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顺茶楼张老板标价三百金。大庆药材行雷老板标价四百金。成功木材行王老板标价......”一堆纸条散落在桌面上, 黄天赐派的手下正有条不紊的读着上面的标价,下面有人扼腕叹息, 有人春风得意,最后这个大花瓶被一个布行的老板以五百一十金的价格标中了。出到五百金的也有好几个,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孔老板竟然别出心裁的又多出了十两,这无疑给其他老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不一定只标整价, 也许胜过别人的就是那零头呢?孔老板志得意满地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上去付了银票取了货物,多亏他灵机一动,才能拿下这个瓶子,是不是说明他的眼力比其他的老板都要好呢?很快, 第二轮又开始了。这一轮报到的价格就更加多了, 基本上精确到了几文,也让这次的暗标更加的有竞争性。最后, 第二件货物被米行的老板以多出第二名三文的价格拿走,他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啊。一个上午的时间,那批京城来的货物就被这些金陵的富商全部买走了,买的最多的一个人就占了七件, 不得不说,他实在太会标价了,能在这种细微之处捉摸别人的心理,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当然,获利最大的还是贾瑞,这一船的货物大部分都是他和水琛从那些纨绔手上弄来的, 当然,这里面有很多北静王的面子。不够,如果金陵的案子能够水落石出,水溶的功劳也一定不会被抹掉。这种双赢的买卖,北静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反正他给的东西都是他不喜欢的。“多谢宝玉兄弟了,要不是你帮忙我这些东西怕是没那么快卖出去,来,为兄敬你一杯。”甄宝玉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黄兄为何如此见外,你我一见如故,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又何足挂齿呢?”“说的也是啊,我自罚一杯。”贾瑞很干脆的把酒喝了,这酒是水琛特意帮他换了的,掺了半壶水下去,一点都不上头。两人边喝边聊,在小凤仙的弹唱之下,气氛很是和谐。突然,甄宝玉发现刚刚还好好的黄天赐突然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心生疑惑。“黄兄不妨有话直说,何苦要做出这种表情呢?”“诶,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罢了。”贾瑞叹了口气,“咱们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其他。喝酒喝酒。”甄宝玉秀美的眉头一蹙,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正色道:“黄兄可是拿我当外人呀,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尽管说与我听便是,要是实在难办,我上面还有我爹呢。”贾瑞还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最终,在甄宝玉的一再追问之下,他还是说话了。“贤弟有所不知,我其实是家中的嫡次子。上头有一个厉害的大哥,下面还有好几个庶弟。别看我现在表面风光,实际上在家族中的地位堪忧。这次弄来这些东西,已经是将我全部的身家贴上了。虽说在贤弟的帮助下大赚了一笔,可是回去的货物却是毫无头绪。若是弄了一批寻常货色回去,便是白白惹人嘲笑。”贾瑞强颜欢笑,俊美的脸上满是忧郁。甄宝玉也有些唏嘘,他虽是家中老幺,祖母十分宠爱他,但是在族中的事业却是不及其他兄长。他们平日里只说让他好好玩,言谈间还是有把他当做是小孩的意思。“我说这些干什么,白白坏了你的兴致,来来来,还是喝酒吧,咱们不醉不归。”甄宝玉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这事他做不了主,还要回家问一问其他人才是。宴罢,甄家的仆从扶着醉醺醺的甄宝玉回家去,穆渊也扶着贾瑞往家里去。一离开那些人的视线,贾瑞立刻就站直了身体,而后又马上弯下腰去。“怎么了?”穆渊关切地问道。贾瑞满脸窘迫,半晌之后还是如实说道:“水喝太多了,尿急。”那甄宝玉的酒量挺好的,他也陪着喝了不少的水。好在穆渊没有一点嘲笑之意,只是扶着他走路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上了马车之后,穆渊拿出放在车座底下的溺桶,示意贾瑞在车里解决。这桶虽是干净的,但贾瑞还是十分感动,他一个郡王爷为他一个平民百姓做这些事丝毫不避讳,显然是把他放在了心坎里的。他让穆渊下车去等着,然后开始释放自己。穆渊面不改色地听着里面的声音,没有一点嫌弃。第二日,甄宝玉醉酒醒过来时,身旁的丫鬟碧鸢告诉他,说是老爷找他有事。甄宝玉的脸一下子变得和皱皮的苦瓜一样了,关于不喜欢见老爷这点,他和贾宝玉是一模一样的。这头,甄宝玉正在挨批评,无独有偶,荣国府上的贾宝玉也在挨批评。起因是他和王夫人房里的金钏调笑时被王夫人逮了个正着。宝玉害怕王夫人责骂,立刻逃了。王夫人新仇旧恨一起,便将素日宝玉不思进取的罪过全部推到金钏的身上,说要将她赶出去。金钏失了颜面,心中羞愤不已,便跳井自尽了。而后王夫人命令大家不许往外传,偏偏这件事被小冻猫子贾环知道了。贾环向贾政告状,贾政一听怒不可遏,问清楚了之后就命人将宝玉带去一顿好骂。贾宝玉两眼红肿,五内俱伤,他从来不知道他一个小小的举措竟然会害了金钏的性命,想到那些如花儿一般的女孩他以后再不敢亲近,他的心里就难过的不行。贾政看他这样,终究还是放过了他,命他在怡红院中安心读书,这段时间不准出门了。这件事传到各个院子里时,大家的反应都不相同。宝钗第一时间到了王夫人那里,见王夫人坐在床上垂泪,便安慰了她几句,说那金钏必不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投井的,还把自己新裁的衣裳给金钏装裹。黛玉听说后,和紫鹃说道:“那金钏素日待人是极好的,你和她也相识许久,等你去时,记得带上二十两银子给她家,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紫鹃黯然道:“姑娘一番好意,我替玉钏谢过姑娘了。”“还是宝姐姐做的好,将自己的衣裳给了金钏做装裹,好歹让她一身新的去了。”黛玉神色恹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就那么去了,若是宝玉能对她们尊重些,又怎么引起舅母的忌惮与不喜呢?“听说之前二太太是想把姑娘新裁的衣裳给金钏的,可是又怕姑娘避讳,就说新裁一件给她,然后宝姑娘说她不避讳,就把自己的给了金钏。”雪雁突然插嘴说道,她和王夫人房里的一个小丫头玩得好,那日宝钗和王夫人说话时,她恰好就在外间打帘。黛玉自嘲一笑,怕是不止说了这些吧。她是个刻薄小性的,那及得上别人贤良大方,恐怕这送衣服一事,又能让那些有心人津津乐道许久了吧?在这大宅院中生活,真是无趣啊。现在只盼瑞大哥哥能够早日归来,这恐怕是她深闺之中的唯一期待了吧。贾瑞也想早点回来,他这几日与甄家的人频繁接触,银子不知撒出多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和那些纨绔子弟饮酒作乐。功夫不负有心人,贾瑞的诚意终于让甄宝玉松了口,这一天回家之后,甄宝玉就找到他的二哥,向他推荐了贾瑞。甄宝玉的二哥名叫甄瑶,名字虽女气却是一个八尺大汉,他手头上管理着甄府的一些事务,听甄宝玉这么一说,他立刻起了警惕。“你说的那人是个什么来历,我们家的生意可不能轻易将外人扯进来。”“二哥,你放心吧,黄兄是京城富商,他身家清白,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真的吗?这样吧,你还是去找你五哥,让他从铺子里调一些货给他吧。”甄宝玉一听,当下就黑了脸,“二哥这是不信我的意思了?也是,你们掌管家族生意,想来我是无权置喙的,打扰二哥了,我这就走。”“宝玉,你错怪哥哥了。”甄瑶连忙拉过甄宝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就无权置喙了?这话要是让祖母听见,还不给我好看,我就是觉得这姓黄的有些古怪罢了。”甄宝玉也不理他话里的酸意,只要他想做的事情能够做成,他也就不计较其他的了。“这个好办,今晚我请他过来,你与他见一面,自然就知道他的底细了。”甄瑶点点头,眼下也只有见一见这个黄天赐了,要不然宝玉去祖母那里告一状,他也吃不了兜着走。贾瑞拿着帖子看了看,转头看着穆渊:“大鱼已经上钩了,你们那边准备好了没有?”穆渊点点头,他们这段时间也是早出晚归的搜集证据。不过这地界果然是甄家独大,他们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从一些细微之处去找寻。幸运的是,他们的人在一处庄子上调查的时候,竟然发现甄家的一个总管,他乔装打扮在庄子上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离开。据庄子上的其他人说,这总管每个月十五都要来这里一趟。而且这个庄子的地理位置也很独特,它往上边走大概两里路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码头,但是码头两边的草木却都是紧紧趴伏在地面上的,泥地里还有车轨,应该是长期运送货物导致的。这里一定有蹊跷,但具体的,还是要等贾瑞与那甄瑶谈生意之后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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