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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每年冬天都会有一个卖烤番薯的大爷守在校门口摆摊, 他烤的番薯又香又甜，每次放学都是人满为患。袁诗诗拉着江念去买, 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 番薯刚从那个大铁炉里出来, 又热又烫，袁诗诗根本不敢拿着, 只能用手拎着塑料袋。但是学校的门卫又不会让学生光明正大带这些校外垃圾食品进学校。“班长，你的包借我一下。”袁诗诗拍了拍江念的肩, 然后将她的书包拉链拉开, 小心翼翼将番薯放进去。“你真是。”江念摇摇头，很无奈，“我的书本都是番薯味了。”元旦假期过后, 似乎期末考也一下子拉近了, 黑板上的离寒假的倒计时已经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这数字似乎在鞭策着学生一步不停地往前赶。袁诗诗在晚自修前一刻抓紧时间吃烤番薯，翻开黑乎乎的皮，里面是金黄的瓤, 香气诱人。她分了一半给江念，两个人偷偷的，像是做贼一样吃完了这个烤番薯。收拾好残骸，恰好老班走进来，空气中还飘有烤番薯的香气，老班明显也闻到了，但他只是看了全班一眼, 没有说什么。江念低着头把所有摘抄过的错题蒙住答案重新做了一遍，袁诗诗这时候也不偷偷看她偶像的杂志了，在专心地复习。中途，袁诗诗戳戳她：“班长，借我一下数学的笔记。”江念头也不抬将一本本子移到袁诗诗桌上。袁诗诗翻开那本素净白皮的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清隽整洁，绝不是江念那一板一眼规整的字迹。她压着声音问江念：“这不是你的笔记吧。”江念回头看了一眼那本笔记，“不是我的。”她手中的笔写下一串公式后才说，“是南陈借给我的。”“学神的笔记。”袁诗诗赞叹了一声，“不过我之前认为他们这些人是不会记笔记的，还记得那么详细。”江念不好意思地转了转笔，轻声说：“南陈之前的笔记我看不懂，他就重新写了一份给我。”“我操。”碍于是在晚自习，周围十分安静，袁诗诗只能低低地用气音喊了一声，“南陈这是真爱你啊。”***冬天的考试其实很难熬，一中的教学楼老旧，每年暑假最多墙面刷新一下，维持着里面教室的光鲜，里面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写字写上一会儿手就变冷变僵硬。江念考完上午的语文，教室里的才稍微暖和起来一点，窗上起了一层浅浅的白雾。她被分配到的考场没有几个同班的学生，触目所及都是陌生的面孔。她拿着笔袋和书回教室，路上的同学在在对选择题的答案。走廊外的天空很黑，像是到了夜晚一样，忽然有飘飘扬扬的事物从上空飞下来。江念仔细看，那东西轻飘飘地落在掌上，又轻又凉，是雪。学生们一下子连□□也不对了，都在喊着下雪了。江念的城市地处南方，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只能见到白霜覆于草叶上，很少能见到雪。因此当这雪白的小东西自天空飘落，很多同学都显得惊奇。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两天考试过后，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今年冬天的天气极端恶劣，江念的城市害了雪灾，她从没见过那样多的雪，从屋顶绵延到山峰，都是雪白的一片。今年的春节，江念照旧是和奶奶一起过，两个人的年夜饭，也弄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八点过后，几乎每一个台都在播放春晚，欢庆的歌舞过后，是最受欢迎的小品节目。小品里面的女演员是奶奶难得熟悉的演员，她坐在椅子上，看得认真。还没有到午夜，已经有零星的鞭炮和烟火声。吃完饭，江念将奶奶赶去休息，自己收拾饭桌。有许多菜都没有吃完，她一一贴上保鲜膜，之后的几天的饭菜差不多都是今天的年夜饭剩下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南陈发来的信息。【新年快乐。】江念的手还是湿的，她匆匆地擦干手，也想给南陈发消息，但是接下来，手机的震动更大了。南陈直接打电话过来。她接起来，在热闹的电视声响中和烟火声中，她仍能感觉到南陈那边的安静。“新年快乐！”她笑着对南陈说。南陈嗯了一声，也对她说新年快乐。客厅空荡荡的，除了他再无别人，家中的佣人都已经回家过年，平常人多的宅院显得荒凉。他进去厨房倒水，冰冷的水流从透明的水壶里倾斜下来，是这里唯一的声响。砰的一声，江念那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她走到窗边，不知道是谁在楼下放炮竹，那声音震天动地。她回到房间，这里勉强安静一点。“你那边有没有放烟火。”江念问，从她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夜空中一束一束漂亮的火花。“我这里有放烟花，特别漂亮。”江念看着在她眼前绽放的烟花，对南陈说，“它的外面是紫色的，但是越到里面颜色就越红，中心的花蕊是玫红色，很瑰丽。”她尽力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最漂亮的烟花，但是言语总显得匮乏，远不如亲眼见到的真实。南陈仰头，别墅区一家一户隔得远，在这样热闹的节日，这里的夜空却一片寂静。他轻轻弯唇，对她说：“看到了，很漂亮。”江念坐到床上，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这个时候，她莫名地升起一股倾诉欲，无法控制。“我小的时候，还不在这里的时候，每年能拿礼物的日子只有生日和过年，所以我小时候每天都在期待过生日，期待过年。”她絮絮地说，“但其实，我过生日只能拿到一块很小的蛋糕，过年时也只能拿到一件不那么新的衣服。”现在想来，她那时不是期待礼物，而是期待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江念停下，抱紧了抱枕，忽然笑了。“现在能遇到你们，真的特别幸福。”南陈靠着吧台，他的书房里有江念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资料，她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他都记得清楚。江念的童年很幸福，父母俱全。直到初三中考的那一年，她的父亲出了车祸，母亲伤心过度，短短几个月也离开了，只能与奶奶相依为命。她的生活从此变得晦暗。南陈握着水杯，电话那头的女生只是失落一会儿，又高兴了起来，她在数着日子，数过了多久才能见到他。又是一阵鞭炮的响声，连绵不绝噼里啪啦的响动，震得人耳朵有点发疼。江念捂着耳朵，在电话的最后，又说了一遍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每一年都快乐。年还没过干净，学校就开始通知高三的学生准备上课。上课的第一天，班主任就叫了江念和班级里几个成绩进步比较大的学生，专门空出一节课让他们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江念上个期末的成绩进了年级前十，对比她之前中游的成绩，这已经是十分巨大的进步。江念站在台上，没有说多长时间，其实没有什么经验，归根到底只有努力两个字。努力是最不会欺骗人的，只要你努力过，或多或少，总会有回报。过完年后，天气依旧没有回暖，温度低得还是犹如在深冬。整个学校只有高三的学生和老师在，学校食堂的饭菜因此也就差了很多，每天就只有寥寥几个菜色。袁诗诗在吃了几天之后，终于忍不住，试图点外卖改善伙食。只是点开外卖的app，发现竟然也只有几家商店开张，其他的都是在休息中的字样。袁诗诗气得不行，气过之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吃食堂的菜。江念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可能是刚回学校的第一天，还没有适应，翻来覆去很晚才睡，今天中午就显得十分困顿。她把校服外面的大棉服脱下来，然后披在身上，打算缩在衣服里睡个午觉。只是准备就绪后，脸上忽然贴上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江念睁开眼，看到南陈把一盒红枣牛奶贴在她脸上。“给我的？”江念的眼自然地弯起来，只是眼睛里还有困意，显得雾蒙蒙的。“喝完再睡。”他在江念旁边的位置坐下来，按捺下想吻她眼的欲望。南陈把吸管插、进牛奶盒，将它递到江念唇边，江念就着他的手喝牛奶。红枣牛奶较普通的牛奶有点甜，但是江念很喜欢。她的手从厚重的棉服里伸出来，握住南陈的，手在棉服里面缩久了，江念的手也变得温暖了许多。反倒是南陈的手，显得冰冷。“太凉了。”南陈想抽回去。江念却任性地握紧，她把空着的另一只手枕在桌上，把头搁上去，喝了热牛奶后，她越来越困了。“就牵一会儿。”她迷迷糊糊地说。南陈将手放到她头上，轻轻摸了摸，他说好。袁诗诗回来后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江念整个人罩在棉服里，小小的一团。南陈侧着身子，在看她。一向如冰雪般的眼现在却暖得起了涟漪，像是春雪在温柔地融化，她怔在桌边，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站着。南陈转过头来，看到了她，那双眼还是黑沉沉的，很冰凉，刚才的温柔仿佛是她的错觉。袁诗诗不知道忽然觉得有点怕这个被她视为校园男神的男生。大概是因为他看别人的眼神都太冷，好似他们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她忙说你坐你坐，我还有事，又忙从教室里出去。江念被这动静吵醒，偏头问南陈，要上课了吗？南陈轻声说没有。“继续睡吧。”他的语调温柔。江念点点头，不疑有他，又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