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问天》剧组,肖漫找来时,陈雪戎也在场。
苏晏的脑子飞速运转,一秒之内锁定了嫌疑人。
原来,让他带话,他就是这么带的。
活该撞枪口上,真是炮灰的命!苏晏撇撇嘴,放下文件。
在书中,肖因的人设极其特殊。
因为目睹父亲沾花惹草逼疯了亲妈,肖因对爱情与亲情,都抱有强烈的质疑与不信任。与此同时,他对伴侣的专注与忠贞,又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肖漫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将黑手伸向无辜的原主。
陈雪戎送偷拍照给肖因,无异于弄巧成拙,往肖因的伤口上撒盐。
肖因蓦然开口:“怎么不说话?”
苏晏指端轻点纸张,镇定地微笑:“一场误会而已,我想,肖总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肖因没有表态,眼中泛起晦暗的光亮:“后面还有一些新闻通稿。”
苏晏顺手翻看,发觉通稿写的是今天肖漫当“英雄”的事情,还配上图片若干。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苏晏无挑起他们兄弟间的矛盾,更不想做炮灰,“今天我拍戏吊威亚,突遭事故,多亏肖漫热心搭救。”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肖因无心听他诉说细节,只在乎苏晏对肖漫的态度,“你只要告诉我,你对肖漫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想法。”
苏晏知道肖因最痛恨背叛与滥情,忙说:“我对肖漫没有任何想法,我们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对于他的搭救,我怀有感激之心,但除此之外,不会再有更多情感。”
肖因凝视着苏晏,眼中仿佛含着冰刺,冷而锐利,十分慑人。他似乎想要深入苏晏的灵魂,来确认苏晏所言非虚。
说真的,苏晏挺怵这人的。
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有硬着头皮上。
苏晏毫无惧色地回望过去,同肖因对上视线,眼中忽而染上些许笑意:“肖总,这就是我的想法。”
肖因也勾起唇角,满意地说:“很好。”
苏晏的眼神不偏不移、不躲不闪,绝非撒谎的模样。肖因自信自己的眼力。
总算过了一关,苏晏稍稍松一口气,决心再谈谈取消订婚的事情:“肖总,关于订婚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个人,我想他应该当面向你赔礼道歉。”
然而,肖因依旧不给他说完的机会。
苏晏心里有十万只野狗崩腾而过——这特么是什么世界观,受这么没人权的吗?!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再度开启,助理又送了一个人进来。
陈雪戎看见坐在肖因面前的苏晏,笑脸瞬间凝固。
他本以为,买通稿把今天的事情捅出去、闹大,肖因就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立刻与苏晏取消订婚。
离开娱乐圈算什么,只要能傍上肖因,以后的日子根本不用愁。
然而,冰冷的事实放在眼前——他又失败了。
这个苏晏,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将肖因迷得团团转?
苏晏坐在沙发上没起身,笑容无比热情:“真巧啊。”
陈雪戎勉强回以一笑,又将目光投向肖因:“肖总,您也晚上好。”
肖因没兴趣理睬跳梁小丑,对苏晏说:“交给你了。”
肖因一发话,陈雪戎冷汗冒出脑门:“肖、肖总……”
他已经被业内导演半公开封杀,失去的够多了。苏晏对他又有深仇大恨,绝对趁机火上浇油。
然而,人家压根没看他一眼,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看肖因的态度,俨然是将一切都交给苏晏了。
“苏晏,我不该在威亚上做手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陈雪戎趔趄着走到苏晏跟前,就差跪在地上哀求。因为如果苏晏不松口,那么今晚之后,他大难将至。
肖家背地里的某些势力,大家早就心照不宣。他一个小演员,哪里得罪起?
苏晏稳如泰山地坐着,丝毫不同情自作孽不可活的人。
他本可以仗着肖因的势,欺压这个小演员。可一旦这么做,便欠了肖因的人情。
再来,陈雪戎的结局是被肖因逼迫跳海而死。苏晏想借他试一试,在这个世界里,能否逆天改命。
“你走吧,从今往后再也别想进娱乐圈,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苏晏眼睛朝门口瞥一眼,示意他快滚。
陈雪戎跌跌撞撞走出去,还不住与苏晏道谢:“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肖因蓦然睁开双眼,意味深长地说:“我还以为,你向来有仇必报。这个陈雪戎,可是想着要你命的人。”
苏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可是我命硬。”
肖因忽而勾唇:“你比我想象中来得心软。”
苏晏纠正道:“不是心软,是没必要和落水狗计较。”
对此,肖因并不认同,却也不反驳。
现在没有外人了,苏晏决心说一说订婚的事情:“肖总,我希望与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肖因点头:“尽管说。”
苏晏想了想,坦言道:“关于我们订婚的事情,实在太过仓促,恕我不能同意这个决定。”
苏晏说完,仔细端详肖因的神情,可惜一无所获。
肖因的脸上没有显现出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地告诉苏晏现实:“如果苏老先生知道你自作主张,一定十分失望。”
苏晏随即说:“我会说服父亲的。”
肖因平静而坚决地回应:“那么,就等你先说服苏老先生吧。”
对肖因来说,苏晏很特别。
传闻中,他的订婚对象懦弱又无能,但性格和顺,脸蛋漂亮。如这样的人,留在家里再省心不过。
然而几天前一见,肖因才发现,那人竟是张牙舞爪的,放肆中不乏慧黠,活似狐狸。
如果将这样的人送入金丝编织的牢笼,多久才能磨平他的爪子,驯服他的野性?
肖因不禁期待起来。
苏晏看得出来,肖因不想放手。他只能以退为进:“今晚就宣布订婚,我认为并不合适。”
肖因仍不表态:“说说你的理由?”
苏晏回答:“订婚这种大事情,理应由长辈在更正式的场合公布。恕我冒昧,肖老先生与家父今晚并未到场,您来公布……未免——”
肖因来了兴趣,示意他说下去:“未免什么?”
苏晏故作犹豫后,直言说道:“未免显得不重视我们苏家。”
苏晏再度地望向肖因,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内心的想法。
可惜的是,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苏晏几乎以为计划失败的时候,肖因蓦然轻笑:“好,听你的。”
这话伴随着笑着,莫名显露出古怪的宠溺感。
苏晏不自在,本还想说些客套话,却在张口之际又一次被人打断。
助理走进来,却在说话前,先将目光投向苏晏。
肖因毫不避讳地表示:“说吧,苏晏不是外人。”
助理皱眉,小心翼翼地开口:“肖漫先生来了。”
刹那之间,休息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肖因虽没有说什么,但眸光落在苏晏身上,便化作冰山中的雪窟,冷而深邃。
肖因其人,生平最恨背叛。
订婚对象与他人纠缠不清,戳中了他最痛的心结。
第9章
九、划不清的界限
助理传达完肖漫负伤赴宴的消息,便候在一旁,一个字都不多说。
毕竟是肖因身边出入随行多年的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肖因一瞬不瞬地望向苏晏,神情平静又锐利,仿佛利刃。
苏晏感受到无限的威压,却不露怯,回以含蓄一笑:“肖漫今天为我受了伤,请肖因先生代我道谢。”
肖因很满意苏晏避嫌的态度,可又忍不住试探:“人都到了,你为什么不亲口说一声呢?”
苏晏淡定地回答:“该说的,今天在医院都说完了。请您代我问候,是为了表达礼貌与谢意。”
苏晏的一言一行,无不昭示着划清界限的态度。
对此,肖因很是满意。
晚宴到达欢声笑语的高丿潮时,苏晏与肖因自休息室中双双走出,立刻引来众人注目。
“这就是肖因的订婚对象吗?”
“听说是个绣花枕头,被人砍一刀都不敢还手的那种。”
“哎哟喂,可别这么说,你们还记得容少吗?”
“暴发户怎么了?”
“就这位美人,看起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但差点把容少揍得断子绝孙。”
上次的酒会,苏晏一战成名。由此,他二代中的“软包子”的标签,彻底被撕掉。不论这群人心里怎么想,至少明面上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了。
出人意料的是,苏晏与肖因“亲切关怀”几番后,便转身离去,径直走出宴会厅。
半夜时分,海风越刮越大,呼啸划过耳畔。
苏晏拒绝了司机专送,只想一个人静静走回去。
今晚算是险胜一回,虽然仍不能谈妥取消订婚的事宜,但成功阻止肖因宣布订婚。
然而,苏晏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引起了肖因的兴趣。
引起肖因的兴趣这一点,原著与剧本中可都没有写。毕竟,原主那个废柴受,只是肖因的手里聊胜于无的玩物罢了。
以后的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作为上帝视角的穿越者,苏晏只知道结局——订婚以后会结婚,结婚以后会死。
以后该怎么办,他要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
就在苏晏深思之时,忽然被人自身后搂住,用力一勾,拽到游轮上没有灯光的黑暗角落。
苏晏惊呼:“谁!”
“是我。”
肖漫的小烟嗓带着削微的颗粒质感,划过耳膜时,总能引起一阵莫名的颤栗。
苏晏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压低声音对他说:“让开。”
肖漫闻言,反倒贴得更近了几分,将人拦在胸膛与墙壁间:“不让。”
苏晏勾唇一笑,抬手就拧肖漫上着夹板的手臂:“让不让?”
“嘶——”肖漫痛呼,说话时语气中含着委屈,“你怎么变得这么凶?”
即便这样,肖漫也不让路:“你跟肖因在休息室待了多久?”
苏晏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漫认真地提醒他:“肖因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苏家跟他豪门联姻,是与虎谋皮。”
看着半个老外说成语,苏晏很不严肃地笑了:“同样的话送给你——怀着目的接近我、利用我,也是与虎谋皮。”
夜色里,他们的视线穿过重重黑暗,最终碰撞在一起。苏晏眼神凛冽,肖漫神情锐利,对视时仿佛刀剑过招,几乎迸溅出火花来。
最终肖漫败下阵来。他拧起眉头,苦恼地表示:“我承认,我嫉妒了。”
苏晏原以为他在开玩笑、玩套路,可眼神与语气却全然是认真的。一时之间,苏晏迷惑了。
海风呼啸而过,卷起肖漫一缕半长的头发。头发正巧划过苏晏耳尖,撩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痒意。
苏晏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觉得或许该信那句关于嫉妒的话。
苏晏对肖漫说:“告诉我,我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
肖漫挑眉,卖起关子来:“我和你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情呢,你想问哪一件?”
喂,这是欺负人没看过原著吧?!
苏晏抬手指着肖漫半天,最终,在他无辜又得意的神情中,放弃发飙:“别想套路我,至少在我成年后的记忆里,并不记得你这个人。”
肖漫失望地转身,望向无尽的海面:“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他的声音裹挟在海风里,传到苏晏耳畔时,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叹息。
但肖漫并不准备说,只是告诉苏晏:“不记得是好事……有些时候,遗忘使人快乐。”
肖漫站在栏杆边,兀自点燃一根烟。火星在他的指端明灭,正如此刻游移不定的心神。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不想看见苏晏与肖因订婚,一点都不想。
但真心掉落进复仇的火焰里,又怎么能纯粹?
肖漫吐出一口烟,望向黑沉沉的海面。
苏晏望着肖漫的背影,竟看出了落寞。他没有再追问从前的事情,反正问也问不出来。
但这件不得而知的事情,像在苏晏心里埋下一颗种子,生了根,怎么也忽视不掉。
一连几天,苏晏总是辗转反侧,第二天又挂着熊猫眼坐在餐厅。
连续睡不好,自然食欲不正。苏晏用叉子把松茸煎蛋戳成了筛子,却一口都咽不下去。
苏家的特级大厨很是挫败,还以为自己的手艺有失水准:“请问……是不合胃口吗?”
苏晏有气无力地回答:“没有。”
大厨贴心地表示:“有建议只管提,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别客气。”
这位大厨年纪在40左右,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真心对待苏晏的人。
苏晏听了他的话,蓦然眼前一亮:“我忘记了一件事,不知道王大厨您知不知道。”
王大厨拍着胸脯说:“我看着你长大,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苏晏看见了希望,装模作样地皱眉,试探着说:“我最近隐约想起来,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混血小男孩,褐色头发,浅褐色眼睛。”
“这个……”王大厨一怔,支支吾吾,“这个嘛——”
苏晏看得出来,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他似乎叫什么simon来着……王大厨,我看您的反应就知道,您一定认识他。”
王大厨是个实诚人,不善撒谎,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苏晏说:“只是忽然想起来了,没什么具体印象,心里觉得古怪。”
王大厨脸色一变,赶忙问:“你想起多少了?”
苏晏听出了些端倪,大胆地往狗血方向猜:“难道说……我失过忆?”
空气突然安静,好几秒后,王大厨缓缓点头。
靠,真狗血!这特么是什么狗血感情线!
苏晏欲哭无泪,有气无力地用叉子戳煎蛋:“苏晏啊苏晏,你竟然失过忆,surprise!洒尼玛狗血!”
真的,如果作者现身,苏晏一定让他变成叉子下的煎蛋——四分五裂!
“你你你别激动!”王大厨生怕苏晏受刺激,耐心劝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才15岁,对你的刺激太大了。病好之后,性格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安全回家之后,1个月都不说话,看见人就尖叫,对心理医生又踢又打。”
“直到后来,你自我保护性失忆,选择性遗忘,才慢慢好起来。苏老先生、苏太太一直禁止我们跟你提起这件事,你可别把我供出去。”
“这个请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苏晏保证完,又追问,“可是,我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目睹杀丿人?被人绑丿架?看见亲人自丿杀?”
“别、别胡说!”
不论苏晏怎么软磨硬泡,王大厨也什么都不肯说了。
苏晏无奈,怀着满腹心事,提起外套出门拍戏。
周播剧有周播剧的好处,每周工作任务不多,但表现亮眼、观众喜欢,就能加戏。因而,苏晏卯着劲儿演,力求上丿位。
他和剧组配合默契,拍得如鱼得水,几乎次次一条过。导演和对手戏演员都惊喜至极,连夸苏晏人帅戏好。
一天的拍摄任务结束,苏晏决定独自觅食,却被剧组同事拽去了酒吧,嗨到半夜。
苏晏喝的晕晕乎乎,推开黏上来陪酒的妹子:“走走走,你身上香水太冲了!”
这番话引来一阵哈哈大笑,男主演宋岩搂着妹子说:“你晏哥是订过婚的人了,不近女色。”
苏晏没好气地哼哼:“滚,还没订婚呢,别瞎说……八字、八字都没一撇。”
宋岩嬉笑:“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苏晏脾气不好,喝醉后更甚,抬手就给他一记脑瓜崩:“我就不明白了,拍戏它不香吗,发展事业不刺激吗,为什么非要走狗血感情线?”
宋岩没听明白,指着苏晏说:“醉了,你喝醉了。”
最后,苏晏是被人扶着送进车里的。
宋岩还算有良心,帮忙叫了代驾,还贴心地说出准确地址:“一定要把我朋友安全送回家。”
“请您放心。”
瘦猴似的司机压了压帽檐,踩下油门就走。
苏晏半梦半醒地靠在后座,望着窗外的霓虹灯光,慵懒地觑起眼。
很快,霓虹灯光消失,汽车开往漆黑狭窄的乡间小道。
连续的颠簸与冷风让苏晏酒醒了一半,但为时已晚,因为车早就开到不认识的偏僻地方。
苏晏不动声色地掰了掰门把手,发觉车门已经锁死。
司机很警觉,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就比如现在,他正透过后视镜,无声地瞥向后座的人。
苏晏一惊,为了不露马脚,索性装醉:“开门……快开门!”
他故意将门把手掰的劈啪作响:“我要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明天周三,停更一天,周四不见不散
第10章
十、绑架案疑云
“开门……快给老子开门!”
苏晏装醉,把车门砸的劈啪作响。
司机却不停车,甚至还将车窗也锁死。
“喂喂喂,我要吐了!”
苏晏佯装耍酒疯,用拳头砸玻璃。
司机淡定地开车,头也不回地说:“很快就到了,到时候让你吐个够。”
苏晏的思绪乱成麻,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究竟是谁要绑架自己?肖因?肖漫?还是那个极品继母?
不,不对,不会是他们。
苏晏将嫌疑人一一否认,因为他们没有动机。
至于陈雪戎……他的确有可能借此打击报复。但有肖因在,借给他一个胆子都不敢。
苏晏实在想不明白,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映着一串陌生号码。此时此刻,这名“陌生人”是他唯一的救星。
与此同时,司机猛踩刹车,冷声说:“到了,下车吧。”
苏晏跌跌撞撞下车,一边装醉,一边不动声色地按下接听键:“我要吐……我真的要吐!”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环顾四周,发觉已置身荒郊野外,不远处有一片黑漆漆的建筑物。再看身旁,还有一片杂草地,半人高的枯草在夜风的吹拂中呼啦作响。
苏晏的酒彻底醒了,慢慢走向杂草地,装模样地呕酸水:“难受啊……”
电话那头,传来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苏晏,你喝醉了?”
是肖漫!
苏晏眸光一凛,这时候,也只能把他当救星了:“我都醉得没边儿了,这荒郊野外的……这小冷风吹的……”
肖漫很聪明,也很敏感,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你在荒郊野外喝醉了?”
苏晏蹲在地上,悄悄抓起一把土:“找了个……嗝!找了个不靠谱的代驾,我都怀疑,他给我送鬼门关去了。”
这话听起来是装醉,但只要往深处一想,便能体悟到危险的讯号。
肖漫压低声音提醒他:“先用手机定位,快。”
苏晏悄悄发定位时,指端都在微颤。他知道,司机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也许手里抓着什么武器,只等手起刀落。
“就靠你了。”
苏晏对着电话说完,抓起干土就洒向司机的脸。
司机被突如其来的粉尘和碎末迷痛了双眼,怒骂一声,想逮住苏晏,却因为短暂失明而扑了个空。
苏晏跑进了半人高的枯草地,用尽力气飞奔。耳畔都是疾风掠过乱草的声响,奏出一场激烈的催命曲。
苏晏跑着跑着,再一回头,发觉司机并没有追上来。
他拍拍胸膛,让心脏恢复平缓,放轻脚步,寻找出路。
下一瞬,一只手臂从身后勾住他的脖颈,用力勒住。
苏晏大致判断出来,这人应该比自己高很多,很可能超过190,满胳膊腱子肉,一用力,手臂就能化作铁箍。
至于代驾司机,是个瘦猴似的男人。也就是说,这场绑丿架是几个人有备而来。
窒息感来袭,苏晏涨红了脸,断断续续说道:“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呜!”
不等他说完,沾满麻醉剂的毛巾便捂住了他的口鼻。
苏晏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悄悄将手机丢在枯草地里——这是留给肖漫的最后的定位信息。
苏晏被打手扛着离开,一只手机孤零零地落在杂草间,闪了几闪,继而陷入黑屏。
手机的另一端,肖漫陷入不安与担忧。实时定位信息不再变动,只能说明苏晏已被人抓住。
肖漫不再犹豫,拨通报丿警电话。出警还需要时间,但苏晏等不了这么久了。
肖漫套上衣服,飞奔下楼。
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要抓一个二代圈里风评一般,家族生意又岌岌可危的人。
他走到半路,正好撞见家里值班的帮佣:“肖漫先生,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
这些都是肖因的人,肖漫一个都不信:“去朋友新开的酒吧转转,里面的妹子小弟都超正的哦~”
肖漫说话间,冲男人勾唇一笑,仿佛一个情场浪子狂野boy。
帮佣愈发瞧不上到处沾花惹草的二少,对口不对心地表示:“祝您玩得开心。”
肖漫一边转车钥匙,一边朝他挥手:“开心,今晚特别开心。”
一坐上车,肖漫神情骤冷。
他按照定位的地点开过去,把车飙得飞快。焦急与担忧到达顶峰时,连红灯都彻底无视。
在这时候,每流逝一分钟,都象征着那人生还的机会更渺茫一分。
肖漫抵达定位地点后,看见的是一片枯草地。
他毫不犹豫地跑入其中,看着定位的两个红点逐渐接近。
杂草间的手机安然无恙,但手机的主人却不见了踪影。
肖漫四下搜寻,没有发现血迹与残肢,也就是说,苏晏还没出意外。
如果对方想要杀丿人抛丿尸,这种荒郊野外是再好不过的地点。歹徒应该在枯草地里杀人、掩盖血迹,然后换个更隐蔽的地方弃丿尸或是掩埋。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都不动手,目的一定不是要人性命。
那么,那群人又想干什么呢?
肖漫皱眉,又一次陷入沉思。
难道说,也有人不想看见肖因和苏晏订婚?
珠宝行业内的两大富贾玩联姻,势必要逼死许多后起之秀。想破坏这桩婚事的人,应该大有人在。
肖漫越想越焦心,抬眼一看,才发觉远处还有一片黑洞洞的建筑物。
建筑物类似废弃厂房,占地面积不大不小,藏一群人绰绰有余。
夜色变得越来越深,弦月上像蒙了一层毛玻璃。
肖漫不再犹豫,在废墟中捡起一根钢管,只身走入厂房。
===
苏晏隐约感知到,周围有好几个人,他们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好听的话,大约都是污言秽语。
苏晏甩甩头,用力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他想问那群人的目的,又在张口之际,发觉自己只能含糊地呻丿吟。
他被绑票了,眼睛嘴巴都被封住,人也被绳子绑成粽子。
“哟呵,醒了啊?”
一只手捏住他下巴,用拇指下丿流地摩挲着。
苏晏皱眉,隐约觉得这声音耳熟。他咬紧嘴里的毛巾,像一只蛰伏的困兽,佯装温顺,毫不反抗。
那人猝然攥住他的头发,用力晃了晃:“苏大少爷,听出我是谁了吗?”
苏晏不禁含糊地痛呼,却仍不反抗——这声音,真的很耳熟。
那人愈发得意,用手掌拍他的脸颊:“软包子窝囊废,算你识时务。”
另外一群人嬉笑着凑过来:“来来来,我们给大少爷拍个片儿!”
苏晏拧身挣扎,却再度被人揪住头发:“害羞什么,你们混娱乐圈的,有几个不是睡上去的?”
“我们帮你拍个片儿,让你做男主!”
“早在床上被人搞烂了吧?”
“哈哈哈,搞烂了好啊,搞烂了咱们玩起来才顺手。”
“放屁,肖因那家伙,能要被人搞烂了的?”
为首的人对他们的说法很不满,喷完脏,又朝苏晏耳畔吹气:“苏大少,你看看你,卖给肖因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
“我总比那个冷冰冰的家伙要好一点吧?肖因那家伙,从来不传绯闻,我都怀疑他到底行不行。”
听到关于“卖与不卖”的一席话,苏晏终于猜到是谁主谋了绑票——暴发户容少。
尤其是故意朝人耳朵吹气调情,这恶心的习惯,他还真到哪里都改不了。
猜到了主谋,苏晏既庆幸,又悲观。
他庆幸的是,容少没胆子杀人害命;悲观的是,他现在落在了容少手上,很可能会被往死里搞。
就在他沉思之时,容少的手越发不规矩,还在后面意犹未尽地捏了两把。
苏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狠狠地想着,上次该真让他断子绝孙!
就目前而言,激烈的反抗讨不到好处,苏晏佯装软弱地拧腰,鼻息里发出软绵绵的喘丿息声。这么一看,说是反抗,其实更像引丿诱。
容少愈发来劲,满嘴骚话:“浪丿货,平时倒装得一本正经。”
苏晏出声抗议,却因为毛巾堵塞而说不出话。容少心情大好,索性为他抽出来,一把丢远:“你想说什么?”
苏晏嘴巴还酸着,口齿含糊地说:“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只要肯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容少笑得眼睛眯成缝:“这可是你说的。”
容少越发下丿流,看着苏晏淡红的唇瓣,与他好一番耳语。
苏晏微微撇开脸,憋得住怒气,却忍不住恶心——这油腻的肥猪,还真不怕断子绝孙!
容少箍住他的面颊,冷声问:“怎么,你不愿意?不愿意的话,可就不是伺候我一个人了。”
苏晏深呼吸,勉强挤出笑意:“解开我腿上的绳子,我想跪着来。”
他的语气柔顺而驯服,甚至还有曲意逢迎的意味。
容少不疑有他,对身后的人说:“你们都出去……等等,摄像机留下。”
两名小弟略有些失望,嘀咕着走出门。
一个人说:“我还以为能爽一把。”
另一个人应:“就是,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好看的。”
厂房里,容少为苏晏解绳子,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
能玩到肖因的人,四舍五入约等于在肖因头上拉屎,这滋味,简直爽翻天。
再者,肖苏两家联手,那是要逼死他们这些珠宝行业的新兴品牌。
他搞苏晏一回,到时候把录像放出去,破坏联盟的同时,又报了酒会踢卵之仇,一箭双雕!
容少兴奋地嘿嘿笑,时不时望向苏晏的唇瓣,只觉得自己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早已蓄势待发。
苏晏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暴发户正给自己解开脚踝上的绳索。
在解开的一瞬,他骤然发力——一挺身,一曲膝,正好击中容少的某处,不偏不倚。
这一回,某人可真要鸡飞蛋打、断子绝孙了。
“操,苏晏,老子今天搞不死你!”
容少痛呼连连,捂着裆丿下打滚:“外面的人呢,快给老子进来!”
就在这个空档,苏晏在水泥地上蹭掉蒙眼黑布,顾不上手臂还被绑在身后,跌跌撞撞跑向门外。
第11章
十一、同生共死
然而,门外还守着两个人,一名是瘦猴司机,一名是超过190的壮汉。
他们闻讯赶来,堵死苏晏去路。
容少捂着裆嚎叫:“给老子按住他!”
瘦猴率先冲上来,却被苏晏的大长腿脚踹翻在地。
就这样,苏晏还不解气,又用力踩了两脚。
然而,壮汉从身后抓住了他,拽着后领就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