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还没问你,你这是做什么,啊?陈珂理直气壮地说:人家救了我们,要知恩图报。末了捧着脸小小声地补了一句:他长得真好看。陈程:我都听到了!林稚此行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凭着心里一点若有若无的直觉,来到了天光墟的入口处。非常时期,这里也隔三差五地有人经过。破败不堪的客栈经不住法术的折腾,早就塌了。林稚避开修士,停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想起上次是怎么去的天光墟,不抱希望地把那柄名叫尺璧的灵剑拿了出来。果然,尺璧这一回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没作出任何反应。毕竟这一次,没有系统在天光墟等他。林稚略微有点失望,但也没把剑收起来。那点微弱的引导到这里便断了,他举目四顾,短时间内却也不知道该往那里去,索性寻了个可以落脚的参天大树,在树杈上坐下,抱着剑冥想了起来。他闭着眼,呼吸平缓,看着像是睡着了,灵力却在不停运转,从经脉,关窍,穴位搜寻而过,试图找到那颗碧霄果的种子留下的痕迹。然而三天过去,他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因为这过于精细的活儿得到了提升,却连那粒种子的影子都没见着。他不禁面有菜色地想,该不会是被他消化了吧?这吃一顿不那么可以助人悟道的灵果吃下去,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悟不悟道的也无所谓,只是这样的平静,总让他忍不住担心,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他凝神听了一下远方的细微声响,眉头一皱,暂时把白鹤喂给他的坑人灵果放下,抱着剑站起身。未几,有人在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中穿了过来。那人一副熟悉的富贵打扮,见着林稚的面容,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熟人。的确算得上熟人,见过一两面,正是敖青。林稚疏离又不客气地说:也不是很熟。敖青一乐:那就不熟吧。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眉眼俱是和蔼可亲的笑意,手下却毫不留情,话音方落,一簇簇高温的火团已经逼到了林稚的眼前。这些年岁里,进步飞快的显然不止是林稚,xx也同样有所进境。这火温度极高,来势汹汹,所过之处空气都隐隐不稳了起来,大有焚烧一切的气势,但凡叫一缕火星近了身,林稚大概都要有毁容的风险。林稚果断拔剑出鞘,足尖在树杈上轻轻一点,身体腾空,与此同时那豁了一道口子的灵剑却直指敖青,向着他重重一劈,磅礴的气浪瞬间将所有的火团严丝合缝地挡了下来,且有反噬之势。一剑过后,林稚便径直窜上了高空,侧身回砍,剑身深深地陷进了敖青不知何时挥过来的胳膊里。敖青吃痛,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他惊讶归惊讶,应变也快,约莫是瞧出自己人形状态不足以和林稚匹敌,脸上瞬间冒出了斑斑龙鳞。在这短暂的交锋里,林稚已经看出,敖青虽然在天赋方面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喷出来的火连他都能感觉到威胁,本质上的实力却是比不上他的。这一刻,和初见相比,两人的位置已经颠倒了过来。然而,和一开始有所顾忌的敖青不一样,他此刻作为稳占上风的一方,丝毫不愿意和他拖延下去,招式一变,就想玩个大的,直接送他这位熟人上西天。目光触及敖青横扫过来的有力龙尾,神魂深处却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了什么,他眼前的视野忽的一变,整个人被拉进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里。敖青扫过来的尾巴依然有劲,裹挟着无边的威势,他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敖青的动作变慢了,慢得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条尾巴的走势变化,直觉地放弃了心底最初设想的大招,转而捏了个自己不太擅长的诀,略显缓慢地拍上了那条尾巴的弱点。若放在往常,他这一击必然会落空,敖青显然也看出他这一手的不熟练,去势未改,直接向着他拦腰扫了过来。于是他这一巴掌出乎两人意料地落在了那条龙尾的骨节处。狂暴的灵力趁势而入,那尾巴微微一滞,后半截一一种诡异的角度,向下折了起来。林稚自己也怔住了,但他处于这种玄妙的状态里,不仅五感前所未有的灵敏,反应也极快,猜到是碧霄果起了作用,索性沉住气,一心一意地拿敖青练起手来。一人一妖在荒芜的林子里腾挪跳跃,缠斗了起来。这般过去了整整七天,那充斥了他全部神魂的微妙清凉感才如潮汐般褪去。敖青也被折腾得不成样子,负伤逃走。林稚皱着眉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不是他心慈手软,故意手下留情,可方才那最后最有把握的一击,却偏偏向左偏了点,给敖青留下了严重的伤,却不够致命。他想起修真界是有气运一说的,气运雄厚之人,就算只有一条命,也能活生生折腾出九条命来,十死无生的险地也能被这些人闯出一丝生机,比实力高强的大佬还要难杀。他回忆了一下这几日和敖青斗法不,他单方面殴打敖青的全过程,自认未曾出过差池,唯独在最后时刻鬼使神差地偏移了一下。敖青在封神族算不得多重要的人物,都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修为,又能死里逃生。这让他不得不相信,封神族就是为天道偏爱的。可是,不应该。沈焕上一辈子走到了那样的巅峰,非要说气运之子天道宠爱,青睐的对象也应该是他才对。为何这一世,沈焕却一生不顺遂,反倒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封神族,出尽风头?他又望了一眼成了废墟的林子,目光上移,望向空荡荡的天空,仿佛可以透过丝丝缕缕的浮云看到上面的天光墟。系统说,天道是有自己的意识的。第95章 天道不论仙修们如何觉得时间不够, 一年后, 妖族大军还是悍然踏过了边界线,浩浩荡荡地向着人族的地盘深处长驱直入。在这一年里,各大仙门也陆陆续续地有高阶修士来到边界,共筑第一道防线, 尽力把凡人受到的池鱼之殃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林稚也没再回去,留了下来, 也不试图参与战略商议,整日游移在外, 和各种各样的妖修交手。几日下来,他便发现, 敖青会败在他手下,并不是意外。因为几乎所有同境界的妖修同他交手,都会无一例外的溃败。林稚观察了一下别人的战况,终于确认, 他成了同境界里有数的高手。一个碧霄果不至于有这么强的效果,待下一次和人交战的时候,林稚便把重点放在了观察自身上。几个回合, 他终于发现, 他每回出手, 灵气中都会裹挟着一丝别样的力量,肉眼看不到,不仔细感知,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那么微弱, 那么安静,却无时无刻不在细雨无声地滋润着他被灵力狂暴冲刷着的经脉,缓慢地淬炼着他的灵力质量。那是是系统留给他的那一缕神力。林稚的眼底涟漪乍起,心潮起伏之下,下手便没了分寸,对面的妖不解他为何突然变强,闪身欲躲,没躲开。林稚看也不看他笔直下坠的躯体,转身离去,寻找下一个对手。他没从这些手下败将中打听到,沈焕并未跟过来。这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表明,沈焕还没失去自己的意识,封神族不放心,不然,这么一个大杀器,野心勃勃的妖族又岂会放过?系统留给他的神力仿佛一根□□,一下子引爆了他这些日子一再压抑的担忧,思念,和焦灼。种种翻涌的思绪堆积在心口,叫嚣着,迫不及待地想宣泄出来。他出手愈发狠辣,每次与人交锋必定用尽全力,然而那缕神力却分散开来,薄薄地附着在他的经脉之上,他的丹田里。因此,他这样奢侈的挥霍,体内的灵力竟然也扛了下来,身体也毫无疲惫之感,反而愈发亢奋。而此时,丧命在他手中的妖族渡劫期大能已有五人。不管封神族如何受天道偏宠,那毕竟只是一族,把这机遇分享给其他族群是近年才有的事。且这个法子提升的更多的是潜在的人资质和底蕴,直观地反应在境界上的,并不猛烈。也就是说,妖族的渡劫期大能,是有数的。此次往林稚所在方位而来的,只有十位而已。按照原本的情况,妖族可以力压同等级的仙修,这十位已经足够压得住场子,万万没想到,才来了没多久,竟已有五个丢了性命。剩下的五个正在和其他的人族修士缠斗,察觉到这一始料不及的变化,纷纷变了脸色。一个背生黑色双翼的鹰妖和其他四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双翅一振,霎时间狂风大作,与他交手的修士本就是勉力支撑,此刻竟然再也挺不住,连连后退了数十里,身形摇晃,当空吐了一口血。那鹰妖乘胜追击,翅膀扇动几下,推着那修士加入了另一个渡劫期的战局,而后探出一只鹰爪,直接把另一个人族修士拉了过来。他仗着自己肉身强悍,这般施为两次,竟以一人之力拖住了三个人族修士。另外两位则被一个狼妖拖住,其余三个大妖得已腾出手来。林稚如今空着手,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他以为这三个大妖是要联起手来一起对付他事实上,所以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这么以为。然而并没有,那三个大妖恢复自由后,非但没有向林稚冲过来,反而分散开来,其中两位途径那以一敌三的鹰妖和狼妖,更是各自出手,拔了一根鹰羽和狼牙。如此反常的光景,叫人一看,简直要以为这三位忽然反水了。妖族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临阵脱逃甚至自己打起来的,以往也有。因此,有些修士的脸上已经现出了喜色。林稚却没觉得轻松,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来不及细想,径直追向了那在鹰妖上拔了一根羽毛的大妖。那只大妖本体是只猩猩,速度正是他的短板。林稚几个呼吸便到了他身后,毫不迟疑地挥出一剑。尺璧作为曾经的神的兵器,其威势自然不同凡响,这一剑过处,空间都被撕出了细碎的裂缝,剑气眨眼间追到了那猩猩的后脑勺,眼看着就要穿透他的大脑袋。这时,那猩猩攥在手中的,不起眼的鹰羽却骤然爆发出了刺目的强光,妖气一盛,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把那笨重的猩猩直接推出了林稚的剑气范围。林稚的心蓦地一沉。这三位看起来要反水的大妖,一位离他最远,他第一时间不会选择去追击。猩猩拿着鹰妖的羽毛,可以助他逃出他的气机锁定范围。至于最后一位,狼牙是狼身上最坚硬的地方之一,林稚完全可以想象,他若是选择追杀他,攻击必然会被挡回来。他们要做什么?他心念电转的功夫,三只大妖已分别跳出了斗争的范围,分别站立在东,南,北方向,与拖住五个人族修士的妖修遥相呼应,赫然把一大半的人族修士包了起来。站定之后,又同时在心口一拍,一只墨绿的玉瓶显露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而后,另外三个腾出手的大妖又不约而同地从乾坤袖里取出了什么往半空中一抛。这一连串的动作速度极快,转眼间空无一物的天空中便被一张网笼罩,沉沉地压了下来。修为低一些的修士瞬间白了脸,能力强一些的,也免不了失神一瞬,招式露了个破绽。那赫然是一座成型大半的阵法。林稚眉头一皱,身形一展,跃至空中,手中剑如烈火,所到之处,那隐约可见的网纷纷断了线。他却并未放下心来,一刻不停地顺着惯性飞至最近的大妖处,大袖裹着柔和的灵力一卷,便要把那个瓶子勾到手里来。那猩猩憨厚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十分惊慌似的后退了一步。那小瓶子也紧跟着退了一步。他居然用一根细细的丝线把那玉瓶栓在了自己身上。这毫厘之差,林稚送出去的灵力再柔和,也架不住扑了个空,泄出的余力无可避免地撞了上去。但听咔嚓一声脆响,玉瓶碎成了八瓣,跌了下去。瓶子里,没有毒药,没有暗器,有的只是一滴血。一滴殷红的,暗淡的血。那色泽比最金贵的宝石还要瑰丽无双,其中掺着一丝淡淡的金色,在这乌云蔽日的天气里也照样显得美丽动人。几乎是在这个瓶子破碎的同一时刻,林稚还听到了其他几个方向传来的四声脆响。失去了容器,这五滴血却并未坠落下去,反而像是失去了束缚一般,滴溜溜地在空中转了起来。它每转一圈,内里的金色便增加一丝,同时更有一股冥冥中的威亚四散开来。修士们尝到了比方才还要沉重的压力。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镇压,仿佛这五滴血的主人和他们并不在一个生命层次,过大的差距叫他们只是见着这几滴血,便本能地生出恐惧,意志力薄弱地已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没有人嘲笑他们。妖族同样跪了一大片,只是他们的神色与人族修士的惨白惶恐截然相反,乃是亢奋到极致的潮红色,眼底充斥着狂热的崇拜和野心。林稚同样感受到了眼前这滴血散发出来的威压。只是这磅礴的压力到了他跟前,便只剩下了极淡的一缕,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遑论绊住他的脚步。让他脸色大变的,是他从中察觉到的,致命的熟悉感。这一失神,那被他斩断的巨网又飞快地恢复原样。那五滴血迅速地变成了金灿灿的黄金色,光华大放,延伸到那巨网上,甫一接触便融为一体,而后,这金灿灿的网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林稚如遭雷击,嘴角渗出血丝,最后拼尽全力地送出一剑,尺璧脱手而出,把那阴笑的大猩猩捅了个对穿。而他则好似在一瞬间失去了神力的庇佑,四肢软到提不起一丝力气,两眼发黑地坠了下去。金色大网紧跟而下,把他绑了个严严实实。有女修士霎时变了脸色,强撑着道:放开前辈!狼妖脱开身,一脸正气地道:这可是我们主人的师尊,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那姑娘怒极:休要胡说八道!我可不像你们人类,满嘴谎言。狼妖道,我们主人叫沈焕,我手里的这个,是留仙宗的清寂真人。哎,当初若不是他把主人领进留仙宗,主人只怕还不能混进群仙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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