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少年则从容地摸出几颗坚果,挨个儿发放。得到坚果的松鼠总会蹭蹭少年的手,眯着眼一脸享受。小老板好可爱,松鼠好可爱!徐丫丫已顾不上生气,拉着苏音的胳膊低声叫着。苏音这回没再说不中听的话,此刻她也勉强承认了,徐丫丫的品味还没有差到一无是处,这间客栈多少有可取之处,和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不过少年就是老板吗?长相确实出挑,难怪徐丫丫这么着迷。其实苏音也吃过谢家换子的瓜,却没有细品,因此见了谢翡也对不上号。小老板,它们背个竹篓是干嘛的呀?徐丫丫鼓起勇气问。原本弯下腰的谢翡仰起脸,阳光散落在他的发梢、睫毛、还有唇畔的酒窝,声音也如泉水般轻灵悦耳:松鼠队负责今天的环保工作,很感谢大家对客栈环境的爱护,我们的环卫工都没什么表现的机会。像是要反驳他的话,排最后的松鼠突然扭过身子,朝徐丫丫的方向奔去,停在了苏音脚边伸出爪子。苏音拧着眉退了一步,不慎踩到个人。她转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碧蓝色眼睛。苏音心脏漏掉半拍,却听眼睛的主人以字正腔圆的中文说道:没有虐待,它们是真的很聪明,知道哪里不干净。苏音唰地变了脸,感觉被严重冒犯,尚不等她发火,又听人群中响起了甜腻的啊啊啊。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脚边,苏音低下头,发现松鼠正艰难地扯着粘在她靴底的一片枯叶,她本能地抬起脚,小松鼠惯性往后跌倒,一屁股坐地上,接着扭了扭毛绒绒的身子爬起来,将枯叶扔到背后的小竹篓里。一瞬间,无数客人都感觉到心脏被用力开了一枪,就连苏音都情不自禁露出浅笑。谢翡这时也发完了坚果,拍拍裤子站直,朝徐丫丫问:两位有预订房间吗?有、有的!徐丫丫激动地回。谢翡做出邀请的手势,贵客们请跟我来。做好登记,谢翡陪着两人去房间的路上,突然接到郁离的电话,对方告诉他遇上了大雪天,航班不知道要延误到几点。你不能改签别的航班吗?谢翡心中失落,虽说圣诞是西方人的节日,可也算有点仪式感,他希望能和郁离一起度过平安夜。除了俄航所有航班都不敢起飞。郁离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你就这么想见我?当然想啊。谢翡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俄航还是算了,我更想你平平安安的。你怎么一点不懂矜持?矜持能让天气变好吗?谢翡昨天还和郁离说要是圣诞节当天下雪就好了,现在只恨不得每天都是大太阳。听筒里传来郁离一声嗤笑:12点前我会回来。你说的哦。不许撒娇!电话挂断,谢翡就见两位客人都探究地盯着他,苏音半开玩笑地问:小老板你早恋啊?嗯?苏音并不认为自己的问题没礼貌,她甩掉徐丫丫偷扯她的手,继续说:电话里是你女朋友吗?谢翡只客气地笑了笑,并未回答。几人穿过花木萦绕的庭院,来到花园南面一排屋舍,谢翡为两人刷开门,今天房间里的红酒免费,二位入住愉快。合上门,徐丫丫和苏音打量起屋内陈设。房间同样装饰得很有圣诞氛围,墙上挂着松果灯,两张床铺着一红一绿的床旗,上面用鲜花堆成了雪人的形状,就连桌上的杯子都是火鸡造型。真有意思。徐丫丫放下背包往床上一躺,我已经超期待晚上的圣诞大餐了。苏音轻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谢翡从不让客人失望,为了今晚的圣诞大餐,他还特意找了安明易帮忙。对方很是上心,借出旗下五星连锁酒店的某位厨师长,厨师长又带了两个小徒弟,四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晚餐时间一到,客人们相继来到了重新改建的餐厅。如今的餐厅不仅空间有所扩大,屋顶和墙面都换成了透明的落地玻璃,贴满了圣诞元素的窗花。好香啊不少客人发出感叹,只见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盘烤火鸡,焦脆金黄的鸡皮上泛着一层亮泽的糖浆,周边围了一圈西兰花,零星点缀着几颗红樱桃。除此之外,餐桌上还配有捏成了礼盒、驯鹿、圣诞老人形状的小蛋糕,以及手杖和雪花样式的酥饼,再加上摆盘精致的披萨、火腿、奶油蘑菇汤、烤土豆、烤面包、和各种沙拉、甜点虽然都是些很寻常的应景菜品,可视觉上还是轻易勾动了众人的食欲。香气弥漫中,角落里一支四人乐队奏响了乐器。徐丫丫盯着满满一桌的食物,感觉肚子里的馋虫都快翻天了,她拉着苏音找了个位置坐下,笑意盈盈地问:怎么样,不比五星级酒店差吧?苏音总觉得徐丫丫在得意,嘴硬地说:还行吧,就是噱头做得足,比我吃过的高级酒店还是差了点。刚吹完牛,就见谢老板带着三位身着厨师装的男人出来,向大家介绍:今天的晚餐主要由我,以及来自霁月酒店的厨师长、还有他的两位徒弟共同完成,祝大家用餐愉快。霁月酒店可不就是国内知名的五星酒店?苏音只听徐丫丫扑哧一笑,又注意到附近好几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顿时脸皮发僵,面红耳赤。哦对了,八点村里的广场会表演电子烟花秀,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谢翡提醒了一声,便和几位大厨退下了。客人们陆续动筷,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美食上,苏音也松了口气。即便满心不快,苏音也没少吃,到后来她甚至都弯不下腰了,整个人坐得笔直。见状,徐丫丫本来想幸灾乐祸地嘲两句,出于发小情谊,终究忍住了,转而问:音音,我们要不要去看烟花秀啊?苏音打了个嗝,扶着桌沿站起来,去,必须去,我得消化消化。徐丫丫心中好笑,也跟着起身,那走吧。两人跟着一群游客到了前院,隔着篱笆就见到外头围了好多人,借着门前的灯笼隐约能分辨出都是男人。客人们惊疑不定地小声议论,有几人大着胆子走到门边,发现竟全是些群流里流气的混混,他们有的在抽烟,有的拎着啤酒瓶,还有的蹲在地上打牌,听见动静抬起头笑问:美女帅哥,来打牌不?其余混混也纷纷鼓噪起来,大晚上的,出来玩啊,人多才热闹。不少客人神色不快,猜测谢老板是不是得罪了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报警,就见谢翡不知道何时过来了。你们要住店?不好意思,客满了。谢翡走到门边,神色平静地打量着一干混混,从中找个熟人,是你啊,这么快就从局子里出来了?光头男对谢翡已经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了,条件反射地抖了下,我、我们、我们我们不住店,吃饱了饭随便走走。说话的是光头男身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相看上去很斯文,但仅仅是看上去。谢翡也不生气,依旧不咸不淡地说:那麻烦你们让一让,聚在这里会影响到客人出行。中年人看见好些个客人拿出手机对着他偷拍,却一点不憷,甚至颇为得意地笑了笑,我喜欢这里空气好,愿意多待会儿怎么了?还是周围的地你都买下来了?那就报警啊,看警察管不管。说完还转头冲着挤过来看热闹的苏音吹了声口哨:美女,我请你喝酒。滚!流氓!苏音怒斥,转而冲徐丫丫骂道:你选的什么破地方!徐丫丫也是又惊又怒,试图反驳却一时想不到说辞。那中年人则轻轻皱着眉,这位美女怎么说话呢,喝酒哪儿就流氓了,还是你想玩点儿别的花样?苏音气到发抖,忽听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魏三,你想玩什么?她转过头,竟见到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对方打扮时髦、气质优雅,声音有种历经时光的悠长韵律,平淡却威严我老太婆随时可以奉陪。作者有话要说:陆胜男:都是奶奶我玩儿剩下的。徐丫丫之前出现过,翠翠直播那章刚开头,估计大家都忘了。昨天的评论显示本文读者大多是吃货,以及某条评论我很想摘出来,怕被锁,以后开评大家再看吧,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
第37章陆、陆、陆魏三仿佛被人滋了脸冰水, 满身的嚣张气焰灭得渣都不剩,此刻他脑子发晕,双腿发软, 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整话。陆胜男怎么会在这里?!还能叫得出他的名字?!他只是三年前伺候某位大佬去陆家蹭了顿饭罢了,过目不忘吗这是?!魏三苦, 魏三冤。想他手下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人马, 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小头目,用不用派出王炸来对付?!魏三在道上混了二十多年, 也算绍阳镇一霸了, 可陆胜男是谁?对方当年几乎掌控了全国的地下堵庄生意, 即便洗白,余威犹在,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在他眼里, 陆胜男无异于一尊佛,如今佛陀显灵,要降下神罚, 他如何不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原本他还想以后每天都来散散步,此刻却恨不得有飞天遁地之术立马从原地消失, 偏偏手下里还有不长眼的老太婆, 你还挺嚣张啊?一把老骨头不早点儿给自己准备副棺材,还敢强出头!魏三气得要吐血, 一巴掌打在光头男后脑勺,出言不逊,还不向陆老夫人道歉!光头男一脸懵逼,自他来了客栈就一直安静如鸡, 哪儿出言不逊了?不过魏三也没有强摁着他赔礼,而是亲自走到陆胜男跟前, 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陆、陆老夫人,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就当小的是垃圾、是灰尘,扫扫还脏了您的手。要不就放小的一马,让小的自己滚在混混们惊悚的眼神中,魏三卑微地连鞠三躬,终于等到陆胜男开口:不想玩了?不、不玩了。魏三忙不迭摇头。陆胜男仍是那副旧波澜不兴的样子:老太婆精力不好,那就不陪你了。不用陪!您休息、您休息!魏三心下一松,差点儿坐倒,又听陆胜男淡淡补充了一句:虽然我只是个要入土的老婆子,可也知道社会在进步,这个年代乱扔垃圾是要罚款的魏三还没反应过来,谢翡立刻意识到老太太在帮他索要赔偿了,他本就是个擅于狐假虎威的人,扭头就冲身后的客人说:惊扰到各位真不好意思,今天的房费全免了,希望大家可以接受我的歉意。客人们哪儿有不接受的,谁会和钱过不去。大多人原本就对谢翡有好感,也看出他这是被人找茬,遭了无妄之灾,不免心有同情,就连个别影响了心情的客人此时也和善地笑起来,一个个出言安慰。谢翡静静听着,见流程走得差不多了,便提醒大伙儿烟花秀即将开始,于是一众客人就在几十个混混的夹道欢送下相继步出客栈。等前院恢复宁静,谢翡才有空和魏三算账,魏叔叔,您稍等,我回头拿价目表给你。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圣诞特价哦。魏三:事情发展到最后,魏三所谓的阳谋以他银行卡大出血而告终,但能毫发无损地离开客栈,他已是万分庆幸。同时,他深刻认识到光头男所说的客栈邪门并非推卸责任的借口,想起自己先前的冷嘲热讽,心中实在愧疚。魏三蜿蜒曲折的心路历程谢翡没空关注,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他终于有空向陆胜男道谢。陆外婆,谢谢你。谢翡态度十分诚恳,也没忘了陪同在侧的陆熙平,也谢谢你啊,陆先生。陆胜男面含笑意:你既然叫我一声外婆,我当然要疼你。谢翡感激不已,正想再说点儿好听的,却敏锐地发现陆胜男脸色突然一白,忙问:陆外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听到他的话,陆熙平也着急地绕到正面来,一脸地担忧地看着自家外婆。陆胜男摇了摇头,安抚地拍拍外孙的手:就是有点累了。外头冷,您还是早些休息吧。谢翡还挺担心的,他可没忘记陆熙平说陆胜男就剩这几天了。陆熙平显然也想到了这事,脸色很差,却还要强撑着笑意:外婆,我送您回去。陆胜男心知二人担忧,并未反对。目送祖孙俩逐渐远去的背影,谢翡心下微沉,他抬头望向天边一弯残月,心想哥你怎么还不回来?一直到夜里十点,所有客人都回来了,郁离仍旧不见踪影,谢翡隔几分钟就要看会儿时间,总觉得干什么都没劲,甚至都想去对方房间锻炼了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暗道我一定是中邪了。小楼的玻璃窗始终透着灯光,而客房却大半都熄了灯。徐丫丫关掉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她穿着香喷喷的浴袍坐在床沿,将一只新袜子摆在枕头边,玩笑着说:半夜会有圣诞老人来送礼物吗?苏音翻了个白眼,翻身上床,你想得真美。说不定呢。徐丫丫同样钻进被子里,小谢老板那么有心,没准儿晚上还要送我们惊喜。别了吧,半夜进房间的只可能是贼。刚躺下的苏音突然惊坐起:这客栈安保那么差,外墙矮得随便什么人都能翻进来,老板还得罪了一群流氓,不行!我得帮窗户都反锁了,门也给堵上。徐丫丫抽了抽嘴角:你至于吗?混混不都被那位老太太吓走了,还赔了钱怎么不至于,我可是独生女,如果我出事你怎么跟我爸妈交代!苏音其实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担心,就是想刺徐丫丫几句,还老太太呢,你也信,又不是拍古惑仔。我看多半是老板为了噱头故意找的群演,网红就喜欢干这个。嗤,那到底是老板得罪了一群流氓还是他找了群演?徐丫丫声音一冷,要扣锅你也别自相矛盾。苏音一噎,逻辑不太好的她短暂性失语,最终冷哼一声,扯着被子捂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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