么扎人的草堆,并肩坐在一起,看着自己的坐骑造反,沉默。
上官玥扯过一根狗尾巴草,很是尴尬的问,“忘了问了,追月是公的还是母的?”
岑渠道,“母的。”
上官玥点了点头道,“那听风呢?”
岑渠又道,“公的。”
上官玥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道,“追月是母马,却不喜女子上身,裘铭说过往她曾一度是你的坐骑,现在成为我的马,你有什么感想?”
岑渠侧身,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有点洋洋得意的上官玥,心想这小妮子还真以为抢了他一匹马就能打击到他,岑渠沉思片刻道,“汗血宝马血统最是高贵,雌马钟爱面貌俊朗之男子,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嗖一下,上官玥内心那团腾腾的火便冒上来了,岑渠的意思是以前追月被他骑是因为他长的帅,追月被自己骑则是因为自己长的像男人,拐弯抹角的给自己下套。
上官玥冷笑一声,“殿下的自觉性真是和你的样貌不成正比。”
岑渠淡看了上官玥一眼,视线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瞄到了胸口肉上,淡淡道,“你成正比,你的脾气和你的料成正比,所以才让追月臣服于你。”
笑话,前世她可是健美身材好吧,胸大臀翘腰细,现在的这个身子她虽记得以前的招式,也对之进行锻炼,但身体底子不同,始终外表看起来是清汤那一挂的,但也不至于小到哪去吧,上官玥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肉,很是不服气。
“啪。”
上官玥忽的起身,一把拍了拍追月的身子,又狠抽追月的尾巴,叉腰骂道,“你和那只公马够了没?”
追月虽是一匹马,但好歹是一匹血统高贵的马,一见到主人生气,立马讨好的将马头往上官玥手间蹭了蹭,岑渠眉目一跳的看着上官玥,却只见上官玥将手从追月手间一抽,踩上马垫,嗖一下干净利落的上了马。
岑渠也上了马,上官玥斜目看了看骑在听风马身上的岑渠,对着岑渠灼灼一笑,岑渠一愣,这女人情绪变的太快,他还没抓住窍门,上官玥便俯在岑渠耳畔,吐气如兰道,“殿下不如猜猜,汗血宝马的发了狂的速度是什么?”
岑渠头脑转的快,当即明白上官玥的意思,电光火石间,上官玥出手,扬鞭,往听风上卯足了力气狠狠抽了下去,岑渠却也早有防备,在上官玥出手的下一秒,也出手,扬鞭,狠狠抽上追月马身。
“咴——”
两匹百里难见的汗血宝马同时仰天长嘶,追月听风、上官玥岑渠二人如离弦的箭一般,一同冲了出去。
无量山占地阔大,追月听风又是一等一的好马,此刻卯足了劲奔跑,周围那绿色的景频频往后推移,上官玥和岑渠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在春日的微风里不断缠绕,成一道旖旎的美画,二人策马奔腾虽然都不是自愿,但风驰景化,却都生出了一生难得一次的惊险和快活之意。
“嗖——”
一只凌空箭又从身后射来。
“差点毁容!”
上官玥第一反应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学岑渠来抢猎物了,紧接着,第二只剑又开始凌空射来,锋利剑锋狠狠擦过她的脸颊,上官玥身手敏捷,身子轻轻一侧,避过了那道剑锋,却听见身侧的岑渠大喊一声,“趴下。”
“嗖——”
第四只剑第五只剑第六只剑接踵而至,上官玥弯低了腰身,脸面紧靠马身,拉紧马缰,努力安抚的追月,口中却是怒喝道,“哪个黑心的王八羔子,是拿我当箭靶子了吧。”
岑渠并肩骑在上官玥右边,也是弯下了腰,拉紧了马缰道,“再这么下去不行,在马上我们目标太大,迟早会变成箭靶子,我们要从马上下去!”
“嗖——”
不知道第几只箭的箭又凌空飞来,说时迟那时快,岑渠嗖的一声,伸手便去抢上官玥的马缰,上官玥一惊,直起了腰,岑渠一把从自己马上跳到了上官玥马上,二人扑通一声直直滚下了马,顺着山坡一路拥着滚入了草堆。
八十一、坠崖
上官玥抖了抖手指,先一步醒来,而后发现了滚落在自己一旁,距离差不多五米远的岑渠,上官玥颤颤巍巍爬起,跌跌撞撞爬到岑渠身畔。
按理说岑渠一个大男人身体素质应该不会比她差,怎么会还没有醒来,上官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爬到岑渠身畔后,伸手一把抱住了岑渠,手间却在触到岑渠背后时,摸到岑渠背后一个硬邦邦的物体,上官玥伸出一只手,撑起岑渠的身体,头往后一望,这才发现,那硬邦邦的东西,竟然是一截外露的箭头。
箭头插的很深,岑渠背后的衣服已然是一片血衣,上官玥皱眉,回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岑渠拉上官玥马缰,上官玥下意识直起身子,短短一瞬间,应该就被背后射箭的人给瞄准了,谁知岑渠会忽然跳出来,飞身而起骑在了追月身上,替上官玥挡了这一箭,上官玥看着昏迷不醒的岑渠,颇有些百感交集。
今日挑马一事,岑渠摆明了是故意为难自己,可为难完后他偏偏又摆出一副愿意为自己身受一剑的模样,岑渠此人,简直就是怪到极点,一边想着,上官玥一边缓缓放下躺在自己臂膀间的岑渠,轻柔将岑渠放在了地面上。
上官玥起身,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她和岑渠滚落在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崖底,崖陡峭难走,四周苍茫一片,再过几步远处就是无量山一片巍峨壮阔的海,山边有一条小路,她二人应该是从小路滚落下来的,这就说明小路估计是有人在把守的,要想平安上去,现在二人能上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攀山,但攀山耗费体力实在太大,上官玥一个人攀上去都有些慌,别说还带一个身负重伤的岑渠,现在摆放在上官玥面前有两个选择,救?还是不救?
上官玥蹲,随手拔了一个狗尾巴草在嘴里叼着,默默注视了岑渠许久,岑渠对她心怀杀机,这点她很明白,她这次救了岑渠,岑渠喜怒无常,她很难保证下次岑渠会不会再要她的命,可若不救,实在又觉得有点不太厚道,毕竟岑渠是为救自己而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的。
夕阳渐下,一轮的日头缓而慢的变成一副温润的荡漾红,红日当空,照在林色上,林间细叶缝隙中,红灿灿的色调一片片摇摇晃晃,上官玥坐在原地,哀哀叹一口气,认命的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弯腰吃劲去扶那倒在地面的岑渠,恶趣味的拍了一下昏迷不醒岑渠的头,吃力将他背在身上,二人晃晃悠悠相依为命,在夕阳下拉开一道剪影,往前方颤颤巍巍颠簸去。
一步,两步,三步。
豆大的汗珠从上官玥额头。
夕阳西下,上官玥每走一步,都是咬紧了牙关,经历了第一次背人失败后,上官玥很是聪明的在路边找了粗壮的树枝,将岑渠一个华贵爷们绑成了一个裹粽子,将好几根粗壮的树枝拧成了一条粗糙的树绳,搭在自己肩头往前方走,啪一声,树绳从肩头,上官玥弯腰去捡,又捡起往肩上去放,啪一声,第二次又从肩头,上官玥叹气,又去捡,一来二往下,上官玥的肩头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
深夜里,篝火之光影影绰绰,一下一下晃的耀眼,岑渠呢喃一声,指尖颤了颤,燃烧的火焰尽头,岑渠睁开沉重的眼皮,少女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在拨弄火苗。
“冷。”
“好冷。”
黑夜中,岑渠一声呢喃,这声呢喃抛却了素日的镇定自持,宛若毫无防备的婴儿传出的一声絮絮低咛,上官玥听到声响,将树枝往身侧一扔,跑到岑渠身畔,中,岑渠那张华艳绝伦的脸在火苗的照耀下,一半笼罩阴影,一半是光明,薄薄的狭唇抿成一条长线,娇艳欲滴的红唇,和如雪般苍白的面孔形成了分明的迥异和妖冶,他本就长的俊美,这样一看,更显温雅,宛若盛绽在黑夜暗底,无人欣赏亦自顾自美的华贵的曼陀罗花。
上官玥一时之间便有些看呆了,她和岑渠没有外人在场,很少有这般平和的时期,大约彼此都是一样的人,甚至都懒得在对方面前伪装,因此就算不说话,空气中也是火化四溅的敌对与寂静,这一刻二人经历生死穷途末路后,反到有了难得的安宁。
听到岑渠说冷,上官玥想了会,身上的外袍,盖到了岑渠身上,外袍刚一盖到岑渠身上,谁知岑渠却一把拉紧上官玥的手,怒道,“谁?!”
岑渠八成是已经头脑不清了,上官玥连说了好几句是我后,岑渠才渐渐放开上官玥的手,上官玥刚舒一口气,岑渠又一把握起上官玥的手,狠声道,“拔了!”
岑渠背后的那只箭还未拔出,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上官玥转过头,看了看岑渠鲜血淋漓的伤口,也不啰嗦,只是反问一遍道,“你确定?”
岑渠皱眉,似是连气力都没有了,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上官玥翻出挂在腰间的一个小袋子,在小袋子内抽出一把小弯刀,小弯刀在夜色间闪出冷峭的光,上官玥放在火间反复炙烤,炙烤完毕,眉心深锁的走到岑渠面前,恍恍惚惚间,岑渠只感觉一双冰冰凉带有泥土清香的手覆上自己面部,随后,背后剧痛忽袭而来,啪一声,整个人软趴趴倒了下去。
翌日,岑渠在一片温软中缓缓醒来,昨夜仿佛笼罩在一块云中睡着梦乡,梦里还隐隐约约有泥土的清香味,岑渠手又触了触,却触到一块暖暖有着热量的一块肉。
“摸够了。”
上官玥皮笑肉不笑。
岑渠瞬间明白自己摸的是人家哪个部位了,手还痴痴摆在别人的这块肉上,心想这块肉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小,上官玥一个怒极,啪一下抽飞岑渠的手。
岑渠真是个奸诈鬼,昨夜晕就晕吧,还直接往上官玥怀里倒,上官玥虽然拔下岑渠背后那没入血肉的箭,但岑渠的伤口显然是无法受凉的,上官玥无法,只能任凭岑渠往自己怀里倒,自己莫名其妙当了人家的肉垫暖枕。
八十二、生死相付
岑渠干咳两声,上官玥越看越觉得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趁机吃自己豆腐,岑渠看出上官玥所思所想,甩了甩手,像甩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嫌弃万分道,“本王后院的姑娘随便一抓,便能抓出一个比你大的。”
上官玥翻了翻白眼道,“貌似殿下摸的时候,嘴角在噙笑。”
岑渠的嘴角抽了抽,方才他笑了吗?他真的笑了吗?好吧就算他笑了,但上官玥如常彪悍的回答实在是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汗颜,岑渠这一抽嘴角直接抽到了自己伤口疼,他按下那股疼痛,闭目养神。
岑渠这一倒抽凉气,听力极好的上官玥立马有所警觉,她冷目看了一眼岑渠,自己肚子饿的也有些咕咕响,利落干脆的对着闭目养神和自己二大爷一样的岑渠道,“等着。”
出了山洞以后,上官玥便有目的性的往自己和岑渠坠下来的地方奔去,她清楚记得,在自己和岑渠坠下来的地方有一颗果树,果树上的果子也许小酸了些,但好歹能稍微充下饥。
身姿矫健的爬上树,上官玥摘了一颗先尝鲜,随后重重抖那树枝,树枝上的果子便一颗一颗落了下来,上官玥重重一跃,从树上跳到地面,将衣裙做围兜,将掉落在地面的果子捡起放在围兜内,带回去给岑渠。
岑渠皱眉拿了一个青黄色的果子,满脸嫌恶道,“这能吃吗?”
都穷途末路了还挑吃的,上官玥抛起一个果子,果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准确无误的掉入上官玥手中,上官玥将那果子狠狠咬了一口,对着岑渠道,“您老要是担心有毒,我吃给您看,那绝对是没毒,但您老要是嫌弃不好吃,那我是真没办法了,这里别说山珍海味了,就连一个野味都打不到,您就准备饿死在这吧。”
上官玥一口一个您叫的无比欢快,言语里极尽恭敬,却又连讽带讥,岑渠讪讪举起一个青黄色小果往自己嘴里送,心想惹怒了上官玥,估计以后自己受伤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淡定的拍上官玥马屁道,“还可以。”
明明就挺好吃,偏偏说还可以,这人还真是傲娇啊,上官玥撇撇嘴,也塞了一个果子往自己嘴里送,理都不想理面前这人,岑渠眼巴巴的伸手过来,硬邦邦道,“再给一个。”
上官玥往高处一抛,岑渠虽受了伤身姿却依旧矫健,一看素日便是经过许多训练的,轻轻松松接住了那果子,往嘴里一送,嚼果子的模样就好比在嚼山珍海味一样,倒让上官玥有些汗颜。
上官玥啃果子的模样十足是个野丫头,丝毫不顾体面,一颗果子这边啃一口那边啃一口,毫无章法,看的岑渠十足好笑,但又觉得这样吃食物会更……有味道些,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吃东西的一派作风,略显做作。
吃完了两个青果,岑渠见上官玥面色有异,安慰道,“已经过了一夜了,裘铭那边应该已经派人来搜我们了吧,你不用担心。”
来搜?
也要搜的到啊。
上官玥翻了翻白眼。
岑渠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看不到真实情况,只有上官玥看到那山崖陡峭,山崖地势高远,下面便是无量山的大海苍茫,他们二人必须得先攀上那峭壁,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才能被搜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上官玥道,“你精心训练的那两匹马,追月听风应该能带那一百护卫兵寻到我们坠崖的地方,但问题是,寻常路估计那边要取你我性命的人还在,我们走不得,峭壁你受伤了,我们爬不上去,换句话说你连累了我,你是个拖油瓶!”
岑渠听到拖油瓶三个字脑门抽了两下,面前这上官玥眼睛是瞎的吗?瞎的吗?她难道方才没有看到自己即便受了伤,也能漂亮的在空中流利的接过那个果子吗?!
岑渠这一想,气的脑子都快爆炸,疼痛感一阵一阵袭来,连连咳嗽几声,上官玥上前要扶,岑渠却一反常态,冷硬吩咐道,“你包裹里不是有挂钩绳吗?攀上去不就行了。”
岑渠一会阴一会阳的表情刺激到上官玥,上官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挂在腰间的小兜,心想岑渠果然在她身边安排了一些探子,连她兜里装了些什么她都知道,越想越气不过,冷声道,“要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会上不去,带上你一个负伤的,我们又怎么一起上去?”
听到“我们”二个字,岑渠脸上莫名露出几分笑意,半刻钟后,二人站在峭崖下,上官玥抛出怀中的挂钩,退后三步,狠狠掷向崖顶,岑渠腰间绑上山崖处粗重的藤条,看了看上官玥道,“准备好了吗?”
上官玥的眉极俊,带点英气的眉往上轻轻一提,帅气十分的一手攀住挂钩,两只脚借力打力,在半空中翻出一个流畅的弧度,像一朵盛绽而开的花苞,身形舒展绽放开来,又往山间落石上连跨几步,如一块拥有磁性的铁块一般粘在了一块岩石上,岑渠见上官玥已经站牢,腰上的藤条也重重往上一抛,上官玥一手攀牢岩石,一手接过岑渠抛上的藤条,绑在了自己腰间。
“上来。”
无量山底,海风阔阔,一片悬崖峭壁下,近十步就是无边的海色,坠下便是粉身碎骨,万丈阳色中,女子身姿矫健,宛若一只灵巧的燕子,攀附在峭壁之上,她回头,伸手,双脚牢牢攀附在崖上,头一歪,呈现出一个倒挂金钩的姿势,指尖染上温软的光,对着岑渠展望一笑。
此时此刻。
信?
还是不信?
岑渠的脸上流露出难得的彷徨,这种方法是兵行险着,用一根藤条将两个人的性命如蚂蚱一般紧紧串联一处,按照上官玥的聪明,应该早就发觉自己对她存有杀意,他现在有伤,如若中途上官玥存了什么杀心,直接一刀砍掉了腰上的藤条,他一旦摔下,等待他的就是粉身碎骨。
海风烈烈,四周荒无人烟,岑渠的发如山顶的佛幡一般被风儿吹的乱舞,墨色的长发纷纷扰扰,是他心中无边的愁绪,此时此刻,岑渠看见上官玥的身手,更加确信上官玥再也不是承欢宴上的上官玥,他在反复犹疑。
终于,上官玥嗤笑一声,“怎么?怕我害了你?”
上官玥倒挂着,那张脸清秀俊美,在天光渐明和蔚蓝海边背景下对着自己展望一笑,那双眼,如夜空中明亮澄澈的星,穿过天光破晓时重重的雾气,一下子全闯入他眼内,心里。
她在等待他的答案。
一生从不相信人只相信自己的岑渠忽的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指尖触向少女微微带着冷意的指尖,一跃而上。
触到手的的瞬间二人皆是一震,但随即二人互望了对方一眼,十指相握,握的更牢更紧,二人腰部都在用力,在挂钩和藤条的相互制衡下,一点一点往上攀爬。
八十三、崖顶对峙
“啪。”
每攀爬一步,岑渠都会有一些细碎的崖上小石落下,上官玥倒还好,她顾忌着被自己带着的岑渠,看起来是两个人在爬,但岑渠负伤,背部是用不得什么力的,因此基本全部的力气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是上官玥自己一个人独出的,上官玥每走一步还得小心翼翼顾忌落石,努力不踩出破碎的落石,唯恐太过用力就会让石子,坠伤脚下的岑渠。
爬至一半,二人脸上都出了薄薄的细汗,二人累极,都如壁虎一般贴在崖壁上,自无量山顶的那股海风盘旋直上,和崖壁间高空的山风交相呼应,一阵一阵吹的耳边呼呼作响,清晨的光内,远处那苍翠山色宛若披上一层又一层黛玉的温色,层层山峦交相矗立,与天边极致的蓝交相呼应,广袤无垠。
二人难得的休憩时间,却都为面前此景所微微惊艳,片刻后,彼此又都是冷静自持的人,上官玥在上,岑渠在下,马上恢复清明,一根藤条牢牢绑住对方,咬着牙往上奋力攀爬。
终于,日头渐浓。
爬了许久,自崖底到崖顶,上官玥终于冒出了一个头,手奋力一按,修长的勾出崖顶一块巨石,整个人往上一跃,跃到了崖顶,她解掉挂钩,使劲一拉自己腰间的藤条,把还未爬上崖顶的岑渠使劲往上一拉。
“呼——”
背上的伤痛隐隐作痛,岑渠一爬上崖顶,上官玥立即解了这腰间扰人的藤条,热的将手做一把芭蕉扇,一直往自己身上扇,岑渠也没好到哪去,话都说不出半分,两人都如同经过一场恶斗一般,啪一下,都摊在地面,享受一股难得的安息。
片刻休息后,上官玥爬的迅速利落,拍拍就要离开,岑渠一把牵住上官玥的手,一把攥紧了上官玥,在烈烈的阳色下问,“你干嘛?”
上官玥甩了甩手,很是干脆道,“走啊。”
岑渠受伤是真,但握别人手的力度也依旧紧的很,上官玥甩了很久甩不掉岑渠的手,很是恼怒道,“你先放手。”
岑渠素日长的一副华贵的模样,但不要脸起来也是真不要脸,手还是牢牢抓住上官玥的手不放,上官玥无法,硬逼出自己嘴角一个笑意,好言相劝道,“不是,三殿下你抓我的手也没用,你我已经是共同失踪,共同未归,现在先走一个是一个。”
岑渠手劲力度依旧,莫名来了一句,“你在嫌弃本王?”
自然是不敢说是嫌弃岑渠的上官玥狗腿道,“怎么会?殿下如此英武不凡,谁敢嫌弃殿下啊。”
“可你敢!虚话我们不扯。”
“本王只有一个问题,你是谁?”
岑渠语气虽平稳,偏巧他的眼睛在阳色的照耀下绚烂异常,瞳孔内迸射出的一束光华耀比阳色,直直锁定上官玥,上官玥心头一惊,岑渠继续道,“真正的上官玥去哪了?你或者是哪国培养而出的细作,抑或是……哪个不长眼安排的美人计”
上官玥这就不高兴了,说是细作就算了,美人计也算夸她了,怎么还加个不长眼的,而且上官玥素来不喜别人逼问于他,手肘顿时一击,直接击向岑渠腹部,岑渠反应迅速,连连往后退了两步,钳制住上官玥的手,二人一个出拳一个出掌,掌拳相抵,灵动的身影直接飚向悬崖边缘。
高高的山崖上,一男一女衣枚被山风吹起,一蓝一青两色衣衫如山间山林清色,清雅绝伦,二人长长乌发如灵动的丝绸,相缠间是极烈极硬的打斗声音,一拳抵一掌,一掌抵一拳,脚步互抵,互相踩碎对方眼前山崖边的碎石,碎石如离弦的箭一般滚下山崖,彻底碎裂成两半。
“这么好的身手,你和我说你是上官府娇滴滴的小姐,你这谎话未免太拙劣了。”
岑渠一使劲,背后伤口顿时裂开,血意潺潺直下,但他动作快如山间的迅风,牢牢掐住了上官玥的脖子,将上官玥推至一颗山间的花树下,牢牢钳制住上官玥。
“殿下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对吗?”
与此同时,上官玥一把小匕首掖顶住了岑渠腰部,一番打斗后,上官玥心跳都在加速,气喘吁吁。
鼻息对鼻息,咫尺距离,二人眼对眼,鼻对鼻,彼此之间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头顶花树被二人震的簌簌直落,落在了二人眼帘内,花海美如画。
“你似乎忘了是谁救了你,若不是因为你,本王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岑渠腰被上官玥卡住,笑意却依旧如春风般和煦,他淡淡的气息华艳异常,温温吐在上官玥面孔上,如一条带有意味的游蛇,反复在上官玥面上游走,在清凉的漫天花雨间,笑的张扬恣意。
上官玥一把匕首使的用力,匕首尖直对岑渠腰间,差之分毫就是没入血肉,岑渠却仿佛丝毫未觉,步步紧逼,上官玥倒不怕不怕死的打法,但她害怕不要命外加一把的打法,她连连往后退去,最后干脆往前逼一步,放任一搏道,“殿下是想用强的?”
岑渠是天之贵胄,放眼庆京,哪个姑娘不想爬进这巍峨三皇子府,骄傲自负的岑渠被这么一说,眼中注视着倔强英朗的少女,华艳的眉目间陡然生出几分怒色,一把放开了上官玥。
岑渠这个人吧,没有什么缺点,就是喜欢端着,上官玥就是抓住了这天之贵胄的人性弱点喜好面子,这么轻轻一激,岑渠果然就上当了,上官玥赢是赢了,可岑渠方才吐在自己面庞温热的气息依旧在荡漾着,上官玥一对耳根轻轻红透,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
二人之间一时无言,半响,远处马蹄哒哒声传来,上官玥定睛一看,追月听风两匹马竟寻到这块地方,修长的马腿有力强健,御风而来,追月一见上官玥,顿时马鸣嘶嘶。
上官玥趁岑渠不备,一腿直蹬上那强健花树,从树尖仰天直飞,准确无误落到追月身上,追月感受到上官玥的温度,兴奋的一声鸣叫,上官玥就势牵起马缰,马缰轻轻一提,马身微微一侧,直接转到了岑渠眼前。
八十四、安全脱险
追月听风先至,而后又是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脚步声有轻有重,此起彼伏,上官玥高骑马上,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有种种纷杂的情绪,倒映出崖边阳色的极尽灿烂,呈现出深海之底的琥珀深邃色,她英气的眉挑起道,“殿下,你有空关心上官玥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不如想想要刺杀您的人是谁?”
岑渠眉头深缩,上官玥紧握马缰,马缰握在手心有些刺,上官玥却握的更紧些,她眺目远望了一下崖底的海色,嘴角噙出地阔天远的笑,对着岑渠道,“我素来不喜欠人,今为我受一箭,但此事因你而起,我也救你出崖底,此后,两清。”
远处除了脚步声传来了大批人的呼喊声,呼喊声由远及近,一点一点顺着春日的风,飘散到崖顶,“三殿下,上官玥。”
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岑渠勉力喊道,“在这。”
待岑渠再回头时,少女已不见了身影,他愣愣回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追月驼着少女早已不见,仿佛崖顶逃生共同食果只是一个梦境,少女一句两清后,离去的背影毫不留恋,独留他站于高耸崖顶,身侧站着听风,落了一肩落花,伫立。
回到学院后,岑渠那边给出的答案是一句遭人刺杀,其他的什么也不欲再提,众人也不便再问,反倒是上官玥生了一场大病,上官玥避开了众人的追问,但却免不了生一场病,那日上官玥与岑渠一同坠入崖底,岑渠受伤昏迷不醒,上官玥拖着岑渠在烈阳底下一走一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山洞,山洞内无火,岑渠又一直在喊冷,上官玥又忙着去找火,拾了树枝点完火后,又将自己的外衣给了岑渠,守着火苗看了,第二天更是又去替岑渠这个挑三拣四的家伙捡新鲜果子,兼并像只老牛一般将岑渠一个大男人送上了崖顶。
种种体力消耗兼并和岑渠斗智斗勇后,上官玥一回到学院,直接一个根头栽下去,吓得小慧哭着去请大夫,上官玥被大夫诊过脉后,大夫说是中暑和劳累过度,吩咐上官玥好好休息。
因了大夫这句话,岑渠准上官玥这两天的功课不必去做,上官玥便躺在睡了一天,昏睡的过程中,期间她听到耳畔很多人很多人的低语,期间乾木坤和丝萝的声音最大,警告那夫子治不好小心拔了他的。上官玥想笑,身子却累的可怕,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东厢内,这间房别样富丽堂皇,屋中燃烧着上好的檀香,檀香安人心神的香气透过三足小鼎间冉冉升起,大夫恭敬替屋内的岑渠把好脉换好背脊上的药,退出这间房内,岑渠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寝衣盘脚坐在蒲团上,看不出任何懈怠。
醉夫子素日行事最是荒诞不羁,最见不得人家正经十足,眼前的这人就算是受伤,坐着的姿势也是笔直,自律的可怕,醉夫子看不下去了,正想劝劝这人。
不对,劝也没有,醉夫子拍了拍脑门,坏笑道,“听说上官玥那小丫头这几日没去上课,在西厢呆着呢,我将那大夫堵在门口随便这么一问,你猜怎么着,大夫说是中暑加劳累过度。”
脑中闪出马背上的少女决绝而去的背影,少女那日上马时的矫健这几日一直盘旋在岑渠脑内,岑渠指尖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
醉夫子趁热打铁道,“什么叫劳累过度,我倒是不懂了,要不请殿下给我解释一下。”
岑渠着一件雪白寝衣,伸手为自己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道,“就好比夫子天天往我这边跑来一般,这就叫劳累过度。”
醉夫子活了这么多年,为了一壶酒赖在别人酒馆门口一天,硬是让别人白给他一壶酒的事都做的出来,脸皮早厚如城墙,一点也不害臊道,“要不是你这边酒好,迎春楼的姑娘还不比你伺候的好些,本夫子才不屑来。”
“你不屑来你还天天来。”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当年救你一命,你有今日的盛况吗?一壶酒都不给,你个遭恨的黑心白眼狼。”
醉夫子敲的桌面咣当响,岑渠淡淡一笑,一笑又扯出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冷不丁咳嗽几声,醉夫子一看,立马又责骂道,“这会又是你哪位皇兄皇弟动的手,最近刺杀一次比一次,你也是苦命。”
“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相比于醉夫子的暴跳如雷,岑渠很是平静,他的平静宛若茫茫大海中漂浮最沉最重的那块深冰,经久不融。
醉夫子注视了面前这人一眼,心头微微一疼,面前这人早已被这么多年的暗害谋杀磨炼成一堵刀枪不入的千年寒冰,他今日穿的雪白寝衣,更是为他添上一份深冰的洁净,他端坐于蒲团上,在春日氤氲的阳色下,无尽寂寥。
罢了罢了,人生苦痛,喝酒才正道,醉眼迷蒙间,醉夫子恍恍惚惚记得,曾几何时,那个记忆中的人对自己这么说过,而那人的话,总归是对的,醉夫子摇摇头,拎起一壶酒,很是潇洒的将岑渠屋内的一壶酒彻底喝尽。
春日的夜总是的,上官玥在睡梦中依旧是时梦时醒,偶尔梦见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在特工训练营和阿释小丽几个人的训练,她时不时呢喃出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倒让小慧听的丈二摸不着头脑。
守到半夜,小慧终于坐在上官玥门前,歪着脑袋睡着了,深夜中,睡的沉的小慧自然是听不到窸窸窣窣之音,深夜中,那人穿了一件青色的深衣,走到了上官玥门口,却发现坐在门口睡的小慧,而后直接翻到了窗口,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双深目,深深锁定躺在床榻上,眉头紧蹙的上官玥。
月色旖旎,春日天虽好,但总归有些沉闷,小慧特意打开了小窗牍,春风掺杂夜间涌动的百花之香,透气舒爽的往屋内直冲而来,月光透窗而入,尽数撒在了一身雪白寝衣,躺在的上官玥身上,少女雪白的脸颊,被月色染上一层温润的暖色。那人负手站在了小窗牍前,闻着春日靡靡的风,默默端详少女昏睡时的睡姿,一站,站了许久。
八十五、夜色来客
“小丽,小丽。”
第一声呼唤。
“攻他右边。”
这声低咛带点呵斥。
站了许久的岑渠想从昏迷的上官玥嘴里听出一些什么,比如说她是哪国的细作,再比如说她是哪个要他命的皇兄皇弟那派来的,奈何这女人睡梦中也让人摸不透,老是说些有的没的,岑渠一皱眉,转身欲走。
“岑渠你个大王八蛋,老抓住我不放!”
第一句能让岑渠听懂的梦话竟然是骂自己,岑渠停住了脚步,很是不敢置信的转头,剑眉一竖,看了看睡在床上的上官玥。
岑渠的脸色有点黑,他耐心停了下来等着上官玥的后半句,除了骂他以外,上官玥总算呢喃一句道,“渴,渴,水。”
仿佛感受到一朵枯萎的花得到了清水的灌溉,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鲜活的气息,迷迷糊糊间,上官玥干涩的嘴唇终于有了微微的湿意,上官玥贪婪的汲取湿露,一股脑将一大杯茶水喝了半杯。
岑渠背后负伤,却还是伸出一只手将上官玥的头枕在自己臂膀间,端起一杯茶喂进上官玥,上官玥喝的太急,咳嗽了几声,岑渠颇有些手忙脚乱的用自己的衣袖替上官玥擦拭嘴角。
翌日天明,上官玥醒来,看见小茶几上那半杯残余的茶,正纳闷着,小慧便推门而入,一见上官玥苏醒,很是兴奋道,“小姐,你还真会挑时间,赶巧这个点醒,丝萝青萝小姐都来看你了。”
上官玥注意力一收,洁白的脸颊展现出一个温软的笑,温温柔柔间又有一些冷峭,她吩咐小慧换下那盛满半杯水的茶杯,又让小慧重新烧两杯热茶上来,自己垫了个枕头放在身后。
“姐姐好些了吗?”
丝萝一坐便坐在了上官玥床边,扳着上官玥身子左瞧右瞧,小慧端上了两杯茶,连忙用手去拍丝萝的手道,“就算我家小姐好了,一个好好的人被你这么一扳,那也得扳坏了。”
丝萝鲜少有什么嫡庶之别,素日和小慧也玩的开,被小慧这么一打手,只是可怜兮兮道,“小慧姐,你不疼我了。”
小慧别了一眼,笑着从身后端出一盆点心,深叹一气道,“那我这盘为某人做的红豆糕可就只能自己吃了。”
丝萝顿时眼睛放光的去抢,可怜巴巴道,“小慧姐,我错了,玥姐姐和青萝姐姐都不吃,你做了不就是给我吃的吗?平白无故浪费了多可惜。”
小慧逗了丝萝一会,伸高了手让小慧踮脚去抢,两人追追赶赶至窗边,青萝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关心问道,“姐姐那日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累成这样,大夫说你中暑加劳累过度,真真是让妹妹和丝萝好生担心呢。”
小慧逗了丝萝一眼,也不就逗了,把手中的一盘小点心塞到丝萝手中,丝萝欢天喜地的领了小点心便往这边走,上官玥看着丝萝往这边走来,眼间带着笑,对着青萝道,“没事,不过迷了路,走丢中了暑气。”
这话一听便是推脱,青萝淡看了上官玥一眼,上官玥面上是噙笑的,但这噙笑却是疏离淡漠,淡淡的将她推了开来,日头淡淡,青萝被上官玥这样的笑意,看的背后生出一莫名冷意,心头闪过几丝异样,她抿了抿唇,低头淡淡道,“那便好,只要姐姐没事就好。”
这日天气静好,古里古怪的老头站在门口抽着大烟斗,一根烟里的烟气冉冉冒上,静好太阳下,古里古怪老头都快睡着,忽然间,一根狗尾巴草冒进古里古怪的老头鼻间,老头一口烟气还没抽出,又被这狗尾巴草一挠,直接全部呛了出来,捂着胸口,咳的厉害。
“谁啊谁啊谁啊!”
老头怒到极点,呛了呛道,“谁在这捣乱?”
一片烟气皑皑中,上官玥负手闲闲的走了出来,一身蓝衣飘飘,伸手扑了扑自己面前的白色烟雾缭绕,很是笑意满满的对着面前古怪的老头道,“胡夫子,好久不见。”
古里古怪的老头一看来人是谁,鼻间重重哼出一声,随即坐在竹凳上的身影轻轻一转,一手拿着烟斗,一手短短几秒内使出上十套掌法,飞快迅速的往上官玥击来。
又来,每次和这老头一见面第一反应便是先打上一架,上官玥苦着脸,心头却不敢大意,连连往后退上几步,身后有棵歪脖子树,上官玥一个后翻身落在老头身后,一脚踢倒了这老头竹凳,竹凳仰天起飞,往老头面前攻来。
上官玥自然是伤不到这老头的,但是,……但是这古里古怪的老头看着摔碎一个角的竹凳,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将竹凳抱在自己怀中道,“我的乖乖。”
上官玥顿时起了一阵恶寒,一根竹凳用的着这么夸张嘛,她犹豫着问,“胡夫子,这是你老相好送你的!”
“老相好?”
老头摇摇头道,“比这还惨。”
少顷,上官玥被老头带着走进了老头的住所,严肃的发现,老头是真的没夸张,的确是……十分特别尤其惨,老头大约是个很古怪的老头,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样,凳子就一条,扫把就一条,桌子就一条……以此类推,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样,也就是说,如果老头没了那条凳子,就相当于他以后都只能席地坐在地面了。
文德学院是大学院,学院内夫子的月俸应该是不低的,不至于每样东西就只能买一样,上官玥很是惊奇的问,“你为何每样东西都只有一样?”
老头沉吟片刻,他再抬起头时一双老目中似乎回忆起了许多往事,他淡淡道,“因为该在的人,早已不在,失去的人,早已不回。”
孤零零的屋内,一应摆设家具永远只有一样,古里古怪的老头说完了这些话,转身便走,他的背影看起来那样哀伤,看的上官玥心头生出一股寂寥。
呆了一会,上官玥走出老头屋子,等在门口的小慧听到屋内噼噼啪啪的打斗声,一看到上官玥出来,反复打量上官玥全身,发现没有损伤后,才安下心问,“小姐,这个胡夫子脾气最是古怪了,您最好是尽快问到这个问题,然后小慧保佑,您啊,是再别踏进这个屋子了。”
八十六、赶鸭子上架
上官玥苦笑一声,“那我估计以后我是得常来了,我没问到我想要问的问题。”
胡夫子不愧是第一怪人,古里古怪的很,上官玥敢确信,她要是单枪直入的去问,“您那瓶宝贝红花油是何人送你的?”按胡夫子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所以只能才采用迂回战术,从侧面开始打听,但侧面打听吧,就只能天天往这个院子跑,和胡夫子打交道了。
“啊——”
小慧顿时拉了个苦瓜脸。
见小慧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上官玥又道,“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因为你家小姐发现,这胡夫子武功很高,你小姐没事往这里坐坐,让这胡夫子没事教上几招,以后你我主仆二人就不用担心受别人欺负了。”
上官玥边说边看了小慧一眼,小慧倒也是个二百五性子,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变的这么强悍的,以为单纯性子改了力气也就大了,打人都只凭一股蛮力。上官玥现在有个胡夫子做借口,说自己的武功是他教的,倒可以堵住不相关人的悠悠之口。
“三嫂,三嫂,你为何不去看我三哥?”
被说动了的小慧和上官玥从古怪老头处走到自己的院子,却发现自己院子门口站了一个小小的人影,上官玥还未看清这人影是谁,那人影立即嘟着小嘴,站在上官玥面前埋怨。
嘴巴嘟的都快翘上天去了,上官玥揪了揪面前岑掖的嘴巴道,“小嘴翘那么高,小心以后长大成个歪嘴少年,连侧妃都娶不到。”
岑掖看了看上官玥,一双眼睛变的通红道,“三嫂,三哥都快死了,你怎么还不去看他一眼,那上官芙蕖天天往三哥院子里跑,三哥就算不是病死的,也要被烦死了。”
怎么就到了快要死了的地步了,上官玥虎躯一震道,“不是说前些日子箭伤护理得当,得到御医的悉心照料,已经快好了吗?怎么就快要死了?”
说到这个岑掖也不清楚具体缘由,他挠了挠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前段时间三哥的确快好了,但前几天不知怎么的,有三哥半夜回来,第二天便受凉发烧了,发烧导致伤口恶化,就又下不了床了。”
半夜?外出?发烧?
上官玥无故想到那夜摆放在自己茶几前未喝完的半杯茶,眉心跳了两跳,岑掖拉了拉上官玥衣角,满是埋怨道,“三嫂,于公于私,你是不是都应该去看一下三哥?”
上官玥皮笑肉不笑道,“上官芙蕖不是在那嘛,反正他是皇子有人照料,我去不是多此一举,不太好吧。”
岑掖一听,顿时甩开上官玥的手,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一下一下抽搭道,“三嫂果然是和那该死的乾木坤好上了,我现在就命人去将那该死的北疆小王爷大卸八块,让他和我三哥抢女人。”
此时此刻远在迎春楼逗姑娘玩的乾木坤鼻头一痒,一个喷嚏打的唾沫星漫天飞,大怒一声骂道,“谁在背后说本王坏话,有本事给我站出来!”
岑掖一边哭一边骂,囔囔着就要去找乾木坤麻烦,上官玥一看不好,这事闹大她还不得名声扫地,再加上他看了看岑掖这娃娃哭的实在是伤心,忙一把拉住岑掖的手道,“逗你玩的,你三哥这么英俊潇洒,倜傥,一只梨花压海棠,我都这么多天没见过他了,现在!立刻!马上!想飞到他身侧,做他的贴心小棉袄呢。”
半刻钟后,上官玥满脸黑线的看着岑掖这个长舌小鬼在岑渠床头来回转着,兴致勃勃道,“三嫂说了,三哥你英俊潇洒,三哥你倜傥,三哥你一只梨花压海棠,三嫂她要做你的贴心小棉袄,她想给你立刻!马上!想飞到三哥身侧!”
富丽堂皇的套间里,岑渠半躺床边,墨色的长发柔柔垂在腰间,本就是俊美的面庞,一丝苍白浮现脸颊后,到有几分男色西施的味道,他一方雪白色天蚕丝被斜斜盖在身上,含笑看着岑掖活灵活现的表演。
上官玥脸已经够黑了,但有一个人脸上更黑,上官芙蕖坐在岑渠床畔,一手端着一碗莲心冰糖羹,另一只手捏紧了裙摆,看着上官玥,整个人仿佛要将上官玥生吞一般。
岑掖讲完一大段话后,口倒是一点都不渴,又蹦蹦跳跳跳到上官玥身侧,头一昂,很是认真的问,“三嫂,我说漏了什么了吗?”
还漏,还漏,漏什么?再讲下去她还不得被岑掖和上官芙蕖两个人都生吞活剥了,上官玥一把捂住岑掖嘴道,“没漏,没漏,还外加了声情并茂,可以了可以了。”
岑掖挣扎着从上官玥大手中逃出道,“三哥,你饿不饿,上次我们在三嫂院子内吃的那些糕点都是三嫂亲自做的,你要是喜欢,马上就让三嫂去做。”
岑渠摇头,上官玥心口舒了一气,岑渠悠悠然来了一句道,“怕她下毒!”
上官芙蕖捏紧的那冰糖莲心羹松了松,嗤笑一声,脸上笑意温起来,素手轻轻举起那碗冰糖莲心羹,送到岑渠嘴边道,“来,殿下,这汤最是清凉,喝了最能降暑。”
岑渠看了上官玥一眼,眸间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