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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里什么都有》TXT全集下载_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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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栀子文案:慕云殊在梦里遇上了一个小可怜。《卞州四时图》里,她是生活在狭窄小巷里,即将要被卖给春楼的少女。《燕山图》里,她是深山旧村落里选给山神的新娘。《庐溪初雪图》里,她是皇家别院里如履薄冰的小宫女。……他笔下的每一幅画,都如春藤蜿蜒生长,成为独立的小世界。在这些世界里,他拥有主宰一切的能力。而在逐星眼里,他是来解救她的神仙。————在被献祭给山神的前一天,逐星趴在高楼的窗棂边,提着灯望见了立在檐上,衣袂翻飞,身姿缥缈的他。他俯身时,指尖轻轻地擦过她脸上的泪痕,动作细致又温柔。他捻着一颗薄荷糖喂进她嘴里,眼神始终冷静平淡。那天,她含着那颗凉丝丝的糖,鼓起勇气,踮脚亲吻了神明的脸颊。“大人,我可以跟你走吗?”她戴着镣铐的手拉住他的衣袖,望向他的眼瞳里,倒映着那天夜里的熠熠星火。后来,她来到他的世界,从画中人变成他的眼前人。她是梦中人,亦是笔下灵。她终会陪他,寻回初心。————可可爱爱画灵女主x隐藏病娇药罐子国画大师男主一句话简介:那天,她亲吻了神明的脸颊。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甜文 快穿搜索关键字:主角:逐星,慕云殊 ┃ 配角:都是小可爱呀 ┃ 其它:==================第1章 入梦天阙(捉虫)这年五月,院子里的老槐树那片盛大的绿荫里,又次添上了星星点点的淡黄色。树下有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掀着袖管,手里拿着支长棍,手臂往上的瞬间,长棍摇晃着抖落了簌簌的槐花。盈香满头。穿着浅蓝色背带裤的小孩儿大睁着双透亮的眼睛,在淡黄的槐花散落下来的时候,便连忙端着手里的筛子往前头去接。颜色发暗的轩窗半开着,有人临着回廊,隔着池荷塘,远远地瞧见了这幕。金丝边框的眼镜后,是双漆黑沉静的眼睛。院子里那幅烟火气十足的画面,却未曾在这双眼睛里,多添几分温度,兴起几缕波澜。“云殊,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站在那方长长的乌木书案前,西装革履的谢晋犹豫了好会儿,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句。而与他隔着张书案相对而立的那个男人穿着件亚麻的纯白单袍,猫眼石的扣子散开两颗,露出半边锁骨,衣带系得有些松散,衣袖的边缘在轩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银丝暗云纹的痕迹。他的肌肤是种病态的苍白,张面容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间,近乎无暇,宛如美玉般。他的眉眼生得张扬漂亮,艳质灼灼,左边双眼皮的褶皱舒展开来的时候,就会显露出上头那点殷红的小痣。于是他垂眼时,总会多添几分令人无法忽视的致命风情。只是戴在他眼前镶了金丝边的镜片冰冷没有温度,替他压下了几分眉眼间张扬的颜色,平添了冷淡禁欲的味道。这样漂亮的皮囊,仿佛逃过了岁月的辗转磋磨,即便如今他已是二十六岁的年纪,看着却仍如少年般。风月不改,他亦未改。谢晋的话在他耳畔,好似颗极小的石子落入水里,未曾惊起丝毫波澜,他仍望着窗外,隔着水波粼粼的池塘,望向院子里那颗老槐下,老小两双人影,双眼瞳漆黑,镜片仍泛着薄冷的光。似有几分漫不经心,他的手指还在窗棂上轻轻地扣了扣。谢晋有点无奈,“《天阙》我替你取回来了。”在他眼前的这个言不发的男人,叫做慕云殊。是自少年时起,便已在书画界名声大盛的天才山水画家。十年的时间,这位曾经惊艳画坛的天才少年,已经成为了华国书画界公认的山水画大师。他的画作在国外更是被拍成了天价。只是这次,慕云殊耗时年创作而成的《天阙》出,就在书画界引起了极大的争论。因为这幅画虽然笔法仍然纯熟到无可挑剔,但与他往日的画作相比,确乎是少了些意境。就好像被抽了骨的柔软皮囊,形在而神韵不复。虽然仍可以算得上是副佳作,但书画界里许多颇有见地的老人们却还是从这幅画里看出来些端倪。终究是不如慕云殊以往的作品那般令人惊艳。像是少了点点什么东西似的,使得这幅画还不够尽善尽美。向来备受瞩目的这位天才画家沉寂三年,复出的作品和他以往的那些画作相比,却只能算作是差强人意。这些天,外面都在传,这位少年成名的山水画大师慕云殊,会不会已经是江郎才尽了?虽然谢晋跟慕云殊已经认识了十年,但是此刻他站在慕云殊面前,却还是没有办法从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上获悉他此刻内心里的想法。或许他本就没有在想些什么,就好像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都与他无关。直到谢晋将画筒里的那副画取出来,小心地铺展在案上,慕云殊听见纸张微响的声音,他纤长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下,忽而回头看向书案上铺开的那副画。半晌,谢晋听见他开了口,嗓音微低,却仍旧清朗动听,“谢了。”谢晋无声地摇了摇头,转身推门出去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慕云殊个人,他站在书案前,目光直停在那幅画上,镜片后漂亮的眉眼渐渐像是拢了阴沉的情绪,好像还带着些难言的烦躁。彼时,敲门声忽然传来,紧接着便有人推门进来。那分明是方才还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和她的小孙儿起打槐花的老妇人。只见她手里端着只瓷碗,里头是乌黑的药汁,热气儿氤氲着飘散出来,空气多添了几分发苦的味道。慕云殊眉头微拧。老妇人却笑吟吟地端着药碗儿走了过来,“少爷,该喝药了。”“放着吧。”他低下眼帘,淡淡地说了句。这话说完,慕云殊却迟迟没有见她依言将手里的药碗放下来,于是他抬眼看向她时,便正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贺姨总是这样。当慕云殊伸手去接她手里端着的那只药碗时,那个穿着背带裤的小豆丁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碟刚出锅的槐花糖糕被还没有书案高的小孩儿放在了他的面前。“哥哥喝完药,吃糖糕就不苦啦!”慕云殊端着药碗,低眼的时候就看见小孩儿正仰着头用那双圆圆的眼睛望着他。或许是因为那碟糖糕。慕云殊竟破天荒地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眼见着慕云殊喝了药,贺姨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这位慕家的少爷向来体弱,十多年来,汤药从来就没有断过。慕家的大爷慕羡礼怕他不肯按时喝药,就让贺姨每每送药时,定得盯着他喝了才好。于是贺姨这盯,就差不多快十年。当贺姨收了碗,抱着自己的小孙儿走出去之后,屋子里的慕云殊伸手捏起块糖糕。微烫的温度带着槐花的香味裹着糖霜,入口的瞬间就很好地和了口腔里残留的药汁的苦,令他瞬舒展了眉头。看当他再次看向书案上的那幅画时,他停顿良久,最终将手里的那半块糖糕扔进了瓷碟里,他提了笔,蘸了墨,站在那幅画前,却始终未能落笔。直至天最耀眼的阳光渐渐收敛了颜色,浓荫枝叶在窗棂间留下斑驳浅淡的影子,立在案前许久的男人忍无可忍,将手里的狼毫随手扔进了旁的笔洗里,水花激荡的瞬间,墨色晕染散开。快十年的岁月,令他在不知不觉,失去了些东西。譬如此刻,当他站在这张书案前,提起笔时,心头却好似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份热忱。就好似当初曾那样燃烧过的心火在这冗长的岁月里,渐渐地没了声息。外面有关于《天阙》的争论仍然没有消停过,慕云殊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照常被贺姨点上了安神的冷樨香。丝丝缕缕的烟从镂空雕花的香炉里窜出来,如天际里缥缈不定的云烟倒影,飘忽流散。连日来的疲惫压得慕云殊几乎是闭上眼睛,就渐渐模糊了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沉沉睡去。忽浓忽淡的烟雾像是被风吹皱的笼轻纱,朦胧着他的视线,更让他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身在何处。直到烟云拨散,眼前的切才渐渐明晰起来。溪云缠裹寸流霞,层层铺开来,时而浓烈时而清浅,如水般在天边脉脉流动。晨昏的光影好似都变得不再那么泾渭分明。恍惚了瞬,慕云殊再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身在玉色长阶之下。而在那被浅薄的雾色朦胧掩映着的绵延长阶之上,是座古朴华美的宫殿。慕云殊站在那儿,不自禁地将周遭的切打量了个彻底。琼枝玉树,巍峨殿宇。烟柳画桥,流霞似锦。不似人间景,更胜人间景。这分明,与他的那幅《天阙》里的所有景致,如出辙。睡梦之的慕云殊不由地拧了拧眉,而漆黑静谧的卧室里,在他睡前放置在靠近窗前的书案上,那幅名为《天阙》的画被微开的窗外袭来的夜风轻轻吹起边缘角,好似有淡金色的光芒闪即逝。此刻仍然陷在梦境之的慕云殊已经踏上了那长长的阶梯,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琼楼殿宇。当他踏上最后级阶梯,沉重的殿门便在阵“吱呀”声慢悠悠地打开。漫天的霞光裹挟着阳光的颜色与温度,迫不及待地顺着殿门流窜进去,慕云殊背着光,抬头时,第眼就看见了那个蹲在殿门后,缩成团的小姑娘。她的身形处于种半透明的状态,光影照在她的身上,似乎都能穿透她的身体,不留痕迹。有风忽来,吹得她乌黑的发在她纤瘦的肩头来回拂过。当她吸吸鼻子,抬头瞧见殿外立着的那抹修长的身影时,她的那双圆眼骤然大睁,像是不敢置信似的,她甚至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慕云殊站在那儿,几乎是还没来及反应,顷刻间,蹲在空荡荡的内殿里的女孩儿就已经如风般扑进了他的怀里。“云殊!”她盛满惊喜的柔软嗓音就在他的耳畔,准确地唤了声他的名字。像是在某个他曾忘记了好多年的瞬间,也曾有这样抹嗓音,真切地唤过他的名字。那刻,向来不喜欢与人接触的慕云殊忘记了挣脱开她抱住他腰身的手臂。“我等你好久啦……”她忍不住用脸蛋蹭了蹭他的手背,表达亲昵的同时也不忘向他抱怨:“这里好多雾好多云,我点也不喜欢。”“这座大房子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拉着他的衣袖,在他怀里仰头望着他,那双圆眼里盛满期盼,“你能不能画两只小鸭子陪我玩呀?”就在此刻,近在眼前的华丽殿宇像是忽然转化成了虚幻的影像,扭曲破碎。慕云殊再睁眼的时候,星河近在咫尺,周遭花树枝影婆娑,他躺在平坦的巨石上,刚刚回神就对上了女孩儿那双清澈的眼瞳。在她稍浅的瞳仁里,他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女孩儿在他垂眼看她的时候,眼就瞧见了他舒展的左眼皮上那点殷红的小痣。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在她伸手想要触碰他的瞬间,慕云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眉头微拧,看向她的那双眼睛里冷寂平静:“你是谁?”女孩儿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忽然愣了愣神,半晌,她的眼圈儿慢慢红透。她什么也来不及说。因为眼前的星河陨灭,周遭的花树凋零,而她的身形也在这逐渐扭曲的空间里,渐渐变得透明无痕。深夜里,陷在睡梦的慕云殊忽然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坐起身。他的胸膛起伏,呼吸有瞬乱了章法,那张向来苍白的面容竟也在此刻隐隐透出几分薄红。梦境里的切,连带着女孩儿的模样都在他猛然惊醒的时候变得模糊了些许。开了灯,明亮的光芒洒满了整个房间。慕云殊下意识地抬眼往放置着书案的方向看过去,眼前像是笼了层薄雾,令他没有办法看清那书案上摆放的物件。匆忙拿了床头的眼镜戴上,慕云殊掀了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的书案前时,才发现那幅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半开的窗外袭来的风,吹得蜷缩了角。他伸手拿了镇纸重新压好画纸,垂着眼帘,目光久久停驻在那画里缭绕的云雾间若隐若现的殿宇。他的耳畔忽然回响起女孩儿带着几分委屈可怜的细弱嗓音:“你以前,可喜欢我了……”第2章 梦中的她做了场莫名的梦。慕云殊自夜半惊醒后,就再也没能入睡。清晨时分,贺姨过来送早餐,还没进屋就听见了慕云殊的咳嗽声。她先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门,端着食盒走了进去。慕云殊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贺姨见就不免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少爷这是怎么了?”“没事。”慕云殊在桌边坐下来,开口时嗓音有些哑,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或许是因为没有戴眼镜,这会儿他的眼前像是拢了层浅淡的雾色,神情恹恹的,苍白漂亮的面容上始终没有过多的情绪。慕云殊向是这样。话很少,脾性也怪。贺姨在慕家工作了快十年,但她还是依然清晰地记得,她刚来慕家的那会儿,第眼瞧见这位慕家小少爷时的景象。时值盛夏,院子里汪清凌凌的池水里飘着池边树影间落下来的残红。阳光炽烈耀眼,穿着宽松的雪白单衣的少年躺在摇椅上,张漂亮秾丽的面容上神情淡淡,他的皮肤是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贺姨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生得像他这样好看的男孩子。摇椅轻轻摇晃着,少年望着自己手指间刻意沾染的矿物颜料的痕迹,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细碎的粉末撒了些许在他雪白的衣领,他也毫不在意。他始终过分安静,像是过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切感知都显得有些缓慢迟钝。也是那天,贺姨才知道,这位慕家的小少爷患有自闭症。作为画坛里声名鹊起的天才少年,他好像自始至终,只对画画保有几分热忱,好像除了画画之外,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多出几分兴致。也因此,画画就成了他这么多年来,唯专注的事情。多年过去,或许是因为常年的治疗有些疗效,现在的慕云殊已经不那么抗拒感知外界的切了,也总算是愿意开口说话了。即便他的话总是很少。只这么短短会儿的时间,贺姨就已经回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情。当她回过神,见慕云殊只喝了小半碗的粥,又直在咳嗽,她动作利落地收了碗之后,就去给慕羡礼打了个电话。到了下午,就有医生上了门替慕云殊诊病。或许是因为他昨夜在窗边的书案前站了好会儿,着了凉,所以医生又开了些感冒药。慕云殊很讨厌吃药。尤其是药。对于西药却是没有那么抵触,但这也仅仅是针对于那些外头包裹了层糖衣的药片。应该是吃了好多年的药,让他记着了太多各有不同的苦味,所以他才会那么喜欢甜的味道。谢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慕云殊坐在桌边,将几颗裹着糖衣的药片扔进了嘴里,又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口温水。而那几颗被他剩下的没有糖衣的药片,眼看着就要被他随手丢进垃圾桶里。“云殊,这可不行。”谢晋适时出声,走进了屋里。慕云殊手里捏着药片,动作顿,轻抬眼帘时,镜片后双眼皮的褶皱掩去了那点殷红的小痣,他看向谢晋时,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情绪。他皱了下眉。“……你还是老老实实把药吃了吧,不然慕老师知道了,又该唠叨你了。”谢晋被他盯得有点不大自在,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又劝了句。慕云殊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手指动,那几颗药片就掉进垃圾桶里了。“……”谢晋无语。他干脆把自己带来的那只木盒子推到慕云殊的眼前,“这是你要的东西。”慕云殊伸手打开盒子的时候,就看见了摆在里面的那块呈蓝紫色,泛着玻璃似的光泽的原矿石。那是青金石。他那双向来平静的眸子里像是终于泛起了些许涟漪。有极浅的笑痕在他眼底闪即逝,像是有几丝掩藏不了的惊喜之色。也是在这种时候,谢晋才会有机会看见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谢晋曾经是慕云殊的父亲——慕羡礼的学生,再加上慕羡礼和他父亲的交情,所以谢晋少年时就认识了慕云殊。他也知道,在慕云殊画室最里面,有扇门,而那扇门背后,是独属于慕云殊个人的藏宝室。或许是他这么多年来就只专注于画画这么件事情,连带着那些可以用来研磨成颜料的矿石,也成了他最爱收集的东西。谢晋很清楚,他这位向来沉默寡言,仿佛对除了画画,就对任何事都没有什么兴趣的朋友,只有在看着那些晶亮瑰丽,色彩神奇的矿石时,眼睛里才会显露出特别的神采。就如同被石子激荡起圆圈波纹的沉静湖水,终于多了几分别样的生动。“云殊,”谢晋唇畔的笑意停驻半刻,像是忽然想起了最近的些事情,他敛了敛嘴角微扬的弧度,忽然开口说,“不要去管外面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你……”“谢晋。”谢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云殊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他的嗓音仍然有点哑,或许是因为感冒,所以这会儿鼻音也有点重,“我不在乎这些。”慕云殊从来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也从来不会去管外界任何声音。他从来都像是被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外头对他的盛赞或是贬低,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这次也是样。但他没有办法否认的是,这幅耗时年才完成的《天阙》,没有达到所有人期盼的高度,也没有达到他自己心里的预期。这样幅耗费他那么多心力的作品,却还不如以往那些气呵成的作品。他像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瓶颈期。手里握着毛笔的时候,他的内心里也始终没有办法像往常样那么平静,这令他度陷入迷茫。“那就好……”谢晋看着他时,神情有些复杂,但最终,他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许多人眼里,慕云殊是横空出世的少年天才。他路走来,未见崎岖。而所有鲜花盛誉与曾经那么多人艳羡赞赏的目光,都在他的新作《天阙》陷入争议时,变成了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但谢晋险些忘了。慕云殊和旁人不样。想到这儿,谢晋不由舒展了眉头,总算是将心里的那点担忧给彻底放下了。下午的太阳正盛的时候,外头青砖上的苔藓都被炙烤得失去了鲜亮的色泽。谢晋最近在盯个书画展,工作上的事情有点多,他也没有久留,坐了会儿就说要走。但当他站起来,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慕云殊清澈的嗓音:“谢晋。”谢晋闻声回头的时候,就见慕云殊将个木制的画筒朝他扔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当着慕云殊的面打开来,卷轴只展开半,谢晋就笑了。那是他最喜欢的书法家——南朝的郑天恒的《朝叙帖》。“回礼。”慕云殊喝了口水,瞥了眼放在桌上的那只木盒子,也没看他,只慢吞吞地说了句。“你这回礼,可比我送你的那块石头值钱多了。”谢晋笑着把那幅字重新收好,动作始终小心翼翼。这天,在谢晋离开之后,慕云殊在临着荷塘的回廊里坐了下午。当他再把那幅《天阙》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天夜里的那场奇怪的梦。梦里的景致几乎和他的这幅画模样。唯独……慕云殊的指腹在那画里半隐在缭绕烟云间,只显露出模糊的轮廓的殿宇间细细摩挲了下。他抿了抿唇。唯独少了那个女孩儿。那个见面,就往他怀里扑的女孩儿。令慕云殊没有想到的是,这天夜里,他竟然又次梦见了她。不是在云雾缭绕的天阙,却是在嘈杂纷繁的人间。不同于现代社会里的高楼大厦,车流往来,这里更像是座纯粹的古城。所有的人都穿着古代人的衣袍或裙衫,长街之上人来人往,街边小贩声声叫卖。偶有放肆的锦衣少年打马而过,人群喧闹着,不少人仓皇躲过,惊呼阵阵,巡街的兵士却始终视而不见。无论是这街市,还是旁边清波流敛的护城河里那些缓慢往来的船只,又或是那座宽阔的石拱桥,每处建筑,每寸烟火,都是慕云殊无比熟悉的模样。这是他笔下《卞州四时图》里的景象。是他十岁那年的作品。这应该算得上是他第次将山水与风俗相结合的画作,画里有魏朝卞州的风土人情,更凭借画里来往的人物或是石桥相勾连,把卞州的四季都融在了幅画里。他画的卞州,是他心所想的卞州,而画里卞州的四季,也是他自己心里以为的四季。就好像他也曾在这座卞州城里那样真切地生活过似的,他当初落笔时,就觉得卞州就该是这副模样。能够这样清晰地看见自己笔下的画面骤然生动起来,砖瓦,草木,甚至于每个走过他身旁的人,都是那么鲜活动人,慕云殊那双沉静无波的眸子里骤然添了几缕明亮的光彩。这里的切好像都无比真实,他甚至可以伸手去触碰到街边绿荫里吹来的那片叶。根本不像是场虚幻的梦。可他又十分确定,这里没有个人能看见他的身影。这时,人群里忽然哄闹起来,有女人尖刻的嗓音由远及近,还有男人的怒骂声,和着些人啰啰嗦嗦的惊呼议论声传来。慕云殊回过神,抬眼的时候,正好望见不远处那抹扒开重重围看的人群,奋力奔跑着的瘦弱身影。即便她那张面容上沾着些灰痕,穿着身破旧的衣裙,头发散乱,满身狼狈,他还是眼就认出了她。“你以前,可喜欢我了……”耳畔仿佛又有少女温软可怜的嗓音传来,像是有如簇的火焰燎过他的耳廓。周遭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任何个人可以窥见他的身形。而他立在那儿,看着她被后面拨开人群的那对年夫妇人拽住她的只手腕。看着她被他们强硬地按在了地上。看着她憋红了那双圆圆的眼睛,半张脸贴在尘土里。看着她挣扎,也看她抿紧干裂的唇,费尽力气却还是被那对夫妇强拖着往回拉。可那刻,慕云殊忽然见她,越过了那么多身影,将目光,准确地停留在了他的身上。她在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慕云殊就是这么确定。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逐星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模样。她清晰地看见所有人从他的身旁路过,却没有擦到他半寸衣角,她也看见阳光穿过路边的绿荫,落在他肩头时,他周身却泛着清透如月色般的银辉。像是忽然落入浮世里的神明,不曾沾染半点尘埃。而他的那双眼睛里,像是有星子的光影濯染过。那瞬,直红着眼眶,却始终没有掉下颗眼泪的女孩儿,被忽然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在被强拽着往前走的同时,她仍旧在回头,去看人群里的神明。眼泪遮挡了她的视线,于是在她眼里,他的身影就成了道模糊的剪影,却仍是散着光芒的轮廓。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干裂的唇扯开细小的血痕,期盼似的望着他:“求您,救救我……”第3章 珍贵礼物逐星确信自己看见了神明。因为那天,人来人往的纷杂人群里,唯有他是发着光的。可是神明立在烟尘里,看向她的那双眸子里无悲无喜,平静如天生不显波澜的湖水。他看她在尘埃里挣扎,看她被人强硬地拽住,拖走。而他始终站在那儿,仿佛浸润过月辉色泽的衣袖徐徐飘飞,直到他整个人都在她眼成为了半透明的影。他,就那么凭空消失了。逐星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三天,被她称作舅母的那个女人只给她扔过个僵冷的馒头进来。逐星的父亲原本是弘馆的校书郎,掌校典籍,订正讹误。是叶家那么多年来,唯位在魏都做官的子弟,也算是叶家满门的荣光。逐星也曾拥有过段快乐的时光,父母安在,岁月无忧。但随着母亲的离世,父亲的病重,天空塌下角来,安虞戛然而止。十三岁那年,她的父亲弥留之际,将她托付给了住在卞州的妻弟,也就是她的舅舅。连带着多年积累的那点家财,被父亲算作代替他抚养她的酬劳,送给了她的舅舅。可逐星的父亲终究还是错看了已逝妻子的这位亲弟。曾在父亲面前发誓定会好好待逐星这个外甥女的舅舅,在她的父亲咽气后,在带着她来到卞州时,就撕开了伪善的面具。逐星刚来赵家的那两年,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但当舅舅生意失败,叶家的日子开始难以为继,他们从开始的大宅子里搬出来,搬进了卞州狭窄的小巷里,最破败的小院子。舅舅耗光了当初逐星的父亲送给他们的家财,就连当初父亲早早地替她备下的那份嫁妆,都不剩下。那天,逐星在门外听见舅母在劝舅舅,说要把她卖去春楼。春楼是什么地方?逐星曾经跟着住在隔壁的绣娘姐姐去给楼里的姑娘送过衣服,虽然是白日里,但逐星也见过伸着懒腰,衣衫不整的从楼里大剌剌地走出来的男子。更不提夜里,那里的花灯千万盏,满楼红袖招。那里是男儿的温柔乡,却是女子的红尘冢。于是逐星逃跑了。但总归,还是被抓了回来。舅母已经跟花楼的老鸨谈好了价钱,这天夜里,逐星就被捆到了春楼里。浓重的脂粉气带着各种酒味混合在起,充斥着楼里的每个角落。逐星被捆在昏暗的屋子里,因为饿了很久,所以这会儿她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奋力地用脑袋去顶合上的窗。外头就是热闹的街市,在楼里丝竹管弦的靡靡之声,她还是能隐约听到属于热闹街市里的声音。今夜有花灯节,卞州城里免了宵禁,此刻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当慕云殊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他抬眼,就正好看见那个被绳索捆住的女孩儿此刻正用脑袋抵在窗边,似乎是想撞开那扇窗。即便屋子里没有点着灯火,他也还是清晰地看见,她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此刻已经泛着乌青,甚至还有了血痕。这是慕云殊第三次见到她。她好像总是这样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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