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萧承渊这么明显的坏心情下, 走在他们旁边轻松地拎着轮椅的广煊还在那里幸灾乐祸地火上浇油:哎呀,难得看见你这疯子吃瘪,怎么,做了什么事惹安哥发火了?还是说安哥终于也受不了嫌你烦了?咳, 安明晦干咳一声, 心里想着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广煊, 莫要总是开师兄玩笑。我可没跟他开玩笑。广煊冷笑一声, 依然以抨击萧承渊为乐趣, 我巴不得安哥你烦了他, 就算离开了流云阁,你到昇阳山庄来,也一样能过得舒舒服服的。这句话可就戳中萧承渊的软肋了。萧承渊原本平稳的脚步顿了顿,只见他转过头,目光冰寒地看了广煊一眼,单从那神色看来要说他下一刻会拔剑杀人也无人会怀疑。范语兰也被他那可怖的杀意所慑,连忙拉拉广煊的衣袖,低声劝说:煊哥哥,别再说了。你们两个都安分些,广煊别总是与师兄斗嘴,师兄也别总这样较真。安明晦叹了口气,拍拍自己面前属于萧承渊的结实肩膀,我难得出来一次,你们还不让我清净些好好欣赏外面的风光?对于萧承渊来说,安明晦的话永远都是最有分量的,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直接闷闷地道了歉:抱歉。师兄你也是难得出来一趟,虽说是有要事商议,但既然路程没那么赶,那一边走一边玩得开心些也好。好。答应是答应了,但这语气听起来依然还是很沉闷,表情也还是十分苦大仇深。那边广煊和范语兰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安明晦瞥了一眼,趁着他们没注意这边的空档,低头凑到萧承渊耳边小声道:昨日做了那样的事,我都还没生气,师兄怎么反倒不高兴了?难不成是生我的气?没有。萧承渊摇摇头,回答得很快,我不会生你的气。只不过是心口处有些发闷而已,他以为自己和师弟一直都是彼此最亲近重要之人,以为师弟陪伴自己这么多年下来,应当也是存了跟自己相同的心思的。阁中长老曾多次劝他娶亲,然而娶妻生子这个词在他听来实在太过空泛,哪里有与师弟厮守终生重要?他的心思被师弟占满,闲暇时间也要陪师弟解闷或者研读医书,根本没有那份心思也没有那个空闲娶个无关紧要的女子过门。那就别这样苦闷了,昨天你那样二话不说就压过来,我自然是不可能接受的。安明晦的双手环抱着萧承渊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说话,不一会儿就看到这人连耳垂都红得要滴血,却还是绷着那张冰块似的脸,而且我倒要问问,师兄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我可不希望我的师兄长大后反而成了个轻浮之人。旁的人死活与我无关,我只愿与师弟这般。如果是师弟的话,那不要说是张开双腿行龙阳之事,即便是师弟觉得自己因那双腿成了异类,他也愿意自行废了自己的双腿陪着师弟,甚至是他这条命,师弟若是想要也没什么不能给的理由。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他的师弟从小到大便是极好的人,所以也理应得到相应的待遇。可是师兄,你总该先说上一句喜欢,我才能明白你的意思。突然做那种事,我怎么可能答应你呢。萧承渊觉得这事没道理:我自然喜欢师弟。这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还需要特意强调?大概知晓了萧承渊的心意,安明晦瞧着自己眼前那依然赤红的耳垂和比平时要红上几分的侧脸,难得地起了几分促狭心思,便再次凑过去小声调笑道:可我若是接受了师兄的心意,岂不是可怜了那些仰慕师兄的姑娘,我心有愧意可如何是好?安明晦的气息一次又一次地打在耳边,萧承渊觉得头脑一阵阵地发晕,却还是凭着毅力和本能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我、杀了她们?怎么就忘了师兄是个不懂得开玩笑的性子,千万别,只是说笑而已。他有心思调侃,萧承渊却没那个功夫应和。现在他背着师弟,每次师弟说话时温热的气息都会蹭过耳垂或脖颈,而且时间长了之后更是能透过衣服感受到师弟的体温,还有那虽然瘦弱却也依然好看的身子。这一切都让他头脑中不断地回想起昨夜两人彼此之间没有衣物阻隔、肌肤相亲的滋味,想到这个他又不住地感到可惜,自己那时明明已经按照书册上记录的做好了准备,若是能再进行下去,就能跟师弟贴得更近些,更清晰地感受到师弟了。恍惚间,萧承渊听见自己低声问:那下次我提前知会你,便可做了?安明晦:真想不到我的师兄是这样急色的人。可能当真是彼此一起长大太过熟悉亲密了,也或许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此刻两人之间师兄弟的关系突然变了味道,他竟然也没觉得有太多不习惯,简直像是做了很久的老夫老妻一样习以为常。他知道萧承渊的情谊定然是真的,昨晚那样闹下来除了震惊之外也并未觉得心理上有何不适,最重要的是如今换个心态看着师兄脸红的模样,竟然也觉得颇为赏心悦目,心跳也跟着加快几分。曾经在自己原本的世界生活时虽然也曾有人来表白过心意,但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触动,也不知道是因为人一闲下来就比忙碌时要多几分心思,还是因为面前的人却是令人心动。如今他还不能确定自己这一次还会不会死得不明不白,况且这次的身子就算没有那古怪的任务作祟,也难说能好好地活上多久,届时再次面临生离死别,想想确实是件令人生畏的事情。安明晦望着萧承渊稍微褪去了几分红色的脸,无声地轻笑了一下。他对于自己的评价和看法一向是十分清晰的,他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过人之处,真要说有什么优点,大概也就是在大多数事情上都能看得开。过去和未来这两个词听起来有几分重量,但还都不值得为了这两个词否定当下面前的事物。他也不打算拿这个去试探萧承渊,自家师兄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哪怕是他明天就要面临死亡,师兄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断了心思,反而会平白惹人多想。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而畏首畏尾,还不如目光短浅些,只顾着当下及时行乐。他们几个都是习武之人,即使范语兰是女子,另外两个还分别背着人和拎着轮椅,也并没有影响到脚程,不一会儿便隐隐看到了山脚下停着的马车和等在那里的手下。安明晦想了想,趁着山下那些人还看不清他们时,转过头亲吻了一下萧承渊的耳垂,然后一只手指抵在萧承渊的唇上,带着笑意在他耳边道:等这里什么时候被我亲够十次,才能做你说的那个。这个动作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几乎是在下一瞬间萧承渊的脚下便踢到一块石头踉跄了一下,差点被一颗平日里绝不可能绊到他的石块绊得摔在地上,那张冷漠惯了的脸也红得像是抹了姑娘家的胭脂一样。站稳之后萧承渊却没有立刻做些什么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而是手臂一动,轻而易举地将安明晦从自己背上转移到了怀中打横抱着,也不顾忌站在旁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广煊和范语兰,低头便亲吻了上去。安哥?!你们广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那边亲吻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涨红了脸转过头不去看那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至于范语兰,跟他的反应也差不多,只不过还要多出几分伤心罢了。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虽然江湖上常有好事之人揣测流云阁阁主与其师弟是断袖分桃的关系,但他们时常来拜访却从未见过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过于亲密暧昧的举动,便一直觉得那些江湖传言根本不可信。但这么一来,是不信也得相信了。第29章 正道至上(8)萧承渊的行动力实在是超出了安明晦的想象范围。他的本意是两个人先试着逐渐改变关系, 也给他自己一点转换思维的时间,这样就算中间发现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还完全来得及终止。毕竟就算心再大的人也很难一夜之间就把师兄当成情人来对待, 顶多也只能说是姑且试试。之所以给出十次亲吻的说法, 也是他有意给彼此留下的一个适应期,同时又可以安抚萧承渊免得这人胡思乱想。现在他觉得这个适应期好像留少了。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里,安明晦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泛红的嘴唇,在这大冬天里硬是臊得浑身发热,在到达客栈不得不从车里出去之前,他都不想掀开马车的帘子跟外面骑马的广煊他们讲话了。更不想跟坐在车前亲自驾驭着马车的萧承渊讲话。本来他想着离了那么远一段距离, 等在马车周围的几个手下就算看见了他们也不会注意到那么细小的动作,但被萧承渊这么一弄,只要不是瞎子几乎都能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了。这人真是哪有这样不管不顾的!安明晦觉得难为情,只想自己一个人静坐在马车内,但萧承渊即使是在驾着马车也总是担心他会闷着,时不时就掀起帘子来询问几句,惹得他更加不自在。他都不敢想每次萧承渊转身掀起帘子时, 在马车旁边骑马跟行的广煊和范语兰看在眼中会是什么心情。其实安明晦和广煊是同年生的, 他只不过比广煊大了几个月而已, 但广煊这么多年下来都一直叫他安哥,他也习惯了以兄长的身份与他们相处, 但经过这次之后他们可能需要调整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正常的相处模式。倚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安明晦正出着神, 车厢旁边的小窗就突然被从外拉开, 他下意识看过去,就看见广煊探着头小声问:安哥你没事吧?是那疯子欺负你还是你们真的尴尬地对广煊露出一个笑容,安明晦摇摇头,回答道:无事,我和师兄之间的确如你所想,让你们见笑了。那、那就好,若是他待你不好,你便告诉我,我替你出气。说着这种话题,广煊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大概是因为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安哥你第一次出远门,若是身体不适要立刻告诉我们,马车里的炭火也要注意添加。放心吧,这些年劳烦你们挂心,我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病倒。安明晦随意地抬起手凑近暖炉边感受着炉火散发出的热量,脸上的微笑也跟着加深了几分,总让你们这么照顾,我也会愧疚。广煊拉着缰绳控制着身下的马匹始终走在马车的窗户旁边,听见安明晦这么说,手掌便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垂下眼睑不敢直视那个微微笑着的人,低声道:别这么说,我们几个的命都是你换来的,就算再做多少事,总归也还是我们亏欠了你。敏锐地注意到了广煊的低落情绪,安明晦低声笑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是我失言了,不该提起这个引子。事情过去这么久,你也别太在意。行了,别再闲聊了,专心点骑着马,有什么话等到了落脚的地方再说。他本来还想让广煊照顾些范语兰的情绪,不过想想这人自己就是个火爆脾气,哪有那细腻心思,况且范语兰虽脾气温婉,但到底也是出身江湖,还不至于为了儿女情长之事想不开。至于萧承渊就更不能指望了。在马车里闷了一上午,中午在途径的镇子里用过午饭后又回到马车里待了一下午,即使马车里本就安了便于通风的小窗,但安明晦还是觉得有些憋闷。他想了想便掀开车厢前的帘子,挪了挪地方,背对着萧承渊坐在了对方旁边,顺手从车厢里的果盘中取了一个柑橘开始剥。师弟,外面冷。萧承渊不太赞同地瞥了一眼身旁与自己反向而坐的人,看那样子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亲自动手把人给塞回车厢里。现下已近黄昏,温度比之中午又低了一些,安明晦刚一出来的确被扑面的寒气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也觉得这样呼吸下新鲜空气挺舒服的,便打算再多坐上一会儿。就稍微放放风,总闷在里面也挺不舒服的。将剥好的橘子掰开,安明晦又掰下刚好适合入口的一瓣,顺手喂给了萧承渊,自己也跟着吃了一瓣,你们几个都在外面待了一天了,不也没见伤寒。这就是纯粹的狡辩了,他的体质与这几个习武的人根本不能比。如果不考虑尊严问题,那么就连这里面看起来最柔弱的范语兰,也许都能一只手把他拎起来。他敢这么放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广煊和范语兰骑着马走在马车前面一点的地方,只要动静小点不被他们听见,就不至于同时被三个人给劝回车厢内。早上我成全了师兄的心思,如今我这点请求师兄总不会拒绝吧?他笑眯眯地说着,又咬下一瓣橘子。萧承渊表情看起来依旧是冷若寒冰,但却没再说什么,只用一只手控制着缰绳,另一只手揽着安明晦的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取暖,随后才补上了硬邦邦的一句:要么这样,要么回去。安明晦:那我想回去了感觉了一下师兄这只手臂拦在自己腰部的力度,他觉得师兄应该是非常想就这样抱着的,现在要是张口说要回去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别说,虽然姿势有点见不得人,但的确颇为暖和。就这样被抱着,安明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待他们到了落脚的驿站时才被叫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上了一张兽皮披风,身后依旧还是萧承渊在抱着他,而广煊他们牵着马站在驿站门口,十分刻意地左右张望,就是不往他们这边看。始终淡定坦然的大师兄抱着尴尬到不想讲话的安师弟坐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人直接进了驿站,至于那两个人则十分自觉地落后一步去安置他们留在外面的车马。刚一进到驿站里,他们便听到一阵喧哗争吵声,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身材火辣、衣着中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姑娘正在跟对面的几个江湖草莽对峙,那姑娘戴着紫色的面纱,整张脸唯一露出的一双明媚的美目中盛满了鄙夷不屑。那姑娘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似乎连多看那几个面貌丑陋的男人一眼都嫌恶心: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有资格跟姑娘我春风一度的男人?怕是根本都还没出生呢。这情况十分清楚,像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上屡见不鲜,长得漂亮的姑娘独自一人在外闯荡,难免会遇上几个像这样的泼皮无赖。像他们这样的人并不少见,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却懂得挑软柿子捏,很是欺软怕硬,要与他们讲道理那根本只是浪费时间,又白费口舌。所以萧承渊也没有说什么,只随手从桌上的筒里抽了一根筷子出来,折成几段,抬手便准确地击到了那几个人的身上,每一截筷子都刚好打在穴位上,他力道又重,只这一下就让那几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一时半会儿应当是缓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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