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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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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驱火邪的三台水清符,你师父没教过你?”

三台水清符?

开花道长吓得一激灵。当年师父还活着的时候,确实说过这种符,说是当年下南洋的时代,师父的师父的师父曾经会画,现在已经失传了。

开花道长记得师父曾说过,用这符请水神,驱火性的妖邪,灵验无比,不过如果用在人身上,那人就会以为自己正泡在水里,死也不肯吸气,一吸气,就会真的觉得自己呛了满肺的水,不是憋死,就是被水呛死,死法和真溺了水一模一样。

这小丫头居然会这种符?而且刚刚进电梯前的那么一小会儿工夫,也没看见她念祷词做仪轨,已经把符画出来了?

开花道长正胡思乱想时,身上扒着的小道士突然一抽抽,黑眼珠往上一翻,好像就要憋晕过去了。

开花道长一把捞住徒弟,脸涨成猪肝色,“能不能麻烦你……麻烦你帮忙把水神送走?”。

“你不会?”顾宁笑笑,默念几句,随手结了个手印,对着小道士一弹。

小道士像被重锤猛砸了一记,松开他师父,嘭地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过了片刻,扭一扭,爬起来,“师父,我刚才做了个梦,掉到水里,差点淹死,吓死我了……”

顾宁请神飞快,送神容易。开花道长看着徒弟,说不出话来,远远躲着的许士恒也目瞪口呆。

顾宁不再搭理他们,问许亦繁,“你房间在哪儿?”

许亦繁比他爸镇静多了,先回过神来,对顾宁道,“跟我来。”

二楼房间不少,顾宁一边走一边低声对楚轩说,“我不是骗人吧?你都看见了,我刚刚要是不救他,他就真的要淹死了。没有水,却能死人,你怎么解释?”

楚轩想了想,低声说,“其实没有真的伤害却能死人,也不是做不到。有个挺有名的实验你肯定知道,是一九三几年在印度,他们把死囚的眼睛蒙住,让他听到滴水的声音,以为正在放他的血,结果那个死囚就真的死了。一个心脏病学家说,这应该是因为副交感神经反弹过强,抑制心脏跳动,导致的猝死。”

顾宁无语地瞪着他,他这就纯属胡搅蛮缠了吧?

楚轩勾勾嘴角,把手放在她背后,推她一起进了许亦繁的房间。

许亦繁的房间是走廊尽头的一个套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起居室。每个房间两面都有窗,其中一面还能看到海景。

按理说房型这么通透,应该一点都不憋闷,可是顾宁一进房间,立刻就觉得心口上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顾宁忍着难受把套间里外都查了一圈,屋里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卧室三面是浅米色微微带着纹路的墙,一面是一整面墙的衣柜,正中摆着大床,两边是床头柜,规规矩矩,和普通的卧室一样。

这就怪了,不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从哪里来。

楚轩似乎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在房间里到处打量,一点细节也不放过,不时动动这里,摸摸那里。一会儿拿起许亦繁床头的一张纸,“你写的诗?”

许亦繁脸红,迅速操纵轮椅过来把纸从楚轩手里抢下来,“我写着玩的。”

楚轩点点头,继续一寸一寸地排查许亦繁的房间。

顾宁心想:楚大侦探,拜托,咱们是来驱邪的,不是来调查凶案现场的好吗?

“这屋子我从小住到大,没怎么变过,就是去年春天把墙重新粉刷了一遍。”许亦繁坐在轮椅上,带着他们转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神态自然。这是他的房间,大概呆了这么多年,呆习惯了。

“你平时就在这里睡觉?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晚上开始做泡在冰水里的梦的?”顾宁围着他那张大床转了一圈。

许亦繁想了想,“大概是从一周之前。”

顾宁问,“一周之前?一周之前发生过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没有?比如你突然去了什么特殊的地方,见了什么特殊的人?”

许亦繁还没回答,外面套间门口就传来一声冷笑。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是我和我妈把你害成这样的吗?”

顾宁回头看向门口,门刚才打开了就没关,一个二十上下的大男孩一身潮牌,吊儿郎当地倚在门口,半仰着头,眼神嘲弄地看着许亦繁。

许亦繁笑笑,对顾宁说,“这是许亦畅,我弟弟。”一副大人不和小孩一般见识的样子。

许亦畅咧嘴一笑,“上礼拜我和我妈刚到澳国,住进这房子,你就说你晚上开始做什么什么噩梦,还好好地自己从楼梯上栽下去,这不是摆明了说是我和我妈害你嘛。”

许亦畅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晃着溜达进来,语调懒洋洋,“哥,有话你就直接说出来,想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我就是受不了你那副吞吞吐吐装腔作势的受害者的样儿。”

“小畅,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门口多了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只有三四十岁,保养得宜,穿着普通,态度随和。

她对顾宁和楚轩和气地点点头,又对许亦繁歉意地笑笑,拉住许亦畅的胳膊,把他往门口拽,“亦繁,最近狗仔一直盯着,小畅不能出去玩,心情不好就乱说话,你别理他。”

豪门4

“我明白,没关系。”许亦繁并不在意。

看来这位应该就是许士恒的现任老婆,许亦繁口中的“秦姨”。

顾宁原本以为这个逼死正室上位的小三秦姨应该是个狐狸精型角色,没想到竟然看起来眉眼细致,温和体贴。

她和许亦繁两个人都轻声细语,态度和气,比和许亦畅更像mǔ_zǐ。

等她们mǔ_zǐ走了,顾宁过去关好房门,才问许亦繁,“真的是从她们住进来起,你才开始做那种梦?”

许亦繁想了想,“时间上是没错,不过我不觉得这件事会和秦姨和小畅有什么关系。”

楚轩听他这么说,眼神离开屋里的陈设,转到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知人知面不知心。”顾宁走到门口,把刚刚扔在门边的大包拎过来打开,挖宝一样在里面翻了半天,掏出好大一个做工精致的圆鼓鼓的白瓷罐子。

白瓷罐里面装的是满满一罐灰,灰白色,顾宁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把在手上,白色的烟腾起来,顾宁先呛得咳嗽了两声。

许亦繁和楚轩一起默默地看着她往外倒腾灰,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顾宁抬头看看他们俩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恍然大悟。

“你们俩少给我脑补!放心,这个不是骨灰罐。”

顾宁把瓷罐子转一个方向,给他俩看上面手绘的图案,是一只卡通小兔子,手里正捧着一个巨大的曲奇在狂啃,“这是装曲奇的罐子,里面都是我画的符烧成的灰。”

楚轩无语,“你这是画了多少,才能烧出这么一大罐?”

“批量生产,用起来方便。不同作用的符灰,我那儿还有好几罐呢。”顾宁一边回答,一边捻着手里的符灰,细细地洒到大床四周。

卧室的地毯深蓝色,白灰在上面十分明显。

顾宁围着床纷纷扬扬撒了一整圈,退回到门口,盘腿坐下,支着头看着。

只过了片刻功夫,地上有一大片灰忽然呼地一下腾起火焰,足有一两尺高,淡青色,在空中一闪就消失了。

许亦繁吓了一跳,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顾宁。

“你这屋子还真有东西来过。”顾宁仍然支着头,下了个结论。

“是什么?”许亦繁问。

“不知道,我只能看出它性属阴水。不过没关系,今晚就知道了。”顾宁满不在乎。

许亦繁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紧张的样子,“你们今晚就要捉?”

“没错,而且你要睡觉,你不睡,它不来。你有安眠药吗?”顾宁估计他肯定睡不着。

许亦繁答,“有。我这些天睡不好,医生刚给我开了安眠药。”

时间还早,许亦繁叫人帮顾宁和楚轩安排了暂时休息的客房,顾宁刚放下包,许士恒就来了。

做人留一线这句话很有道理。刚刚在楼下,许士恒对顾宁和楚轩的态度还算客气,所以现在的热情就显得比较自然,没有那么尴尬。

许士恒寒暄了半天,提都没提那个开花道长的事,大概是已经打发走了。

顾宁跟他大概说了一下许亦繁那边的情况,许士恒听说今晚就要驱邪,一脸紧张,“世繁那里真的有妖邪作祟?是什么东西?”

顾宁答,“今晚就知道是什么了。不过这种邪门东西没有平白无故就找上人的,”顾宁顿了顿,望着许士恒,“多半是有人招来的。”

许士恒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顾宁对他家的豪门恩怨没什么兴趣,赶他走,“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准备晚上作法的东西。”

许士恒磨磨蹭蹭地不走,总算把自己真的想问的问出来了,“请问大师,能不能也顺便看看我家的风水?最近不顺的事太多,我在这边的两笔大生意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都黄了。”

顾宁无语。你儿子病成那样,邪祟上身,都快死了,你满脑子还都是生意?

“我不看风水,不过可以帮你看看你的运道和化解的方法,你把生辰报给我。”

许士恒老实地把生辰报了,顾宁想一想,“你砸了的两笔生意,一笔在西边,一笔在北边,对不对?”

许士恒再老狐狸,也忍不住眼睛放光,“对对对,太对了,一个是西省的铁矿,一个是北边的公路。”看顾宁的眼神,比刚才又热烈了几分。

顾宁很有大师派头地点点头,“我要好好算一算,明天告诉你。”顺手写了个电话号码,“驱邪和看命的价格,都和我的助手谈。”

许士恒连忙双手接了,告辞出门。

顾宁等他走了,伸手在空中排了许士恒的命盘,凝神琢磨了一会儿,“这家伙不地道,手上好像沾血?”

楚轩半坐半靠在床头柜上,“许士恒做矿业起家,据说早年手上有人命,虽然不是他亲手杀的,可也和自己动手差不了多少,做得干净,没让人抓住把柄,可是前些年出门,无论去哪身边都要带着好几个保镖,怕人报复,这两年才好点。”

顾宁看向楚轩,“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轩扬扬手机,“刚查的。”

“不积福德,神仙也帮不了。他明年还能再好一年,然后好运道就走完了。”

顾宁挥手散掉空中的命盘,拿起手机给小山发了个消息,“许士恒,狠狠宰。”然后抬头问楚轩,“你明天还有事吧?你回去睡好了,我打电话叫小山过来帮我。”

楚轩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当然陪着你。”

顾宁打量楚轩,对他不放心,“你想留下也可以,不过要听指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许那么多废话。”

楚轩爽快答应,“好。”

顾宁见他答应了,舒服地向后倒在床上。“睡一会儿吧,晚上还要干活呢。”

顾宁忙了一天,好不容易躺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左右扭了扭,露出一截腰。

客房里就一张大床,楚轩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俯视着摊在床上一丁点戒心也没有的顾宁,“你约我一起睡?”

顾宁尴尬起来。

楚轩真的走过来。顾宁身边的床一陷。

楚轩毫不客气地直接贴着她躺到她身边,悠悠道,“你刚刚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不许废话。”

豪门5

“所以,你是想要我做什么?”楚轩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揽住顾宁,温热的掌心刚好贴在她露出来的后腰上。

顾宁立刻全身僵住不动。

“你紧张什么?”楚轩低一低头,在顾宁耳边轻声说。

一抬眼,就是他下颌漂亮的弧线,顾宁尬笑一声,仍然绷得紧紧的。

源源不绝的热度从他的手掌传来,楚轩的手很大,略微粗糙,比从前更像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虽然熟悉,却带着点陌生。

楚轩凝视着顾宁的脸,“不说话,想什么呢?”

顾宁连呼吸都快停了,“想……晚上怎么捉妖。”

楚轩看了她一会儿,手掌慢慢沿着腰向上滑,翻越到顾宁的t恤外,规矩地移到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转眼间由奸情变亲情。

“睡吧,我一会儿叫你。”楚轩说话的热气吹进顾宁的耳朵里。说完,居然真的闭上眼睛。

顾宁屏息静气地等了好半天,楚轩像是真的睡了。

顾宁用两根手指,悄悄捏住他的衣袖,一点点拉离自己的背,轻轻放回他身前,然后一寸一寸地挪到大床边沿,偷偷摸摸下了床,爬上旁边的双人沙发,背对着楚轩,终于放下心,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在顾宁看不见的身后,楚轩慢慢睁开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蜷成一小团的背影。

有楚轩在,顾宁这一觉酣畅无比,足足睡到晚上,才爬起来慢悠悠下楼吃晚饭。

吃饱喝足,看天彻底黑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顾宁拿了一个小罐来到大宅外,把罐子里的黄色粉末绕着大宅细细地洒了一圈。

看见楚轩好奇的表情,顾宁解释,“洒一圈,待会妖怪想跑也跑不了了。”

楚轩想一想,“就先假设真的有妖怪,你这么做的意思,不就是说那妖怪现在已经在这幢房子里了?”

顾宁夸奖他,“真聪明。”

洒好粉,两个人回到客房,顾宁把她的大包往桌上一放,上下打量楚轩。

楚轩被她看得发毛,“你要干什么?”

顾宁从包里抽出一件衣服,用坏人诱拐小朋友,滴了蜜一样的口气招呼楚轩,“轩轩,过来,穿穿看。”

这衣服是黑色的,类似冲锋衣的布料,带着点塑料感,薄薄的一层。整件衣服又肥又大,好像一件起码四五个x的超大号雨衣。

但是如果近一点仔细看,就能看出这件衣服另有门道,并不是一片纯黑色,黑布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字,因为是深色,几乎看不大出来,和衣服的颜色融为一体。

楚轩听她叫“轩轩”,知道绝对不是好事,全身每根汗毛都警惕起来,走过来用两根修长手指的指尖捏起那件衣服看了看,微微皱皱眉头,“这是什么?”

“衣服。”顾宁答了和没答一样。

楚轩一脸嫌弃,“为什么要穿这个?”

“你体质特殊,就这么站在这儿,什么东西都要被你吓跑了,所以得用这件衣服把你遮一遮。”顾宁把衣服从他手里夺回来,利落地哗地一抖,找对方向对着他拎好,“套上。”

楚轩不动,“你先告诉我,上面的字是用什么东西写的?”

眼神真好,立刻就看见衣服上的字了。

能遮住楚轩,让邪祟察觉不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宁知道他有点洁癖,打死也不敢告诉他,“你不是答应过,今晚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绝不跟我废话吗?”

楚轩再看一眼那件可疑的黑衣服,态度妥协了一点,“现在就要穿?”

“对。现在。”顾宁绷住脸,严肃地点点头。

楚轩虽然严重地怀疑顾宁要他现在就套上,根本就是在整人,还是不作声地伸出胳膊把衣服穿上。这衣服相当肥大,就算在楚轩身上,还是有不少富裕。

顾宁踮脚把衣服的兜帽也给他拉上,罩住他的头,又从包里摸出一副款式古老的茶晶墨镜,“再加上这个。”

大晚上戴墨镜,看着好像有病一样。

楚轩忍了忍,接过来带上。

顾宁看他一眼,还不满意,趴在包上翻了好久,终于抽出一把不到一尺长的桃木剑,塞进楚轩手里,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后一步上下打量。

学神大人戴着兜帽,身上被又肥又大还皱巴巴的黑雨衣裹得严严实实,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款式古老的墨镜,手里器宇轩昂地攥着一把小桃木剑。

顾宁忍住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人帅,披件塑料雨衣,人家也只当是哪个大牌抽风的新款,打扮得像个神经病,也是个帅得不行的神经病。

“大师,你们今晚……”门没关,许士恒一手敲着门,一边探头进来,看见楚轩的打扮,后半句话直接忘了。

楚轩别过头不看他。

“你们今晚什么时候捉妖?要我们配合吗?”许士恒不愧是老江湖,回神极快。

“不用,你们只要自己呆在自己房间里别出来就行。”顾宁答。

“好,我去跟他们说一下。”许士恒忍不住再看一眼楚轩,才走了。

“走,咱们去许亦繁那儿。”顾宁拎起包。

许亦繁安静地等在房间里,看见顾宁进来,微笑道,“我一会儿……”才说了半句,一眼看见顾宁身后的楚轩,后半句也噎回去了。

楚轩假装看不见他的表情,直接走进卧室里,默默地对着墙认真研究,好像墙上有花。

“我一会儿照常睡觉?”许亦繁总算想起自己要问什么。

“没错,你一切和平时一样,吃了安眠药就睡吧,不用管我们。”

许亦繁顺从地服了两粒安眠药,从轮椅上挪下来,躺在床上,整个人极其消瘦,蒙在被子下几乎看不见。

顾宁从她的大包里拎出一个小玻璃瓶。瓶子里是种半粘稠的水,沿着整间套房的墙壁洒了一圈。又拿出个小瓷葫芦,攥在手里。

里外间的灯都熄了,不到二十分钟,许亦繁就已经睡着了。

楚轩和顾宁一起到外间的沙发上坐下,正对着许亦繁卧室的门口。

“我真不是要整你。这衣服就一件,本来是我穿的,穿上妖魔鬼怪都看不见,是捉妖的极品,可是你的体质实在是太特殊,还是给你套上的好。”顾宁解释。

借着外面的一点星光,顾宁看见楚轩转过头,看了顾宁一眼,把手里一直攥着的桃木剑往茶几上一搁,就去解雨衣的扣子。

顾宁着急,“哎,你别脱……”

下一秒,楚轩伸手把敞开的雨衣一兜,把顾宁整个人都搂进怀里,然后慢悠悠重新系好雨衣上的纽扣。

雨衣够大,两个人虽然有点挤,但是还能凑合。

顾宁被雨衣和他的胳膊紧紧禁锢住,趴在他胸前,心跳得像擂鼓。楚轩也一声不出。整个套间里静悄悄的,卧室的门开着,只有许亦繁绵长的呼吸声。

“那个……”顾宁用手指戳戳楚轩的胸膛。

楚轩低头看看怀里鼓起来的大包。

“有点闷。”

楚轩的胳膊松开一点,顾宁扭了扭,转了个方向,解开他雨衣的一颗扣子,深吸了几口气。

虽然这么抱着是挺暧昧,但是衣服只有一件,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少胡思乱想,这儿正严肃地捉妖呢。顾宁努力让自己尽量离楚轩远一点,忽略他的体温和气息,认真地从洞口向外偷瞄。

豪门6

外面很安静,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许亦繁的呼吸声忽然不均匀起来,接着就是一阵阵闷哼和在床上翻腾的声音。

他好像正在受折磨,无比痛苦。

看来是妖来了。

顾宁从雨衣下伸出手,心中默默念咒,屈指一弹,一道金光射向墙边顾宁刚刚洒过的水痕,蓝色的火苗呼地一下窜起来,直冲屋顶。

好像被点燃的酒精一样,火苗迅速沿着水痕绵延向前,不到几秒钟功夫,整个套房的一圈墙壁都烧了起来,烧成四面蓝色的火墙。

这是符火,楚轩是看不见的。果然楚轩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没什么反应。

火墙一起,卧室里许亦繁哼哼的声音突然停了,一条四五尺长的小龙从卧室门口飞出来,周身水一般透明,像无色的果冻,因为有符火照着,身上都是折射和倒映出的蓝色光芒。

在雨衣里行动受限,顾宁猛地钻出雨衣,把手中小瓷葫芦的红布塞子一拔,对着那条透明小龙默念咒语。

小龙被顾宁吓了一跳,紧接着一阵扭动,在空中挣扎。小瓷葫芦好像有极大的吸力,就算小龙顽固地抵抗着,还是被吸了过来。

眼看小龙就要吸进瓷葫芦,电光石火间,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外面走廊上的耀眼灯光顿时射进来,劈开整间套房的黑暗。

受到灯光惊扰,顾宁口中咒语不由自主地一顿,小龙看准机会,拼命一挣,脱开束缚,朝顾宁冲过来,露出嘴里的玻璃刺般的尖牙。

它虽然透明无形,可真咬一口却是货真价实地要受伤。

那龙来得极快,转眼就到面前,顾宁并不太放在心上,顺手抄起楚轩放在桌上的桃木剑,朝它划过去,顺便侧身一躲。

小龙一口扑空,不过它本来的目的也不是咬人,立刻飞高了,贴在天花板上惊慌失措地满屋子乱窜。

顾宁的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重新被雨衣兜头罩住,楚轩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宁宁,你装神弄鬼干什么呢?不用躲着了?”

顾宁被他包住,挣扎着扒开雨衣的一条缝向上看。小龙看不见顾宁了,平静了很多,正在试探着往下降。

顾宁正要用小瓷瓶再对准小龙时,门口有人出声。

“大师……”

许士恒探进半个脑袋。

人的阳气一压,门口的符火顿时矮了半爿。小龙瞅准机会,从上半截门缝里滋溜一钻,没影了。

不会吧。顾宁跺脚。这位许士恒,你和妖怪是一伙的吧?

顾宁开了灯,“不是让你乖乖呆在屋里吗?”

许士恒尴尬,“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帮倒忙吧。

“你一开门,妖怪就跑了。”顾宁瞥他一眼,“不过反正也跑不远,还在这房子里。”只是妖怪今天受了惊吓,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再出来了。想再捉就有点麻烦。

听说这房子里真有妖怪,许士恒的脸立刻白了。

外面折腾成这样,又刚做了噩梦,许亦繁被吵醒,坐在床上汗津津地看着外间这群人,“我还要继续睡吗?”

“不用。”顾宁回答,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桃木剑,心中忽然一动,冲过去重新熄了灯。墙上的符火还没熄灭,只是没有刚才烧得那么旺了,蓝光中,地毯上多了不少斑斑点点的透明水痕。

妖怪刚刚被桃木剑刺中受了伤,滴了一地,这就好办了。

顾宁吩咐许士恒,“把全屋的电闸都拉了。”

许士恒被吓得不轻,还是乖乖地出去找人拉电闸。不一会儿,全屋突然一黑,整幢房子都陷入黑暗。

顾宁拿了一沓符纸,淋上小玻璃瓶里的液体,先拿起一张,点燃符火。

符火照耀下,可以看到地毯上小龙滴下来的痕迹一路向前延伸。

顾宁回头示意楚轩跟上,自己沿着斑点往外走,一张符烧没了,就再换一张。斑点沿着走廊走了很远,差不多到了大宅的另外一边,来到一个房间外。

顾宁也不管是谁的房间,直接推门。门没锁,里面也是好大一间套房,没有人。

“妖怪在这里?”许士恒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唯恐被妖怪听见。

“对。”顾宁捏着符纸,继续看着地毯上液体的痕迹往前走,“这是谁的房间?”

“这房间是我的。”身后传来和缓温柔的女声。许亦畅的妈妈秦姨来了。

妖怪是从秦姨的房间里来的?不会吧,真的要玩豪门内斗?

顾宁不再理他们一家人,径直跟着地上的水痕往里走,走到里面的衣帽间。衣帽间里三面衣服,一面是放包和饰品的小格子。顾宁停在格子前,就着符火仔细打量了一遍饰品,又一个个研究那些包。

好像在店里选包包,顾宁终于看中一个,是只低调的大象灰的爱马仕琳迪。

顾宁在包包周围点燃一圈符火,回头对许士恒说,“好了,把电闸打开吧。”

许士恒吩咐下去,没过两分钟,全屋大亮。

顾宁伸手把包打开一点,把手中小瓷葫芦的瓶口探进去。

那只包的包身忽然开始疯狂扭动,好像中了邪。站在顾宁身后的许士恒和秦姨都吓得脸色惨白。

扭了一会儿,包终于不动了。顾宁满意地把瓷葫芦的红布塞子塞好,顺手把包拎下来,伸手进去。

妖已经乖乖进了瓶子,包里只剩下妖怪附身的东西。顾宁掏出一个红纸袋,从袋里抽出个金色的小牌子。上面拴着红绳,明显是批量制作的,做工粗糙,正面印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神的像。

红纸袋上有字,顾宁仔细看了看,“南投三公庙?台湾的?”顾宁拎着红绳,把牌子给秦姨看。

“台湾?你不是刚去过?”许士恒转头看秦姨。

秦姨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天才说,“这次来澳国前,我先去了趟台湾看朋友,这是在一间庙里求的。”

“妈!”许亦畅来了,一把把他妈拉到身后,“这牌子是我从庙里拿回来的,跟我妈没关系。”

秦姨不动声色地把儿子推到旁边,“是朋友带我去拜的一间庙,庙里供奉着一个仙,据说特别灵,我就去求了一个牌子,回来后扔在包里就忘了。”

顾宁知道,闽俗好巫尚鬼,台湾多得是这种拜奇奇怪怪东西的庙,一块石头一棵树,只要有人说灵验,就能建起一个香火不错的庙来,更不用说拜奇怪的仙,乃至拜鬼,花样奇多。

许士恒见妖捉住了,看着没那么害怕了,不满地瞪秦姨一眼,才问顾宁,“是庙里供着的那个仙来了吗?”

顾宁呵了一声,“哪有什么仙,不过是一条小水蛇而已,把自己假装成龙。这也不是它的本体,是个化身,半夜跑出来偷人阳气,下手挺狠,往死里吸,这条蛇妖性属阴水,缠着许亦繁,他梦里才会觉得自己泡在冰水里。”

顾宁想想又补充,“拜这种庙这叫做邪神yín祀,因为香火旺,供的又不是正神,就会招来附近的一群精怪吃供奉,精怪手段特殊,什么都敢干,拜的人自然觉得灵验,有求必应,一传十,十传百,香火就更好。

“求的人心存邪念,才容易被钻了空子。这种精怪听你祷告,帮你达到目的,并不会白给你干活,到时候招灾惹祸反噬自身时,后悔可就晚了。”顾宁看一眼秦姨。

顾宁敲打秦姨,许士恒听出味儿来,回头蹙眉问秦姨,“你去庙里拜的时候,心里求的是什么?”哼了一声,“求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否则怎么会把这种东西招到家里来?”

秦姨低头不说话。

还能是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么。许亦繁都病成那样了。许亦繁死了,所有家产不就都是许亦畅的了?

许亦畅紧紧握着他妈的胳膊,瞪着他爸,一脸倔强的表情。许亦繁坐在轮椅上,倒是神色平静,甚至微微带着一点笑意,好像秦姨害的不是他一样。

一直冷眼旁观的楚轩忽然说话,“顾宁,我刚刚还看到一样奇怪的东西。”

这尊大神肯开口,一定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顾宁立刻问,“是什么?”

楚轩淡淡道,“跟我来。”

一大群人跟着楚轩出来。楚轩带着他们穿过走廊,回到许亦繁的套间,径直走进卧室。

楚轩把手机打成电筒模式,斜靠在卧室的墙面上照明,偏头示意顾宁过来,“你来看。”

顾宁凑近了,凝神细看,突然看出,在淡米色带着微微花纹的墙壁上,不知用什么同色的东西密密麻麻地写了字,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就像楚轩身上穿的黑雨衣一样。

豪门7

“你怎么看出来的?”

楚轩微微一笑,“我白天就觉得墙壁的花纹有点问题,后来看到你给我的衣服,忽然想到这种可能性。刚刚我们捉妖之前,我仔细看了看,墙上果然有字。”

顾宁想起刚刚捉妖前,他对着墙壁研究,还真的让他研究出花来了。

顾宁仔细查看,除了衣柜那一面外,其他三面墙上都有字,字迹已经有点模糊了,顾宁辨认了一会儿忽然看出来,这满墙的字,都是符文。

有人在许亦繁卧室的墙上写满了符咒。

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满墙的符字都和墙一个颜色,特别难认,趴在墙上一点一点看会累死,顾宁皱眉盯着墙发呆。

楚轩看一眼顾宁,知道她在为难什么,“顾宁,你们平时写这种符咒,都是用什么写的?”

顾宁白他一眼,说得好像顾宁没事就在别人家墙上写咒咒人一样。

“要是我写的话,会用符水。不过要在墙上写,墙是竖着的,用符水写一会儿就流的一塌糊涂了,未必有效。”顾宁看看墙,“写这个的人用的应该也不是水,用水的话不会留下痕迹。”

顾宁琢磨了一下,“我想他是用念过咒的米煮出来的米汤。米汤有黏性,不那么容易流,而且和墙壁同色,看不大出来。”

“如果是米汤,就简单了。”楚轩回头问门口的许士恒,“有没有碘酒,找一点来。”

许士恒一家人站在门口,完全不知道顾宁他们两个一直在对着墙研究什么,这时候听了楚轩的话,乖乖地叫人去找碘酒。

还真有。

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一小瓶碘酒。楚轩要了把秦姨化妆用的毛刷,蘸上碘酒,轻轻刷在墙面上。

米色的墙壁上,显出蓝色的字迹来。

门口的许士恒一家人,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楚轩手里的碘酒转眼就用完,只够刷不到一平米见方的墙面,楚轩对许士恒说,“碘酒还有没有?多弄一点,药房应该就有买的。另外再拿把大刷子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半夜的,才不到半小时,就有好几箱没开封的碘酒送上来。

楚轩极有耐心,搬了把椅子,粉刷工人一样把几面墙都用碘酒小心地刷了个遍。

顾宁心想,哥哥,你刷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非要都刷出来,这根本就是强迫症吧?

楚轩把三面墙都刷完,完美无缺,一点都没剩,从椅子上下来,神情愉快地打量着满墙的符文。

顾宁忽然发现楚轩让所有的符文全部显形确实有道理。

因为效果实在是太惊悚了。

本来普普通通的一间卧室,现在墙壁上画满了密密麻麻扭来扭去的蓝色符咒,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顾宁细读了一遍,是一组咒语一直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桃止运幡咒,是个恶咒。专门盗人精气,咒人早死。”顾宁回头给了许士恒一个结论。

怪不得今天一进这间屋子,就觉得压抑得要命,而住在里面的许亦繁,一天比一天虚弱。铺天盖地的蓝色的咒语,仿佛带着满得溢出来的怨恨,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士恒自从楚轩上上下下刷墙开始,就没出过声,这时候终于找回声音,转头盯着秦姨,“你干的?”

如果说把附了妖的金牌带回来,可能纯属无意,这写了满墙的符咒,用心就完全是恶毒了,一点借口也没有。

秦姨从刚才刷出符咒起,脸色就惨白一片,现在缓缓地转头看向许士恒,声音沙哑,“我没有,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看看这屋子里,还能是谁?”许士恒对她吼,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爆出来。

顾宁问默不作声的许亦繁,“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变弱,一直要住院的?”

“大概是去年夏天开始。”许亦繁神情平静,吐字清晰。

“去年夏天?那不就是你带小畅过来玩的时候?亦繁那时候和朋友去了趟欧洲?你就趁机在他屋子里写这个?”许士恒暴喝。

“真的不是我。”秦姨的眼泪滚下来,滑过脸颊。

许士恒镇定了一下,语气冰冷,“你不是一直喜欢洛杉矶吗?我看你先住到那边去吧。”

这是把秦姨流放番邦了吗?

顾宁不想再听他们的家事,打断许士恒,“妖也捉了,许亦繁的病根也找到了,你们一会儿找人用肥皂水把墙上的符咒洗掉就没事了。我们的活干完了,过几天宁合堂会寄账单过来。”

这就算打完收工。

顾宁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塞进大包里,转身就走。

“等等。”楚轩语气轻快地叫住顾宁。

只见楚轩掏出手机,用墙上的符咒做背景,自拍了好几张,一副到此一游拍照留念的样子。

情绪激动的许士恒一家人同时默了默。

顾宁心想,以前没觉得他有这么臭美啊?他这是舍不得一身神经病一样的打扮,还是珍惜人生第一次当粉刷工的劳动成果?

外面天还黑着,只有蒙蒙的一点晨曦。

许士恒游魂一样神色复杂地亲自把两人送出门,顾宁刚要走,就又被许士恒叫住。

“大师,我还想问问,你看我的生意……”

顾宁无语。能做到这个位置的果然都不是凡人,你家后院着的火苗都一丈高了,你居然还能记得你的生意?

“从这个月起,每月用赚到的钱的一成做慈善,明年你的运道就能转好。”

许士恒千恩万谢地答应了。顾宁心想,明年你的运道本来就好。不过让你做慈善,是给你自己积福报,我这也不算是黑你吧?

顾宁和楚轩上了车。楚轩坐在驾驶座上,还在手机上刷刚才拍的照片。

“怎么样?捉妖好玩吗?”顾宁问他。

楚轩抬头看看顾宁,眼底一抹笑意,“还挺有意思的。”说完忽然打开车门下了车,“我想起还有点事忘了跟许士恒说。你等我一会儿。”

楚轩叫住打算回屋的许士恒,两个人又一起进了大宅。

顾宁百无聊赖地等着。过了大概十分钟,楚轩脚步轻快地出来了,拉开车门,发动车子,顺手递给顾宁一张支票。

顾宁看了一眼,足足五百万,换算成国内的钱就是两千五百万,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许士恒给你的。封口费。”

“封什么口?”老婆写咒想咒死前窝生的儿子?虽然是丑闻,也不至于手笔这么大吧?

顾宁研究支票的真假,“我还以为那个老婆他不打算要了呢。”

楚轩笑道,“就算他不想要老婆,总想要儿子。儿子毕竟是未来的继承人,身上有黑料可不太好。”

“儿子?”顾宁不懂。

楚轩一边倒车一边说,“我去年做过一个我们nit和fbi合作的项目,是用人工智能做笔迹分析,当时跟着几位笔迹专家稍微学了一点。”

顾宁摸不着头脑,“所以?”

“所以即使不是写字,是画符,一个人用笔时也会有一些固定的习惯,不是特意把字写得难看就能伪装得了的,更何况写了三面墙那么多。我就是提醒许士恒,可以请笔迹专家来辨认字体。”

顾宁结巴,“可是……我刚才让他们把墙洗了。”

“你忘了?我拍下来了。我把照片发给许士恒了,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能出结果。”

豪门8

顾宁想一想,“你刚刚说‘儿子毕竟是未来的继承人,身上有黑料可不太好’,意思是说在墙上写咒的不是秦姨,而是他儿子?是许亦畅?……不会,那孩子看着就单纯,”顾宁自己先否了,“难道是许亦繁?”

楚轩答,“我比对过了。你还记得许亦繁桌上他写的那首小诗吗?墙上符字的一些运笔习惯,和上面的字一模一样。”

不会吧?自己咒自己?”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亏他怎么想得出来。

楚轩优哉游哉地开着车,“许亦繁主动请我们来,还特别跟我们提到墙,而且从头到尾的态度都太过镇定,实在不太正常。”

楚轩腾出一只手,把手机递给顾宁,“要不要研究一下?”

顾宁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楚轩手机上的照片,真心诚意地觉得——

楚轩的自拍还是挺帅的。

“所以他本来是打算用墙上的咒栽赃秦姨,觉得我们好像有点本事,说不定能看出来,所以才请我们过来。哪想到歪打正着,真的抓住了秦姨的把柄?”

顾宁又想了想,“从二楼台阶上摔下来,也是他自己干的?我就在奇怪呢,墙上的符咒不会动,牌子里的小蛇不等他睡着不出来,都不会从背后推他一把。这个许亦繁,可真是个狠人。”

顾宁收起支票,舒服地向后一靠,“都是钱作怪,等后年许士恒的运道走完,一破产,他们这一家子就消停了,我就不信到时候债主天天追债,他们还有心思斗来斗去。”

楚轩微笑着看了顾宁一眼,没有出声。

大宅掩映在树木之间,看不见了。两个人开车拐上大路,把豪门的一地鸡毛甩在身后。

天还早,楚轩把顾宁送回家,顾宁抓过四喜少爷强抱住,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顾宁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快中午了。客厅里还有声音。

顾宁抱着少爷出来,看见楚轩居然还在。

“你不去实验室?”

楚轩合起笔记本,“今天要干的活儿,我远程做也是一样的,已经完了。”楚轩站起来,去厨房帮顾宁盛了一碗牛肉面,“吃饱了去宁合堂。我还要给小山还车。”

牛肉面汤浓味香,上面是油绿的青菜,顾宁翻了翻,汤里埋着一大块一大块炖酥了的牛肉,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做的。

吃饱了,顾宁悄悄溜到厨房里,想参观一下冰箱里到底都有什么,让楚轩能变出这么多好吃的。

才打开冰箱门,就听见身后楚轩冷冷的声音,“不许乱翻我的冰箱。你乱动,我就罢工。”

顾宁把伸出去的爪子讪讪地收回来。冰箱里各种瓜果蔬菜蛋奶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还多了好多贴了标签的保鲜盒。

好吧,冰箱是真的变成他的了。

两人吃完了,一起开车回宁合堂。元元不在,小山一个人留守。

“顾宁,许士恒这种大主顾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太可怕了吧你。”顾宁一进门,小山就大呼小叫。

“你狠狠宰了没有?”

小山给顾宁看刚打出来的一百万的账单,感慨万千,“咱们终于不用只领生活费了。”

顾宁心想,你还是没有楚轩下手黑,他不动声色坑来的,是你的好几倍。顾宁从包里拿出那张支票,递给小山,“这是你师兄帮你赚的。”

小山看到支票上的数字,捂住胸口做晕倒状,倒在椅子上。

“别忘了分一份给你师兄。”

小山连声答应。

楚轩把车钥匙抛给小山,“你们留着吧,我不要。”抬头看了看屋顶上吱吱嘎嘎的吊扇,“当我赞助你们,去装个空调?”

顾宁默:大佬,你们家装个空调上百万?

小山连忙说,“这钱我们拿着心不安,不如这样,师兄,你干脆也入股吧?”

顾宁帮楚轩解围,“他没法入股,他就在这边呆一小段时间,过些天就走了。”

楚轩却真的想了想,“入股?”

“没错。”小山忽然激动起来,“协议都是现成的,和顾宁的一样,把名字一改就成,我现在就打印出来,你签字就行了,别的手续上的事我去跑。”

楚轩吐出一个字,“好。”

小山立刻打开电脑,真的打印了一份出来,楚轩浏览了一遍,拿过小山的笔签了字。

顾宁全程目瞪口呆。就这么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关键的是,居然没有任何人问问她这个合伙人的意见,他们两个人就把什么都做完了??

“你不是还有实验室的活儿吗?”

楚轩用修长的手指转了一下笔,看着顾宁淡淡道,“你觉得我不能同时做好两件事?”

小山帮楚轩说话,“反正师兄平时也不用一直在这边盯着。”

“我这儿可是个玄学公司,你不是最烦这一套了吗?”顾宁坚持,去抢他手里的协议。

楚轩轻松地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把协议递给小山,“我忽然觉得好玩,不行?”

顾宁后悔,早知道昨天就不带他去捉妖了。看来是刷墙刷出瘾来了。

顾宁怀疑地看向小山,“你老实交代,为什么忽然想把他拉下水?”以顾宁对小山的了解,绝对不会是现在灵机一动。

小山嘿嘿一笑,“昨天有个叫xing3785的人,在网上说他出车祸了,然后在医院遇到了个会算命的高人,算得奇准无比,结果一下午,就被转发疯了。”

应该是小邢。

顾宁嗤之以鼻,“怎么可能?这种十有八.九都会被当成托,谁有空去转发这种无聊的东西?”

小山把手上的笔记本一转,转到顾宁和楚轩的方向,“关键是,他还配了张图。”

顾宁凑过去看。果然,在那几句语气激动无比内容语焉不详的话下面,是张偷拍的照片,上面是顾宁和楚轩的背影,两个人正走到病房门口。

顾宁立刻就明白了。

照片上只有顾宁的后脑勺,可是楚轩正在回头,半侧着脸,虽然照片是偷拍的,对焦都有点模糊,还是能看出楚轩线条流畅的侧脸,英眉挺鼻,再加上挺拔的身高,宽肩细腰和两条长腿,让人不多看几眼都难。

结果这张照片立刻被打上“最帅算命大师”的标签,被转发了无数。

这个祸水。

顾宁看一眼楚轩,“你看见他偷拍了,也不管管?”

楚轩满脸无辜,意思很明显:从小被偷拍惯了,管不过来。

顾宁再眯眼问小山,“然后呢?”

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儿。

小山对顾宁和楚轩灿烂一笑,“然后我就认了!”

“认了?”

小山狂点网页给顾宁看,“我上个月就注册了一个账号叫宁合堂,这次就直接认了人是咱们的人,结果你看,才一晚上,关注咱们的人数涨了多少,买粉都不能涨得那么快。”

狐狸1

“最关键的是,我在简介里说,咱们接各种玄学命理的生意,现在私信已经爆了,你猜最多的是要干什么的?”

顾宁瞎猜,“咱们在这边,又看不了国内的风水。是卜卦?”

“错。”小山严肃回答,“是咱们最便宜的业务——给孩子起名,而且她们都点名要师兄起。到现在,都快有上千个人给我转账了。起名原价十块,换算成国内的钱就是五十,我刚才已经涨价到一百了……”

顾宁被气笑,干脆坐下,看着楚轩,满脸的表情就是:你放任人家偷拍,你非要入股,现在你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吧,上千个名字,看你要取到什么时候去?

楚轩想了想,问小山,“有没有取名软件?”

小山立刻露出“师兄,你真是我的知己”的表情,把起名软件顺手打开。

“顾宁,你看一眼小朋友的生辰八字说说大方向,喜什么忌什么有没有犯忌讳,我们用起名软件起好了,师兄亲手挑一个,咱们流水线一样走一遍,大部分小朋友根本就还没生,连八字都不用看,只求吉利,这样应该也不会太慢吧??”

楚轩微笑一下,真的拉过小山的笔记本,回头对顾宁偏偏头,意思是让她开始干活。

顾宁的话在嘴里兜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低声说,“你从昨天忙到现在,不睡一会儿?”他焖了肉煮了面,还把实验室的活儿也干了,估计根本就是连轴转到现在。

楚轩望着顾宁,脸上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不过一开口就很惊悚。

“你忘了?我昨天下午和你一起睡过了。”

顾宁尴尬了。话是没错,可是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

楚轩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顺手又扔一颗雷,“再说明天是周末,咱们两个可以一起补觉。”

小山清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把笔记本推过来,打开第一个小朋友的信息给他俩看。

三个人流水作业确实快,不过楚轩常常扫一眼起名软件的名字,自己就随手在旁边写一个新的,拿给顾宁过目,他自己起的名字比软件起的好听多了。

小山看看楚轩写满名字的那张纸,端详了半天,忽然拿起手机左拍右拍。

“你干嘛?”顾宁问。

“这么好的字,当然要拍照留念。”小山头也不抬地滑手机。

顾宁和楚轩还没再起几个名字,小山就在对面得意,“看!评论又炸了!”

顾宁刷新一下,就发现小山居然把那张写满名字的纸又发上去了。

楚轩的字向来漂亮,顾宁这么多年已经看麻木了,完全无感,可是别人可不那么想。

这次倒好,差不多每个来起名的人,现在都要求手写,竟然还有人肯花起名的钱,想让楚轩把自己的名字亲手写一遍的。

三个人分工合作,楚轩取名,顾宁把关,小山负责收钱发货,三个人不到一天时间,取了好几百名字。

小山站起来活动活动腰,感慨,“这种赚钱的速度太可怕了,哥,你简直是财神爷。”

顾宁心想,他不是财神爷,你才是。

小山今年起的未来四十年大运,运势都旺到极处,暴富指日可待,赚这点钱根本就是小意思。

小山大人现在点石成金,盐碱地里都能让他种出摇钱树来,往宁合堂一摆,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然是一个特大号超强效招财猫。

顾宁自己的命盘现在乱成一团,什么也看不见,跟在小山这个超级潜力巨富身边,就算没肉吃,也好歹也能分点肉汤喝吧?

超级巨富自己浑然不觉,又重新趴在屏幕前跟人交涉,一小笔一小笔地赚起名钱。

“顾宁,你来看这个。”小山忽然停下来。

无数起名的私信中,夹杂着一个挺特殊的消息。

“有人说要咱们的手机号码,不肯在私信里说是什么事,非要直接聊,这人是谁啊?”

顾宁瞥了一眼,下一秒突然叫出来,“这不是森哥吗?”

连楚轩都被顾宁的大呼小叫惹得抬起头,和小山一起用同一个表情看着顾宁:森哥?哪位?

顾宁激动得语无伦次,“那个森哥啊,盛视娱乐的那个,夏白的经纪人啊。”

这次小山听明白了,“夏白?就是最近爆红的那个小白脸?”

顾宁立刻就怒了,切换成攻击模式,“什么小白脸?你才小白脸,不对,你晒得这么黑,想当小白脸还当不了呢。人家就是长得干净了一点,帅了一点,招你了惹你了?我看你是纯属嫉妒吧?”

好吧。小山和楚轩交换了一下眼色。

夏白是才出道没多久的当红小生,拍了一部网剧,凭借天生的干净清爽的气质,斩获无数各年龄段少女的芳心,一炮而红,紧接着又拿下了一部大ip,最近正在红得发紫,是当红小生第一人。

顾宁想了想,抓过手机狂翻一气,“夏白最近应该就在这边,他们出国来拍一个真人秀的第二季,我看见他在飞机上自拍的照片了。”

“他的经纪人找咱们干嘛?”小山不懂。

“快快快,给他号码,说不定是夏白有事找咱们呢。”顾宁催促。

楚轩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笔,眯眼看着顾宁。

小山的回复刚发出去还没两分钟,手机就响了,对面居然真的是夏白的经纪人森哥。

小山在电话里跟他聊了半天,都是嗯嗯啊啊,顾宁在旁边完全听不到在说什么,简直想把手机直接抢过来按免提。

小山看她动手动脚,仗着人高,躲来躲去,最后干脆站到椅子上,坚决不给她,大概是报复顾宁刚才骂他黑。

两个人一个躲,一个抢,上蹿下跳,好不容易把电话打完了。

“森哥找咱们有什么事?”

“说是他们在凯镇的真人秀现场,有点邪门的事想找人过去看看,”小山直接问楚轩,“不过师兄,我觉得咱们刚赚了一大笔钱,明天又正好赶上周末,可以歇两天不用接新活儿,你说是吧?”

楚轩不动声色,“也好。”

小山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三个人两票通过,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顾宁:“……”

永远两票对一票,所以这就是小山让楚轩入股的原因?

宁合堂的门忽然一响,元元背着双肩包进来了,笑呵呵地打了一圈招呼,谁也没落下,“宁宁姐,山哥,楚哥,你们都在啊?”

顾宁一把抓住她胳膊,“元元,你知道夏白吧?”

“我当然知道啊。”元元莫名其妙。

“那你知道他的经纪人森哥吗?”

“知道,夏白身边总跟着的那个黑胖子嘛。”元元也很专业。

好,确认过眼神,是咱们的人。

顾宁舒了一口气,“听我说,现在正在投票表决,夏白在这边录真人秀,森哥要找咱们去真人秀现场驱邪,他们俩都说不去,两票对我一票,现在就看你的了,你觉得应该去吗?”

“当然去啊!”元元的眼睛都圆了,“能看到夏白诶,不去不是傻吗?”

顾宁对小山和楚轩微笑,“二比二平。”

小山:“……可是元元她……”

顾宁笑眯眯地看着小山,在他面前给他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元元什么?你是想说元元没入股?元元说话不算数?”

小山立刻认怂,否认得飞快,“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

“没有就好。”顾宁想了想,“既然二比二平,不如这样,咱们扔硬币,是字就去,头像就不去,怎么样?”

小山和楚轩交换了一下眼色,楚轩开口,“扔硬币可以,不过要小山来。”楚轩从小到大看惯了顾宁没事就扔硬币,对她一点都不放心。

“小山就小山。”顾宁从桌上的笔盒里摸出一枚硬币递给小山。

小山搓搓手,一根手指按住硬币,另一只手一弹,那枚小小的金色硬币立刻在桌面上旋转起来,转了半天,渐渐慢下来,眼看就要朝头像那边倒下去时,不知怎么突然一晃,妖异地直接翻到字的那面。

狐狸2

顾宁心满意足地一把从桌上抄起那枚硬币,挽住元元胳膊,兴高采烈,“这就是天意。走,咱们去凯镇。”

“你不是说,我应该睡觉吗?”楚轩有点小委屈。

“过去后你不用干活,我帮你找地方,随便你睡。”

凯镇是s市南边的一个小镇,过去大概要两个小时车程,四个人一辆车,小山开车,顾宁为了安抚司机,直接把元元发配到副驾,自己和楚轩坐到后面。

楚轩自从上车起就没说话,顾宁低声问他,“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楚轩半天才偏头看她一眼,“好。”

说完,人忽然直接在座椅上躺下了,顺势把头枕到顾宁腿上。

顾宁:“……”

小山一眼从后视镜里看到,哀嚎,“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喂狗粮啊喂?”

楚轩这才微微笑了一下,闭上眼睛。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顾宁任由他枕着,看见他一双长腿蜷着没地方放的样子,向车门靠了靠,给他多留出点地方。

楚轩的头不离顾宁的腿,也跟着挪了挪,车还没开出市区,就已经睡着了。

楚轩的浓睫阖着,比从前少了些少年气,多了一点成熟冷峻的气质。顾宁很想摸摸他的脸,又不太敢,把手悄悄地放在他的头发上。

凯镇是一个海边的小镇,有长而美的海岸线,小镇整个都建在连绵起伏的山丘上,很多街道危险地四十五度角斜着,好像挂在天上。蓝天碧海,到处都是架着画架埋头作画的人,闲散安详。

临海的一面建了好几家度假村,真人秀的现场就在其中一家度假村里。

车到了地方,楚轩不用人叫,自己就起来了。

小山下车后双手叉腰,大模大样问顾宁,“悟空,前方可有妖气?”

度假村对着大海,风景美得像假的,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顾宁答,“有啊,有只冒充师父的猪妖,是收了还是直接一棒打死?”

猪妖给森哥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个黑黑的胖子小跑着出来了,果然是传说中的森哥。

森哥第一眼就越过众人,盯住楚轩不放,双眼噌噌放光。

顾宁这种事以前见惯了,先帮楚轩开口,“他对演艺圈没兴趣,不用费心问了。”

森哥讪讪一笑,还是摸出张名片递过去,“万一哪天改主意了,一定要先给我打电话。”

森哥把几个人带进度假村,里面都是一间又一间的小木屋,森哥把大家让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我们在这边一个人都不认识,出了事不知道该找谁,刚好在网上看见你们,就给你们发了消息。”

“不会是夏白出事了吧?”元元抢先问。

森哥神情犹豫了片刻,“咱们得先签个保密协议,我才能说。你们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付定金。”

森哥去拿保密协议,顾宁在屋子里转悠,随口问森哥,“夏白的爸爸最近还来找麻烦吗?”

森哥拿着保密协议的手一哆嗦,“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来。

“没关系。”顾宁安慰他,“过一段时间估计就好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爸的事?”森哥总算“你”出来了。

夏白的爸爸早些年就和夏白妈妈离婚了,夏白第一部戏爆红后,这位消失好多年的生物学父亲突然冒出来,天天来敲钱。

森哥不胜其烦,也没什么办法。不过为了不影响夏白的形象,这件事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不错,没想到却被顾宁轻轻巧巧地随口说出来了。

“不光是他爸的事。夏白的秘密,我还知道好多呢。”

顾宁扳着指头一件件数,“夏白虽然两部戏都演学霸,其实上学的时候调皮捣蛋不肯读书,成绩超差。还有,夏白一直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其实初恋是十五岁,出道前那一段时间和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分手,正好空窗。哦还有,夏白接上一部大ip前消失的那段时间,说是进修,其实应该是违章驾驶出了车祸,对不对?”

顾宁贴心地问森哥,“你那份保密协议上,是不是应该把这几条也添上?”

森哥拎着保密协议,傻站在屋子中间。

顾宁笑笑,“放心,你们没走漏风声。我知道这些事是因为上次闲着没事时,我按他的出生日期时辰给他排了个命盘。”

森哥狐疑,“可是……”

“我知道,你们谎报了年龄对不对?”顾宁答,“少报了两岁。我排盘时就发现了,按照你们报的年龄,夏白的长相应该和你差不多,又黑又……嗯……壮,所以就往前推了两年,就对了。”

元元举手提问,“宁宁姐,我也知道夏白的生日是二月十七,可是你怎么知道具体几点啊?”

“你没看见他以前刚出道时发的微博吗,就是抱着狗的那个?他自己说他的上升星座是天秤,占星里上升星座是用出生时间推出来的,我反推一下,再用他的各种特征一比对,不就出来了嘛。”

元元对顾宁比了个赞。

楚轩无语地看着顾宁。

顾宁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你还真有空。”

顾宁走过去从凝固不动的森哥手里把保密协议抽出来,“现在签吗?”

森哥说不出话来。别人的秘密你随便看看就知道,还签什么协议啊。

“那个……不用签了,你们跟我来。”森哥心想,这次好像是遇到高人了,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度假村已经全被摄制组包了下来,森哥一路跟人打听夏白,一路找到海边。

度假屋建在一处临着海高起来的断崖上,从旁边的小路走下去就是沙滩,几个人远远地就看见夏白坐在沙滩上,对着日落时金红色的大海发呆。

身材挺拔,俊鼻修目,侧影漂亮,白衬衫在夕阳下半透明,一身清冷落寞,好像突破次元壁的漫画男神,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男色,难怪会火成这样。

“夏白!”森哥老远就叫他。

夏白听到声音,转头朝这边一笑。笑容温暖。

“不是跟你说过要少笑吗?”森哥抱怨,“表情管理啊表情管理!表情管理一刻都不能放松啊!”

“好。”夏白好脾气地答应了,不由自主地又一笑,眼睛微微一弯。

看得森哥直叹气。

顾宁由衷地同情起夏白来。连演两个冰山男神的角色,形象固定了,连笑都不能轻易笑,这明星当得也真是不容易。

“这几位是?”夏白的目光落到顾宁几个身上。

“公司请过来给你治病的。”森哥的说法相当奇怪。

狐狸3

“森哥,别闹了,我没病。”夏白嘴里这样说着,仍是对顾宁他们笑了笑,随和可亲。

森哥叹口气,扬声对着前面的沙滩喊,“橘子,过来。”

顾宁这才注意到,夏白前面的沙滩上有人。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原本正在弯腰捡贝壳,听见声音,赶紧走过来。

这女孩光着脚,裤脚卷着,打扮朴素,容貌普通,属于扔到人堆里基本上就会找不着的那种。

森哥给女孩介绍了顾宁几个人,又说,“这是橘子,夏白的助理。”

介绍完就没话了,顾宁莫名其妙:所以?

然后就看到,夏白对橘子灿烂一笑,一伸手,把橘子搂进怀里,温柔地问,“累了没有?坐一会儿吧。”然后弯腰把脚下的细沙铺平整,又脱下自己外面套的衬衣铺在沙子上,拉橘子坐下。

“捡到贝壳了?有喜欢的没有?”夏白的眼中这时已经完全看不到旁人,伸手接过橘子手里的贝壳,英挺的眉毛轻轻皱了皱,“下次别捡碎的,小心割到手。”

然后体贴地伸手把橘子卷起来的裤脚放下,展平整,拍掉沙子,亲手帮她把鞋穿上,“天晚了,当心吹到风,着凉。”

被宠成一个弱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被夏白宠成一个弱智,估计是成千上万女孩子的终极梦想。

小山嘀咕,“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到处都狗粮大派送?一顿不够再来一顿,绝对管饱?”

森哥一脸“你们懂了吧”的表情,对夏白说,“我今天给公司那边打过电话了,祝总说,你和橘子绝对不能现在结婚,你要是坚持结婚,正在谈的那两部戏的男主角就直接换人。”

夏白皱皱眉,“隐婚也不行吗?”低头对橘子说,“隐婚是委屈了你一点,可是我得赚钱养你。等我再接几部戏,赚够了钱,咱们就补办婚礼,去巴厘岛怎么样?”

自从橘子过来之后,夏白的眼神就很不对劲,看起来和刚刚判若两人。

顾宁留神观察橘子的神色,橘子在众人的围观下满脸都写着“我什么都没干,虽然是有点尴尬然而我现在好幸福啊啊啊!”

森哥弯腰拉拉夏白,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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