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老鼠老大爷正装模作样地惋惜,就见即将停下的指针莫名多转了一大截,硬生生停在了龙图前。我眼花了??!老大爷怀疑自己出现幻觉,就见摊前的少年兴奋地拍拍手:真的是龙!行吧,龙就龙,反正这个点也没啥生意,顶多就是耗费些工夫。老大爷拿着铁勺舀了些被高温化开的浓稠糖汁,在大理石板上熟练地来回浇铸,逐渐勾勒出轮廓。谢翡从小就爱看画糖人,此刻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忽听一声冷哼:你这画的是龙?胡子大汉显然相当不快,一脸嫌弃:到底会不会画,不会就让我来!老大爷也不生气,仍笑眯眯的:自己画得多添二十。成,你起开!老大爷果断退让。谢翡再看那老大爷,哪里还有什么和蔼可亲,分明就是个奸商。不过见郁离气势十足,他还是很期即将上演的打脸戏码,毕竟郁离掌握了那么多民间技艺,会画糖人一点都不奇怪。然而妈妈,盘盘上为什么没有蜈蚣?五六岁的小男孩指着转盘满脸困惑。男孩身旁游客打扮的女人尴尬地觎了眼作画的人,干笑着说:什么蜈蚣,叔叔画的是马。可是有须须。那不是须须,那是马的鬃毛。随着两人的对话,谢翡眼睁睁看着郁离的动作越来越凝滞,最终愤而扔勺:好了!摊前围观的几名游客尽皆沉默,唯有老大爷从容自如地给糖人粘上竹签,再用铁片铲起来递给谢翡,扯开嗓子吆喝:来咯!龙一条!郁离脸色更臭了。远离了摊子,谢翡一手拿糖人,一手推车,他小心翼翼地窥了眼沉着脸的郁离,还没说一句话,对方就没好气地抢先质问:看什么看,是我见过龙还是你见过?谢翡心想我也见过,真不是你画的这样,但嘴上却很乖巧:你。郁离估计没想到谢翡这么顺从,反而噎住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挑刺点: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对我的龙有所不满?没有,哥送我的,我舍不得吃。谢翡非常懂得语言的艺术。果然,郁离神色稍缓,声音也带上了温度:咳,这次画得有一点点瑕疵,你倒也不必供起来。谢翡:成功哄好郁离,一路上气氛就很愉悦了。等到了客栈,谢翡听湘妃说昨天急着返家的陆熙平回来了,还带了位坐轮椅的老太太,此时正在后院里等他。老太太?谢翡一愣。湘妃微笑:是陆先生的外婆。谢翡原以为会见到位病恹恹的老人,等真见了面不免有些吃惊。眼前的老太太至少七八十了,打扮得却非常时髦做了造型的头发染成银白色,面上妆容得宜,耳垂缀着两粒精致的珍珠,身上则穿了件做工考究的玫瑰红对襟盘扣大衣,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根本不像是个病人。对方见了他优雅一笑:这位就是小谢老板吧,真是个水灵的孩子,多谢你照顾我家熙平了。谢翡忙迎了上去,笑眯眯地说:陆外婆您好。你好。老太太似是很喜欢他,眼中透着亲近,可当她看向胡子大汉时却愣了愣,半晌后问:我们是不是见过?郁离摇了摇头,淡声说:老夫人好。老太太眼中有刹那的恍惚,片刻后笑了笑,只是觉得你的气质有些熟悉,或许是年纪大了,记错了。谢翡正想哄老太太两句,就见陆熙平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对方是想和他私聊,改口说:陆外婆,能借您外孙一小会儿吗,我想请他帮个忙。老太太含笑点头:去吧。谢翡暂时将老太太交给郁离,和陆熙平前后脚出了后院,找了个角落问道:陆先生有事吗?陆熙平难得严肃,外婆这段时间要住在客栈,我得就近照顾,还能加床吗?没问题。能搬到你们楼下吗?你的房间不是更大吗?陆熙平可是早搬去了花园,还特别土豪地长包了间最高档的套房。你们这院子清净些。陆熙平苦笑了下: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最多半个月,说不定就几天,我的房间暂时让给外婆的私人医生住。谢翡一愣:什么意思?陆熙平下意识摸出烟,顿了顿又揣回兜里,尽量平静地说:外婆时日不多了。原来陆老太太已近九十高龄,两年前做了一次大手术,身体就不大好了,前两天忽然晕倒,经医生诊断是旧病复发,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多半就这几天了。我希望外婆能平平静静地渡过最后的日子,我家里陆熙平脸色微沉,含糊地说:家里比较乱,这回我也是偷偷接了她出来。谢翡心下一叹,那我先去收拾收拾房间。他不知该如何安慰陆熙平,不论怎么说都过于轻描淡写了,等回去和郁离谈起这件事,却意外听闻了一桩八卦。圈子里都知道陆熙平有背景,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赌王唯一的外孙。赌、赌王?陆胜男。郁离走到沙发旁坐下,仰脸看着他: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位老太太,陆熙平和他母亲都随陆姓。谢翡一脸震撼我全家的表情,灵魂出窍般听郁离讲故事。陆胜男很小时就被重男轻女的爹给抛弃了,当了几年流浪儿,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某位大佬的赏识,以自身能力闯下一片基业。在她三十八岁时,名下经营的赌场已遍及全国,只是陆胜男年轻时吃了太多苦,子嗣上一直很艰难,便决定收养三个女孩。谁知两年后陆胜男竟老蚌怀珠,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惜女儿自出生起身体就不好,年纪轻轻便撒手归西,只留下了八岁的陆熙平。当时陆胜男丈夫死了,女儿也没了,除了偌大的家产就只剩陆熙平这么一个血亲,自然格外宠溺。为了给陆熙平积福,她竭力洗白了赌场生意,又担心自己年事已高照顾不了对方太久,便刻意不让陆熙平参与家族事业,只给钱不给权,以此安慰几个势力已成的养女。她的用心良苦效果还挺好的,至少陆家养女对陆熙平都颇为疼爱,但三人间却争权夺利斗得厉害,矛盾早已闹到了台面上。难怪陆先生会说家里乱。谢翡恍然大悟,感叹说:真没想到陆老夫人居然是赌王,我还以为赌王应该是个男的。她小时候的确跟个假小子似的,脾气硬得很。郁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了下:寒冬腊月天被人砍断拇指从赌场里扔出来,不过十岁大,却一声不吭。谢翡回忆起陆胜男右手似乎戴了手套,原来是断指了么?他感觉自己的指骨隐隐作痛,又注意到郁离话中有话,好奇地问:哥你见过她小时候?我见她性子不错,死了未免可惜,就带回去养了两天。郁离扬着下巴,得意洋洋:说起来陆熙平还应该叫我一声爷爷。???见谢翡表情不对,郁离反应过来自己那句话有歧义,顿时急了:我的意思是辈分!谢翡心说按辈分我们都该叫你祖宗,不过没想到郁离和陆家还有这段渊源,难怪郁离对陆熙平还不错,至少在虞锦城的事上愿意帮把手。啊!那陆老夫人岂不是见过你的样子?你现在那么红,她应该早就认出你了吧?就没觉得奇怪吗?谢翡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认不出,顶多觉得人有相似。可你易容成那样,她都说你的气质熟悉。郁离沉默了一瞬,那个时候的我,和现在有一点点不一样。难道易容成另一张脸了?谢翡猜测。你问那么多干嘛?郁离突然很可疑地发飙:今天的健身计划完成了吗?谢翡:这才中午好吗?未免掩饰得太过生硬!谢翡软磨硬泡,到底暂时躲过了折磨,不过晚上还是被拉去狠狠操练了一番。好在次日郁离就跟着剧组去外地拍摄最后的杀青戏了,临走前也没想起来要安装监控app,给了谢翡偷懒的机会。谢翡全身心投入到圣诞改造事业中,客栈里不但处处挂满星星松果彩灯和装饰花环,还多了好些个圣诞元素的小景观。等到12月23日,客栈已焕然一新,谢翡拍了不少图传到微博,又特意做了些特别的安排,一心期待节日的到来。他有信心,只要过了圣诞节,客栈的声誉会更上一层楼。就在谢翡撸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时,远在邵阳镇的某栋老屋内,一群混混们正在开会。现场唯一坐着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和混混们不同,他不论从外表和气质上都像个文化人,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文雅:干!一群废物!这么久了连一间客栈都拿不下来,养你们有什么用?他冷眼扫过跟前哆哆嗦嗦的光头男,沉着脸训斥:尤其是你,让你去恐吓威胁,结果你被打得屁滚尿流;让你去放蛇,你他妈自己被咬;让你假装纵火吓唬人,你到好,踩个点能被客栈老板送去局子里,还他妈是暴露狂这么羞耻的罪名,你怎么那么有本事,简直天赋异禀!刚从局子里被捞出来的光头男也是满腹委屈,胆战心惊地辩解:三、三爷,那间客栈太邪门了,一个女的比好几个男人还能打,十来岁的娃娃也狠得吓人。而且我确实往他们院子里扔蛇了,哪个晓得刚扔就被一只鸟给叼出来甩我身上,我就遭咬了至于最后那条指责,光头男实在羞愤难当,只能磕磕巴巴地说:我可能中了一种很罕见的蛇毒三爷一见他这副窝囊的怂样就来气,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扔在光头男身上,你还有理了?!光头男猛摇脑袋连说不敢,三爷心里一堵,疲惫地摆摆手:我听到消息,高铁线路就快公示了,最迟不过春节前。一旦公示,夕宁村的房子就会禁止买卖,你们必须尽快把这事儿搞定了。可光头男实在是害怕了,但但什么但,我看你蛋疼!三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忽地一怔,危险地眯起眼睛,如果阴谋不行,那我们就来阳谋。作者有话要说:光头男:明明我戏份也挺多的,却不配有姓名。
第36章平安夜这天, 大荒客栈的房源被预订一空。不少当天到的客人陆续办理入住,而南山大学的学生徐丫丫作为谢翡直播间的忠实观众,也趁着这个机会来了次实地考察。你还真舍得, 999一晚就住这么间村里的客栈,不知道怎么想的。此时客栈的篱笆门前, 长脸女生阴阳怪气地开嘲讽。徐丫丫忍住气, 心里后悔不迭。她原本的计划是和男朋友一起来客栈过圣诞节,亲自品尝小老板的厨艺, 哪知男朋友突然被导师叫去出差, 她又不甘心退房, 便找上了两年前搬去邻市、如今跟着父母回来探亲的发小苏音。对方答应得很爽快,可真到出发这天却开始抱怨,还鼓动她退掉房间, 加点钱改住绍阳镇的五星酒店。徐丫丫感觉发小性格变化很大,但人是她找来的,便强笑着说:我就是喜欢这里啊, 再说999还包一顿圣诞大餐,不是挺有意思的?苏音撇了撇嘴, 视线扫过门口一群围着圣诞树照相的游客, 暗骂了句土包子。她同样在后悔,先前听徐丫丫说房费差不多1000, 还以为是村子里的度假山庄一类,结果临出发前查了查,原来是家新冒头的网红客栈。苏音对网红有刻板印象,不限于人或者其它, 在她看来,无非都是些靠走捷径博出位、营销欺诈的商品, 唯有审美低下的跟风狗会追捧。正想着,耳边就传来跟风狗徐丫丫的声音:啊!这棵圣诞树是小谢老板亲自做的,我在直播见里看过。苏音不耐地皱了皱眉,到底要不要进去,冷死了。徐丫丫看了她一眼,耸耸肩,走吧。苏音扬着下巴先一步跨入篱笆门,一瞬间便感觉空气似乎更清新了些,呼吸间除了花木清香外还有着淡淡的潮意,却并不粘稠,反而像干燥冬日里对着滴入精油的加湿器吹脸般的享受。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院内比院外的温度要稍高一些,一扇敞开的篱笆门似乎隔绝了凛冽寒风,只剩暖阳披肩。这里绿化真好。徐丫丫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也好舒服。苏音下意识就想唱反调,忽见一道黑影蹿至身前,她惊叫一声,就听见周围一阵轻笑前院里的客人都望了过来,神情或友善又或嘲讽。苏音局促地攥住背包带,定眼一瞧,原来是只戴着圣诞帽的小猴子,猴子手里还捧着几颗彩色的糖果。好可爱啊!徐丫丫眼睛里冒出两颗红心,蹲下身问:是送给我们的吗?叽叽。猴子叫了两声,大而无辜的眼睛回视着她,捧着糖果的双手也举得更高了一点。徐丫丫取走两颗糖,递给苏音一颗,却被不满自己刚丢了丑的发小一巴掌挥开,脏死了!苏音声音不小,口气很差,说完就发现不少客人的表情都变得不怎么好看。她顿时脸热,心中更怄,却见猴子捡起被她挥落的糖果,又跑到她跟前,当着她的面剥开糖纸,将浅蓝色的糖果塞入口中,还冲她龇牙咧嘴。苏音:徐丫丫也深觉尴尬,扯了扯苏音的袖子:这里的猴子很聪明,之前谢老板直播做公仔,它们还能帮忙递工具呢,你说的话它听得懂。苏音一阵气闷,小声嘀咕:聪明个鬼,训练出来的吧,分明就是变相虐待动物,你们倒看得开心。徐丫丫终于冷了脸,不再说话。苏音半天没听见回应,扭头看了眼,就看到原本面无表情的徐丫丫忽地眸光一亮。她下意识追随对方的视线,只见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少年正往这边来,对方面上带笑,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少年一出现,四下里突然钻出十来只松鼠,飞速蹿到了少年跟前,又排成一字型的队伍蹲好。松鼠们头戴小巧的驯鹿角,背上还背着个小竹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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