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033号没有评价他的选择,可能真的是赶着去忙别的,说完收到后就没声了。过了几秒,最开始的冰冷机械音响起。
“滴!系统033号已确认登出。”
话音结束时,被按下暂停的时间开始再次流动。苏榕整片背部传来麻木的钝痛,意识回到涣散边缘,但他强撑着在彻底闭眼前再次努力看了看虞秋北,仿佛看着他就能获得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虞秋北脸上挂着他的血,血足足溅了半张脸,而他幽黑的眼里暗流涌动,好似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苏榕想让他别担心,他活得好好的就是会睡一觉而已,但他只来得及虚弱地叫了一声虞秋北的名字,就头一栽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49章
苏榕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虞秋北颤抖着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在还有气。很微弱,但是还有。
游邈和王帆这时终于回过神要来帮忙了。他们想抬着苏榕的身体把他移开,这样虞秋北就可以先钻出来,但虞秋北却抬手说:“等一下。”
他的声音哑到可怕。
“怎、怎么了。”王帆一脸懵,他以为是虞秋北也受伤了,要叫他们小心点。
然而虞秋北只是说:“算了,我自己出来,你们别乱动他。”
在游邈和王帆惊讶的注视下,虞秋北略微抬起苏榕的一只胳膊,在不过分移动苏榕身体的情况下自己一点一点从苏榕身下挪了出来。
苏榕伤势已经很重了,他不希望他再多流一滴血。
那些扎进苏榕身体的冰柱仍旧狰狞地覆在他背上,虞秋北每看一眼心就猛地下沉一次。他别过头,冲游邈一摊手,“你的打火机给我。”
游邈还没说话,王帆先震惊了,“我哥怎么会有打火机?他又不抽烟。”
游邈有些尴尬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王帆震惊的目光立刻变成了谴责。
“哥你什么时候染上了抽烟的坏习惯,我都不知道!”他义愤填膺,仿佛游邈从亲人变成了罪人,但马上他又略有疑惑地问,“我都不知道的事会长你怎么会知道?”
“看他的手。”虞秋北拿到了打火机,没有时间去和王帆详细解释,他只能言简意赅地说,“你哥右手一看就是老烟枪了。”
“哪里哪里?”王帆抓起游邈的手一看,他右手食中二指因为经常夹烟的关系指甲盖明显熏得比别的手指更黄。王帆这才信了,对着他哥一通数落,“烟有什么好抽的啊干嘛要抽烟,亏你还学医呢这都拎不清……”
游邈心虚地只知道点头称是。虞秋北没再关心他们兄弟俩又说了什么,转过身拿着打火机蹲在了苏榕身侧。
苏榕趴在草地上,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只是睡过去了,只是那越来越浅的鼻息却暴露了他生命正在走向凋零这个事实。
尽管虞秋北很不想面对苏榕的伤口,但他必须要救他。他压下心里那难以名状的情绪,咔嚓一声,手里的打火机火苗亮了起来。
他移动火苗往苏榕背上那片顽强挺立着的冰柱照去,坚冰在接触到火苗的那一瞬间忽然就融化成了一滩水。
他想的没错,冰一遇到火就会化掉。
他快速处理完了苏榕背上扎着的冰柱,转眼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衣服上一个一个洞眼显示着他受了多重的伤。
伤口还未止血,虞秋北叫来游邈和王帆,让他们把衣服都脱下来。
王帆马上两手捂胸,就差没喊流氓两字了。
游邈看不过去,二话没说把上衣脱掉,然后又去扒王帆的衣服,边扒边说:“是拿来止血的,你快点脱了!”
虞秋北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他才会找游邈和王帆要衣服。王帆磨磨蹭蹭地把他心爱的小鹿斑比t恤脱了,虞秋北用指尖摸了摸他和游邈的衣服面料,最后把王帆的放在一边只用了游邈这一件。
游邈跪在另一侧,帮忙按压止血,虞秋北放心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自己则站起来找了根树枝,把王帆的衣服紧紧裹在树枝上。
“你要干什么?”王帆光着膀子反倒不太自在,缩在同是光溜溜打着赤膊的游邈身边,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的衣服,生怕自己一会儿会没有衣服穿。
虞秋北斜睨了他一眼,绑紧衣服后说道:“抱歉,你的衣服恐怕没办法还你了。”
只是他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抱歉之意。
王帆只能在原地干着急。虞秋北看了看手里这个打火机,又向游邈问道:“你不会只有这一个打火机吧?”
游邈不太好意思地笑了,在王帆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又掏出了第二个打火机。
虞秋北满意地接过来。第一个打火机里没剩多少油了,他把第二个打火机拆开,把里面的机油全部洒在了王帆的衣服上。王帆的这件t恤是棉质的,比游邈的更易燃。他刚一按开另一个打火机,那一丁点的火星瞬间就烧遍了他用王帆衣服制作的简易火把。
他要让湖心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临走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将苏榕仍在一边的背包打开,果然里面放着那把曾经救过他一命的水果刀。
他带上了这把水果刀。他要用苏榕的刀向伤害他的人复仇。
湖中的女妖正饶有兴趣地逗弄着另一边的宣蔚然三人。她先是询问秦念,知不知道他们之中谁是那个爱而不得的人,秦念不太好明说,一直支支吾吾,谁知女妖没了耐心直接一道冰锥扎在了她脚边,她吓得连连尖叫否认:“不、不是我!”
“哦?”女妖手指往旁边一晃,点在了宣蔚然脸色,“那是你吗?”
宣蔚然脚底发软,但仍镇定地说:“也不是我。”
“那就是你!”
女妖指向了最末的何杰鑫,何杰鑫浑身一激灵,马上一边摆手一边指着宣蔚然说:“是她!和我没关系!她才因为表白被拒跳湖了!就是她!”
“表白被拒?真可怜啊。”女妖假惺惺地笑了笑,紧接着又残忍地举起手,剩下的冰柱蓄势待发,瞄准了宣蔚然。
就在这个时候虞秋北举着火把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不知道再晚几秒宣蔚然可能就要死了。他只是心中那一直压抑着的怒火越来越盛,一秒钟也忍不下去,一定要立刻收拾湖中这个女人。
在冷风毫不间断的吹拂下,如心湖的湖面竟然已经结上了冰。
这一层冰不厚不薄,刚好能容他一个人站上去。
当他手持火把出现时,女妖眼里其实闪过了一丝诧异。她原以为虞秋北和苏榕这两个人应该一起死在了树后面,没想到虞秋北看上去不仅毫发无伤,还有力气带着火焰来找她的麻烦。
她对那一团火有些忌惮,但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轻蔑地冲着虞秋北笑道:“就凭你和那支可笑的火把就想打败我吗,你未免太天真了。”
狂风随着她的话音直冲虞秋北扑来,想将那团火焰扑灭,但淋着机油的火把生命力异常顽强,在干燥下来的风中竟还越烧越旺。
他逆着风踩在冰面上,一步一步向着湖中心走去。湿淋淋的t恤黏在身上,狂风仿佛将这层寒气吹进了骨髓,但他的手并没有因此放下。
女妖见风无用,改为召来冰柱向他袭去,然而刚才还无坚不摧的冰柱一旦遇上高温顷刻间变得闻风丧胆,根本没能接近虞秋北就被融成了一滩水。
他脚下的冰仍旧坚硬。女妖反应过来,收了风势想让湖面解冻,但冻成冰的湖面根本不是分分钟能化开的。
她成了一块立在湖中间动也不能动的靶子,托着她的那道漩涡在这段时间里也跟着结成了冰,她的王座刚好成为虞秋北爬上来找她的阶梯。
火红的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的视线之内只有那一抹灼人的红色,周身只能感受到这烫人的温度。
虞秋北带着火来了。在目之所及的一片冰蓝色背景中,他那一点红光宛如普罗米修斯的火种,驱散旧时代的阴影,在新的土地上点燃希望。
他顺着冰冻漩涡一步步向上攀爬,但爬到女妖尾部时漩涡已经和她连为一体,让他难以再往上更进一步。他站在下面,将火把举向女妖的身体,但被烤到的地方并没有化水。
女妖俯视着他,咬牙道:“你这点火,还奈何不了我。”
她的躯体不是普通的冰,尚能承受这团火焰的炙烤。
虞秋北当然不止准备这一个方案。他拔出准备已久的水果刀,凑到火焰上烤了烤。
女妖惊愕地瞪大双眼。下一秒,附着高温的刀身猛地插进了她腰部,她引以为傲的防御如此轻易地就被攻破了。
虞秋北见这招有用,满意地拔出水果刀,俯下身在身前这道漩涡上凿出了几个坑,刚好能供他踩上去。
“一共扎了八下。”水果刀在他手中抛上抛下,他开始悠闲地和她算起了总账,“那就还你八十下吧。”
“你在说些什么八下八十下的?”女妖还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下一刀就扎了进来。
虞秋北抿着唇,不再和她说话。他没有兴趣和她解释苏榕背上的伤口有八道所以他要她十倍奉还,让敌人在无知中死去反而是一种有趣的折磨。
他踩着刚挖好的浅坑,手起刀落,女妖冰冻而成的身体上又被扎出了一个洞,当火把照过这一片坑坑洼洼的洞眼,她坚硬的身躯终于开始融化。
“你怎么敢……”女妖愤怒垂首,挥舞着手臂要来夺他手中火把,还未接近却又被火苗的高温烫到,不得不撤回手,拿他无可奈何。
虞秋北真的足足捅了八十下,一下都没少。当他完成他的艺术品后,刚还神气不已的女妖早已元气大伤。他勾起唇角,将火把再次照向女妖的身体,她的头颅尚在,只是衔接头尾的躯干部分倏地化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冰渣,砰地在半空四分五裂。
一块小冰渣擦过虞秋北脸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的血和风干了的苏榕的血汇在一起,他本来抬手想把血擦掉,最后又放下了。
他们二人的血混在一起,是如此的亲密无间。
女妖的头颅直直向下坠去。她的脸上写着不甘,她的嘴里尖叫着不要,但她的头还是重重地砸在了冰面上。冰面没有碎,她的头碎了。
从后脑勺开始,裂痕在她水晶般透明的颅骨上飞速生长,不出几秒就织出了一大片细密的蜘蛛网。
虞秋北眼前一花,女妖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头破血流的女人。
她有着姣好的面容,和死不瞑目的双眼。她嘴唇嚅动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遭受撞击后的湖面此时忽然有了松动的迹象,咔哒咔哒几声脆响过后,湖面裂开一个人形的窟窿,刺骨的水流包裹着女人的尸体,在湖面垮塌的轰隆声响中缓缓沉向了深不可测的水底……
第50章
苏榕再次睁开眼,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环境,白花花一片,系统不会骗了他,没把他救活而是把他送到了天堂吧……
他眨了眨眼,终于勉强看清楚,白色的是床帘,不是天堂的云朵。
他现在是一个趴在床上的姿势,背后的伤口好像被人处理过,不是特别痛了。他转了转脖子,哼唧两声,突然注意到床沿边趴着个毛绒绒的脑袋。
这是虞秋北。也不知他在床边守了多久。苏榕一看到虞秋北就想起昏过去前系统说虞秋北爱上他了这件事,顿时脸颊升温,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个比虞秋北是变态更大的秘密!
虞秋北听到他哼唧后就醒了过来,坐起身子担心地看着他问:“不舒服吗?”
“没、没有。”苏榕看到虞秋北莫名就害羞起来,只能装作脖子不太方便,把眼神移到了墙壁上,“……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医务室。”虞秋北站起来拉开床帘,让他能看见整个房间的全貌,“你的伤必须要用绷带包扎才行。还好没伤到内脏,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哦……”苏榕扭了扭背,果然感觉到了厚厚的一层绷带。他再一低头,发现衣服也被换过了,换成了一件干净的黑色t恤。
是虞秋北给他换的吧。苏榕也不敢问,问了只会让脸更红。
他想要坐起来,一直这么趴着有点奇怪,但他背部刚一发力就把他痛得龇牙咧嘴哼哼直叫,虞秋北不得不俯身说:“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
苏榕仿佛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红着脸说:“我要坐起来,不要趴着。”
虞秋北闻言单膝撑上床边,替他先翻了个身,胳膊一直小心地挡在他背后,让他的背不会碰到硬硬的床板,再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推了起来,最后叮嘱道:“你坐直,不要拉扯到伤口了。”
“好……”苏榕还不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挺直背,转移话题道:“我睡了多久?其他人呢?”
虞秋北坐回床边的小凳子上答道:“你昏迷了一整天。其他人正在学校里转悠,检查哪里还有异常情况。”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地透过窗户照进来,原来那层灰蒙蒙的飘在半空的迷雾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苏榕看着这金灿灿的阳光,激动地问:“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应该快了吧。”虞秋北可能是嫌他问题太多,敷衍地回答完后突然站起来,紧紧靠在床边低头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苏榕,我们还有账没有算完。”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苏榕紧张地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你、你说什么?”
虞秋北眉毛一皱,胳膊挡住了他不断往后缩的背,轻轻呵斥道:“坐直!”
苏榕不敢再躲,只能正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飘着一抹愠色,又闪过一丝脆弱的情绪。
“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虞秋北垂下眼帘,“我不喜欢被人保护,很不喜欢。”
为什么呢……苏榕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当时就是直觉要那么做,他不想看见虞秋北在他眼前被扎成一只刺猬。
他结结巴巴地答非所问道:“你怎么这么生气,我保护你难道还做错了吗?”
“是。”虞秋北爽快地说,“下次不许自作主张,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苏榕懵懵懂懂。虞秋北看他小脸发白眼含不解的模样心下一动,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苏榕惦记着要把背挺直这件事,看着虞秋北越来越近的脸忘记了躲开,直到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他的脑子里轰地炸出一团烟花。
虞秋北的亲吻依旧带着浓浓的侵略意味,他扣着苏榕的脖子,尽情攻城略地,仿佛这是对他顶嘴的惩罚。
苏榕呜呜哼叫着,又不敢违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虞秋北才终于松开他。
苏榕干裂的嘴唇上挂着湿淋淋的水光,他呆呆地看着虞秋北问道:“你为什么不咬我了?”
虞秋北思考了半秒才说:“……舍不得。”
那些血脉里疯狂沸腾的占有欲最终都化成了款款柔情。他怎么可能再去咬苏榕,苏榕每流一滴血他的心都要被狠狠地揪一下。
“你爱上我了。”这一次苏榕没有再用疑问句,而是用的肯定句。
虞秋北有那么一刻的顿悟,他额头抵着苏榕的额头,胸口怦怦直跳。这种感觉太新奇,他一时有些怔愣,“这种感觉就是爱吗。”
他没有问苏榕爱不爱他,仿佛这个答案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苏榕很难说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好像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正在他心里申根发芽。
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相顾无言的时候,医务室的门啪得开了。
苏榕蹭地往后一退想要摆脱这个过于暧昧的姿势,结果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瞬间嗷嗷惨叫出声。虞秋北也跟着手忙脚乱地去扶他的背,两个人扑通倒在医务室的床上,还好虞秋北的胳膊垫在下面苏榕才免于二次受伤。
王帆刚才没想着要敲门,现在他傻傻地站在门口,两眼发直地看着床上的两人,迟疑着说:“我们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很是时候!”苏榕推了推虞秋北的胸膛,示意他赶紧起来。虞秋北起来的时候顺带把他也扶起来了,他整了整衣服,像是要把刚刚那个吻抛到脑后一般飞快地朝王帆招了招手,让他到前面来说话,“王帆你快过来给我讲讲你们最后怎么打败了那个怪物的!”
“你们刚刚没聊这个吗?”王帆一边走到床边一边说,“也是,会长肯定不好意思吹嘘他有多神勇。”
于是王帆手舞足蹈地给苏榕还原了一遍当时的场景,一顿比画虞秋北是多么勇猛地举着火把就上去了——当然他的小鹿斑比t恤也做出了极大贡献,接着他又描述了一通虞秋北是怎么拿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轻松把那座冰雕戳成了沙冰。之后沙冰融化,女妖的真身现出来了一瞬,马上又沉进了湖里,她消失后一切就都回归了正常的样子。
苏榕听得津津有味,但听到最后忍不住发出疑问:“所以这个女妖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们猜测是一位师姐。”王帆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一点说道,“你去年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关于如心湖的传闻?”
苏榕绕过了回答他这个问题,很自然地催促道:“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讲吧!”
“好吧好吧。”王帆从旁边拉了把凳子来坐着说,“就去年有一阵校园里突然出现了警察嘛,有传言说是如心湖死了一个大四的师姐,因为在湖边拒绝了某个男生的求爱,被男生一把推下湖把头磕破了,就这样死在了湖里。”
“啊……”苏榕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所以她变成鬼以后才会想要向爱而不得的人寻仇吧。”
“是的应该就是这样。”王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在他们聊天讨论时,其余人也跟着走进了医务室,苏榕余光扫到一身红裙的宣蔚然,忽然记起之前虞秋北曾经不清不楚地说过一句“宣蔚然有问题”。
他顿时有些紧张,拼命向虞秋北使眼色,询问他怎么回事,他没有把宣蔚然解决掉吗?
虞秋北捏了捏他的手,可能是想让他稍安勿躁。
床的那一头,王帆再次两眼发直地盯着他们俩的小动作,吞了吞口水,不动声色地把凳子往后面移了一点。
他可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男人,不想被这两人间gaygay的气氛传染。
等其余人都在医务室安顿好,秦念和何杰鑫甚至坐在沙发上分着吃起了一块面包,虞秋北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发难道:“宣蔚然,你的书包能拿给我看一下吗?”
宣蔚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苏榕还在纳闷关书包什么事。他向宣蔚然的书包看过去,立刻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有的人的书包包括他自己的早就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而有的人则把书包放在了医务室刚才巡查的时候都懒得背,只有宣蔚然的书包永远和她寸步不离,就连跳湖的时候她都要背着一起跳。
她的书包里到底藏着什么?
宣蔚然护着自己的包往后面挪了一步,镇定地扯了扯嘴角,“为什么突然要翻我书包?里面就是一些水啊面包啊什么的,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应该也不怕我看才对。”虞秋北绕到床前,缓缓向宣蔚然逼近。
宣蔚然左右看了看,本来站在她左边的游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回门边,把医务室的大门堵住了。而右边的秦念和何杰鑫两人仿佛吃面包噎到了一样,一个劲地在往喉咙灌水,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退路了。虞秋北三两步就走到了她面前,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自己把书包交出来。
宣蔚然解下书包扔给他,破罐子破摔一般地说:“行。你自己看吧。”
虞秋北拉开拉链,最上层确实是两瓶矿泉水和几块面包,但他手稍微伸进去一翻,就翻到了最底下的两瓶别的东西。
他把这两个瓶子拿出来,放到了医务室的大桌子上,这下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那是两瓶白醋。
正好是之前在三号宿舍楼莫名其妙消失的那两瓶白醋。
作者有话要说:再有一个小副本这篇文就结束了qaq
十分感谢一路追到这里的小天使,我的下一本书《国民男友是我同桌[abo]》,双向暗恋小甜文,感兴趣的话可以点进我的专栏收藏一下,猛虎落地式感谢!!
第51章
苏榕不太明白,这两瓶白醋为什么会出现在宣蔚然包里。
当初他拿着自己找到的那一小瓶白醋去找虞秋北,莫非被宣蔚然看见了,等他和虞秋北都走出了那间宿舍,她就偷偷溜了进去把那两瓶白醋藏了起来?
但宣蔚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那时他们情况那么危险,多两瓶白醋完全可以化解危机,但宣蔚然依然没有把这两瓶醋拿出来,之后甚至用一点来攻击他,怀疑他是内鬼。
宣蔚然从很早开始就在处心积虑地针对他了。
“为什么?”苏榕坐在床上,有些生气地看向她。
宣蔚然被拆穿后竟也没有慌乱,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镇定自若地理了理头发说:“白醋是我拿的又怎么样,你以为你的疑点只有两瓶白醋而已吗?”
“不。我只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两瓶白醋藏起来。”苏榕愤怒地跳下床,直接站到宣蔚然对面和她对峙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早点把白醋拿出来,段子轩可能根本不会死,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宣蔚然不怒反笑:“你问我我的良心?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问我?”
“你……”苏榕没想到宣蔚然如此黑白不分,什么事都硬要往他身上扯,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守在门口的游邈奇怪地看着虞秋北,问了他一个问题:“虞秋北,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去翻宣蔚然的包?”
即使宣蔚然的书包一直和她寸步不离,但如果不是对她本人起疑,其实走到哪儿都背着书包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紧接着,虞秋北的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这个宣蔚然,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宣蔚然了。”
“你说什么?”游邈眉头一皱,警惕地打量起了宣蔚然的背影。
苏榕诧异之余又隐隐觉得虞秋北这个句式有点耳熟,之前宣蔚然不是也用差不多的说辞,信誓旦旦地宣称他不是原来的那个苏榕,而是被鬼掉包了。
宣蔚然果然也如此反驳道:“你为了护着苏榕已经不惜用起我玩剩下的那一套了吗?”
虞秋北看着面前这个仍在狡辩的宣蔚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虽然宣蔚然虚伪又好面子,但她说我们是异次元小分队的时候,她是认真的。”
当他们被小婉追击,秦念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宣蔚然尽管内心无比害怕,也仍旧会掉头回来拉她。从什么时候起,宣蔚然开始变了呢?
变得具有攻击性,变得偏执且不讲理。
宣蔚然有那么一瞬说不出话来。虞秋北微微低头继续道:“我认识的宣蔚然不会害人。她会讨厌苏榕,会想方设法说服其他人相信她的话,但她不会直接拖着苏榕往水底沉。她是一个就算要跳湖去死,也要体面地吟一首诗再死的人。”
和宣蔚然共事了很久的秦念也忍不住站起来赞同地说:“我就说怎么感觉宣蔚然最近脾气变得有点怪,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话还没说完宣蔚然就转过头白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闭紧了嘴巴。
此时“宣蔚然”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端正的眉眼间倏地多出了一抹诡异的怨气,和宣蔚然那张正气凛然的脸格格不入。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她终于抖抖肩膀,边活动四肢边说:“虞秋北,我果然不应该小看你。”
言下之意仿佛他们原本就认识。虞秋北正色道:“你到底是谁?”
“宣蔚然”无所谓地说:“你这么聪明,你倒是猜啊。”
“等等,我打断一下。”事情发展太快,苏榕有点跟不上了,“那真正的宣蔚然去哪儿了?”
面前这个“宣蔚然”仰头哈哈笑了,等头再次垂下时,她的脸还是那张脸,但表情上产生的巨大不同已经不会有人觉得她和原来的宣蔚然有什么关系。她坦然地承认道:“当然是被我一点一点吞噬了呀。”
“从你们刚进入这个世界时起我就附在了她身上,你们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要情绪稍不稳定,我就可以趁机蚕食她的灵魂,她就这样一点点受我影响被我同化,直到最后她的灵魂里再也没有了宣蔚然,只有我。”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完全被我吞噬的吗?”她舔了舔嘴唇,看向虞秋北,有些讥讽地说道,“在你拒绝她求爱的时候。可怜的宣蔚然,跳下湖时她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啊。”
如果从开始就是一种错误,那么为什么,为什它会错得那样的美丽——原来这是真正的宣蔚然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宣蔚然”定定地看着虞秋北,突然笑了一下,“现在你知道了吧,是你害死了她。我很好奇,你这铁石心肠的人会因此感到哪怕一丁点歉疚吗?”
“明明是你!”虞秋北还没说什么,苏榕先气不过地跳了起来,要不是背上有伤他早就扑上去揍这个假宣蔚然了,“是你害死了宣蔚然你还在这怪别人!”
“是我吗?”假宣蔚然一听,面朝苏榕吃吃笑起来,“害她这么心碎然后被我趁虚而入的人里面,好像也有你吧?放心,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统统都会死在这里,死在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世界里。”
苏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怪异之感。这个假宣蔚然明明吞噬了真正的宣蔚然的灵魂,却表现得像是要为宣蔚然复仇一样,这怎么说得通呢。
难道说她并不是要为宣蔚然复仇,而是要替其他什么人复仇吗?那这和虞秋北有什么关系,和书里这个苏榕又有什么关系?
“宣蔚然”像是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毫无留恋地站在原地冲虞秋北和苏榕挥了挥手,“我要走了,你们知道该来哪里找我。到时候我们再好好清算吧。”
医务室门窗紧闭,她怎么走得掉。仍在门口的游邈警惕地用身体堵住门板,但下一秒“宣蔚然”娇小的身躯砰地炸成了一片灰黑色的雾气,裹着厚厚的灰尘般的絮状物,像一阵凭空而起的旋风,直接撞碎窗玻璃轻轻松松跑掉了。
王帆看着这阵风从他眼皮子底下嗖地窜过去,再哗啦撞碎他身边的玻璃,他目瞪口呆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捂住胸口后怕地说:“好端端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你们说我们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也被附身了?”
他边说边把自己浑身上下给摸了一遍,然后又高声询问离他较远的游邈:“哥你觉得我这几天有什么变化吗!”
“有。”游邈点点头。
王帆立马被吓得魂不守舍,“我、我被附身了?”
游邈快步走过去削了他的后脑勺一把,“是变得更傻缺了!”
王帆捂着被打的后脑勺,委屈地问:“……为什么啊?”
“你还看不明白吗!”游邈恨不得再拍他一下,“我们刚刚是白白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是吗?你没发现学校里所有地方的迷雾都消失了,就连天上的迷雾也少了很多,这说明什么?”
“说明……”王帆试探着说,“说明今天不是雾霾天?”
游邈已经不想说话了。还是苏榕挪回床边坐着时顺便给他解释了几句:“这说明我们只剩下最后的大boss没解决了,这个假宣蔚然就是那个大boss。所以别担心有鬼附在你身上,这里压根就没剩下什么鬼。”