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年轻人习惯了一本正经,做不得那些越矩的事,但他却喜欢看他失控的样子。无论是在床下,还是床上,这两者的区别就是他会不会因此付出腰痛的代价。颜寻这次没有多跟他废话,他关上门,插上房卡,只是打开一盏昏黄的灯,便直奔目的地卧室。他怀中的青年很乖顺,一动不动地,只是眼睛眨一眨,认真地看着他。被放在柔软宽大的床榻的一刹,顾绥感觉黑影压了过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力气和青年人身上独有的竹叶清气。他喜欢颜寻身上的味道,清淡又安心,所以攀着他一边的臂膀,将自己的唇欺上去,灵巧的小舌描摹着青年的牙关,很快地探进去。唔顾绥身上的衣料轻薄,此时和青年紧紧贴在一起,感觉到随着吻的深入,他小腹前抵上了什么东西,很硬,也有些烫。一瞬的心猿意马,下一刻就没了机会,彻底将自己托付给他。双唇炽热地相贴,从彼此口攫取空气,顾绥感觉青年的吻技越来越好了,当然,归他自己教的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绥到最后,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他拍了拍青年的肩,颜寻便有些不舍地分开。两唇分开时连了一丝细细的水线,如同蛛丝,顾绥竟看得心跳地快了。他伸手,细润莹白的指尖把青年唇间沾的水丝拭去,声音有些哑,更添了丝媚意,你先去洗澡。好。颜寻知道他喜洁,不再这种事上多耽搁,当即便扯下领带,去浴室把自己洗干净。顾绥目送他走远,仰躺在床榻上,把自己和颜寻的手机都关机,谁都打扰不了他们。他现在才发现,这张床很大,足以容纳七八个人,床上还撒着玫瑰花瓣,顾绥一伸手,手中便是一捧鲜艳嫣红的玫瑰花。等颜寻裹着浴巾发上滴着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绥半躺在床上,神态慵懒,唇中衔着一瓣玫瑰花瓣的情景,那嫣红的花瓣和他白皙的皮肤相衬,显得极为艳丽。来了。顾绥抬眼看到他,含糊说着,很自然地把那瓣花吞下去,喉结微动。颜寻的眼神更加炽热,漆黑的目光深不可测,底下都是暗潮汹涌。顾绥却没有回应他热切的眼神,很利落地下床,去了浴室,只留下某人郁闷地擦着头发。颜寻百无聊赖等了顾绥差不多半小时之后,顾绥才姗姗来迟。等得久了吗?顾绥带着笑的声音钻进颜寻的耳朵里的时候,他转头看去,视线却再也无法移开了。顾绥身上连浴巾都没裹,竟然直接这么出来了。又不是没看过。他对此的解释是如此,然后,一步步慢慢走到青年身前,勾住他脖子,我很想要你,就现在。顾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但身上却清爽干净,身边的青年不见踪影。他蓦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又想起自己昨天的样子,素来温和的他都越想越气,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然一到了床上被治得服服帖帖的。顾绥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怪他,怪这具身体太没用,体质虚弱,以往他和颜寻在床上搞个三天三夜都不会昏过去,昨天才不过第三次就昏过去了,实在是没用。某人已经把健身的事情提上日程了。顾绥本来想着,颜寻也许是做早饭了,毕竟他以前就冤枉过他。然而,他等了将近半小时,不见青年的踪影,他刚一开手机,却等到了穆澜的电话。你在哪儿?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接电话?穆澜的质问三连在平时顾绥是丝毫不在意的,但现在却有点心虚的感觉。他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竟然还带些软软的媚意,忙调整过来,我在苏州过几天不是要拍《长相思》么,我再来熟悉一下环境。穆澜那边停了一会儿,好像有点不信。顾绥正想着怎么回复她的时候,门却咔嚓一声,开了。青年穿戴整齐,从外面拎着一袋东西回来,看到他露出个笑容,早上好。电话两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顾绥为了省事,开了免提。第095章 十四行诗最尴尬的事莫过于开了刚说了一个谎,转眼间就被拆穿。穆澜在那边停了好久,忽然出声,颜董?颜董正换着拖鞋,听到穆澜的声音和顾绥有些凝滞的笑容,猜到了什么,把手中的那袋东西放下,说,嗯,什么事儿?顾绥和我在一起。他这样坦然的态度倒是让顾绥后知后觉,他还遮遮掩掩什么呢,反正穆澜早就知道。只是他一拍完《张岱传》那边的戏份,就急匆匆赶过来,连穆澜也忘了告诉,怕被她笑太急切。某人自暴自弃,半躺在床上,反正他就是急切,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穆澜没再说什么,公事公办的语气,没什么事儿,只是顾绥昨天匆匆就走了,没来得及跟我说接下来的安排,我来问问。现在知道顾绥和您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嗯。颜寻拿过顾绥的手机,没事的话你就去做自己的工作吧,不用再打过来了。他言下之意是接下来几天都不要打电话过来了,穆澜自然明白,说了声是就利落地挂了电话。她转眼便又拨通了周扬的号码,自然是要好好训他一顿,问问他是怎么连艺人都没看好,竟然连顾绥到了苏州了都不知道。她才不愿意顾绥那么早就过去,觉得这样会被颜寻看成是急于上位。可事实总是和她想得相反,颜寻挂掉电话,便拿过顾绥行李箱里换洗的衣服为他换上,顾绥也懒懒地,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事实上,是他根本没力气了。青年认真的时候很有魅力,漆黑的短发略显冷硬,但眼中的情愫却浓重,柔和了冷淡的轮廓,帮他把衬衫上最后一颗纽扣扣上。顾绥低头,看了看他把自己领口那颗扣子也扣上,笑了,捂那么严实干嘛?怕我感冒呀?颜寻摇头。顾绥知道了,手指勾着他短短的发丝绕了个圈,哦,原来是怕我出去被别人看上了?是吗?他说着,没等青年的回答,自己先重重叹息一声,然后双手捧着青年的面颊,很认真地问他,你觉得我还有力气去看别人吗?颜寻对上他灵动柔软的目光,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暖如晨光,我知道了。以后多笑笑,好看。顾绥凑上去,在他额上给一个轻吻,目光落在那边的袋子上,里面装的什么?买了些消炎药。他今天看着顾绥哪里有点肿,涂了药,又怕发炎,所以去药店买了点药。顾绥知道这药的用处,也不脸红,点点头,问,药片啊?嗯。颜寻说着,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又把袋子里的药拿出来,几颗不同颜色的药都混在一起,剂量都记得清清楚楚,递给他。顾绥皱了皱眉头,他能喝苦得掉渣的中药,却不习惯吃西药,可谁让中药还得去药店抓药麻烦呢,他只好接过那些药片,很利落地吞下去,喝了水。吃过药,顾绥也没觉得有好转,他腹中空空,又觉得还残留昨天饱胀的感觉。都怪某人弄进去的太多了,最后都溢出来了。顾绥趴在床上,老神在在地支使青年,过来,给我揉腰。颜寻坐到床的一边,尽心尽力,力度正好。顾绥到最后被腰间舒服的揉捏弄得快睡过去的时候,才被他叫醒,吃了个早中饭。接下来,某狐是彻底贯彻了宅的精神,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酒店的房间里还有不少书,他正好趁身体不能剧烈运动的时候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知识,顺便,还查了一下徐亦瑶那天说的,到底能不能生。然而,他目前还没看到过两个男人能生孩子的特例。颜寻正好推门进来,看他趴在床上在笔记本上搜着什么,顾绥听到他进来便把那个网页关了,心里啧了一声,想着,在古代他们还能生孩子呢。不就是求西王母娘娘赐个灵药的事儿么,哪儿要那么麻烦,只不过他不想生,也不想带孩子而已。今天他要去《长相思》剧组拍戏,开始正常的拍戏工作。王昀依旧是很精神的打扮,不苟言笑,等待工作人员布景的时候就坐在椅子上看报纸,报纸是纯英文的,顾绥一看就头疼,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这些天他那个英文老师让他背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他才只看了几首。颜寻和他都换上了戏服,画好了妆,等着开拍,颜寻问了他几句知道他最近在苦学英语,笑了笑,说自己就可以教他。顾绥半信半疑,把手里那一本英文诗集给他,读读看。颜寻拿过去,看到他正好翻在第一百一十六首,那是莎翁十四行诗里最著名的情诗。他朗读的语调是很正宗的英伦腔,优雅如贵族,顾绥伸手撑着下巴,抬头看着他,听他念到最后,才反应过来。颜寻又念了一遍其中的一句诗,这次放慢了语调,顾绥慢慢听出来了,他的意思翻译为中文是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莎翁在诗的最后写到,我这话若说错,并被证明不确,就算我没写诗,也没人真爱过。顾绥看着他,把那一句也读了一遍,像是好学生一样,很专心,只谈英文,不谈情爱,但心猿意马。王昀正好走过来,他戴着老花镜,不知道看没看到那本诗集上面的是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学英语啊,很好,以后用得到。颜寻把诗集合上,递给顾绥,也随着他的话说,嗯,要是想拿国际上的奖,外语片必不可少。顾绥还在想,那离他可有点遥远。他现在在国内连一个代表作还没有呢。易先生?他不认为这种小配角算得上是。尽管那个角色似乎在同人向的作品里很火,而且他也经常能看到。今天的戏依旧贯彻了王昀闷骚的风格,浪漫,而且冲突激烈。《长相思》的主题到现在终于凸现出来,傅淮生和柳摇春两个人终要分离,彼此相思。第一段戏,是民国战乱时期,傅淮生不满于继续占据一方做军阀,而是打算投了国民党,去前线带兵打仗。他本就是在西方接受了严密的军事训练,一直以为带兵打仗才是他应该做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当个山大王。冲突就是,他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两人刚刚确定了关系才几个月,柳摇春不同意他去。王昀的要求很简单,他对顾绥说,你要记得,你的第一反应是很生气。柳摇春是个很冲动而且心气高的人,他刚开始是觉得傅淮生骗他,想抛下他一走了之,所以你那一巴掌扇下去的时候不要犹豫,懂吗?第096章 一记耳光这要求是有点为难的,顾绥现在刚刚和颜寻和好了,两人正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呢,忽然又得扇人家一巴掌,实在是有点下不了手。但王昀的态度很坚决,这场戏不能删,因为这场戏即是表现柳摇春性格的关键剧情,又是为以后剧情埋下伏笔,很重要。不但不能删,剧本里还要求要打得重一点。王昀一贯不用替身的传统现在也不会为他们打破,顾绥和颜寻对视一眼,颜寻只是说,没事,对戏而已。顾绥不置可否,等到开拍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有些为难,会卡个几次再过的呢,没想到王昀这边刚喊了开始,顾绥就跟换了个人似地,一巴掌就甩过去了。你再说一遍?你去哪儿?顾绥穿着民国的长衫,细白的手上戴着青玉戒指和金戒,手上被硌得发疼,眉眼间的神情却依旧凛冽,如同寒冰。摄影师都愣了愣,没想到他入戏那么快,他自己都差点以为顾绥被柳摇春附身了。直到王昀又说了一句把摄像头对准顾绥的手,他才反应过来,调整镜头。监视器里,顾绥那只戴着两枚戒指的手颀长白皙,很是好看,但却在微微颤抖着。他那两根带着戒指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有些发红,像是血色从戒指的一圈蔓出去。那枚青玉的戒指是他刚从师父那里继承衣钵,第一次唱《霸王别姬》的时候师父给他的。那是传了几百年的古玉,水头好,又润又透,代表的是柳摇春成角之后束缚住他的心高气傲。而那枚小小的金戒,是傅淮生前段时间刚给他打的,两人是对戒,戒指上别无纹饰。像这种打耳光打人的那一方还必须得戴着戒指的戏,被打的疼,打人的也疼,是被硌得。傅淮生被他扇了一巴掌,还有点懵,转过头来时面上有戒指硌的两条痕迹,一刹怒气上涌,却又在看到柳摇春有些水意的眸子时愣了下,有些心疼,不是,幺儿,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柳摇春打了他一巴掌,自己心里也堵得慌,手指发疼,两边都不讨好,你在这时候去北平,是想去送死吗?不要说那么难听。傅淮生皱了皱眉。他和柳摇春的思想完全不一样,他自小接受的是西化教育,即看到了当时国内的弊病也能看到如今时局的危险,七尺男儿立于天地,他坚信在此危难关头,势必要挺身而出。就算知道自己也许做不了什么,也许会死,赔上现在安稳富贵的日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而柳摇春的思想和他完全不同,他代表了那个时代的一撮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家国大义,民族危亡这些事在他看来太虚幻了,就像是蝼蚁偏偏想做大象要做的事情一样,他一直觉得傅淮生的想法不切实际。一个是满怀热血,虽接受过全面教育却缺乏实践的年轻军阀,一个是看遍世间冷暖,自私凉薄的戏子。一边是西方先进却不免激进的思想,一边是中方保守又常常被诟病为落后的态度,两个人的相遇和相知,更像是由编剧手中的一支笔决定的。除却这种命运似的安排,单拉出来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会有交集。然而,现在戏还要演下去。顾绥抬起头的那一瞬,就成了柳摇春,用高傲刻薄来掩饰内心不安全感的柳摇春。他不听傅淮生的解释,又或者说,他不敢听,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是自私又狭隘的,在傅淮生民族大义的理由下,他的理由不堪一击。可谁管这个呢?有谁规定了人不能自私呢?柳摇春只是问他,你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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