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昱心头微骇, 瞪圆牛眼睛。
这么快就来了,依照前次报来的消息,不是还得明日?
揪来斥候, 张目问他?, “领将之人是谁?”
斥候:“应是公仪大将军。”
田昱拳头握紧,是公仪武,还真是他?……他?还以为裴镇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随便派个人便是,竟还真的派公仪武来。
杀鸡焉用牛刀!田昱脸黑, 甚至……黑到发?苦。他?是真不愿意和公仪武打战啊,从前就在他?手下败过一次, 那?次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这人行?军就主打一个不要命,谁能扛得住他??
偏偏他?行?事如此冒进, 却不知为何又?从没出过差错, 手下之人还极信任他?。
田昱焦躁的来回踱步,对上公仪武, 对方还有足足五万训练有素的兵马,他?岂能扛得过去……
而策反……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公仪武是裴家一手培养起来的,一直是裴镇手下大将, 这种人策反不了的。
田昱焦躁的不行?,走了好几圈,才终于?勉强压下心慌。他?扬声下死令,命死守城门, 全城警戒!
跟前将领们俱是高声答一句是, 随后?都赶到城头上去,时刻警醒着。
……
当日天色昏黑时, 公仪武命人在雁西郡临郡扎营休息。
是夜,他?又?再三传令下去,命众将士警惕,怕田昱趁将士们行?军疲惫,深夜派人来奇袭。
半夜,公仪武被号角声惊醒,这声号音,明显代表是有人突袭。
果不其然,田昱走了这一棋。
田昱怕他?,更怕朝廷这五万大军,是以只敢行?些?小偷小摸之事,不敢正面硬扛。
公仪武木着脸,命左将军领人追击。
一个时辰后?,左将军追出几十里,俘虏百十人,归营。至于?其他?贼军,则让他?们摸黑逃走了。
公仪武没说什?么,只命人将俘兵全部收压,接着又?回军营。
不过他?没睡,他?估摸这夜还会有两至三次这样的袭击,不过应该也只有两三次,田昱要奇袭,派来的只能是训练有素的兵马,而田昱手下没有那?么多?人容他?耗着,再被抓过两三次,田昱就不敢多?派人出来了。
四更天后?,果然,田昱手下的骚扰停止,不过公仪武还是命人小心巡守,防患于?未然。
翌日,一早。
公仪武领着昨日修整精神的三万兵马攻城,另两万,留守营地。
……
田昱整宿没睡,第二日太阳刚升,便听手下人来报大军攻城了。
他?双目赤红的带着人到城墙上看了眼。
满目都是黑压压的人头,还有装备精良的投石器等?攻城战具,但还不等?他?数清呢,忽然,一根明显快于?寻常箭矢的铁箭破空而来,直指他?眉心。
田昱心神大破,赶紧蹲身躲开,大汗不止。
公仪武这人精!他?才露了个脑袋啊,就眼尖的看到他?了!
田昱不敢再在城墙暴露处多?待,干紧先找地方远远站着,确保公仪武看不见他?。
公仪武见他?不见了,暗道?一声胆小鬼!
屏息凝神,也不费那?个心找他?了,直接拿箭开始射城墙之上的其他?将领。
擒贼先擒王,杀人也自当先杀这些?领头的!如此,下面才会人心涣散,无人指挥。
短短一刻钟,两名?临时被封的校尉俱是中箭倒地,不消片刻,不治身亡。
其他?人被吓到了,纷纷远离墙头。
一人边躲着,还忍不住喊了句,“谁箭术了得,也把那?公仪贼杀了!”
无人应声,都只顾着躲远些?。
他?们要是有似公仪武一般的箭术本事,早出人头地了,哪里还用在田昱手下效命!
喊话之人只能暗恨,高声命墙上士兵再推石头,砸死下面的!
但士兵们见他?们纷纷都往后?躲,心中早失了战意,此时也都只顾着躲不断射过来的箭雨,只偶尔抽空往下推推石头,不让后?头的将军们觉出他?们在偷懒耍滑。
田昱将这些?情形全看在眼里,他?带兵打战多?年,怎么看不出眼前这群人没有战意呢,尤其这些?领头之人,还没有大将担当,聚不起士气?。
他?又?看一眼城下声势浩大的气?势,许久后?,不禁悲叹,上天不助他?啊!
既让天子不信任他?,又?在他?铤而走险一把后?,没能让他?迎风而起,聚起能人异士!以致身边可用之人竟全是草包一般……如此,如何能与公仪武等?人抗衡。
田昱心下悲号,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半晌,狠狠一咬牙,最终选择另一条退路,这城眼看是守不住的,他?得趁早寻一条生路。
当机立断,迅速下城楼,欲领亲兵一路向?西而逃,前往边地,再往北夷一带去。
唯有异族,如今方有他?容身之地。
他?走得太快,城头将卫们起初都没反应过来他?是要逃跑,还是后?来久不见人,忽然有人高声喊一句“将军逃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迷茫一会儿,城头之上的人旋即乱成热锅上的蚂蚁,纷纷逃窜,无人守城。
只那?么少数几个有胆量的,思忖逃跑不如冒险立功,一咬牙,伙同同伴开城门,迎大军!
公仪武手下之人于?是长?驱直入,短短两刻钟功夫,完全占据城门城头。
另,公仪武派大批人马追索田昱,务必取其项上人头!
当初他?答应过天子,定要拿田昱、贾梵、于?帆三人头颅敬献天子!
又?半个时辰,公仪武才抄没了田昱私邸,便听手下来报,越中郎领着田昱头颅回来了。
公仪武听得挑了下眉,“越松?”
皇后?那?个弟弟?他?这么快就追上田昱了?还轻易就取了田昱脑袋?
长?史点头,“是,我看越中郎身后?跟着三人,三人中有一人提着田昱脑袋。”
公仪武眉头又?动?了下,同时颔首,道?:“去把他?请进来。”
“哎!”长?史快步去请越松。
不出一刻钟,越松过来,而他?身后?,确实紧跟着三人,其中一人也确实正提着田昱死不瞑目的脑袋。
公仪武先上前确认,确实是田昱无疑,这才看了眼越松,“从哪找见他?的?”
越松:“在城西方向?,末将追去时,田昱和其手下正与人酣斗。”
“是他?,最终斩下田昱首级。”越松没有冒领别人的功劳,指向?一个高大精瘦的汉子。
公仪武于?是看向?这个汉子。
没见过。
“你手下的?”他?问。
越松摇头,“不是。”
摇完,迟疑一会儿,答:“此人说是贾梵手下的,说贾梵一直派他?和另一人盯着田昱去向?,田昱逃跑时,他?二人便追了上去。”
他?身后?此时正跟着的三人,另一人便是这汉子同伙,而最后?一位,则是向?朝廷秘报的偏将军。
田昱逃跑时,偏将军也第一时间?领亲信追了过去,拦下了人。
也是因为如此,他?带人往城西方向?追时才能撞见田昱与人酣战,不然田昱早就逃之夭夭了。
起初不辨敌我,越松便把他?们统统当做有二心之人,命手下把人全围了。田昱见他?派人把他?围住,乱了章法,也是这一乱,给了那?汉子斩首的机会,一刀砍去田昱半条命,接着又?再接再厉直接斩下田昱首级。
在他?砍了田昱后?,越松就把三人带过来给公仪武看。
“贾梵……”公仪武念着这两个字,这人,原本也在他?斩杀名?单之中。
如今……看一眼两个汉子,问:“贾梵在哪?”
两人如实答:“大人正在城内。”
公仪武指一指长?史,“派人跟着他?们,去把人带过来!”
长?史:“是!”
在长?史走后?,公仪武确认过偏将军的身份,便让他?先去一边安置,论功行?赏之事,将来天子不会亏待了他?。
偏将军咧嘴拱手,高兴的下去。
越松见好像没他?什?么事了,便也打算揖个礼就下去,但公仪武没让他?走,示意他?留下。
他?道?:“田昱是你找到的,也是你领人围住了人才让他?乱了阵脚,这事,我会如实禀于?天子。”
越松眨眨眼,沉默一会儿,他?摇头,“将军,此事功不在我。”
公仪武轻笑,心想他?还是年轻。以为他?是因为皇后?才如此一说?
是,的确有这个原因,毕竟天子有意培养越氏一门,这回出征时,天子说让越松也跟上,他?就知道?天子是想锻炼越松,好让他?来日能独当一面。
但皇后?,只是很少一部分的原因,要是越松性子不对他?公仪武的眼,为人纨绔不思进取,他?也懒得跟他?单独说这一句,到时写功时,如实往天子跟前禀就是了,理都懒得理他?。
拍拍他?肩膀,公仪武道?:“莫要多?想,换作是别人围了田昱,这份功劳我也一样会给。”
“行?了,下去罢。”示意他?可以走了。
越松看他?一眼,往后?退下去。
……
不出半个时辰,贾梵被带来,与其同来的还有他?手底下的师爷。
在贾梵痛哭流涕一番表示过悔意后?,公仪武勉强先留着他?脑袋,只道?:“来日禀过陛下,一切待陛下定夺。”
贾梵不敢不应,连连称是。
他?来时已经听人提过了,田昱和于?帆的人头正被快马送回洛都,若非他?那?日未听师爷之言,此时也早已经成了一颗断头了。
……
二月二十五一早,雁西郡密报随田昱、于?帆两人头颅,一起递至天子跟前。
裴镇淡淡看过,挥手命人悬叛贼头颅于?洛都城门,以告天下。
再之后?拟旨:偏将军擢拔平虏校尉,曹吏擢升两级,二勇士赐百金;贾梵虽派人杀田昱有功,按理以功抵过,但其曾协同谋反,此株连九族之大罪,不可轻恕,今以儆效尤,剥其官职,抄家产,贬平民,自贾梵始,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接着,裴镇又?拟旨任命新的地方官员,命安抚三地百姓,休养生息。
这些?事情忙罢,正是入夜时候,裴镇捏捏眉骨,缓解疲乏。
缓上一会儿了,冲跟前依旧埋头的孙颌抬了抬下巴,“先生回罢。”
孙颌老胳膊老腿的,也确实有点觉得乏了。
摸摸胡须,笑着道?是,他?往后?退下。
裴镇在孙颌走后?回了中宫。
越姜见他?回来,叫人摆膳。
不过一会儿,宫人们鱼贯而入,一盘盘冷食被送上来,两人坐下用膳。今日寒食节,按规矩多?吃冷食。
越姜饮了些?浆饮,又?吃了些?饼子和熟食,觉得七分饱了,和仍在大口用饭的裴镇说话,“明日清明,我想同叔母一起去祁山祭扫。”
回去……裴镇筷子停下,看她一眼。
看过她后?,倒是没立刻说什?么,而是不紧不慢饮了杯浆饮,才道?:“明日还要祭陵。”
越姜点头,她知道?啊。
“待同你一起祭过陵了,我再去。”
但裴镇觑她,依旧不说好还是不好,而是又?嚼了两口冷食了,才看着她接着说:“平叛后?的杂事尚多?,明日我抽不出空。”
越姜也觑他?,心想他?慢吞吞的也不答个干脆。
心底哼一声,给他?添一块子肥腻腻的大冷肉,道?:“不必你一同去,届时我自个儿回去便是。”
啧……裴镇瞥她,还真就非要回去。
便不怕途中出什?么事?
放下筷子,捞了她半边身子过来,低哼一声,“我不去,不怕路上出什?么事,到时回不来了?”
越姜知他?是吓她呢。
她既和他?说了,他?难道?还会不派人跟着?
拍拍他?手臂,“有护卫呢,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见他?淡淡看着她似乎还不答应,越姜继续说:“许久不曾清明去祭扫过,今年在洛都,一定要去一回的!”
裴镇还是哼了声。
不过倒是松了她了,继续用饭,边瞥着她边说:“祭扫后?便回来,莫要逗留!”
越姜敷衍点头,“知道?了!”
饭罢,进进出出让李媪收拾东西,明日她归家一趟。
裴镇瞧她这个架势,微微拧眉,忙前忙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在宫外住上好几日呢!
……
翌日一早,越姜身着素服,先与裴镇一起祭过帝陵;这边祭罢,与裴镇说了声,便坐上出宫回青石巷的马车。
裴镇负手立在原地,盯着离去的马车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他?站了不知多?久,还是后?来马岩庆低声喊了他?一句,才淡淡挪回目光,又?去议政殿处理朝事。
……
裴镇翻着昨日同密报一起呈上来的其他?事宜,凝神翻了几页,目光最后?停在贾梵那?个师爷的生平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
觉得此人或许有点用,便抬目冲马岩庆扫了眼,示意他?去把孙颌请过来。
马岩庆心想天子是忘了?今日清明呢,刚刚天子还亲自目送皇后?清明归家祭扫。
上前来提醒,“陛下,今日清明休朝,孙公在家歇息呢。”
裴镇:“……”目光空了会儿,是忘了……
神情很快恢复,面无表情扫了马岩庆几眼,摆手又?示意他?下去。
独自一人接着看。
……
越姜在隅时抵达青石巷,回到越家。
王氏与她行?过礼节后?,笑着拉她往里走,“还道?你要晚些?再回来呢。”
说来昨日接到宫中来信时还把她吓了一大跳,好在最后?是喜不是忧,是她这侄女念着家里,今日要一同上祁山祭扫。
“已经与陛下祭过帝陵了?”才问一句,王氏忍不住又?问一句。
越姜笑意弯弯点头,“叔母放心,已经祭过了才回来的。”
王氏点头,这便好这便好,万事还以宫中为重?。进了屋里,她着仆妇们再仔细清点一遍香烛纸钱,确保东西没落下,一家人这才出门,往北郊祁山去。
从北城门出,一路往北,路上行?人纷纷,舆者、骑者、步者无数,全是或祭扫、或踏青的。
越姜从车舆中往外看了眼,风吹雨飘,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完全抵挡不了游人们踏青的热情。
到得祁山脚下,乘舆无数,越氏一门的车舆不得不停远些?,待会儿回去才好调头。
下乘舆,又?行?了约一刻钟,抵达祁山山脚,一行?人择小道?上山。
雨后?青阶石面沾了不少的污泥,越姜边撑伞走着,边提裙迈步。李媪就伺候在她身旁,她时不时帮越姜拦些?长?高了伸到道?上的毛草,又?或者拿木棍扒拉扒拉头顶两边高木之间?结起的蛛丝,免得这些?沾到娘娘身上。
走了许久,到达越氏祖坟,越姜收了伞,也拿了把小花锄,和越昀叔母一起除坟前新草。
护卫们想一起帮忙,不过被越姜拒绝了,她示意他?们在一边立着便是,只全部亲自动?手。
一场忙活下来,鬓边被毛毛雨打湿,素裙上黏了好几道?灰尘,连白皙的下巴上,也不知何时蹭了一道?不知从哪沾上的黑灰。
越姜随便擦一擦,袖摆撩起一截,蹲下在亲人坟前洒酒敬香祭拜。她的父母对她很好,她的祖父祖母也对她很好,只可惜,世?道?不好,家里人都早早去了。
越姜望着坟头,难以避免有些?沉默,还是后?来王氏给她递上一把纸钱示意她亲手给越父越母烧了,这才收敛情绪,回神烧纸。
一切事毕,众人返程下山。
下山时陆陆续续遇到不少人,其中不乏在朝为官的。他?们见到她时,脸上俱是错鄂一瞬,接着便是赶紧行?礼。
越姜颔首,接着被人簇拥护卫着,继续下山。
……
在她走后?,身后?众人自言自语不断,“皇后?怎出来了?”
囔完,忍不住张目四望,想寻天子踪迹,可冲着刚刚皇后?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又?回头往刚刚皇后?来时的方向?看了许久,俱是不见人影。
于?是揣测莫不是天子已经走在前面?
不禁加快脚步跟上去,心想天子既来了,他?们怎么也得行?个礼,留个好印象!
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但却只见一简朴乘舆,周边百十来人护着,倒是丝毫不见天子踪迹……
瞪眼愣神,暗想还真是皇后?一人出来的?
止了心思,不再追了。
再追别是要让那?群护卫以为他?们有鬼心。
……
正午时分,越氏门前。
门房百无聊赖的守着大门,他?抬目又?往大门外看了一眼,之后?又?忍不住掰着指头数了数时间?。数过一遍,心想等?家里主子们从祁山祭扫回来,应该是要到傍晚了。
于?是放心,回头想叫个人先来替他?一替,让他?回去用过饭,之后?再来大门处守着。
叉腰正要朝里面吼一声,也是这时,听到马儿踏蹄车轮滚动?的声音。门房咦一声,于?是又?叹出脑袋来看,这一看吓得他?一哆嗦,赶紧端正脸色,飞奔到石阶之下,作出行?礼的姿势。待驾车之人才吁一声,更是直接拜下去,高声见礼。
左霆瞄他?一眼,心想这门房倒是极为警醒。他?回头,正想冲里面喊一句“主公,到了”,就见主公已经率先跨下乘舆,直接踩上石阶,步入越氏门庭。
左霆赶紧也跟上去。
裴镇一路大步往里,步伐不作停顿。
衣摆在快走间?几乎飒飒作响。
越氏仆从们见到他?俱是一惊,慌手慌脚的行?礼,言辞间?差点话都说得不利索。
裴镇自动?忽略她们,直奔东院而来。
但到了东院,目之所及让人极其失望,这院子里除了若干奴仆,哪里还有别人。
裴镇皱眉,心想还没回来?正午都要过了,她是爬去祁山的?
揪来一个仆役,淡着脸问他?,“越姜呢?”
被问到的人下意识吞了好几口唾沫,紧张的说不出话。
裴镇不满,“越姜呢!”
跪着的人一哆嗦,终于?整理好措辞了,“回陛下,娘娘隅正出府门,这会儿还未归家。”
还真是……裴镇皱眉,脸色不禁一黑。
他?特地来找她一趟,结果竟然还落空了。
背着手盯着跟前的仆役不再言语,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仆役被盯的要吓死了,肩膀不住的抖啊抖,抖啊抖,裴镇都要被他?抖得心烦了,不耐的挥手,“下去!”
仆役求之不得,赶紧退避。
裴镇背手,抬眸望向?越氏宅门的方向?。
也是这时,越家的大管事闻讯匆忙赶来,到裴镇跟前来跪拜。
裴镇冷脸淡淡瞥他?一眼,本来不耐烦的也想把他?一并打发?了,但一个退字刚到喉咙口,他?忽然又?换了话锋,看着管事问:“皇后?可说过何时回来?”
管事如实摇头,“回陛下,并未。”
裴镇再次皱眉。
难道?还要他?一直在这干等??
冷脸一会儿,再问:“那?从前王氏去祁山,一来一去约花多?少时辰。”
“约三至四个时辰。”
含糊不清,裴镇不满,“到底是三个时辰还是四个时辰!”
管事被问得脸色微苦,他?哪里说得准啊。
“三,三个时辰。”
裴镇脸色难看。
三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冷哼一声,大步离开,只余一声洪亮的声音拖在身后?,“皇后?回来了便催她回宫!”
“奴谨记!”大管事赶紧追上一步答来。
裴镇没再管身后?之事,命左霆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